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嘭嘭嘭……連續的悶響從那些幽暗的黑影的跟前突然響起,一股股白煙升騰了起來,接著,就是一陣讓人心悸的,猶如凄厲的狼嚎一樣的怪嘯聲由遠及近,由高空而向著地面襲來。閱讀網
那位哨官有些茫然地抬起了頭來,視線卻被那哨樓頂上的稻草給遮擋住,就在此時,哨官的耳中突然傳進來驚心動魄的爆炸聲,就在他身邊炸響,那哨樓下的營寨木柵仿佛讓一位無形的巨人拿大鍾惡狠狠地狂吼一聲,奮力砸落,砸得那些粗壯的柵欄脆弱得像是那疾風能夠輕易吹折的麥桿,被撕扯得粉碎,然后向著周圍飛濺。
那一股強大的沖擊氣流,甚至將哨官那未及時系緊的帽子吹飛到了半空,然后,被那由北方席卷而來的呼嘯狂風吹得更高一些,然后,就像是一只被人折了翅膀的蝴蝶,翻轉著,緩緩斜飛墜地。
凌晨四點半正,這個時候,是人們睡得最熟,也是人們的警惕姓降到了最低的時候,而軍營里邊,除了那么剛剛爬起來巡查哨位的哨官,還有那兩位被他叫醒的哨兵之外,幾乎所有的人都還那暖和的被窩子里,沉睡在甜美的夢中。
可是,那突如其來,暴烈至極的爆炸聲,就像是那天際的驚雷,震撼了所有人的耳膜,撕碎了他們的甜夢,驚醒過來,茫然四顧之時,一陣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再次響起,提醒了他們,這不是夢。
軍營里頓時亂作一團,很多的士卒直接沖出了那營帳之后,被讓營帳得那凄冷的寒風一激,不由得渾身打起了哆嗦。一枚枚的迫擊炮彈,由遠及近,在那軍營里邊肆虐著,沒有什么能夠阻止它們前步的腳步,就像是有一群高大到極致,強橫到極致的隱身巨人,正在邁著他們那沉重而又可怖的腳步,每一腳踩踏下去,都會踐踏出一個可怕的坑洞,無數的東西在它那無法估量的體重的重壓下,崩分,飛濺,絞碎、蹂躪著周圍的一切事物,不論是營帳還是旗桿,不論是著甲又或者是未著甲的人體。
驚恐與對死亡的畏懼在軍營里瘋狂的蔓延,那一輪輪,仿佛永遠沒有止歇盡頭的瘋狂炮火,那種非實心炮彈的可怕殺傷力,就像是一根掌握在牧羊人手中的響鞭,當空一抽,脆聲作響,羊群股栗而逃。
這個軍營里邊此刻只有極少數沒后臺,不會拍馬屁,不懂得逢迎的中低級軍官,加起來之后怕是連兩位數都不到。其他的軍官早就鉆進了那羊兒莊內,坐在熱坑上,喝著小酒,吃著烹飪得美味的雞鴨魚肉,大聲談笑,最后酣暢而醉。
此刻,那七八名軍官們提著褲帶沖出了營帳的時候,迎接他們的要么是那尖嘯的爆炸聲,要么就是數不盡的那些兵丁們瘋狂逃竄與踩踏的身影,軍官們的吼叫聲再嚴厲,也比不上那爆炸帶來的血腥與死亡更可怕。
軍官們手中的戰刀再雪亮,也比不上那飛旋的彈片沉默地鉆進他們的里,攪料一切更令人畏懼。
當那些軍官之中也有幾人倒在了那爆炸的血泊當中之后,已經沒有任何的力量可以讓這些士卒保持足夠的理智去壓抑內心的恐懼,甚至已經有人開始翻越寨墻,意圖就這么光著屁股逃往曠野,哪怕是被凍僵至死,也好過在那種可怖的爆炸中死無全尸好過百倍。
就在那陳嘯洋下達命令的前十分鐘,原本巡守在那羊兒莊內的那些巡卒,此刻也已然變成了一具具倒在地上,沒有了一絲鮮活氣息的尸體,只不過,被塞到了不起眼的角落,取代他們的,仍舊是一群巡卒,只不過這些巡卒看起來格外的剽悍,他們的指掌之間緊握的槍柄間,仍舊殘留著那濃重的血腥味道。
而他們站得筆直,大批大批的頂著黑色鋼盔的士兵,正默然地經過他們的身畔,在一些人的指引之下,飛快地分散開來,就像是流水泄地一散,散進了羊兒莊內,再無聲息。
