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娶媳婦了,這算得上是青山鎮近年來最讓人喜聞樂見的事情了。
一說起青山鎮的秦家,誰都知道那曾經是青山鎮老地主的泰家,一棟數百年的老宅巍巍然然地堅將在清水河畔。
這一天格外的熱鬧,據說新娘是從美國那邊娶過來的,是洋人,婚禮是傳琉的中式婚禮,要拜天地的。
洋人拜堂拜天地?
那是什么樣子?
雖然電視上的詳人早已經屢見不鮮,但是青山鎮畢竟是小地方,極少極少有詳人出現,都愛看個熱鬧,然后大家都跑去看了。
“一拜天地”
新郎官高高大大,穿著一套電視里好像狀元公的禮服,頭戴金冠,雖然大家都見過古裝劇里邊有這副模樣,但鎮上也有影樓提供這種服裝柏照,有幾個穿的好看的?
這個新郎穿著,一看像個古代的讀書人,再看就是狀元公,再再多看一眼,分明就是文曲星下凡的模樣了,俊俏儒雅的律,關鍵是有那么一份飽讀詩書的氣質,不像有些人怎么看怎么裝都不像。
新娘穿的也是大紅的婚袍,頭上蒙著紅帕子,看不清楚模樣,婚服寬大,略微瞧出身材倒是輕盈高挑。
新郎和新娘拜了天地。
“二拜高堂”
婚禮雖然傳統,可是畢竟和古時侯的那一套還是有些不一樣,男女雙方的母親都去世了,現在坐在上位的卻是雙方的父親。男方父親大家都知道,國府教育投資集團董事長兼總經理,國府實驗學校校長秦淮,這些年來從國府實驗學校走出去的學生數以萬計,也算是桃李滿天下。
女方父親卻讓人驚訝了,年紀有些大,頭發略微發白,但顯然和大家一樣都是黑眼睛,黑頭發和黃皮膚的種。那新娘子原來不是洋人啊,有人想難道是娶了個洋婆子生了個女兒?然后有人指著旁邊那個據說是大姨子的女子,那簡直是和仙女似的。青山鎮的人在電視上都沒有見過這么漂亮的女人,就算是在電視上,人們的印象里也就白娘子能夠媲美了,站在那里,嫻雅柔和的笑容,怎么看怎么讓人舒服。
當姐姐的這般好模樣,當妹妹的能差到哪里去了?人們都不由得羨慕起新郎官來了。
“夫妻交拜!”
司儀高喊著,新郎和新娘各退后,對拜。
拜堂后就進洞房,再行了出廳禮,新娘子可算是讓人都見著了,新郎和新娘出來拜賓客,賓客回敬了紅土封壓拜之后,新娘就被送回了洞房等著新郎了,她是要第二天早上才能再出來了。
“這算得上是青山鎮娶來的最漂亮的媳婦了吧?”
人們議論著,這個應該是沒有懸念的,青山鎮以前最漂亮的兩個女人,都是寡婦來著,一個克夫出了名的,一個就是秦家的寡嫂,現在也正在忙活著,清瘦,一看就沒有新娘子那份福相,走起路來倒是風風火火,總像是有許多事情要操心忙碌似的,只是身子怎么看都虛得很,像風刮就倒。年輕時和現在都還姿色不錯,那頭發有些亂,說的好聽點是慵懶的女人味,難聽點就是不修邊幅了,眼睛也陷了下去。
酒席擺在天井里,新郎官換了衣服出來敬酒陪客了。
“秦安,今天誰來敬酒,我都幫你擋了!要不然洛姐兒該說我們做兄弟的不幫襯你了。”
說話的是孫炮,人人都喊他炮子。他很快就被灌倒了,誰讓他最遭人恨呢?早些年仗著家里做建筑工程賺了錢,這孫炮膽大包天偷了工程款,去炒了普洱茶,讓他大賺了一筆,等到后來興起了炒黃花梨木,炒紅木家具的時候,他又玩上了,一大批人跟著他上了,把整個湘南地區的紅木原料價格炒的翻上了十倍百倍往上漲。他出手的準,別人來不及,少賺的少賺,套牢的套牢。看著他風風火火的大把大把地亂花錢不心疼,能不遭人嫉恨?
