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筆就是練心!”說完這句話,林君玄把描金毛筆又擱到硯臺旁邊。
書房里,兩個小孩早已聽呆了。書房門口,老管家聽到林君玄最后一句話,也是心神震動,若有所思。
“你!——”羅昶似乎想說什么,又說不出來,他一會兒看看林君玄的字,又一會兒又抬頭看這書房墻壁上紫衣侯題寫在牌匾上的字。林君玄這幾個字寫得大氣磅礴,論氣勢根本不輸于紫衣侯題在墻壁上的字。唯一欠缺的地方是,林君玄這四個字缺了紫衣侯那份長久居于高位所養成的威嚴和霸氣。
這種東西由各人氣質而定,紫衣侯寫的幾個字融入了他的精氣與人生感悟,論霸道與威嚴,紫衣侯已臻化境,林君玄也不敢說在這方面能超過紫衣侯。但是在其他的方面,紫衣侯又遠不如林君玄了。
呆呆的盯著林君玄寫的那四個字,良久,羅昶神情終于出現一絲松動,移開椅子,羅昶恭恭敬敬的向林君玄行了一個禮:“請你教我寫字吧。”
羅昶比林君玄還要大上一些,但此刻卻對林君玄施以面對夫子才會施的禮節。林君玄知道,自已這幾日的表現,不管是誦書,還是展現的力道,還是書法都已經折服了這位紫衣侯的公子。
“這是我份內的事,公子不必如此。”林君玄道。
“君玄哥哥,你好厲害啊,我也要學寫字!”羅綺煙也湊了過來,睜著一雙美麗的大眼睛道。
“呵呵,只要你們想學。”林君玄笑道。
“可以再教教我你的誦讀方法嗎?”羅昶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
林君玄微怔,隨后笑道:“當然可以。”
書房門口,老管家暗自點頭。
林君玄一手毛筆字寫出來,和羅昶、羅綺煙兩兄妹之間的那種隔閡終于消除了,三人關系親近了不少。
整個下午,林君玄便在教這對兄妹寫毛筆字,誦詩中渡過,三人有說有笑,其樂融融。
等離開書房的時侯,林君玄瞟了一眼自已的書桌上還沒有動過的筆、墨、紙、硯,心中一動,對老管家道:“管家大人,這套筆墨紙碩我可以帶回去嗎?”
聞聲,羅昶、羅綺煙也停下腳步,抬頭一臉期盼的看著老管家。
“顧伯——”綺煙搖著老管家的手。
“呵呵,”老管家寵愛的摸摸綺煙的頭,然后回過頭看向林君玄:“以后,你也小姐一樣,叫我顧伯吧。至于筆墨紙硯的事,我可以作主,回去之后,我會讓帳房再給你送去一套,如果不夠的話,你可以再去帳房領一套。”
林君玄大喜,來這里這么久,他很久沒有碰過筆墨紙碩了。對于他說,銀子還沒筆墨子硯來得實在。
“多謝顧伯。”林君玄也改了口。
“明天,你就繼續陪小姐和公子上課去。至于巡天府的少府主,你就不必擔心了,”老管家瞥了一眼林君玄,目中似大有深意:“不久前,侯爺在帝京得知此事,已經一紙直接送到龍庭,尹天軒已經被調回帝京敘職了。”
老管家幾句話說得輕描淡寫,但林君玄卻聽得心中凜然,這紫衣侯的能量顯然不少,小小一張紙片,尹天軒再桀驁不馴,也得乖乖回帝京敘職。
“怪不得這幾天沒我的事,原來是紫衣侯去處理那個尹天軒了,”林君玄瞥了一眼墻壁上那幅牌匾上的字畫,‘君臣父子’四字霸氣依然,以紫衣侯的手腕,到了帝京也不知會如何對付尹天軒。
林君玄如珍寶般抱著這套‘筆墨紙硯’走出了書房,還沒回到廂房,便看到兩個青衣奴仆畏畏縮縮,蜷著身子,站在門外。
“黃龍、黃虎!”林君玄瞧得真切,真是那兩個刁奴。幾日不見,林君玄幾乎都忘了他們。
“這兩個刁奴這會兒怎么想起我來了!”林君玄心道,抱著文房四寶走了過去。
“大仙,大仙……,你可終于回來了,”黃龍、黃虎遠遠瞧見林君玄,頓時一臉喜色,跑了上來,一個作勢要幫忙接過宣紙,一個作勢要接過紙硯。
“不用了,”林君玄眉頭一揚,避過了兩人的手掌。這兩個家伙笨手笨腳的,林君玄可不想他們弄壞了這好不容易弄來的文房四寶。
“你們兩個,這會兒怎么想起到我這里來了?”林君玄斜斜的瞥著兩人,這兩人一臉諂笑,估計沒什么好事。
“大仙,你真是神了!”黃龍跟著林君玄身后:“我從你這里出去之后,果然得了一筆橫財。我那小姨子不知咋的突然想起了我們,差人給我們送來一些金銀首飾,府侯的首飾那可是值不少錢啊。”
林君玄停下了腳步,盯著黃龍:“這是你從我這里離開后第幾天發生的事?”
