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你在委里邊獨立特行桃刺兒頭?”蘇覺華輕輕吁了一口氣,傅泉依然是不改昔日火性啊,不過干工作還得真要點火性脾氣才行,都是謹小慎微,都是前瞻后顧這很多事情就變成走過場了。
“什么獨立特行?我就是覺得眼下有些工作太流于形式了,你們上邊拿著鞭子也是本著高舉輕放的政策,這樣怎么來達到目的?”傅泉搖搖頭,“覺華,這樣不行,你和總理也得說說,所謂一票否決權不要令箭變雞毛,言必行,行必果,這是老話了,不輕諾,諾出必行,這一點很重要。”
蘇覺華有些感動,傅泉的性格太直了一些,也許就是他這個性格讓他在仕途顛簸,眼下年齡優勢也漸漸逝去,在眼見就要在這個副主任位置上到點,但是胸腔里的仍然是熱血不減,明知道這都是得罪人的活兒,甚至可能招來很多明槍暗箭,但是仍然義無反顧。
“老傅,是不是怕趙國棟又頂上去?”心念流轉,蘇覺華淡淡的道。
“覺華,我不知道你們是怎么考慮趙國棟的工作的,委以重任卻不投以重權,這好比太阿倒持,很容易讓其反受其害。”傅泉冷靜的道:“他前段時間和我探討過關于鋼鐵產業整合和小煤礦清理工作,我覺得這個小伙子心思很細,也很有干一番事情的雄心魄力,但是都說木秀于林風必摧之,我也知道你們的意圖,多讓這個小伙子打磨打磨,見見風雨”有助于他的成長,但是你們也要看到過多的讓他拋頭露面沖在前面,也會讓他背負太大的壓力”同樣也有拔苗助長的危險。”
蘇覺華瞟了傅泉一眼,心里卻是一寬,傅泉雖說火性未消,但是這么多年風雨打磨,棱角也早已磨圓,也只有在自己面前才會這般直言不諱。
當初對趙國棟的任用上即便是他都有些佩服錢越的果決,事后他也詢問過柳道源對趙國棟的看法,柳道源用了十二個字來形容,胸有溝整,志存高遠,堅毅剛決。
能得柳道源這般評價,讓蘇覺華還是相當吃驚。
不排除這其中有柳道源感情傾向在其中,但是蘇覺華還是比較了解柳道源為人的,當得起他這般評價,就算是有些出入也絕不會差太遠,所以他又專門安排人對趙國棟近幾年來的工作情況做了一個詳細了解”尤其是對趙國棟在滇南省委組織部長職位上這一年的表現,更映證了柳道源所評價的堅毅剛決這一性格持點。
在蘇覺華看來,趙國棟在寧陵市委書堊記位置上的表現充其量也就是一個善于抓住機遇把握時機的地方干部,這種干部雖然難得,但是也絕對當不起柳道源用那樣優異的評價來評論,他更看重這個人在滇南省委組織部長職位上的表現,。
組織部長這個位置要說好當也好當,要說難當也難當。
當一個平庸的組織部長太容易了,當一個合格的組織部長動點腦筋也能做到,但是要在組織部長任上要做到優秀就極不容易,在蘇覺華看來甚至比當一個省長也不遑多讓。
能當好一個組織部長,也就具備了當好一個省委書堊記的資格,但是能當下來一個省長,卻未必能夠扛起省委書堊記這個重擔,這是蘇覺華的看法,沒有當過組織部長或者分管黨群副書堊記的省委書堊記在蘇覺華看來都是不完整不完美的,那他必須要付出更多的努力才能站好這個崗。
打天下靠的是堅強無敵的組織,坐天下一樣要靠令行禁止的組織,沒有堅強的組織后盾,一切都是空談”外人都說怕就怕鼻產黨認真二字,認真源于何處?就是源于堅強嚴密的組織,所以也有說堡壘只能從內部攻破,內部指什么”還是指組織。
而趙國棟擔任滇南省委組織部長期間恰恰就是滇南波瀾頓生的一年。
蘇覺華也聽到不少關于滇南去年一年政壇格局的激蕩變化,而趙國棟恰恰就是這個波瀾漩渦中的中心人物,一切風波都在圍繞著趙國棟旋轉,而甚至本該是真正主角的蔡正陽卻悄然置身局外了。
蔡正陽這一幕玩得很成功這是一方面,但是趙國棟卻真正體現了他勇于任事的魄力,難怪柳道源用堅毅剛決這樣的諛辭來夸贊對方,任誰擔任這個省委書堊記,也希望用這樣的干部。
