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聲仍在持續,長沙城里與氛依然緊張,吊然其和軍往先工…得都是宣傳彈,在天空爆炸,傷不著人。但是其中有些臭彈還是落進了城,砸爛了房頂,這長沙城里的居民依舊提心吊膽的,街上的行人也格外的
不過在城南的天心閣一帶,卻聚集著一群人,多數諸伸打扮,擺下的也是一副長亭送別的架勢。
這些人都是湖南憲友會的成員,為首的是憲友會會長、湖南議長譚延旬,被眾人送別的則是憲友會的一名委員,名叫俞浩卿,也是一位湖南權伸。
譚延田手舉酒杯,與俞浩卿對飲而盡。
“諸個不必送了,俞某單刀赴會,早已做好一去不回的準備,連后事都交代下去了。若不能保全闔城士民身家性命,俞某便如此杯!”
俞浩卿將已空了的酒杯高舉過頭。然后用力往腳下一擲,將之摔得粉碎,神情肅穆,頗有一股壯士一去不復返的豪氣,站在身后的那幾斤。仆人則都是面如死灰,顯然不想跟著俞浩卿去送死。
其實俞浩卿只是去談判,去與圍城的共和軍第五師的那位吳師長談判。雖說“兩軍交戰,不斬來使”不過考慮到湘變之后南方革命黨喊打喊殺的那股勁頭,俞浩卿卻也不敢大意,這出城之前就先安排好了后事。萬一談判不成,被惱羞成怒的共和軍殺雞做猴,他俞委員就算是為這憲友會的憲政事業鞠躬盡瘁了。
本來共和軍方面指名道姓要譚延田親自去談判投降事宜的,而且譚延旬也答應了,但是由于憲友會多數人擔心譚延河走后無人能夠號令憲友會,所以他們最終決定派俞浩卿代譚延到走一趟,先探探風再說。
不去不行,共和軍圍城已有兩天時間,雖然沒有攻城,可是卻派出騎只四處巡邏掃蕩,省憲已不可能遷往衡陽,而且共和軍已發出最后通瞇,如果不能派出談判代表的話,共和軍今日下午就將發動攻擊。
面對士氣高漲、彈械充足的共和軍。長沙守軍沒有任何信心守住這座剛剛經歷過一場激烈的巷戰的城市,作為那場巷戰的后果之一,現在長沙的城墻殘缺不全,僅僅用夯土堵在城墻缺口上,不要說是管退炮了,便是土炮也能將其轟爛。
而且城里守軍彈藥不足,士氣低落,靠這樣一支疲憊之師,無論如何也是抵擋不了鋒芒正銳的共和軍的。
所以,俞浩卿必須去與共和軍方面談判,奢望共和軍退兵已不可能。現在湖南憲友會唯一的指望就是共和軍能夠網開一面,放過憲友會的這些獵伸,而不是像南方某些革命黨控制的報紙叫囂的那樣,將湖南立憲派趕盡殺絕、斬草除根。
“秀松,此去多加保重。雖然共和軍保證過談判代幕的安全,不過現在同盟會、光復會喊打喊殺的人太多,而且圍城軍中還混雜著不少會黨。共和軍講道理,不代表這些江湖人也講道理,單一談判不成,還望速速返回,咱們另想辦法。
譚延回勉勵幾句,然后話鋒一轉。指著那高高在上的天心閣,說道:“當年洪楊長毛賊軍攻打長沙。賊軍已據天心閣,居高臨下,眼見長沙城陷在即,江氓樓冒險率部奮勇沖殺,奪回天心閣,這才守住了長沙。江哦樓憑得是武勇,而今日你俞秀松憑得是文勇,若能保全長沙全城士民身家性命,你俞秀松就是長沙的功臣。”
俞浩卿淡淡一笑,向送行的這一眾諸仲抱了抱拳,然后轉身登上騾車,帶著幾個仆人出了城,直入共和軍陣地。
與共和軍聯絡官接洽之后,一隊士兵便護送著俞浩卿等人向岳麓山行去。
到了岳麓山腳下,已有一名軍官等候,看過了俞浩卿帶來的譚延田親筆書信,這軍官淡淡一笑,說道:“譚延到沒膽子過來,那么就請俞先生跟我走吧。”
“敢問長官如何稱呼?”俞浩卿來之前特意研究了一下共和軍的軍銜制度,發現眼前這個軍官是名上校。算是高級軍官了。
“就叫我“田上校,好了。”那人點了點頭,吩咐士兵抬來一架滑竿,請俞浩卿坐了上去,然后騎上戰馬,領著眾往山腰行去。
等到了地方,俞浩卿抬頭一望。卻走到了岳麓書院。
“等在這里。”那田上校叮囑了一句之后,便徒步奔進書院山門。
俞浩卿站在滑竿邊等了好一陣,這才望見山門里走出一行人,為首的是個青年軍官,其他人也多半都是高級軍官,不過其中也夾雜了幾個平民打扮的人,甚至還有兩個和尚湊趣。
“你就是那個俞浩卿吧?”
