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么?”小男孩將手中的東西翻來覆去打量著,又舉起來看——那是個白色的金屬圓筒,表面蝕刻著精美的花紋——“這是騎士脛甲,腳上的護甲。”大個子接過那東西,將它從他手上拿走,然后將一頂高頂盔蓋到后者頭上。
后者立刻感到眼前一片漆黑,趕忙用手去托沉重的帽盔,卻不防頭重腳輕地磕在附近一根燒焦的木柱上,頓時引起一片善意的低笑聲。
粗眉毛的少女忍不住白了眾人一眼,再瞪了那大個子一眼,瞪得后者一陣心虛。她三步并作兩步走上前來,拿下那帽盔,暈頭轉向的小男孩這才重見光明,站穩了腳跟。
不過他使勁搖晃了一下腦袋之后,卻又可憐巴巴地望著少女手中的高頂盔。
看到這一幕大個子忍不住哈哈大笑。
粗眉毛的少女沒好氣地橫了小男孩一眼,“給你。”然后將帽盔丟了過去,后者差點沒摔個四仰八叉才接穩頭盔,視若珍寶一般抱著那東西有些小心翼翼地看著她。
“從小就不學好。”粗眉毛的少女心中暗恨,引得眾人又是一陣歡快的笑聲。
希帕米拉在一旁饒有興趣地看著這一幕,她這樣超然的態度使得她在眾人之中保持著天然的領袖地位,眾人卻覺得理所當然,仿佛一位神官大人不如此反而不像是貴族了一樣。
而且自有人在一旁向她解釋道:“神官大人,帕盧克他父親是個沒落的騎士,家中資產不足以讓他在這條道路上走下去,所以才送他到魯施塔來當學徒的。”
“如果在兩代之內賺到足夠多的錢的話。這個頭銜倒也是可以繼承下去的,那再怎么說也是一個貴族。”另有一個人接口道。
希帕米拉這才明白為什么那大個子在眾人之中還頗為威信,她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這在眾人眼中卻成了對他們的話的認可,一時間態度不禁更加畢恭畢敬了。
這個時候眾人口中的大個子拍了拍小男孩的腦袋。贊揚道:“是個好騎士胚子,等我以后發達了,你來給我當侍從。”
小男孩似懂非懂,只緊緊抱著自己的‘寶貝’,又引得人們笑了起來。
但粗眉毛的少女看起來卻不高興:“一個破爛騎士有什么了不起的,你老老實實給我爸當學徒。等學成之后我爸自然會把生意分給你打理。”
“是啊,等娶了阿德格婭小姐,我們可就得叫你盧帕克先生了。”其他人哄道。
“呸!”粗眉毛的少女紅著臉對眾人豎眉毛。
對此大個子只是笑著搖了搖頭。
眾人口中開著玩笑,手上卻不慢,各自從廢墟中撿出一件防身的武器。連粗眉毛的少女也從燒焦的墻上扳下一張十字弓——弓身有些焦。但弦卻完好無損——接著又從碎石間翻出一把巴掌大小的匕首別到腰間。
大個子又指點他們從還沒燒毀的甲胄架上找出幾套棉甲來穿上,對于沒受過訓練的人來說,這大概是他們唯一應付得過來得防具了,但穿戴起來照樣繁瑣,好在大個子雖然家道中落,卻也受過全套的騎士教育,不說經驗豐富,至少也理論充足。
他自己則套了一件鏈甲一件胸甲。費了好大勁才指點旁人幫他穿戴上,又帶上輕盔,在下巴上系好束帶。再從燒焦的木桶里抽出一把雙面大劍,那劍淬火完美,表面散發著一層幽幽的藍光,大個子十分專業地彈了彈劍刃邊沿,清脆有聲。
“不愧是帝都,在羅西克鄉下最好的鐵匠鋪你也找不出這么漂亮的劍。”
他一邊說著一邊扛上劍。倒也活脫脫是個年輕的步行騎士——或者至少是騎士侍從。
希帕米拉偏著頭打量著那些甲胄——太薄、太輕,這是她的評價。她心想這么輕的甲胄怎么能夠勝任呢?大地圣殿的龍騎士全副武裝下至少有半噸重不包括坐騎,即便是步行騎士也只是減少半身甲的重量。但上半身的甲胄與龍騎士并無太大區別。
