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吼完,他的十個指頭也已經全部彎曲,武乾勁嘿嘿地獰笑著回過了頭來:“開工!記住,你們是在平叛,替綏和王阮文岳平定這些刁民的叛亂!掌握著大義的名份,知道嗎?最好讓整個綏和城都知道,我們是干嘛來的!”
“是!”三百人用興奮的吼叫聲作為答案。很快,三百人分成了六隊,除了一隊鎮守在這里,順便給這些傷員包扎傷口之外,那些人全都消失在了黑夜之中,不多時,黑暗之中傳來了撞擊聲,破門聲,吼罵聲和哭喊聲,然后就是槍聲與慘嚎,有些地方甚至聽到了那手雷爆炸的聲響,接著,一聲聲的手雷的爆炸聲開始此起彼伏,那一間間的木頭房子被火焰所引燃,原本漆黑只有絲絲陰柔月光映襯的夜空,居然讓那越燃越烈的大火給照得亮堂了起來。
“那個,大人……那些普通的安南人大多是聽不通咱們漢話的。”一位新兵猶豫了半晌,這才向那武乾勁進言道。聽到了這話,諸人先是愕然,旋及不由得捧腹大笑了起來。
“娘的,老子就是要讓他們聽不懂,要是真來降了,還怎么搞他們?蠢貨!”武乾勁一巴掌就拍在這個新兵蛋子的腦門上:“記住了,仁慈正義,光明正大的那些手段是對自己人講的,對于那些敢于向咱們動刀子的敵人,再卑鄙的手段,也代表著正義,今天,老子就替少爺給你們上了一課,聽明白了沒有?!”
那些新兵有些呆,接著是若有所悟,他們激動地捏緊了拳頭,大聲地答道:“明白!”
“明白是一回事,做又是一回事,等你們跟咱們干久了,就知道了……”武乾勁拍了拍那些新兵的肩膀,一臉的得意,自己又從少爺學了一句名言,沒想到還真用上了。
而那些原本閉門墐戶的漢人聽到了外面的槍炮聲已然止歇之后,都在各自的家里邊揣揣不安,可是接下來,那一聲聲的槍聲與爆炸聲又傳了過來,不過,卻是往北而去,這讓他們那驚魂不定的心終于是落了下來,不過,他們的心里邊都揣滿了好奇與不安,這一夜,到底發生了什么?
五千綏和水師,全被看押在水師碼頭營地上,都被繳了械,雖然曾經發生過激烈的反抗,不過,他們終究是一群由殘兵敗將與臨時抓來的漁夫湊數的垃圾軍隊,在死了兩三百條人命之后,他們十分溫順地屈服了。
而王守禮為了安全起見,仍舊留了兩千人看押住這些人與水師碼頭,自己親自率領著那三千水師士卒,趕往那綏和城中增援,到了城門口處,看到了那裂開了巨縫的城門樓,王守禮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還沒等他想要感慨,就聽到了城中隱隱傳來的爆炸聲與槍聲響成了一片,而那城門內沖出來了一位梁鵬飛的親兵,向著那王守禮急惶惶地道:“總兵大人,綏和城中發生叛亂,我家將軍正下令士卒平叛。”
“平判……”王守禮砸巴砸巴嘴兒,剛剛是怎么說的來著,幾個兵讓安南人給圍了,轉眼之間,居然就變成了平叛?
“梁參將現如今何在?”王守禮按下了好奇,徑直追問道。
“我家將軍已經趕往綏和城王宮,希望能趕得急援救綏和王。”那位親兵眨巴眨巴眼睛,很奇怪的眼神掃了王守禮一眼。
“哦?!”王守禮眼珠子一轉,走上了前去,拉了這名親兵一把,作親切狀拍了拍他的背大聲地道:“你家將軍辛苦了,放心,本總兵一定會及時救援……這他媽的到底怎么一回事,你家將軍搞什么玩意?”后半句聲音又快又低,只有兩人聽聞。
那名親兵在那王守禮的耳邊一陣嘀咕,王守禮的表情精彩紛呈之極,可謂是瞬息數變,直到那位親兵說完了話,他似乎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等了半晌,這位總兵似乎還在神游物外,這位梁鵬飛的親兵忍不住干咳了聲:“總兵大人……”
“梁鵬飛啊梁鵬飛,你小子還真是三五曰不鬧騰就覺得不舒服是不是?這他娘的不是把老子往一條死道上逼嗎?”王守禮還真是讓這個消息給驚得手足冰涼,聽著那城內傳來的爆炸聲,半天才悻悻地低罵道。
那些安南人襲擊自己的士卒,原本芝麻大小的事,他梁鵬飛等于是沒理由發飚,就算是可以借題發揮,卻也是太過小題大作了。
不過,梁鵬飛這家伙居然歹毒到這份上,借題發揮到這等地步,從一件可以說是誤會的事情,在他的手里邊轉了一圈之后,居然演變成了一場席卷整個綏和城的叛亂。
那么,這姓質就絕對是不一樣了,而且,收獲的利益,也絕對是不一樣。雖然他還不清楚梁鵬飛到底要收拾殘局,不過,王守禮還是決定繼續相信梁鵬飛,因為過往的經驗告訴了王守禮,這小子,運氣總是好得出奇。
王守禮不再遲疑,吩咐下去,分派了一個營,立即趕往這城的東門與西門,無論如何,必須看死這兩個城門。不許進也不許出。
而王守禮則率領剩下的兩營人馬朝著那王宮的方向直撲過去。
綏和城北,原來的中央皇帝皇宮,現如今的綏和王王宮里,已然亂作一團,除了來不及調過來的士卒,這王宮里,已然聚集了超過兩千安南禁軍,正在那王宮的護城墻上奔走列陣,那些將校大聲地喝令呼喊,讓那些士卒盡快地進入各自的崗位。
王宮大殿上,阮文岳一臉陰黑地端坐在王位上,那雙浮腫的眼睛里邊透著一股子驚懼與不安,表情雖然極力地保持著鎮靜,可是,那時不時抽動的嘴角還是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父王,一切都是兒臣的錯,還請父王重重責罰。”阮寶額頭上的汗水已經滴落在那地板上形成了一小灘的水漬,他的膝蓋已經開始麻木但是,他還是不敢動彈分毫。
阮文岳看著伏在那地板上的阮寶,咬了咬牙,最終還是長嘆了一口氣,無力地擺了擺手:“行了,現如今的情形,就算是再怪你又能有什么用?”
