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早在競技開始時,眾人還在為究竟要如何向公眾說明艾拉斯的罪名而煩惱。但是眼下,他們顯然不需要再煩惱了,幾乎所有人都看見艾拉斯成為了紅龍的口糧,這不僅讓他們對龍這種生物的可怕與強悍有了新的認識,更不會再去想其他的事情。畢竟,幾乎所有人都看到了艾拉斯撕開卷軸,召喚時的情景,而法術的失敗雖然很少見,但是卻并非沒有。因此,大多數人在事后都都接受了這個說法。他們當然不知道艾拉斯策劃了什么,整個事件甚至才開了一個頭,就被壓了下去。
當然,這件事有利有弊,好處就是艾拉斯的問題不需要再對大眾解釋。而弊端則是………作為唯一一個涉入其中最深的主謀者,已經無法從他那里探聽到任何情報了。紅龍下嘴的速度實在太快,甚至連李林都沒有來得及出口阻止,就已經吃下了點心。當然,他懶的阻止的可能性或許更大一些,畢竟,依照李林的性格,他理應了解紅龍這種喜怒無常的性格特點,如果真想要救下艾拉斯的命,早在紅龍抓到艾拉斯的時候他就應該出口提醒了。
因為紅袍法師早已經被消滅的緣故,使得按照計劃,原本應該負責控制各個出入口的衛兵們也沒有展開行動。除了最開始那幾個行動的成員之外,其余的人都乖乖的站在原地進行著自己的工作。他們一直在等待信號,但是信號卻一直沒有出現。于是,直到三位老法師帶領直屬他們的法衛軍將這些衛兵完全控制住為止,他們也沒有采取太過分的行動。而那些一開始原本負責帶領暴亂之人,也早已經被安潔拉給徹底干掉。
“這次你可是立了大功。”
輕輕撫mo坐在自己腿上,得意的抬起小腦袋的安潔拉,李林微笑著說道。
“干的不錯。”
如果不是安潔拉帶領姐妹兩人潛入石塔,干掉了那些蠢蠢欲動的反叛者,事情也不會進行的如此順利。
“這是當然的,MASTER。”
安潔拉象只貓般瞇起眼睛,享受著李林的撫mo。
“只要是您的命令,無論是什么,妾身自然都會去盡全力完成。”
“我可不認為自己居然會有這樣的人格魅力。”
李林苦笑了一聲,事實上,自從和安潔拉在一起開始,他就發現小家伙似乎有某種莫名其妙的狂熱,雖然她總是在李林可以接受的范圍內尋找,享受自己的樂趣。但是只要李林派遣給她任何任務,安潔拉就會一反平日里那種傲慢毒辣的態度,以常人完全不可能有的熱情去行動。他還記得在地球上生活的時候,有一次看電視里的節目正在介紹西歐王室珍寶,自己無意中提了一句那顆藍色瑪瑙非常適合用來做魔法道具,安潔拉居然就在當天晚上離開,花了三天時間從博物館里偷出了那枚瑪瑙送給了李林。
李林很清楚,這個小女孩雖然和自己簽訂下了使魔契約,但是她本身蘊涵的強大而可怕的力量,卻使得這個來自“異世界”的魔法并沒有完全發揮效果。李林和安潔拉的主仆關系并不是非常牢靠,他也沒有辦法驅動魔力,來強令安潔拉以自己的意志來行事。但是安潔拉卻遠遠做的比真正的使魔還要稱職的多,李林一直很疑惑,為什么安潔拉要這么做?論起年齡,雖然兩人都已經經歷了常人無法想象的時光,但是這樣的經歷所帶來的最多也只是平起平坐的資格。論身份地位,吸血種和奧術法師似乎也差不了多少。但是,安潔拉卻好像是樂在其中,就算是李林,也完全沒有辦法猜透小女孩的想法。
“為什么要這么做?”