在她心目中,領主大人為穴居人設計的沖鋒甲才是符合她的審美觀的,當然了,用作沖刺突襲的鎧甲的重量自然是要比騎士制式甲靈便一些的。
不過她并不說出來,知道這是禮貌問題,眾人還以為神官大人根本看不起這些東西——當然了,雖然確實也是看不起。
他們一路穿過了兩條街才來到這里,運氣好一路上都沒遇上半個秘會教徒,早先的狼群似乎也散入了城中,一路上算得上是有驚無險。不過誰也不敢保證接下來還有這樣的好運氣,而大個子正好知道這附近有這么一家武器作坊,加上老人腿腳不靈便隨時需要停下來休息,因此才提議到這里來小憩、順便找點防身用的武器。
希帕米拉則在經過這片區域時隱隱感到什么,旅法師和命運卡牌之間自然有些感應,她聽對方如此說,自然首肯。
他們的運氣的確不錯,抵達武器作坊時這里才燒了一半,店里的人早就跑了個精光,眾人推倒墻熄滅火之后,竟真在屋子里和廢墟下面發現了不少好東西。
眾人興致很高,‘分贓’這種活動在那里受歡迎,這些刀劍防具雖然現在埋在廢墟底下棄之如敝履,但平日里卻值不小的一筆錢。因此他們歪七倒八地戴著頭盔,不倫不類的拿著各式各樣的武器,顯得滑稽可笑,但卻興致勃勃。
希帕米拉也不督促,她一個人來到武器作坊的另一邊,口中默念詞句,伸手在磚石之間一指,一道微不可察的淡藍色的光芒從她指尖擴散而出,沒入廢墟之間。
一路跟著她走過來的粗眉毛少女無比景仰地看著這一幕,小心翼翼地問道:“這是什么,神官大人?”
“我叫希帕米拉。這是一個法術。”希帕米拉認真地回答道。
“一個法術。”粗眉毛的少女喃喃地重復道,她心想,這是一個法術,這已經是神官大人第二次展現神跡了,對方看起來可不像是教區的牧師那樣對自己的法術敝帚自珍。
她卻不知道教區的牧師們的能力是有限的。而他們的工作往往繁重,每個圣法術都必須斟酌之后才能使用,以保證它們用到正當的地方。
希帕米拉卻繼續解釋道:“這個法術可以保證我們看到隱藏起來的魔法波紋。”
后者聽得如墜云霧之中,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心中卻想神官大人真是平易近人,若是教區的牧師根本不屑于和平民解釋。
很快。希帕米拉就看到磚石下面滲出一圈圈波紋,有大有小,有細有密,她對其他的視而不見,只向其中一個伸手一抓。嘩啦一聲,什么東西竟從廢墟之下升起。
粗眉毛的少女嚇了一跳,不用希帕米拉說,她也知道這肯定又是一個法術,至于具體是什么法術,她也不需要了解,但她看到從磚石下面升起來的是一雙銀白色的護手甲。
那護手甲用又輕又薄的金屬打造而成,彼此相疊。又串在一起,表面鍍了一層銀白色的金屬,上面蝕刻著密密麻麻的美麗花紋。每個指釘處各有一個雕刻精細的白銀羊頭,羊首之上各鑲嵌著一枚瑰麗細碎的紅寶石,在火光下散發著柔柔的光芒,端的是美麗無比。
“啊。”粗眉毛的少女不禁驚嘆出聲。
那護手甲向著希帕米拉飄去,神官小姐伸手將之接住,卻并未在意這護手甲本身。而是伸出手指貼在它內側,革制的內墊內果然另一層。她輕輕一搓,一張金色的卡牌便從中滑落了出來。
她還沒來得及看那張卡片的牌面。卡片便綻放出一道金光,等她將其拿到手上,發現牌面已經完全變了一副樣子。
首先黃金階的牌面變成了白銀,上繪一位修女手持圣杯,高聲唱誦,四周幽魂環繞,卻百邪不侵。牌面上書寫道:
鐵皮圣歌
信念iv
光5,地5
支付x法力,選擇x個目標使其獲得免疫3。(免疫3或以下傷害,或者防御提升30)
維持,鐵皮圣歌永久存在,但每維持到下一個階段,需要重新支付法力。
‘意志如鐵,心比堅金——’
希帕米拉食指才剛剛輕觸到略有些冰涼的牌面上,心中便傳來一個聲音:“咦,希帕米拉?”
