六沂二人不敢有經毫猶豫,原因很簡單,兩人的腦門卜十繃以了深深的“孟”字招牌。這次第要是左右徘徊,不說孟覺曉會立刻下手收拾,單單是手下部眾都未必能一條心跟著走。更別說孟覺曉經略西北之后,集兩省之力,救濟危困民眾于饑寒交迫之際,開春還推出一系列幫扶百姓的政策,大力推動民生。整個環慶一線,拋開士仲不談,百姓哪家不把孟經略當做萬家生佛來待?
權勢民心種折二人只要不笨,不會做別的選擇。更別說孟覺曉一介書生,面對兩員猛將私下里說這等大事,這代表什么?信任!只有信任!
本朝素來以文馭武,孟覺曉沒有文武只見,向來一視同仁,這已經讓兩位邊關大將深深的感受到好處。他們可不想換一個經略大人來,誰愿意做后娘養的?
不搞區別對待,又給予足夠的信任,又是私下里,這兩人再不站隊效忠,那真是腦子里有屎了。
種折二人的拜倒在地,一貫溫和隨意不看重禮節的孟覺曉這一次沒有伸手扶起他們的意思,也沒有出聲讓他們起來,而是安靜的看著兩人。種折二人絲毫不躲閃的目光迎了上來,孟覺曉從他們的目光中看見了誠意和野心。
延安府發兵一事早傳到慶州了,種折二人不怕孟大人在這個節骨眼上沒有大動作,而是怕經略大人沒動作。有動作代表著有野心并且敢作敢當,沒動作不代表沒野心,但至少意味著不夠果決和足夠的擔當。
兩人在邊軍長期受壓制的歷史,自然是希望一去不還。年輕的經略大人有足夠的野心,兩將背后的大家族意味著能有相當長時期的堅強靠山。說白了兩人也是在投機,只不過兩人投機的比較徹底,比較堅決罷了。
今天這一拜,西北環慶道上的兩大豪強家族的命運,將和眼前這位年輕的經略大人的前途緊密聯合在一起。這世界上除了爹娘給的,沒有不勞而獲的好處。
“好,你們說的本官都記下了。回去以后,抓緊操練部隊,另外每軍抽調兩千精騎,派遣得利手下帶領,隨本官出發坐鎮長安
“屬下遵命”。二人轟然應諾。心中懸著的疑問也散去了。雖說本朝缺戰馬,但是就在西北的兩家湊兩千騎兵并不太難。如果孟覺曉不要他們出力,那才叫麻煩了。
延安薦有范仲淹坐鎮,環慶一線有種折二人的效忠,孟覺曉總算是基本解決了內部潛在的亂源。在慶州休息了兩日。孟覺曉便帶著種折兩家湊齊的五千騎兵出發了。雖然孟覺曉讓二人各出兩千,這兩位要表示一下,各多湊了五百。
加上孟覺曉帶來的六千騎兵,每人兩馬。這就是一萬匹馬。如此浩大的隊伍上路,沿途不可能遮蔽消息。孟覺曉也沒打算遮掩消息大大方方的坐在西北士伸贈送的豪華馬車內往長安一路而來。
六千騎兵可以說是全國最大的一股機動力量,走在官道上產生震天蔽日的煙塵落在出城十里相迎的謝肯眼里,心中不禁生出濃濃的憂慮。如果是前些日子兩萬西北邊軍接手渣關防務僅僅是一個開頭。那么現在孟覺曉回長安坐鎮,就是在告訴川陜兩省的官員,你們都得聽我的!不然,哼哼!
陜西一省的官員數十人出城相迎,看見煙塵那一刻,內心無不戰戰炮兢。孟覺曉的威名不是科舉考試里考出來的,是從河北戰場殺了個尸山血海,又在京城整軍中不論出身背景連砍兩百多個腦袋,接著又在西北一戰殺的黨項人血流漂杵而來的。經略大人是六元公不假,但各位官員記的更深刻的是經略大人的刀一旦舉起”必然有人頭落地。
不少人在京城中都有關系,陛下病危的消息早有傳聞,如今孟大人此舉,雖然不知道經略大人的真實目的,但是誰也不敢冒險惹翻這個煞星。
別說潢關有兩萬大軍鎮守,單單這六千騎兵,也不是守衛長安城的兩萬省軍能應付的了的。更別說這兩萬省軍,真實數字不過一萬,其他的都吃了空餉。
行軍的大隊緩緩的停下,十六人大轎子粉墨登場,抬著經略大人停在因為恐懼而不自覺集體彎腰相迎的陜西一省官員面前。
緩緩從轎子上下來的孟覺曉只是淡淡的掃了一眼眾人,上前伸手扶起謝肯后,突然大聲問:“省軍參將何常在是哪位?”
