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決戰風雪之巔第一章新的對決
冬去春來,花開花謝,每一年的這個時候,老百姓總是分外的忙碌。
他們要忙著在河凍初開的季節里耕犁田地,撥灑希望的種子,然后焚香祈禱,祈求上蒼能有個好收成。
帝國在這個時候也會特別忙碌一些。開春時節,皇帝會親自上祭天臺,與國師一起祭祀天地,祈求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國之大事,惟祀與戰。
每年一度的春季大考,在這個時候也已徐徐拉開了帷幕,帝國內各地的讀書郎早已紛紛背起行囊踏上前往京城的路程。對于這些讀書人來,春天,才是他們收獲的季節。
前線的戰事,基本已經塵埃落定,遠征的將士也將戎馬歸來。天風帝國上下官民群起雀躍,老百姓們可以有機會分到更多的土地,而面對那片廣袤的國土,也將會有更多的官員得到升遷的機會,而戰士們的家人,則可以期盼到子女或丈夫或父親的回歸。
天風帝國百年征戰,卻從未有一次如今天般,給大家帶來實質性的好處,讓眾人翹首以待。
清野城的百姓擁擠在道路的兩旁,伸長著腦袋對回歸的軍隊翹首以盼。
遠方那展鐵血大旗,道出勝利者無盡的威風。
一個個鐵血將士出現在百姓們的眼中時,歡呼開始暢響,鑼鼓喧天聲中,淺字的旗迎風招揚。
與上層官員們的反應不同,底層老百姓對淺水清的喜愛和崇敬是發自內心的。
誰能為他們的國家打勝仗,帶領他們的子女丈夫滿載榮耀與財富勝利歸來,誰就是值得他們擁護和喜愛的將軍。
申楚才帶著城中的官員親自出現在城門迎接淺水清。
時移事異,盡管論官職,淺水清還大不過申楚才,他卻再不敢以上官之威來壓人了。
當淺水清出現在城下時,申楚才親自向他鞠了一躬,笑道:“淺將軍一路征戰,榮成歸來,此番辛苦了。”
淺水清忙跳下馬來:“申大人怎么這么客氣,該小將我給你行禮才是。”
申楚才苦笑:“淺將軍威風蓋世,整個止水都被你拿了下來,我還有什么面目在你面前稱大呢。如今將軍回京面圣,相信他日再見,已經是威震一方的諸侯了。”
天風帝國軍制,乃是極為嚴格的中央管制,任何人都不得有割地稱王的機會,申楚才這么說,明顯是恭維大于實際。
淺水清也只能笑道:“我這個人,素來是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能立些許功勞,也都是托了我天風軍驍勇善戰之福。反過來,立了些小功是不假,闖下了一些大禍卻也是真。如今宮廷之上,為我之起落怕還在爭執不休,我是掉腦袋還是升烏紗,依然是未知之數。申大人對我這樣客氣,小心將來我倒了霉,大人也跟著受連累啊。”
申楚才正色道:“淺將軍國之功臣,為國立下曠世奇功,此事人人皆知,豈是旁人一言可蔽之。朝中的確有些小人試圖對將軍不利,但不過是無能者的妒忌中傷罷了。但以陛下之英明天縱,絕不會屈殺好人,更不會漠視如無物,請將軍盡管放心。”
說到這,申楚才眉眼間堆起層層笑意:“來來來,淺將軍,我先為你介紹一下我城中諸位同僚,上次淺將軍行走匆匆,大家都不及拜訪,這一次淺將軍回京面圣,且不可走得再如此匆忙了。”
淺水清心中微嘆,官場中人,真正可以說是個個皮厚心黑,申楚才上次為自己大大折辱,這番卻仿佛全不記得了一般,反而能對他笑面相迎。這種臉皮功夫,自己就萬萬做不到。
他開始有些佩服起申楚才來了。
下一刻,手心里被人塞進了一個小紙團,放眼望去,卻是申童的身影一晃而過。
淺水清低頭看了一下,紙團上寫著幾個字:“今晚醉花樓見,有要事容稟。”
淺水清會心一笑。
這正是他急急趕來清野城的目的。
安頓下人馬之后,淺水清孤身一人來到醉花樓。
聽雅閣的包廂中,申童已經擺好了酒宴在恭候了。
“屬下見過將軍。”
“起來吧,你已經不是佑字營的兵了,不用這么大禮。”
申童激動道:“一朝是佑字營的兵,終身是佑字營的兵。淺營主也永遠是我的營主,不是什么別的人。”
淺水清微微點了點頭,拍拍他的肩膀說:“你的心意,我明白。你哥哥呢?”
“兄長去了京城。開春大考已經開始,不日將出結果。兄長希望能得中金榜,他日好為將軍效勞。”
“怎么不找你父親出面,那樣要做官也會簡單許多。”
申童慷慨激昂地回答:“佑字營的兵,只靠自己,不靠家人。”
淺水清呵呵笑了起來。
兩個人這才坐下。
隨便吃了幾口菜,問過申童最近的情況后,淺水清才說:“這么急著見我,出了什么事?”
申童壓低了聲音回答:“剛剛得到關于蒼天城的消息。”
“怎么說?”
