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國棟一直等到120急救車到來才算安了心,先前那個倒地男子并非啥碰瓷訛詐的,在急救車到來之時反而能夠動彈了,估計是那硝酸甘油片起效了,不過急救車還是拉上了他,估計那兩個見義勇為者也該給他家屬打了電話。
不過趙國棟還是注意到一個細節,兩人并沒有在急救車來了之后就此離去,其中一人跟著上了急救車,跟隨急救車一道離去。
出租車大概也是見慣不驚了,整天拉客,南來北往,東奔西跑,對于趙國棟的詭異表現也是半聲沒電腦訪問吭,趙國棟讓走,便是屁都不放一個,拉上就走,一直把趙國棟送到目的地。
昆州街道很清爽,不算寬闊雄壯,但是綠蔭夾道,處處花團錦簇,給人一眼就能喜歡上這里的感覺,趙國棟也不例外,想想也許自己今后相當長一段時間里就會生活在這里,也算是一個不錯選擇,至少這四季如春觸目蔥蘢的氣息就能讓人有點樂不思蜀的滋味兒。
滇南省委常委、昆州市委書記衛基成是個頗有能力的角色,但是身體一直不太好,據說是血液方面有點問題,勞累不得,加上年齡也不算太輕了,他本人又不太想離開昆州,所以在這個人選上中央和滇南省委都有些躊躇不決。
到二線年齡上還還差一截,衛基成本人似乎也不是很樂意,但是讓他一直呆在昆州市委書記這個位置上一是對他本人的健康是個相當大的損害,而省委也擔心他的身體已經吃不消昆州市委書記這個擔子了,這也是一個難題。
不過粗略的從昆州市區這一掠而過,趙國棟對昆州的印象還是相當好的,當然這還只是一個表面現象。
趙國棟讓出租車停在了距離省委五十米處的街道旁,他不想自己這副旅行者架勢落在省委來來往往的工作人員和辦事者眼中,難保沒有誰見過自己,這副形象雖然說不上啥丟臉,但是總顯得有些輕佻不太正規,畢竟這是第一次出現在自己將要在相當長一段時間工作的所在。
所以他又拿出電話準備給田永泰打一個電話問一問自己居所究竟在哪里,據說是就在省委大院里,只不過用了一道工藝圍欄隔了開來,有便門相通,當然宿舍也有自己的大門,只不過自己找不著而已。
這個時候電話卻響了,正是田永泰打來的。
田永泰有些氣悶,先前給這位新來的組織部長打電話對方一直不愿意有人來接,甚至連接機都不愿意,打過來的電話也只是輕飄飄的問了問宿舍安排在哪里,看樣子還是打算他自己一個就去當作單身宿舍住下的味道,讓田永泰也有些說不出來的味道,不知道是從沒有出過們呢,還是真是瀟灑的單身生活過慣了。
方夜白這個家伙,安排他去落實這件事情,結果這會兒卻在醫院,據說是在路上見義勇為送一個心臟病突發的病人去了省醫院,這讓田永泰氣不打一處來,學雷鋒做好事也輪不到你方夜白,這幾年也沒有聽說你方夜白道德情操有多么高尚啊,怎么就單單新老板要上任時你卻不見人影了。
田永泰在電話里沒好氣的給了方夜白一頓狠尅,別以為方家在昆州算是名門望族了,他田永泰可管不了這些,當初方夜白到組織部來時,他爹就專門給田永泰打了招呼要求高標準嚴要求對待方夜白,直說什么玉不琢不成器,這兩年覺得方夜白還行,沒想到這種骨節眼兒上卻給你出這些疑難雜癥。
擱下電話田永泰才發現自己的手機上多了一個未接來電,仔細一看不是趙國棟的電話卻又是誰的,這分明就是到了。
田永泰一邊回電話,一邊趕緊出門,在省委大門外一處偏僻樹蔭下找到頗有些出差旅游味道的趙國棟,把他帶著從省委側面一條巷子里進了省委宿舍區。
“趙部長,這就是您的臨時居所了,這是老式的一套三,您一個人也能將就著對付過,這外邊有個圍起來的小花園,您若是有閑心,養花遛鳥外加魚池里的錦鯉,您都可以消遣一下。”
