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竟然有火炮？”山田鐵二郎驚道。旁邊的參謀野平次郎急忙把他扯倒，一發子彈擦過了他的耳朵，疾風刮下了半塊碎肉。山坡上的小合肥放下了槍，閉上了眼睛搖了搖頭，心中暗叫可惜。
“他們真的有不少火炮！”遠處聽到匯報的國崎登也驚詫道。
國崎登沒有太在意，中央軍也有不少的火炮，但最終還是被擊潰了。他曾經看過他們丟棄的炮彈，看到其中摻雜的劣質貨色，他就知道了又炮不一定就好用。
但此時的山田鐵二郎卻是大感頭疼，兩邊的山上，各有至少三門山炮在轟擊。前邊更是冒出了五團炮口的火焰。狹窄的兩山之間的空地上，可以躲避的地方不多。平地上被沖刷下來的碎石子，隨著炮彈的沖擊波到處亂飛，比彈片都要密集，打在身上非折即斷。
對比炮彈，機槍的子彈更有威脅。
戰場之上，先鋒軍的彈藥從來沒有節約這種概念。MG－34的高射速正適合這種極端浪費的超級火力。
火炮的生產使得戰車工廠一直很緊張，僅僅列車炮就占用了一條生產線耗費了兩天多的時間。同樣的后勤補給中心也是一直在緊張的運轉著，大量的機槍、沖鋒槍不斷地下線，但與此同時，彈藥的補給也已經占到了一半的生產能力。
機槍吞噬子彈的速度，讓已經習慣了的黃華民也是覺得肉疼。但效果也是格外的好。彈幕封鎖之下，想要沖過來，除非是鋼筋鐵骨。一個身體前傾的鬼子被機槍打得渾身晃動，又挨了二十多發子彈才往后倒下，讓正好看到的黃華民禁不住冒了頭冷汗。想到孟享的那番寧愿用千發炮彈換一個人的言論，他不由的心中開始盤算，消滅一個聯隊需要多少子彈和炮彈。
簡單盤算的結果讓他大吃一驚，在中央軍時，一個師也沒有如此的火力支持。
看著十幾挺機槍編織的彈幕前倒下的一堆堆的尸體，他還是喊了一聲：“加強火力！”
于是，更多引而不發的火力點在第41聯隊都進入了包圍圈后，開始全力屠殺了。
“不對，那邊的火力太密集！山田遭遇強敵了，難道41師，主力挪到這邊來了？”國崎登聽了半天，急忙招呼人馬加速前進，“命令，后邊的獨立山炮聯隊快一點。”
“那邊！”山田鐵二郎指著機槍密集的地方，呲牙瞠目大喊道，巨大的損失讓他一時發狂。1旅團遭遇埋伏的事情，他也聽說了，但最終的戰果讓他很不在意。支那人的火力不行，這是21旅團的人親口說的。但現在，對面的火力之密集，讓他一下子想到了一戰時期的歐洲。那需要多少挺重機槍才能橫掃出這么大一片彈雨？
由于行軍太快，山炮落到了后邊，隨著旅團一起。幸虧隨身攜帶的還有六門70毫米九二步兵炮，還有反坦克中隊的六門37毫米反坦克炮。雖然，在剛才的襲擊中損壞了兩門步兵炮和一門反坦克炮，但剩下的火力也足以壓制對面的機槍。
反坦克炮首先發言，三聲炮響后，左側火力最密集的地方頓時冷清了許多。
“那邊！”山田很滿意，剛才的轟擊看得出對面損失不小。
“小心！”旁邊纏上了繃帶的野平次郎大喊一聲。天空中，尖嘯聲已經提醒了山田趕忙臥倒在地，衛兵連忙護在了他身上。
“轟轟轟”連續的轟鳴聲在耳邊不斷掀起，一連持續了很長時間后。等稍稍平靜，山田才昏頭腦漲的爬起來，護在他身上的衛兵的血淋淋的尸體早已經被沖擊波掀翻到了一旁，身邊昏迷的野平次郎的兩條腿已經被齊根炸斷，看到血泊中他身子抽搐的樣子，只怕也是不成了。