一個身影悄悄地顯露在了那劉家大院后院的院墻頂上,然后,猶如貍貓一般橫竄了數步之后,輕盈地落在了地面上,幾個翻滾,將那下墜力消減掉了大半,然后飛快地退回院墻下,又一個身影出現,然后,從墻下輕躍而下,踩在了第一個躍下來的人的肩膀上,就像是一片羽毛一般地落在了第一個人的身畔,很快,越來越多的人出現在了墻內,而那后院里,劉家人所居然的那一排廂房,已然被人吹進了下三濫的雞鳴狗盜行業才用的迷香,屋子里邊除了均勻的鼻酣聲之外,沒有多余的聲音,很快,就有人潛入了房間,沒過多久,再次走到了門外,向著外邊的人點了點頭,很快,留下了幾個人潛入了房間之內后,大批的黑衣人拔出了那深藏于鞘中的雪亮戰刀,還有那位于槍套之中的左輪手槍,而前方,更是有一批人已經從腰上抽出了那種像是圓型地瓜一樣黑漆漆的鐵丸,為首者同樣在看表,等著那分針指下了那個預定好的時間指數之后,隨著一聲低沉的喝令聲,十余枚便飛向了那駐扎著數百士卒還有許多軍官的前院。
然后,瘋狂的暴炸聲甚至像是要把整個劉家大院掀飛向天空,濺起的煙塵混合著硝煙向著天空翻卷,前院里傳來的尖叫與慘嚎聲仿佛正在為這一場戰斗加上注腳。
而就在這第一批的手雷爆炸的同一時間,幾乎整個羊兒莊到處都在轟鳴,此刻,軍營外,那群幽暗的暗黑前噴吐出來的迫擊炮彈也正好在那營寨中爆炸開來。
整個羊兒莊里充滿了吶喊與廝殺聲,還有那時不時傳來的爆炸聲此起彼伏,莊外那軍營里的士兵們如同受驚的倉鼠在瘋狂地亂竄,拚命地想逃離那不知道何時會砸到自己腦門上的炮彈。
這個時候,第一艦隊海軍陸戰隊的士兵們已然沖至了那被迫擊炮轟出了無數豁口的寨墻跟前,他們并沒有第一時間去翻越,而是往那軍營里擁出了數十枚手雷,之后,他們才吼叫了起來,猶如那下山撲向獵物的惡狼,揮舞的戰刀,猶如那狼嘴之中最雪亮的獠牙,他們手中的左輪手槍,精準地命中那些在軍營之中亂竄的身影,他們的戰刀,總能夠輕易地劈開那些脆弱的肢體,不管是倒在腳下呻吟,又或者是躲入了營帳之中瑟瑟發抖的逃兵,他們都冷血而又殘忍地將手中的刀一次又一次地揚起,將他們手中的左輪扣動扳機。
“這些王八蛋,出手也太狠了,這么打下去,有個毛的戰俘。”堪堪邁步進入了那營寨的陳光遠不由得連連搖頭,趕緊向那用嘴咬著那柄仍舊在滴血的戰刀,飛快地往左輪手槍里邊更換子彈的一名海軍陸戰隊排長大聲地叫喊道。
“關我鳥事,我只執行命令。”這位排長白了這位快要抓狂的直隸情報組人員一眼。那邪惡的目光,還有那柄咬在他嘴里猶自滴血的戰刀,讓陳光遠不由得打了一個冷戰。
“放心吧,我會把你的意見告訴營長,不過這得看我能不能找得到他,要知道,弟兄們可是憋的太久了,手癢得厲害,再說了,這些官兵把羊兒莊都已經禍害成什么樣了,你覺得他們還是人嗎?別忘記,那些情報還是你親手交給我們營長的。”這位排長匆匆地拋下了這句話,再次飛快地加入到了戰斗的行業,舞動的戰刀每一次劈下,都會換來一聲凄厲的慘嚎與那一抹飛濺向漸漸明媚起來的天空的血漿。
凌晨四點半開始發動攻擊,六點整,整個羊兒莊之內,幾乎再也看不到一個活著的清軍官兵,其實也有,大概有三四百個神情驚惶失措得堪比這幾曰的羊兒莊百姓的清軍官兵已經開始擔當起了搬尸工的勞力,在那些黑衣軍人冷漠的注視之下,飛快地搬運著那些昔曰的同僚,既然那些炸得稀爛的尸體讓他們看上一眼都要嘔吐,可是,在那些溢散著寒光的戰刀還有黑漆的槍管下,他們就算是爬,也要在最短的時間之內,將羊兒莊中的尸體全部運至那莊外的軍營中。
而這個時候,陳光遠等人早就進入了羊兒莊的各家各戶,開始對那些羊兒莊幸存下來的老百姓作工作,讓他們立即收拾所有的能夠方便攜帶的東西,離開他們祖祖輩輩生活的老家。
而同樣的戰事,也在海豐鎮與蘇基鎮展開,而勝利,卻都只屬于準備得更充分,火力更加強大,士兵更悍不畏死,訓練更加嚴格的第一艦隊海軍陸戰隊。
當所有的清軍官兵的尸體全被丟進了軍營之中,陳嘯洋下達了放火燒營的命令的那一刻,遠處,奔行來了近百騎,看到了那沖天的火光,看到了那大清國龍旗在那烈焰之中翻卷,焦糊,終化煙塵時,所有騎士臉上的表情都顯得那樣的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