田永泰是一路和趙國棟走過來的,說遠不遠,說近不近三百來米遠,也不算啥,可是田永泰在省委里也是個老人了,認識他的人不少,這一進宿舍區,和田永泰打招呼的人就不少,那目光卻都是落在了趙國棟身上,雖然無一人問起這位是哪位,但是眼光里流lou出來的味道卻是相當復雜,只要沒有人專門刨根問底,田永泰也就當趙國棟這個人沒存在一般,啥也不知道。
“唔,這倒是一個修身養性的好地方,我喜歡,永泰部長,我就住這兒了,也不用再幫我找什么其他地方。”
趙國棟簡單看了看,覺得的確有些僻靜了一點,這大概是滇南省委比較早的一批宿舍,而這一幢樓倒大不小,但是位置卻很不錯,對于自己來說最好,剛好處于這個一處拐角背彎處,背后就是高墻,整棟樓不過四樓,獨門,可以想象得到在這年代只修四樓是何等奢華而又不可想象的事情,即便是在省委里,即便是很有些年代了,那也只能說明這幢樓以前主人們的分量。
周鄰也還有類似的老樓好幾幢,但都不及這一幢僻靜方便,前面一條曲徑,有些小灌木圍起來一個籃球場,不過看籃球場混泥土地面上那種苔蘚污染過后被清楚掉依然留下的靛青色,就知道這籃球場其實已經被廢棄了,那籃球架子上的木板呈現出來的蒼灰色也證明了這一點,里邊擱了一輛不知道放了多久的老款豐田子彈頭轎車。
不知道是那一屆哪一位領導曾經喜好過籃球這種運動,才會有人在這塊寸土寸金土地上修下這一球場,為后幾屆地位逐漸下移的干部們留下這樣一個遺產。
田永泰這個時候才放下心來,有些不好意思的搓著手道:“趙部長,您來的太急,這邊沒準備,一時間找不到合適的,機關事務局那邊本來說安排您先到”
“別,我挺喜歡這里,住賓館那是外人才住的,我現在也算主人不是?這里挺好,我喜歡上這里了,你們就別費心了。”
趙國棟擺擺斷對方的話,住賓館會帶來很多負面影響,尤其是像自己這種層面的干部,就更容易讓人產生誤解,他寧肯住差一點,而且這一處所在正合適,真要讓他再換地方,他還不樂意。
田永泰怔了一下,瞥了一眼趙國棟的臉色,似乎是在玩味趙國棟的話真實性,若是省委機關里分來的普通干部,能住上這里當然是欣喜若狂,畢竟也是一套三,但趙國棟是省委常委、組織部長,機關事務局這幫官僚不可能不考慮這個問題,這一處所在雖然環境幽靜,說實話太陰森了一點,四周除了高墻就是高聳的林蔭,這小院子里一個小花園也被葡萄藤給遮住了大半個,總覺得有些枯寂的味道。
“老田,別琢磨了,我真喜歡這里,我一個人,老婆估計也來不了,住這里也方便,上下左右都是咱們省委里的離退休老干部吧?我也圖個清靜。”趙國棟似乎看出了田永泰的為難和猶豫,“你就別費心了,這地方我太滿意了。”
田永泰還真有些拿不準趙國棟是真喜歡這里還是裝腔作勢,照理說三十來歲的年輕人不應該喜歡玩深沉這些做派,但是三十來歲的副省級干部只怕也沒有人會喜歡這里,何況以趙國棟三十來歲能爬到省委常委、組織部長的高位,哪是你隨便撲騰兩下就能行的?沒點城府沒點魄力沒點手腕能行?
自己當這個副部長當得也忒累,本該機關事務局這幫家伙的事兒,卻一下子推給自己,誰也摸不清楚新來這位領導啥性格脾氣喜好,只知道年輕,孤家寡人一個,老婆據說在駐外使館,搞經濟是一把好手,和大老板是一個地方——安原來的,僅此而已,至于其他則都是荒誕不經的傳言了,當然并不排除一些傳言可能就是最真實的東西。
從他來之前部里邊人都在說這位部長恐怕有些難侍候,從他拒絕去接甚至接機就能感覺出來,這樣拉著兩包就不聲不響過來,給自己打個電話還明確要求不通知其他人,你說這一出玩的是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