“第三天下午,”黃龍愣了一下,回答道。
“那你呢?”林君玄又望著右邊的黃虎。
黃虎吞了吞口沫,露出一臉后怕的樣子:“大仙,要不是您的話,我真就完蛋了。”
“說說。”
“我這人就好一口酒。”指了指一旁的黃龍,黃虎道:“黃龍發了一筆橫財,我還了賒欠的錢,身上還剩下點錢,就想起喝酒。當時酒癮一發作,就什么也忘了。進了酒樓,喝了沒幾杯,突然來了個穿青袍的俊公子,開口便叫酒樓里的人滾。我怎么說也是紫衣侯府的人,哪能被他唬住。”
林君玄心中暗笑,這黃虎臉皮倒厚。
只聽那黃虎繼續道:“一聽那話,火氣一下就冒上來了,當時就暴喝一聲,踢翻了幾張桌子,剛要打過去,猛然看到那一身青袍,不知怎的就想起大仙的話來,連忙收了手。后來我才知道,那人是巡天府的少府主尹天軒。”
說到尹天軒的時侯,黃虎還是一臉心悸的樣子。
林君玄參悟奇門遁甲的時間還短,很多細節還測算不到。聽到黃虎惹了尹天軒還能活下來,林君玄也是測目不已。以尹天軒的性格,黃虎要是遲一會兒想起,已經是死尸一具
對于這對兄弟,林君玄倒沒有太多想法,即便死了,也不會對他們產生什么憐憫。只是,林君玄想通過他們驗證一下奇門遁甲上的所學,此外,以后有些事情可能還在用得上這對兄弟。
“這事已經過去幾天了,幾天前你們沒過來,怎么今天又過來了?”林君玄淡然道。
林君玄雖然才不過五歲左右,但黃龍、黃虎經歷了這種詭異的事情,哪里還敢把他當成普通的小孩子。聞言,兩人心中俱是一顫,膝蓋一軟,當場就跪了下來。
“大仙,不是我們不想過,而是沒法來啊!”兩兄弟苦著臉道。
“哦?”林君玄眉頭動了一下。
“那巡天府哪里是好相處的,我當時聽了你的話,就下了酒樓。都走到樓下了,還是沒能逃過一劫。我還沒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背后就挨了一棍,黃龍不巧這個時侯來找我,他知道我在這個酒樓。看到我被人打,他就想上來幫忙,最后連他也一起挨了一頓毒打,”兩兄弟苦著臉:“我真不該不聽你的話,不該去酒樓啊!”
林君玄心中暗笑,這叫惡人自有惡人磨。這兩個刁奴,也只有碰到尹天軒這個更惡的,才會知道厲害。
“這一頓打,直打得我們皮開肉綻,還好我那一拳沒落下去,尹天軒饒了我們一命。但就是這樣,我們擦了府中無數創傷藥,也是躺了好幾天,到現在,才可以下床,現在還是沒有完全好。”
“說吧,你們倒底找我有什么事?”
“大仙……”兩人一臉諂笑:“你幫我們看看,最近會不會有血光之災……”
“林公子……咦,你們這是在干什么呢?”遠處的亭臺下,一位少女倚著亭柱,一臉好奇的看著這邊。
“小蟬。”林君玄認出了那個少女,轉過頭,低聲對兩人道:“你們天生蠻骨,破落命。巡天府的事還是個開端,后頭還有更厲害的禍事。你們若是信我,日后便聽我的。”
“我們聽,我們聽……”兩個人頭點得像搗蒜。
“你們先去吧,不要讓人知道你們和我的關系,否則的話,哼!”林君玄冷哼了一聲,其中意味不言自明。
“是,是,是!”兩個站起身來,倉皇的看了一眼小蟬所在的方向,掩面疾走。這種事被其他下人看到,對他們來說,還是挺丟人的。
“小蟬姐,你怎么過來了。”等那少女走過來,林君玄道。
“你呀,你就不能走過來嗎?”小蟬氣鼓鼓道,又瞧了瞧黃龍、黃虎倉皇而走的方向:“剛剛那兩個人是誰啊?”
“誰啊,我怎么沒看到?”林君玄故作詫異道。
“你呀,人小鬼大,還想騙我,我明明看到了。”小蟬一根玉指點了點林君玄的額頭,林君玄只是笑笑。見林君玄不說,小蟬也便也不追問。
“我剛從夫人那邊過來,路過這里,就來看看你了,咦,”看到林君玄懷里的文房四寶,小蟬半是詫異半是羨慕道:“這是夫人賞你的?”
林君玄搖搖頭:“不是,這是顧伯給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