“現如今唯一擔心的問題就是,不知道那位清國將軍會不會鬧得太過份。”一位趕到了宮中的大臣小心翼翼地道,這位,正是那位方才在軟轎之中探聽情況的陳大人。
“過份?當初你們為什么沒想到他會過份?!”阮文岳掃了一眼陳大人,咬著后槽牙惡狠狠地道。自己手上的兵馬有五千是水師,城中有五千,可是,對方的人可比自己這邊少不了幾千而已,況且,對方還是那種連鄭連昌的虎將都收拾掉的精銳,若是真要發起毛來,后果,想想阮文岳都覺得冷汗直流。
“王爺,清國上將梁鵬飛已然率兵到了宮門外,說是請王爺出宮解釋今天夜里所發生的一切,如若不然……”值守皇宮的那員大將此刻又進入了大殿,向阮文岳急稟道,不過,他還是不敢把梁鵬飛最后那句話給直接了當地重復出來。
阮文岳父子不由得一愣,對視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錯愕與驚恐。
嗆啷一聲,那阮文岳端茶水的手一抖,茶杯失手落在了地板上,發出了清脆的響聲,在整個大殿之內份外的清晰。
“區區幾個部下,豈會值得他如此大動干戈,王上,他這分明就是借題發揮,欲取王上及我等之姓命,毀我江山社稷,請王上速速從北門退走。”那位陳姓大人此刻面若死灰,不過,他還是在盡著他忠臣的本份。
“陳昆,你休得在此危言聳聽!我父王乃是上國皇帝親封的王爺,他一個小小的清國參將,難道敢對我父王下此毒手不成?兒臣愿替父王前宮門一行,去問一問那位梁參將,以大義責之,必能使其慚然而退。”阮寶一時之間膽氣勃發,向那阮文岳概然請命道。
或許是自己兒子的英勇激勵了阮文岳,又或者是他回憶起了自己過往的豐功偉業,總之,阮文岳沒有當軟腳蝦,而是站了起來。“孤就親自去看看,那梁參將到底有什么膽子,敢問罪于孤。”
父子二人出現在了王城宮門上時,梁鵬飛正在指揮著屬下把那數門火炮借著黑暗的掩護,悄悄地推進,而那門沒良心炮,已然推近到了它的最佳射程,一名神炮手正在那里校正著炮距與彈著點,爭取用一發炮彈,就能命中那宮城的城樓。
方才,就是他一炮把那綏和城的南城守將給轟成了碎渣,而現在,正感覺手感燙的他一面哼著鄉間小調,一面瞇著眼睛打量著那燈火通明的宮城城樓,對那炮位進行著微小的調校。當看到了那兩個穿著黃色綢袍的人出現在了宮門上時,這位神炮手當即給嚇了一跳,手一哆嗦,炮口又歪了少許,他不由得惡狠狠地罵了一聲,趕緊重新調整。
“梁參將何在,我家王上在此,還請梁參將現身答話。”一名武將越眾而出,朝著那宮墻外的黑暗處高聲喝道,他的身后邊,大批的禁軍頂盔貫甲,手持重盾,將那阮文岳父子團團護在中央。
“咦,剛才人還在,怎么現如今不見了?”那位武將不由得有些發愣,原本下邊燃起的火把不知道何時熄滅了。
“爾等叛逆,居然敢動兵刃挾持綏和王父子?!”城樓下的黑暗之處,傳來了高聲的喝罵道,接著就是數不清的人在那宮城下用安南話大聲呼喝。
這位武將聽到這話,手一歪,險險從那城墻上掉下去,這都什么人哪?到底是眼神不好使還是啥意思?
“休得胡言,我乃禁軍統領,奉王上向爾等問話!”這位禁軍統領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再次開口吼道。嘭!城樓之下的不遠處,那黑暗的街道上,突然爆出了一團火光,沉悶的爆炸聲突然響了起來,然后,這位禁軍統領就看到了一團黑呼呼的東西翻飛著朝著這城門樓上拋飛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