他懷抱著安潔拉,身中那個嬌小可愛的軀體因為沒有吸血的緣故有些冰涼。早在地球上的時候,李林并沒有想要詢問安潔拉這個問題,那個時候在他看來,這個狡猾的吸血種只不過是想用熱情來換取自己重新獲得自由的機會。但是現在看起來,顯然不是這么一回事。安潔拉跟隨著他來到了這個世界,顯然,已經打算跟隨在他的身邊了,那么李林不得不問個清楚。
畢竟,他不認為安潔拉會因為莫名其妙的熱情而這么做。
面對李林的詢問,安潔拉沉默了片刻,接著她晃動頭發,將身體往李林身上縮了一縮。
“的確呢………”
安潔拉的聲音中,夾雜著一絲陰冷——宛如墓穴般的寒氣。
“即便MASTER您的確擁有強大的力量,但是妾身也是位于吸血種頂點之真祖,人類對妾身而言只是老鼠般的存在,本身的規格便不盡相同。當然,MASTER您是個例外,您并非那世界的人類,這也是妾身會接受您的原因之一……不過,如果說妾身為什么會這么做的話,恐怕還是因為,您正在做妾身想做而無法做到的事情吧。”
“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
李林皺了下眉頭,他隱隱約約能夠猜測到一些大概,但是還是開口詢問道。
“說的是呢…………”
安潔拉瞇起眼睛。
“雖然妾身并不明白魔法的發動原理,但是就在簽訂契約的那一刻,妾身卻已經感受到了MASTER您的怒火,您對于人類,那群低賤,野蠻物種的痛恨與憤怒。妾身感受到了您發自靈魂深處的復仇之意,那如同萬年尖冰般寒冷的殺意與如同地獄火焰般的憤怒,讓妾身沉迷其中。”
說著,安潔拉移動身體,轉過身來,注視著李林的眼睛。
“MASTER,妾身正是被您的這一點所吸引,您目前正在做的,是妾身曾經想做,卻又無法做到的事情。但是,妾身曾經失去過了一次機會,不會再失去第二次。”
說著,安潔拉忽然向前靠去,吻住了李林的嘴唇,她尖銳的牙齒刺破李林的肌膚,鮮血立刻從中涌現。
那一瞬間,李林感覺無邊的黑暗似乎包圍了自己。出現在自己腦海中的,那并非屬于自己的記憶,那是一個女孩,在無法記錄的年代開始,孤身一人行走于大地上的痛苦與憤怒,她曾經的理想和希望在現實面前被剝離殆盡,所殘余的僅僅只是憤怒的火焰,與接近崩潰的心靈。神明沒有眷顧她,人類也沒有幫助她,女孩憑借自己的努力,在一次又一次的死亡邊緣活了下來。每一次活下來,她的內心深處,對于這個世界就多一分痛恨與絕望。
安潔拉慢慢的離開,注視著李林的雙眼,那雙鮮紅的眼眸中,多出了一些平日里沒有的東西。
“這就是妾身的過往,MASTER,雖然妾身一直在等待您的詢問,但是卻沒有想到,您居然會在這種時候提出這個問題。”
說道這里,安潔拉停頓了下,這才繼續說了下去。
“妾身并不打算毀滅所有的人類,那些臭蟲根本就不值得妾身去趕盡殺絕。但是,他們的死亡會讓妾身感到愉悅,每多死一個人類,妾身就會感到滿足一分。MASTER,妾身知道您的計劃,而這個計劃,將在整片大陸上掀起腥風血雨,無數人類會在其中死去,而他們的生命則正是妾身用來滿足,填補傷痛的最佳良藥。更何況,高等種族治理低等種族,本就正常,妾身一個人無法做到,但是您卻不一樣。”
“在這一點上,我們的確是同樣的。”
回味著口唇內柔軟的觸感已經鐵銹般的血腥味,李林沒有回避安潔拉的注視。的確,安潔拉的憤怒,遭遇都與自己不同。但是此刻他們所選擇的道路,卻是同樣的。他們都需要吞噬大量的生命,才能夠填平這殘缺的傷口與痛苦。
以牙還牙,以血洗血。
安潔拉不會原諒那些曾經傷害自己的人類,而李林也不會原諒那些占據自己國家,屠殺自己子民的人類。
正是這一點,將他們綁在了一起。
“但是,不要忘記了,安潔拉………”
輕輕撫mo著安潔拉嬌嫩的臉頰,李林面色嚴肅的告誡著。
“享受,不代表沉迷。千萬不要沉迷其中,不然到那個時候,連我也幫不了你。”
“這一點請您不用擔心,MASTER。”
安潔拉笑的更加開心了。
“正如妮亞姐姐能夠等待您千年而不厭倦,妾身也絕對不會沉迷于此,乃至于失去理智與自控。妾身不是人類,不會具備人類那種脆弱的思想,同樣,不會象人類那樣,不加節制的滿足。”
“用人類的思考方式去理解吸血種,的確是我失禮了。”
李林苦笑著說道,隨后按住了安潔拉伸向自己雙腿之間的小手。
“不過,我可沒有打算用這種方式來表達歉意。”
“就當作您對妾身的獎勵也不行嗎?”
