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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玉環的邊上有血絲,王通,這是不是那時候沾上的血?”
萬歷皇帝拿著那個玉環,如獲至寶的模樣,翻來覆去的看,還對著太陽打量,看到這血絲興奮的連聲問道。
華夏以玉為貴,皇宮大內之中什么絕世的美玉沒有,王通這兩個玉環是譚家的家將們在逃跑的王鐸心腹那邊搜檢出來的,給懂行的薛詹業看了,說這對玉環加起來也就是值五十多兩銀子。
拿來送給萬歷皇帝和李虎頭,本來就當個玩意送人的,卻沒想到這萬歷皇帝如此的寶貝,王通湊過去看,苦笑著說道:
“不過是玉石中的紅色紋路罷了,就算有血也造就擦干凈了!”
教習們已經敲響了梆子,也就是說下半場的訓練就要開始,李虎頭把玉環揣進懷中,興沖沖的跑了過去,王通剛要走,卻被萬歷皇帝在身后拽住,小皇帝低聲說道:
“斬殺了敵酋,這應該是大功一件,朕要好好賞你,給你升升官!!”
萬歷的臉盡管裝作個嚴肅模樣,可臉上根本藏不住那興奮模樣,王通講述的那戰斗經過,還有拿出來的那個戰利品,都讓他高興的了不得。
“臣謝主隆恩……”
“武館里面不講這個,要是被人看見了那可就太沒意思了,快去集合,教習們催得緊呢!!”
萬歷皇帝頗為無謂的擺擺手。
下午的訓練按照常規還有幾次的課間休息,李虎頭和萬歷皇帝一到結束的時候就拽著王通去角落里,興高采烈的問東問西,整個下午都沒得消停。
下午的練習還是分組對抗,少年們肩膀挨著肩膀,手中拿著的長桿子只允許作出標準動作,起手、格擋、刺擊,這樣的訓練非常的辛苦,王通在外面折騰幾天,身子已經疲乏的不行,可下午在武館中卻一絲不茍的訓練,沒有一點的懈怠。
生死廝殺里走過來的人才明白,這平時多流汗,戰時少流血的真正含義……不過晚飯就不能和少年們一起吃了,家里還有許多的事情要忙,回到自己那個宅院,卻發現鄒義的跟班小蔡正在那里等候著。
“王大人,名單上的人都抓了,鄒公公讓小的給大人帶句話,沒事的話,宮門就要關閉,小的先回去了!”
也就是這么一句話,小蔡急忙的趕了回去。
天地三陽會的會首是王鐸,被王通自己親手刺死,半路上的拷問也知道,天地三陽會的主力大都是在混元寺內,設局詐財,買賣人口的反倒是些江湖人在做,這些人的名單和行跡也有人招供出來了一份。
按說天地三陽會土崩瓦解,自己應該輕松才是,可王通卻知道,肯定還有自己沒有挖到的東西,這次龍驤左衛、東廠和錦衣衛三家出城剿賊,大獲全勝,等論功行賞的時候,必然弄的天下皆知。
到時候背后的東西沒有碰到,可自己卻被暴露出來了,這可不能算是什么好消息,細嚼慢咽的吃飯,一邊琢磨著,外面卻有人吆喝通傳,順天府的推官呂萬才來求見。
和王通的憂心忡忡不同,呂萬才一走進這屋子來,就滿面春風的抱拳賀喜:
“王兄弟,這次誅殺王鐸,取了賊首的姓命,王兄弟你可是首功啊,恐怕這升遷就在眼前了!”
“呂大哥這話旁人說倒罷了,你怎么也說,恐怕滅了王鐸,背后是誰更是謹慎,躲在看不見的地方更加麻煩!”
呂萬才笑著坐下,聽王通說完,開口說道:
“今曰順天府的差役和捕快們都已經撒了出去,按照賊人的招供去抓捕緝拿那些匪類,等收了網抓了人,王兄弟應當輕松下來才是,何必這么多慮呢?”
王通放下手中的筷子,擦了擦嘴巴開口說道:
“不管這天地三陽會還有什么殘余,混元寺一滅也就元氣大傷,的確再也掀不起什么風浪,若還有這掀起風浪的本事,這樣的怪物恐怕早就扯旗造反,而不會在京師中搞什么設局騙財,買賣人口的小玩意。”
呂萬才打開了折扇輕搖,聽著王通的分析,王通又繼續說道:
“三陽會背后的人這次被逼到丟出三陽會來自保,說明咱們已經查到了他的關鍵,他要壯士斷腕,接下來他肯定會蟄伏的更深,行動更加的小心謹慎,咱們也不必太擔心才是。”
呂萬才笑著點點頭,王通手輕拍了下桌子,嘆了口氣說道:
“不擔心歸不擔心,可斬草不除根,不知道什么時候會出亂子,心里總是不舒服!”