“南山岳老賊向皇上進言,說淺水清如今畢竟只是掌旗身份,按慣例之可掌六千兵。如今鐵風旗人多勢眾,兵越打越多,說是一個旗,都快趕上一個鎮了。如此下去,有喧賓奪主之嫌,建議皇上對鐵風旗抽調兵員。”
淺水清冷笑:“不足為奇,不過想必野王不會答應吧?都是有功之臣,帝國的賞賜還未到,刀子先割了下來,皇帝英明,就不怕寒了人心?”
“皇上自然是不允許的,只是卻同意了分兵。南山岳建議將虎豹營和佑字營從鐵風旗中分出去,由碧空晴自領一旗,也算對其嘉獎。原四營營主是為戰時任命,不符合國家法規調度,所以請求皇上重新委任。”
“呵呵,好提議啊,分我兵員,去我官將,南山岳也開始玩削其羽翼這一手了嗎?陛下怎么說?”
“陛下同意了前一半,認為由碧空晴自掌一旗也說得過去,但是對免去各營營主之位卻拒絕了。陛下也是軍人出身,知道當兵的輕易不肯服誰,除非是那無能的將領,否則輕易撤換,弄不好就是如赤水鎮兵變那樣的動亂發生。”
沐血等人營主之位可保,封將自然不在話下,但是讓碧空晴自領一旗,顯然是有意挑撥的做法。以碧空晴的為人作風,一旦權勢在手,將來還會不會聽命自己,可就難說了。佑字營是淺水清所建,虎豹營是淺水清從軍所屬,第三衛和淺水清關系更深,一旦被碧空晴帶走,淺水清就等于被人抽了脊梁骨,再想如過往般威風就難了。
南山岳老奸巨滑,他不直接攻擊淺水清,而是先從他的鐵風旗入手,這顯然又和那番宮室密談有關了。
南山岳的那句評語,只怕是切切實實的指中了淺水清的要害,為將再有能耐,一旦心有不忠,也終究不會為上所容。
這一刻,淺水清悶哼了一聲:“這個老東西,玩陰的可比他兒子強多了。他不會只來了這么一手吧?”
申童的面色沉重:“當然還有。為什么蒼天城對將軍你的功勞不聞不問,反而急急命你立刻帶軍返京?就是為了讓你回京之后再出不來。南山岳已經請旨,到時候會封你一個大大的閑職。”
“什么閑職?”
“好象是什么講學殿大學士,三品大員,可參知政事,地位崇高,卻無實權。”
淺水清放聲大笑:“哈哈哈哈,我堂堂武夫,竟然讓我做大學士?他南山岳可真會開玩笑。”
申童的眉眼均搭拉了下來:“可是陛下卻還沒有表示反對,只是尚在考慮中。”
“還有呢?”淺水清沉聲問。
“南家長子南無忌與鴻家小姐本有婚約,因戰事耽擱。由于大梁已下,止水覆滅,皇帝覺得是該讓他們成親的時候了。南山岳借機提出,南無傷和云霓小姐,也是到了成親之時,不妨就定在長子成親的一個月之后。所以。。。蒼天城已經出了快訊,要南督即可從止水趕回蒼天城,與云家小姐成婚。這件事,是陛下親自點了頭的。”
“啪!”一記雷霆重掌敲在桌上,所有的茶杯酒碗全部跳了起來,落在地上摔個粉碎。
申童嚇了好大一跳,淺水清的臉色已經由鐵青轉為慘白,再變化又恢復成了正常模樣,惟有眼中的那點血紅,透露出無限猙獰。
他淡淡道:“我知道了,沒什么事的話,我先走了,有事我會聯系你的。”
申童只能點頭應是。
行走在蒼茫的道路上,淺水清突然覺得有些疲憊。
戰場上剛剛打完,還沒回到京城,就要和人在官場上斗力。
南山岳不愧是官場上的老江湖,淺水清挾勢而歸,他便暗中使絆,你縱來勢洶洶,也得小心腳下那一塊又一塊數不清的絆腳大石。
淺水清完全可以想象,一旦自己回了京,等待自己的,就是南山岳這個老狐貍用鈍刀軟磨之法,將自己活活磨死。
血紅的雙目猙獰出胸中萬丈豪情,淺水清喃喃道:“南老頭,你既已先我一步而出招,就總該有承受反擊的能力吧。”
當天晚上,淺水清剛一回到軍營,就接連下了幾道緊急軍令。
數十只飛鴿,數十匹快馬紛紛從營地中飛走奔出,早在半年前就已安排好的一張密織大網,終于在這刻淺水清的妙手牽動下行動起來。
那隱藏在暗處的勢力,紛紛開始展露出自己的兇猛利爪,那早已安排好的計劃,也開始紛紛付諸行動,一個個期待已久的人物,也終于漸漸粉墨登場,在這場天風帝國老青兩代杰出人物的交手中發揮自己的作用。
云霓,蘇云,林躍,申奇,那曾經的佑字營富貴兵團的戰士們,一個個在不同的時間,不同的地點,紛紛接到了同一個人的來信,面對的,卻是各自不同的任務。
行動,終于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