錢越相中趙國棟只怕也不僅僅是看中了趙國棟在寧陵市委書堊記上的表現那么簡單,趙國棟在滇南表現出來的迎難而上堅忍不拔大概才是主要原因,發改委就需要這樣一個勇于任事的角色。
老傅說曾權軍太穩了,但是在蘇覺華看來,曾權軍坐在這個位置上必須要穩”而沖鋒陷陣就需要向趙國棟這樣的角色,而如果和趙國棟同處一樣位置的角色也都是個個求穩,不求有功但求無過,那中堊央對發改委就真的需要考慮了。
“老傅,所以你就主動把這份擔子扛起來?”蘇覺華笑笑卻不多言。
“這本來也是我手上分管的工作,談不上什么主動不主動,不過和趙國棟的工作有些交織罷了,我和老曾也談了談,他同意委里邊這邊以我為主,趙國棟為輔,正好可以把鋼鐵和煤炭產業整合推動起來。”傅泉顯得很平靜。
“這份擔子可不輕啊,就算是有辦公廳牽頭,但是在產業整合上,依然是你們發改委的主責,我聽你的意思是要借這個機會促進各省在鋼鐵和煤炭產業上的整合步伐動起來?”多覺華沉吟了一下。
“怎么,你覺得不妥?”傅泉反問。
“不,這是個機會,但是我覺得不宜范圍放得太寬,還是要選準突破口,集中精力做好一件事情,如果覺得鋼鐵產業這邊條件更成熟,那么就從鋼鐵產業著手,如果覺得鋼鐵產業這邊有難度,那么可以從清理關閉小煤礦做起。”蘇覺華想了想,“中堊央也是下了決心要對這幾小產業做一次認真清理,這一次不會走過場,所以老傅你也和趙國棟好好境劃一下,與權軍一道定下來就不要變了。”
“哦?”傅泉停下步伐,有些訝異的看了一眼負手漫步的蘇覺華,后海秋色很宜,他們倆經常來這里走一圈排解工作壓力,“今天怎么這么爽快的就表態了?”
“上午開了一個碰頭會,通報了一些數據,今年鋼鐵市場無序化情況相當突出嚴重,商務部那邊獲得的一些消息也不容樂觀,很多小高爐現在都已經恢復,地方上對于鋼鐵產業整合依然三心二意,中堊央覺得這個事情不宜久拖不決,否則年底鐵礦石進口談判沒準兒就要在上演一次像去年一樣的悲情滑鐵盧。”蘇覺華吸了一口氣,這項工作壓力很大,“總理和我私下交換意見時態度也很堅決,要徹底打破地方保護主義的框框,把這件事情切實做好。”
“我說今天老曾的態度怎么會不一樣,他鼻子倒是挺靈啊。”聯想到曾權軍態度變化,傅泉立時反應過來,“那中堊央的意見還是從鋼鐵產業整頓開始?”
“中堊央希望從鋼鐵產業整頓開始,但是也要??”蘇覺華猶豫了一下,尚未說完就被傅泉打斷:“既然定了,還猶豫什么,硬骨頭總是要人來啃的,趙國棟不是一直在就這個整合方案和地方上打肚皮官司么?只要上邊下了決心,那就要好辦得多。”
“老傅,中堊央雖然下了決心,但是我們也要考慮地方上一些實際情況,這需要具體操作者本著實事求是的態度來處理,我們不希望這項工作變成中堊央和地方上的利蓋博弈。”蘇覺華苦笑道”這個老傅說起風就是雨。
“這本來就是利益博弈!沒有什么不好意思,但是不僅僅是中堊央和地方的利益博弈,這是整體利蓋和局部利蓋的取舍問題,中堊央在有些問題上還是應當要態度堅決一些,只要是一視同仁,只要是本著公心,我想這沒有什么拿不下來的。”傅泉很堅決的道:“地方政府里那些聰明人不是看不到這其中的奧妙”就是太聰明了,總想要火中取栗,總覺得可以和中堊央討價還價一番,他們的心思誰還不清楚?”
“嗯,老傅,具體操作中也還有很多難題”需要我們用更寬的思路和更大的耐心來解決,趙國棟有能力有魄力,但是也要提醒他不要操之過急,多做協調溝通,不要覺得地方上的觀點就是狹隘的地方保護主義,這也不正確。”蘇覺華點點頭,“你要和趙國棟好好商量一下具體辦法方略,這件事情雖然不能再拖下去,但是也不要因此??”
蘇覺華沒有再說下去,但是傅泉卻能理會到蘇覺華話語中未盡之意,也會意的點點頭,自己這個老友心思慎密,考慮問題上比自己更為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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