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希望我姐他們滄浪基金會在滇南做點事情?”米婭歪著頭一邊隨意折弄著手中不知名的野草枝兒,似乎是在思考著什么高深問題。
“為什么不?滄浪基金會成立的目的不就是要為一些需要解決問題的人們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么?”趙國棟很平靜的回答道:“滄浪基金會是我向長川他們提議的,想必財富到了他們這個境地,錢多錢少也就是一個數宇而已,就算是你姐大概是十輩子不愁吃不愁穿了,那么錢對他們來說究竟還有多大意義?他們一方面在追求事業成功,一方面在追求生活品味,我覺得作慈善既是事業也是生活品味的一部分,我的觀點贏得了他們的認同。”
“可是我聽米玲說他們就算是要通過基金會捐款助學助建,也不會宣傳,這好像不太符合滄浪的行事風格啊。”米婭嘴角浮起一林怪異的笑意。
“滄浪基金會和滄浪集團其實關系不大,滄浪基金會是做善事,宣揚得滿城風雨那就失去了真實本意了,而滄浪集團是商業運作,每一分錢的投入都希望創造商業效益,所以不管他們做什么活動都要考慮是否有利于提升集團影響力,擴大品牌形象,這不矛盾。”趙國棟搖搖頭,似乎在講什么筏言,“分開一些更好,在物欲橫流而又缺乏道德信仰的時代,我想做善事也能讓人心靈更平靜。”
“你是這樣理解的?”米婭點點頭,臉上表情更為復雜,“是不是人走到某個年齡或者某個境界,思想都會發生一些變化呢?”
“有些會變,有些則忸久不變。”趙國棟的話都是些似是而非但是仔細一琢磨卻像有些道理的哲言。
米婭站住,瞪著眼睛看著趙國棟,看得趙國棟有些發毛,“怎么了,米婭?”
“我覺得你這張嘴巴和你高中時代簡直完全是變了兩個人,油嘴滑舌不說,怎么還能冒出一些總感覺很深邃震撼很發人深省的話語呢?”米婭抿著嘴道。
“還是那句話,有些會變,有些則恒久不變。”趙國棟正好套用自己的前一句話,意態悠閑的回答道:“不說這些玄而又玄的事兒了,你在昆州考察情況怎么樣?”
“不太滿意。”米婭實話實說,“說真的,從多方面昆州經濟技術開發都只是一個徒有虛名的架子,號稱集生物產業、光電產業等為一體的高科技園區,揚言面向東盟和南亞出口加工園區,但是主導產業特點不鮮明,研發力量薄弱,集群效應不顯,還停留在低層次水平上,更主要的是開發區服務體系重基礎設施,重硬件,輕服務,輕軟件,尤其是缺乏有特色的服務環境,管委會的工作也是按部就班,墨守陳規,看不到特點亮點,沒有足夠的吸引力,和中西部地區一般地級市的經濟開發區沒啥大的區別,不是說恭維你的話,昆州經濟技術開發區比起寧陵經濟技術開發區差遠了,甚至連懷慶經濟技術開發區也別這里強。”
“嗯,昆州經濟技術開發區可能是有一些問題,但是他們現在正在努力改進,這一點昆州市吳書記和王市長也很重視,應該在今后一段時間里就會有比較大的改觀。”趙國棟替吳元濟解釋道。
“說易行難,軟環境的建設哪有那么容易立竿見影的?沒有點大魄力大決心大智慧,說改觀就改觀了?國棟,你這是在說給外人聽的好聽話吧?”米婭嫵媚的笑了起來,“在我這個老同學面前也來這一套?”