急忙有人跑過來為他包扎還在流血的額頭，但被他粗魯的一把推開了，望了望不遠處的炮兵陣地，五處炮兵陣地，只剩下了兩處還在清理搬運沒有損毀的火炮，其他三處已經靜悄悄的了。
“啊！”山田一把抽出了指揮刀，向前一指大喊道。雪亮的刀鋒在陽光下閃閃發亮，刺到了正不斷觀察的小合肥的眼睛。
喊完后的山田一揮指揮刀，平抑住不斷起伏的胸膛，喝道：“撤退……”
“呯”“呯”“呯！”不等他說完，連續三個不同方向的三發子彈幾乎同時擊中了他的身體，互相抵消的沖擊力竟然沒有讓山田鐵二郎立即倒下，他瞪著眼睛朝著前方，滿臉的不可思議。
“大佐！”旁邊小兵的喊聲，就像一陣風吹過，山田的尸體重重的栽倒在地面上，即使是地上的一塊青石撞歪了他的鼻梁，他也沒有絲毫反應了，只有鮮血遮住了半邊的雙眼緊盯著遠方的山丘，還殘留著些不甘。
黃華民很遺憾的看著眼前的12門75山炮和24門80毫米迫擊炮。隨著重炮的大量生產，75山炮生產的速度放慢了。初期調集到東線的只有18門。其他大口徑火炮運送不方便，只是布置在了東側對外防御，所以只有這些山炮安置在了埋伏圈。
剛才通過電話統一指揮的集體轟擊，雖然打掉了鬼子的大半火炮，卻不能大范圍的覆蓋殺敵，要不然僅憑著手中的那些火炮，就能直接把鬼子都炸上天。
“撤退！撤退！”聯隊參謀長谷雄大聲喊道。雖然他沒有聽到山田的命令，但他卻看到了山田的倒下和炮隊的致殘，發射求救的信號卻怎么也收不到回應，他只能自作主張先保存實力了。
他不知道附近山上的雷達站正在干擾著電波的傳輸，此時的國崎登也正在面對著一堆雜亂的信號而聯系不上41聯隊而感到氣惱。旁邊的技術人員只好解釋是山體附近有磁鐵礦的存在，干擾了信號所致。
“命令長野，速度再快一點！”他只能再次命令第11聯隊加快速度。
“要撤退了？”大隊長池田豐葉跑了過來，滿臉土灰的問道。另外兩個大隊長都已經倒在了枯草中，精湛的拼刺刀和準確的射擊并不能直接對抗永不休止的機槍子彈。
“山田大佐已經玉碎，旅團我們又聯系不上。從周圍的密集火力來看，這不是我們一個聯隊能對付的了的，他們至少有兩個師！”長谷雄縮在一顆老歪脖子柳樹后邊，剛才一顆子彈的彈頭還卡在上面，幾乎快要穿透了。要不是他運氣好，只怕也是與山田一樣的下場。
“好，我這就組織撤離！”池田也不拖泥帶水，這樣的情況，留在這里只是全軍覆沒的結局。
如果孟享見到了，肯定是要感嘆影視作品的夸張，誰說日本鬼子就一根筋，只知道排成隊沖鋒。在密集的子彈下，沖鋒的那些都倒下了，剩下的都躲在各處隱蔽的地方放著孤獨的零星槍聲。即使是尸體旁邊，也有人躲著，任由子彈濺起的碎肉血沫涂了一頭一臉也絕不動彈。
池田發出了撤退的信號，立即各處隱蔽地方鉆出了不少灰頭垢面的活人。讓舉著望遠鏡不斷觀察的黃華民也在感嘆鬼子生命力的頑強，在那么密集的彈雨下都存活那么長時間。其實，山地里，地形凹凸不平，可供躲閃的地方很多。若是早有準備，只怕這些訓練有素的鬼子們存活的更多。
不過，也僅僅如此了。
“命令堵漏的第九團，不要放跑一個鬼子！”
“呯！”有了露頭的人，狙擊手們手中的步槍立即發威。看著一頭栽倒的一個日本兵，黃華民也在感嘆這些神射手的技術。他不知道每些兩個一組的狙擊手需要多少的辛苦才培養出來，但他知道不是每個士兵都能做到一發子彈消滅一個敵人的。