“領主大人!”神官小姐心中一喜,連命運卡牌都顧不得了,沉下心來答道:“領主大人,我在這里。”
“你怎么了,我怎么突然能聯系上你了?”布蘭多的聲音有些疑惑。
“我明白了,或許是因為我剛剛同化了一張卡牌,旅法師的能力自動被強化了的緣故。”希帕米拉略微思考了一下便回答道。
“同化了卡牌?”
希帕米拉集中精神,腦海之中便浮現出卡牌,還有那副護手甲。
布蘭多正在貓與胡須旅店的廢墟之中,卻沒能找到任何有用的線索,殘垣之間還留有一絲蓋亞之血的氣息,除此之外便是那些橫七豎八的秘會教徒的尸體。
天使愛若瑪懸浮在半空中,它此刻體型縮小到了與常人無異的大小,但還是不茍言笑,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
這是半神。
與布蘭多所見過的黃金之民相比多了一絲神圣,卻少了很多人性,總讓他想到巨人之神米洛斯那樣的東西,仿佛是純粹的戰爭機器。
這個時候當希帕米拉集中精神時,他頓時看到后者所看到的東西。“咦?”他輕輕咦了一聲,首先注意到的卻是那護手甲,沒辦法這就像是玩家的本能,一頁淡藍色的框體已經下意識地在他的視網膜上彈開。
“這是贗品泰拉若斯之拳?”
“什么是泰拉若斯之拳,領主大人?”
“泰拉若斯之拳是法恩贊手下最強騎士的鎧甲的一部分,除了本身屬性……防護優秀之外,它指釘上面的羊首每一個頭都儲存著一道強力祝福,一共八道,從左往右分別是崇德之印,許善之劍,頌圣之盾,不懼之心,至耀之冠,殉道之所,敬謙之言,無私之靈,對應騎士八德,八道祝福可以使佩戴者的實力上升一個層次。”
“啊?”希帕米拉原本根本沒在意那輕飄飄的護手甲,這時候也嚇了一跳:“這么厲害?”
“當然,你手上這一件應該只是矮人大師的贗品,雖然做工也絲毫不比原版遜色,但羊首之中的祝福每天只能使用一次,不像原版那樣是持續生效的。”
布蘭多瞟了一眼那淡藍色菜單上的數據,贗品泰拉若斯之拳的屬性比正版的稍差,但至少也是矮人大師的作品,原版秉承圣者之戰時代的魔法裝備的一貫特性,只增加單一屬性,擁有74點力量,贗品則運用的是第一紀元之后的新工藝,有44點力量,15點體質,事實上也是夠到了傳古物品的門檻。
這是少見的與原版相差仿佛的贗品。
“領主大人,你的裝備——?”希帕米拉想說他在上次的戰斗中,身上裝備壞了個七零八落的事情。
但布蘭多卻搖了搖頭打斷她道:“這東西對你來說更有用,對我提升不大,它是最適合配合山脈屬意的裝備之一,可惜了,若是原版的話,這東西可以讓你的戰斗力現在就超過我。”
他說著自己都有些不太相信地搖了搖頭,泰拉若斯之拳在圣者之戰之后就隨著騎士泰拉若斯的身亡而失蹤,與其一起失蹤的還有他那套著名的騎士鎧,終之樞紐。
這東西在中都沒有被玩家翻出來過,根據所有人的猜測應該是版本還沒開出來這東西。
布蘭多這才看向那枚命運卡牌,相較起來他對這枚命運卡牌反而沒那么奇怪,自從成為真正的旅法師之后他就明白,自從圣者之戰后真正的旅法師在沃恩德幾乎就幾近于無,但是像是吉讓德那樣有一兩張卡牌、擁有成為旅法師潛質的學徒卻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