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總在不經意間一步一步向后挪動,日輪轉動的速度以來沒有絕對和相對,頂多存在于人的感知中,趙國棟充分感受到了自己就任這個省長之后時間的不夠用,幾乎是一轉眼間,又年就過去了一半,奧運圣火也已經在安原境內傳遞完畢,萬眾矚目的奧運就要在京城召開,這也吸引了中堊國萬千人的目光。
不過對于趙國棟來說,奧運盛會對于他來說吸引力卻不如手中一件接一件的事情,干好手中的事兒,把事情落實下去,做得最好,在趙國棟看來,這才是最緊要的,奧運盛會也好,光耀國威也好,那都是轉瞬即過,對于中央政府,對于京城來說,的確有不同尋常的意義,但是對于遠離京城數千里的安原來說,卻遠不及一項一項實實在在的民生工程來得更實惠。
但是擺在趙國棟手中的這份也許能給許多民眾帶來實實在在的實惠計劃,卻讓趙國棟陷入了艱難的沉思。
擺在案桌上這本厚厚的方案封皮上沒有任何文字,但是翻開第一頁卻有一個相當震撼人心的小題目,《關于在寧陵市西江區實行全民醫療試點改革計劃實施意見暨方案》,在這個題目旁邊有一個小標注,秘密兩個字,霍然其上。
初一看,這個題目也沒啥引人注目的,但是能夠這樣慎重其事的擺在趙國棟案頭,而且還鄭重其事的標準上秘密兩個字,不能不讓人感覺到其中詭異氣息。
毫無疑問,這個所謂全民醫療試點改革計劃已經有了對現有的農村合作醫療制度有了顛覆性的變革,這樣巨大的變化對于城鎮居民和職工,對于公務員和事業人員的沖擊影響,都難以預料,但是趙國棟認可一點,那就是至少出發點是好的。
不管這個方案是否可以獲得認可并付諸實施,不管主政者的主觀目的和意圖是什么,只要它能實實在在給廣大普通老百姓帶來好處,這就值得肯定,哪怕真的是有著作秀撈政績的個人私心在其中,趙國棟一樣覺得應該支持,這樣的撈政績比起那些建辦公大樓,修大廣堊場,或者把大街翻來覆去的折騰修建,要好得多。
這是一個難題,真正的難題。
“老田,你怎么看?”趙國棟看了一眼坐在對面沙發里一言不發的田雄,實際上這個方案兩個人都已經看過幾遍了,不能說這個方案是寧陵市西江區的領導們一時心血來潮的沖動產物,應該說至少應該是兩到三年的準備構思了,那應該還是劉如懷擔任西江區委書記的時候,只不過這個時候輪到巫丹來摘這個果實或看來接這個燙手山芋了。
一舉成名天下知幾乎是可以確定的,但是這個成名對于主政看來說究竟是好事兒還是壞事情現在可真還很難說,就連趙國棟一樣也對這個問題難以把握,心中一樣也沒有底。
“省長,怎么說呢?”田雅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真有點不好說,這段時間我做夢都在琢磨這件事情,其他工作我都擺在了第二位,嘿嘿,不瞞您說,我覺得也許這會成為我擔任這個副省長之后最值得作的一件事情,不管是否決這個方案還是支持這個方案,也不管我會背上什么樣的責任,我想我都會成為一代名人。”
在探詩這個方案之前,趙國棟和田雄約好暫時不交流,各自花一定時間來分析利弊,然后自己尋找利弊因素從正反兩個方面來考量這個方案,時間以兩個星期為斷,而田雄顯然也對這個方案很花了一些心思,省衛生廳專門抽調了兩名精于業務和法律條規的專家來協助田雄進行分析研究,而趙國棟則從安原醫科大學和衛生部借來了兩名專家作為自己的智囊,來幫助自己對這個方案進行分析評判。
“呵呵,老田,別把事情說得給天要垮下來似的,至于么?”趙國棟忍俊不禁,這個田雄,年齡不算小,表面上也很有些忠厚木訥的書卷氣,但是真正熟悉了你就會感覺到這個家伙幽默,當然這個家伙性格也有些倔強,絕不輕易附和什么人的看法,也就是說他有他自己的判斷力,不會為外力所改變。
“嘿嘿,當然天塌下來有個兒高的頂著,有書記省長在前面頂住,我這個分管領導也能歇歇肩。”田雄笑呵呵的道。
“怎么,不太看好這個方案?”趙國棟步入正題。
“一言難盡。”田雄也收拾了先前的笑容,“可以說這本來是困擾咱們中
國社會民生事業發展的一個痛疾和難題,誰能把這事兒圓法粒葵的一舉給解決了,稱之為一代圣人也不為過,當然這不現實,這是系統工程,而且由于我們國家各地發展極不平衡,這也決定了無論在哪個地方取得成功的經驗放到另一個地方也許就會成為一場災難,誰南為楠,誰北為積,這種范例太多了。”
“嗯,你的意思是這個方案即便是在寧陵成功了,也無法在其他地方推廣?”趙國棟淡淡的問道。
“還遠說不到在寧陵成功這上邊來,在我看來,能夠在西江區一個區搞試點我估計都會遭遇我們這個時候坐在這里想象不到的太多問題,有些東西現在想象得很美好,看起來十分完善,但是一旦付諸實施,就會發現之前的考慮實在太簡單太幼稚了。”田雄吧嗒著嘴巴道:“我不看好這個構想,但是我欣賞和支持西江他們的動作。
“不看好,但是欣賞并支持?”趙國棟也笑了起來,“我可以理解為你覺得他們會悲壯而凄美的失敗么?”