“獎勵應該在無人的時候給予。”
說著,李林伸出手指向安潔拉的身后,在那里,菲娜正尷尬的站在大門口,不知道是該進來,還是該出去。
“哼,有什么關系。”
安潔拉回頭望了菲娜一眼,不滿之情溢于言表。
“反正她遲早也是MASTER您床上的一員,早點熟悉您的手法對她而言也不算什么壞事。”
雖然口中這么說著,不過安潔拉還是輕巧的從李林的雙腿上跳了下來,顯然她已經沒有了剛才的興致。
“有什么事?”
李林無奈的搖了搖頭,接著將目光往向了站在門口,不安顫抖著菲娜。
“這個…………妮亞小姐和三位法師大人發現了一些問題,想要請您去看看………”
雖然菲娜隱隱約約聽見了一些兩人的談話,也知道這樣打攪他們不太妥當,但是眼下她卻不得不這么做。
李林站起身來,撫mo了下在旁邊鬧別扭的安潔拉的頭。
“我們去看看發生了什么事。”
接著,他沉聲說道。
在艾拉斯死后,他的一切“理所當然”的被保管起來,而那之后的搜查工作,正是三位老法師的負責,畢竟,李林作為盟友,已經給他們提供了足夠多的協助,接下來就只能夠靠這三位老法師自己。法師協會既然吃了一個啞巴虧,那么近期內就不會再有大動作。法師們在艾拉斯的住處和辦公地點進行了細致的搜查,最終發現了幾個疑點。
“這并非五國聯盟的意思?”
李林望著眼前的老法師,皺起了眉頭。
“這是什么意思?”
“我們發現了這個。”
妮亞將一個半毀的印章放在李林的面前,那看起來似乎原本是用來封印信件的,不過只剩下了一半。
“這不是五國聯盟的印章,而是南方國家庫德爾的印章,那里也是紅袍協會的所在地。”
“而且,我們剛剛從進城的商人那里得到消息。”
三位長老之一接過了妮亞口中的話。
“庫德爾與北國拉利亞的關系逐漸惡劣起來,因為暗影峽谷一帶的資源開采權問題,這兩個國家最近都有了些摩擦。”
“所以你們認為,這次以紅袍法師為首的暴亂發動,是為了從拉利亞的后方控制千塔之城,然后進行兩面夾擊?”
或許是他嘲弄的語氣太過明顯,讓三位長老們也有些面色不好,畢竟,這個暗示實在太明顯了,萬一計劃失敗,稍微有點腦子的人也能夠從這方面猜測出這種可能性,這么明顯的可能性,有那么容易被猜測出來嗎?
“至少這是其中的一種可能性。”
妮亞說著,給三位長老找了個臺階下,接著她緩步走到李林的身邊,眉頭微皺。
“不過,讓我擔心的,卻是那個。”
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李林注意到,在艾拉斯的臥室內,有一幅浮雕,看來,正是為了這個,才讓自己親自跑一趟,否則的話,也不必這么麻煩了。
“這是什么?”
李林仔細注視著浮雕,無法理解上面的意思,但是沒過多久,他就在這幅浮雕的一角,找到了一個熟悉的標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