“習慣了,習慣了。”趙國棟也覺得自已是有點官話的味道了,禁不住也笑了起來,這人在什么位置上坐久了就會下意識的形成說話習慣,像這種原本是冠冕堂皇的廢話,卻在精明若斯的米婭面前說出來,實在有些可笑。
“嗯,不過昆州這邊的生物產業還是有些底子,你知道我們漢登國際是吃哪碗飯的,我看了大概有十來家企業,估計昆州那邊把情況都通報給你了吧?是不是覺得我們漢登國際名不符實,怎么全是沖著那些中小企業去的?沒有點一砸千金的氣概?”米婭瞅了一眼趙國棟,不動聲色的道。
趙國棟笑笑不語,昆州那邊的確有這種說法,說自己介紹過來這位據說是漢登國際大中華區的高級主管,怎么眼光卻是全盯著中小企業,大企業反而沒有興趣,卻不知這風投本來就是瞅著中小企業就是要為融資渠道狹窄卻又具有高成長性的中小企業注資然后催發起活力,迅速成長起來,好從中謀利,真正的大企業和成熟企業,他們是不感興起的。
見趙國棟不吭聲,米婭嘴角也浮起一抹冷笑,“風投不是慈善家,也不是搞啥并購的大企業,我們想要干的就是要幫助具有成長性的中小企業發展起來,真正有融資渠道的,已經發展成熟的,那就不是我們的服務對象了。”
“半婭,可能昆州方面有些人沒有搞明白你們漢登國際是干什么的,有些誤解了,這沒關系,看了這十來家企業,感覺怎么樣?”趙國棟岔開話題。
“還行,有幾家我覺得還是有些意思,資料我已經收集了,也和企業創業者和管理者談過,感覺還不錯,不過他們的具體財務數據和規劃書還要些時間才能拿出來,我還得等他們幾天,到時候估計條件符合我們意愿的,漢登國際不吝投資,在這一點上我還是可以拍胸脯的。”米婭頗為自傲的挺起胸膛,一對傲然挺拔的雙峰即便是在傍晚的霞光下勾勒出絕美的誘人曲線,顯得那樣驚心動魄,讓趙國棟禁不住就有點口干舌燥的感覺。
米婭并沒有意識到自己這不經意的一挺胸昂首,卻勾起了趙國棟無限遐想,好在趙國棟已經不是昔日咨意妄為的角色,身份這道枷鎖已經牢牢的鎖定在他身上,讓他在做任何事情上都不得不三思,拿趙國棟自己的話來說,這既是一種成熟的表現,同時也是一種悲哀,失去了青春熱血的蓬勃激情,不得不將它鎖在澎湃的胸膛中。
“那太好了,我代表吳書記和王市長衷心希望漢登國際能夠幫助我們昆州乃至滇南孵化培育出一批具有自主知識產權,擁有創新意識和能力的企業來,如果需要我們地方黨委政府哪些方面的改進和支持配合,漢登國際也可以直言不諱的提出來,只要是符合法律法規的,我想黨委政府都可以在力所能及的范圍內盡量予以解決。”
嘴巴有些發干的趙國棟覺得自己說這番話時都下意識的想要避開霞光下正好打在米婭淺淡的蕾絲長袖荷葉邊襯衣上,文胸透過淡色的襯衣隱隱顯露出一抹誘人的黑底紅花來,透過光線的折射,竟然有一種勾魂奪魄的治艷。
“官話,又見官話!”米婭沒好氣的道:“國棟,你能不能說一點實在的話?你怎么不問一問那些企業是我們這些風投最關注最喜歡的,這些企業怎樣才能贏得風投的關注和投資,地方政府應該怎樣營造一個良好的發展環境,幫助這些中小企業培養自主創新能力,形成各自特色,這樣才能真正步入良性發展的道路,而在前期,政府又可以為這些處于孵化期的企業做些什么,這些我覺得在原來你肯定會探討許久,而現在,我只聽見你一遍一遍的官話,真是失望啊。”
米婭有些調侃的口吻讓趙國棟也有些臉熱,他站住腳步正色道:“雖然我現在所處位置不同,工作范圍也有些不一樣,但是我還是接受你的批評,可能我真的有些官僚化了。我會把你的這些話轉達給昆州方面,希望他們在這些方面作出有益的嘗試和改變,米婭,謝謝你。
米婭被趙國棟突如其來的變化也弄得有些發怔,好一算之后才回過味來,意識到現在的趙國棟比起在寧陵擔任市委書記的趙國棟又有了一些不同,但是具體有哪些變化一時間還難以琢磨透,但是能夠直觀感受到的就是趙國棟比起以往更大氣,以前那種溢于言表的自信似乎內斂起來,咋一看似乎消減不少,只有接觸越深,你才會真正感受到對方的自信深深扎根于骨子中。
趙國棟把米婭送到翠湖酒店時已經是十點過了。
“上去坐一會兒?”米婭發現自己發出邀請時禁不住聲音有些發顫,臉上更是滾燙。
“不了,太晚了。”趙國棟也不知道自己這個回答下了多么大的決心。
“噢,那好,晚安。”巨大的失望和一種解脫感籠罩著米婭,她點點頭。
“嗯,晚安,米婭,我真怕我一上去,就再也走不了啦,我對我自己沒信心。”趙國棟咧嘴一笑,“這是在昆州。”
米婭眼眸一亮,嘴角翹了起來,嫵媚的瞥了趙國棟一眼,走入大廳。
趙國棟扶著方向盤,吸了一口氣,望著窗外繁星滿天的夜空搖搖頭,啟動汽車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