一個將軍顫巍巍的應道:“末將在此”。官道上數百騎擺開了陣勢,人人手持短弩,在場面早嚇的無人敢動彈半分。孟覺曉
“來人,拿下這個喝兵血的混賬!”
何常在倒是帶著親兵的。兩個忠心的衛士剛有動作,便聽見嗖嗖兩聲,慘叫幾聲后到地當場。這一下唬的膽小的官員跪下去十幾個不說,單說謝肯也有點臉色發青了。他也怕,怕孟覺曉造反呢。可是孟覺曉上來就單扶起他一個”謝肯心里明白經略大人這損招是在拉自己下水。
幫不幫嗎說話,謝肯都難逃孟黨的名聲,不是這樣為何經略大人推薦謝肯接任巡撫不說,還把實際上巡撫的權利交給了他?這真是黃泥巴落在褲襠里不是屎也是屎!
“末將冤枉啊!”何常在剛喊了一聲。嘴巴邊吃了一下狠的。一顆鐵核桃塞進去,嗚嗚嗚的不能成聲。
一番做派下來,孟覺曉這才進了長安城,隨行的騎兵很快有人接手省軍營盤。這次隨行的都是種折兩家的干才,都是老行伍,知道該怎么做。不過半天功夫,天黑之前整個長安城就徹底的落在了孟覺曉的手心里。
巡撫后花園內,黃昏掌燈時分,一直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在等候的謝肯終于見到了經略大人。只有兩人在書房里時,孟覺曉露出一臉的愁眉,沖著謝肯苦笑道:“謝大人這份密折吧!”
著指了指書桌上,謝肯頓時一驚,既然是密折自然是不足為外人道也。
這看還是不看呢?猶豫了一會謝肯心道自己也沒選擇了,看就看吧,真的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大不了臨危一死報君王。
看完之后謝肯才算是長出一口氣,密折是以孟覺曉和謝肯兩人聯合的方式寫的,上奏德裕皇帝,意思很明確,西北邊軍及陜西一省百官,心里只有陛下。目前一省已經在二人的掌控之中,西北邊軍隨時聽候陛下的召喚。
“大人這是?”謝肯還是不太明白運里頭的意思。
孟覺曉凝眉低聲道:“本經略不管別人,本經略的眼里只有陛下,只忠于陛下。”
離開的謝肯不再是失魂落魄的樣子,顯得一身的輕松。只要經略大人沒有造反的意思,謝肯唯命是從便是。
做好了該做的,孟覺曉接下來坐鎮長安,開始了耐心的等待。
這一等就是半個月過去!
鎮守潢關的曹劍沒有辜負孟覺曉的信任,這一次午后,前后腳的遣人護送一名中年男子來到長安的巡撫后院。
在此之前,孟覺曉接到了先到一步的快馬急報。來的兩人很有趣,一個沒說來歷,一個是太監馬三。
兩人分別被安排在不同的院子里,一個東邊一個西邊,偌大的后院里找兩個清凈院子不難。先接見誰顯而易見的,馬三剛喝完一杯茶孟覺曉的腳步聲便傳了進來。
“大人有令,五十步內閑雜人等不得靠近,否則當場格殺!”說話的是看護的親衛,聽到這個話馬三心里反而不著急了。因為孟覺曉給予了足夠的重視!
“馬公公,別來無恙?”孟覺曉進來時,馬三并沒有主動說話,而是站在那里笑著看他進來。這時候孟覺曉才意識到一個問題,這馬三一個能打自己一百個估計還有富裕。
心里有點后悔自己托大。臉上卻是很坦然樣子,接著笑道:“馬公公不認識在下了么?”
馬三這才收起笑容,陡然肅然道:“孟大人,您的密折陛下看過了。”
噗通一聲,孟覺曉非常配合的面朝京城的方向跪下了,額頭貼著地狠狠的磕了幾個頭,口中低聲哽咽著竟然已經泣不成聲的樣子,斷斷續續的低聲道:“陛下,臣,臣,擔心死了。”
馬三怎么也沒料到會是這個反應,楞了一下任由孟覺曉跟沒娘的孩子似地一番痛哭一陣后,這才想起上前扶起孟覺曉道:“孟大人,六元公,起來說話吧。您這樣子,陛下可不希望看見。”
伏地不起的孟覺曉心道胡枚面果然有效,抹著眼淚站起,恭敬的朝馬三拱手道:“陛下有何旨意,臣萬死不辭!得知陛下重病,臣無時不刻在擔心有人不軌。在下已經遣軍兩萬撫守潢關一干軍資也已齊備,隨時可以進京勤王。”
馬三見狀不禁猶豫了一會才道:“齊王的人到了么?”
孟覺曉絲毫不猶豫的點頭道:“到了。在東邊的院子里呆著呢。”馬三這才徹底的松了一口氣,心道孟大人果然是只忠于陛下一人的忠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