第二個上的叫秦小天,這人本來是準備跑的,被新郎官抓了來。別看他肥肥白白的,身寬體胖應該很能喝,卻也不是個能耐的,喝了幾杯酒就耍橫了,仗著家里工廠算得上青山鎮一大攪子人靠著吃飯的地,別人不敢不給他面子,拉了工廠里的人出來頂著,卻是終于頂了過去。
酒席擺了中午,又擺了下午,晚上新郎官終于進了洞房,新娘子太漂亮了,大家不好意思鬧太過分,也不能太耽誤了人家春宵一刻,早早就散了。
窗外的天黑得很快,紅燭搖曳的格外歡喜,屋頂的小燈也用紅紙籠著,散發出紅艷艷的光芒,床前的小幾上放著桂圓,棗子等東西,都是討個吉利的。
“終于完事了?”新娘子沒有像電視上演的那樣頭上還頂著紅帕子,笑意輕柔中帶著羞澀。
“可算完事了,要不是炮子和小天兩個人幫頂,你現在就得把我拖到床上去了。”新郎走到床邊上坐下。
兩個人突然間都有些緊張了,他和她跟現在的年輕人談戀愛結婚不一樣,他和她接觸了一陣子,年紀都不小了,家里人催促就結婚了,有些熟悉,有些陌生,有些好感,有些神秘,知道對方的優秀和一些底細,期待著對方就是自己生命里一直走下去的那個人,卻是在懵懂的心跳和對愛情的茫然中漸漸摸索。
他和她,牽過手了,淺淺的嘗試過接吻的滋味,卻也只是這樣了,決定要結婚了,很默契的等待著那個日子,時間不長,他不會顯得迫不及待,急于做些確定兩個人關系的事情,她當然更加要矜持一點。
“我姐在干嗎?”新娘突然問道,姐姐是前線的紅娘,她信任姐姐,姐姐說好,她才更有信心,他的許多點點滴滴都是姐姐告訴她的,這時候她感覺到緊張個不知所措,本能地想到希望姐姐在身邊了。
“在休息了吧,她也累了好幾天了,為了我們的婚事,她瘦了很多。”新郎的神色間有一抹不經意的黯然失色,悄悄地來,悄悄地去了,伸出手來握住她嬌柔的手,“我們又不是什么不懂的小年輕了,年紀不小了,難道還要人教?”
“教什么?”新娘的臉頰和姐姐很相似,都有一份嫻雅文靜的氣質,添上一抹紅暈時格外嫵媚。
“洞房。”新郎一本正經地說道。
新娘的手指不由自主地緊扣住衣領口的扣子,這種事情總是要做的,可是沒有做過啊,都不是小男孩和小女孩了,沒有那么多好奇心了,可是那份新鮮和心跳的感覺卻一點也沒有減少,會是怎么樣的呢?人和人之間最親密的接觸,是跨越身體,開始靈魂交融的開始嗎?
“你先吃桂圓和棗子。”新郎剝了桂圓,拿了棗子給新娘吃。
新娘分開紅潤的唇,吃了一點。
房間里的光影迷離,新郎拿開了新娘捏住扣子的手,輕輕解開了她的扣子,露出比羊脂美玉還有動人的肌膚。
她任由他擺布著,在垂下來的幔帳中,在漸漸熱烈深沉的吻中,兩個人的肌膚滾燙。原來男人和女人會這樣自然地懂得取悅對方。
他壓在她的身體上,她摟著他的脖子,他和她的唇分開,有些發怔,有些發癡,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她。
她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了,她能夠理解他的感覺,兩個人走到了一起,要走一輩子,這種牽扯起來的親密感覺讓人有很多感情在心里繚繞著。
她和他成為了夫妻,就在今天晚上,真正意義上的夫妻,不只是那個法律上的名分。
她看著他,她在想,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他在想什么?他也在想這個句子嗎?
他看著她,看著那張依稀相似的臉,深吸了一口氣,閉上了眼睛,在她耳畔輕聲問道:“你是我的妻嗎?”
“我是,我是你的妻。”她點了點頭,發絲磨蹭著他的臉頰,“我們兩個人是夫妻,我們有一個家了。”
“那我們開始生孩子吧,我們的家,還少個孩子。”新郎抬起頭來,輕輕吻她。
“嗯。”她閉著眼睛,羞澀而期待著,她不知道自己應該怎么做,就都聽他的吧,結婚大概就是為了讓兩個人有一個家,有一個孩子,然后一起生活。
愛情是什么樣子來的呢?大概那時結婚以后的事情吧,她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