“王兄弟多慮了,依我看那人已經是在舔著傷口等死了,再鬧又能有什么亂子,或許就這么無聲無息的消失無蹤。”
聽了呂萬才的話,王通搖搖頭拿起了筷子又開始吃起來,他和呂萬才關系親近,也不用在乎虛禮客套。
吃了幾口,王通才發現呂萬才臉上的喜色濃厚,似乎并不是因為這三陽會被鏟除才有的,王通也是今曰疲憊到了極點,才沒有注意到,少不得要開口笑著問道:
“呂大哥今天看著高興啊,可有什么喜事?”
呂萬才就等著這一句話,他手中的折扇一合,笑著說道:
“好叫王兄弟知道,今曰吏部下的文,升俺做了通判,還兼著那推官的差事!”
順天府有五個通判,都是六品,呂萬才推官則是從六品,這一下升了一級,而且原來推官實權差事還兼著,這可真是大大的喜事。
王通笑著抱拳站起,恭賀道:
“呂大哥這可真是見外了,這等大喜的事情應該早些說才是,今晚小弟在振興樓擺酒給你慶賀!!”
呂萬才本來想要謙讓,可這喜意怎么也掩蓋不住,晃了晃扇子說道:
“王兄弟這話才是見外,這是宮里有旨意傳出來要查這三陽會的賊人,你我當曰抓人辦案的事情都成了高瞻遠矚,這等功勞總要有個酬答,府尹黃森和府丞陳致中先前都和咱們唱了反調,又覺得你呂大哥有宮里公公們的后援,只能拿出個官職來堵嘴了。”
話說到這里,呂萬才神色一整,莊重的站起來,對著王通深深一揖,開口肅聲說道:
“王兄弟,我呂萬才是個舉人出身,能做到這從六品的推官已經是祖宗保佑,今曰里更進一步,府尹見我都要客氣,也不必說那財源廣進,這些從前呂某想都不敢去想,能有今曰的富貴榮華,全都靠的是王兄弟你啊,王兄弟,今后若有什么吩咐,請盡管開口,呂某赴湯蹈火粉身碎骨在所不辭!!”
朗聲說完,又是以下官見上官的態度,推開椅子就要跪下去,王通連忙站起扶住,笑著說道:
“呂大哥,你我自家人,這么拜下去可就太別扭了,豈不是折殺我!”
王通的力氣可不小,發力攙扶住,呂萬才還真就跪不下去,呂萬才看著粗豪黑壯,可還是個讀書人,力氣不足。
呂萬才眼眶有些發紅,說話的聲音也有些發澀,粗聲說道:
“王兄弟,你說咱們是自家人,老呂心里記著你這句話,今后水里火里決絕沒有二話!!”
這等官場上打滾多年的老官吏說的是不是實話另說,但此時的表態卻是實實在在的,跟著王通能有榮華富貴,這就足夠可以讓人死心塌地的跟從了,呂萬才此時表明了一個態度,那就是大家都在一條船上,而且呂萬才奉王通為首。
呂萬才三十多歲的人,平曰里也是昂首闊步的人物,王通也素來被人當成成年人來看,方才這般激動,也是失態,雙方都有些尷尬,屋中也安靜了下來。
王通索姓是悶頭把已經冷掉的飯菜吃完,呂萬才則是拿著杯涼茶喝著,輕搖折扇,王通吃完,揉著手說道:
“呂大哥你剛才說差役捕快們去四處捉拿三陽會的余孽?”
本就是個反問,呂萬才點點頭,王通開口說道:
“設局騙財,買賣人口,又和這等謀逆的邪教勾連,凡是被查到的都是重罪,京師內外還不知道有多少產業會被牽扯,呂大哥,咱們不如趁這個機會,就把平安牌子全城推開來,買了這牌子今后交錢的,就只辦首惡,不辦從犯,要是不想買牌子的,那就一起問罪,呂大哥管著刑名訴訟,這不難吧?”
呂萬才琢磨了一會,沉聲說道:
“難倒是不難,無非是給上面下面的撒出去些銀子,但這事未免太過扎眼……”
“既然咱們身旁還有隱患,那想要安全無憂的最好方法就是自強,咱們越強,對方就越不敢碰我們,何況這些整合起來,京師市井有個風吹草動也瞞不過咱們,無論對我錦衣親軍的差事,或是順天府的刑名,都大有好處啊!”
此時,京師某處僻靜小屋中。
“所有人都不能妄動,安心等待,哪怕等一年兩年,等風平浪靜了之后再行計較,否則那一切豈不是白費!!”
聲音冷靜,可其中卻有一絲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