一開始的時候，他還不熟悉發揮團里邊狙擊手的作用，但幾次戰斗后他發現了狙擊手的可貴之處。有了他們，直接就可以壓制住十倍甚至百倍數量敵人的士氣。孟享就一再對狙擊手強調，對付日本人一定要爆頭。被不知哪里飛來的子彈一槍爆頭的恐怖，絕對能讓熱血的士兵一下子清醒。
“呯！”又是一個腦漿迸裂，青紅混雜。旁邊的一個士兵受不住這種腦袋直接被爆開的恐怖，叫喊著跳到了一旁，但隨即一發子彈穿透了他跳起身子的胸膛，子彈的沖擊力讓他隨即像布袋一樣摔在了布滿碎石的地上。
當沉寂被單調的狙擊槍的聲音統治的時候，對面敵人的士氣早已經喪失的差不多了。進不得，退不得，沒有人的腿腳可以跑過子彈。周圍只有三十幾個精銳的狙擊手，但就是這些人卻直接壓制住了鬼子的活動。
由幾個鬼子聚集到了一起，躲在一塊大石后邊，背對背的朝著其他幾個方向警示著。可惜他們已經忘記了剛才的炮擊中已經夾雜著迫擊炮炮彈的鳴嘯聲。
“三個人湊在一塊，用炮彈就合算！”黃華民不知道這句話是誰說的，但現在先鋒軍就是這么辦的，只要有鬼子湊在一起，超過兩三個人，立馬就會有炮彈呼嘯而至。
41聯隊的機槍早就停止了射擊，每挺完好的機槍后邊都至少堆積著三個日軍士兵的尸體，但更多的是散落的零件。剩下的只有零星的三八式的還擊聲，但一聲還擊，不是招來狙擊槍的呯呯聲，就是招呼來火炮的轟鳴聲。
“是不是有點太欺負人了！”黃華民嘴里這么調侃著，心里卻早已樂開了花。這可是一個聯隊啊！曾經可以打敗中央軍一個師的聯隊，竟然被他用不滿編的三個團近萬人打得沒有脾氣了。
雖然有埋伏的地利優勢，有人多，武器裝備又優良的優勢。但這個戰果還是讓黃華民合不攏嘴。
天上傳來了飛機的轟鳴聲，兩架偵察機從東邊直飛了過來。地上枯草引燃的濃煙讓他們直接就奔這里來了。
“我們的飛機！”有日本士兵從地上爬起來，大聲喊叫道，但隨即就被狙擊手一槍爆頭撂倒了。
“發現第41聯隊的人，他們遭遇襲擊了！情況很糟糕！”飛行員對著通訊器喊道，但只有絲絲拉拉的回聲，“忘了，他們提過這里好像是有磁場干擾……”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看到了旁邊伴飛一下子在空中爆開，接著一陣陣密集的防空炮聲傳到了耳邊。密集的火光在空中不斷地閃耀，附近布置的16門40防空炮一起對準了這架孤零零的偵察機。
當看到那架飛機拖著濃煙一頭栽落的時候，長谷雄直接哀嘆道：“完了！”
“沖出去！”池田豐葉咬牙扔下了纏住左臂的繃帶，大喊道，“最后一搏，非生即死！”說著帶頭朝著來路沖了出去。
大喊聲刺激了躲在各處的士兵，他們已經顧不得子彈和炮彈了，留在這里的結局也是恐怖的死去，還不如沖個痛快。
不斷的有人匯入這支逃亡的隊伍，也不斷的有人在子彈和炮彈中倒下，最終剩下的三百多人看到了最后一道山坡。
“繼續沖，過了這里我們就能回家了！”池田鼓動的用上了家的字眼。果然，數百人跑得更加賣力了。
“噠噠噠！”那熟悉的機槍聲又在前邊響起了，一層層的彈幕直接攔在了他們回去的路上。
“完了！41聯隊，完了！”看到沖在前邊的池田像根木頭一樣倒下，長谷雄不由長長的嘶喊了一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