“呵呵,省長怎么也學著有這種語氣了?”田雄大笑了起來,“這種口吻不應該出自您的嘴里才對。”
田雄在來安原之前就對趙國棟印象頗深,但是這個印象頗深并非完全是正面的。
趙國棟在國家發改委的不少舉動實際上田雄并不贊同,在他看來,某些行為有點過于操切,只會欲速則不達,對于趙國棟是抱責一腔熱血如此,還是有意嘩眾取寵牟取政治利益,他無從得知,但是他覺得后者可能性更大,所以他在來了安原之后更喜歡悄無聲息的觀察趙國棟的井事風格。
但是經過一段時間的接觸之后,田雄發現自己原來的一些觀感在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更為模糊而不確定的一個印象,你要說個四十歲不到就能爬到這個位置的角色沒有點心計手腕,任誰也不相信。
可是趙國棟給人的感覺更多的是一種如風行水上水到渠成一般的自然,沒有太多的矯情和拿捏,也沒有那種故作深沉云遮霧罩的老練,但是你如果要因此小瞧于他,那吃虧的絕對是你自己。
從凌正躍這樣在中組部浸淫這么多年的老手對趙國棟這樣青嫩的毛頭小子的態度就可以略見一斑,尤其是在這一輪人事上看得外人眼花繚亂,誰也不知道這一輪人事究竟是怎樣產生,外人看熱鬧似乎是白一鳴和陳英祿在其中扮演了很光鮮的神色,但是只有像田雄這種深處其中的人才能真正看清楚這其中博弈與妥協的奧妙所在。
僅憑這一點,趙國棟就可以穩坐這個位置而無人敢于質疑其是否坐得下來,這還不算他在外界被炒得沸沸揚揚的擅長經濟工作大名,可趙國棟就能利用這個名聲而把他政治上厚重隱忍精于算計的一面給隱藏起來了。
“老田,說說實在的東西吧,你覺得這個構想怎么樣?”趙國棟回到正題。
“嗯,應該說西江這邊還是做了不少工作的,甚至可以說不少工作做得很扎實,至少比我最初想象的扎實許多,但是這并不代表構想可行,畢竟在具體操作層面上可能還會有很多問題冒出來,比如醫療資源的浪費問題上,怎樣來保障醫療資源能夠物盡其用的用在需要的病人身上,引入民營醫療機構競爭只是一方面,提高醫護人員素質,加強監督,這些舉措也能起到一些作用,但是我很懷疑能否達到預期目的。”田雄也不客氣,開始挑明話題。
“諸如此類的問題不少,西江方面在這些問題上有一些應對之策,但是我覺得不夠周全細致,當然這與他們也是第一次摸索嘗試有很大關系,在這方面我覺得省里可以針對性進行一些調研和探討,看看是否能夠找出更為實用的措施。”
“但是我覺得這是一個很好的嘗試機會,正如西江區委區府在方案中所說,西江區的財政已經具備了反哺西江區老百姓,尤其是農民的堅實基礎,在嘗試中會遇到很多困難問題,但是這不是退縮不前等待觀望的理由,我覺得這話說得很好,我們不嘗試,不摸索,你怎么能夠發現問題,怎么能夠找出鞘決對策?中央有中央的考量,但是我以為在我們安原搞出一個試點,一樣對中央今后的醫療新政有所啟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