那個青年軍官走到俞浩卿跟前。背著手將他打量了一下。
“鄙人俞浩卿,草字秀松,現在是湖南省議院的議員,也是憲友會的委員。此次奉命來與貴部談判和平事宜,還望貴部高抬貴手,務必保全長沙闔城百姓之身家性命。”
俞浩卿微微鞠躬,但沒等他抬起頭來,卻又聽那軍官冷哼一聲。
“哼!這是什么話?難道我們共和軍走到長沙殺人放火來的么?好一句“保全百姓身家性命。!當初你們憲友會在長沙發動兵變,攻擊軍政府的時候,你們考慮過長沙百姓的利益么?如果不是你們黨同伐異、仇視革命,此次“討逆之戰,又怎么會爆發?現在列強環伺,國內局勢動蕩,本不是內訌的時候,可是你們這幫君憲派頑固分子卻硬是將我們革命黨人逼到了內戰的邊緣!如果此次討逆之戰造成了什么無辜百姓的死傷的話,應該對此負全責的是你們君憲派,是你們憲友會!”
這話說得很不客氣,火藥味十足。讓俞浩卿本就惶惶不安的心跳得更快了。
“敢問長官如何稱呼?可是第五師的吳師長?”俞浩卿拱了拱手。
“吳師長要指揮部隊作戰,哪里有閑工夫跟你們磨嘴皮子?”
這青年軍官白了俞浩卿一眼。淡淡說道:“我就是趙北,共和軍總司令。”
“趙,,趙司令?”俞浩卿頗感驚訝,他確實沒想到趙北竟會親自趕到長沙城郊,算算日子,他只怕是前幾天就離開武漢了。
“你不必奇怪,第五師南進之后不久,我就乘船過來了,從湘江一路逆流而上,今日天不亮上得岸,聽說你們憲友會準備投降,本打算趁著游岳麓書院的時候會會那位譚議長,不過卻沒想到他竟不敢來。”
趙北的話解了俞浩卿的惑,不過同時也讓他的心里更沒底了。
“其實祖庵不是不敢來,而是湖南議院離不開他,殿發祖庵知道是總司令討來,他一定會力排眾議親自趕來味,心司令的,畢竟,說起來他與總司令也算是朋友了。”俞浩卿套起近乎。
但趙北卻不吃這一套,擺了擺手,說道:“少來這一套,譚延囤以前確實跟我有些交往,不過那是純粹公務上的交往,至于私交,我們兩人還談不上
總司令的話說得很明白,把自己也撇得很清,但是俞浩卿也不是局外人,當初譚延田和廣東都督張人駿的特使王軒跑到武漢“釜底抽薪。”這事俞浩卿也是知道的,如果沒有此事的話,共進會的武器彈藥也不會突然失去主要來源,認真追究起來的話,在湘黔事變的問題上,這位總司令也不是干干凈凈的。
不過這話卻不能擺上明面,惹惱了總司令,湖南憲友會肯定會被殺個雞犬不留,得罪了同盟會、光復會不算什么,得罪了袁大總統也不算什么,可是如果得罪了總司令,憲友會的覆滅那就是板上釘釘的。
俞浩卿不敢冒險,所以他理智的換了個話題。
“聽說民國正式大總統的選舉馬上就要舉行,不僅要選舉總統!還要同時選舉副總統,總司令革命先鋒,共和功臣,自革命以來,南猛的戰。為共和憲政事業立下汗馬功勞。若是鄙人做選舉委員,一定選舉總司令做這個民國副總統。”
聽了俞浩卿的“表白”趙北只是淡淡一笑,沒有正面回應,抬起手指了指書院山門,向俞浩卿說道:“俞先生,這岳麓書院是讀書人家窗苦讀的地方,在這里談功名利祿。未免俗氣了些。”
這話說的,難道讀書人家窗苦讀不是為了功名利祿么?
不過總司令既然如此說,那么必有深意,俞浩卿只好唯唯諾諾幾句,摸不準總司令心里到底打得是什么主意,向總司令身邊眾人望去,卻見一名三十左右年紀的青年正瞪著自己。
“俞浩卿,回去告訴憲友會那幫小人!如果今日不開城投降,等革命軍殺進城里,定將他們殺個片甲不留!我們革命黨人要拿這幫小人的腦袋祭奠那些死在叛徒手里的烈士!”
那名青年呵斥起來,將俞浩卿嚇了一跳,他見此人身穿洋裝,頭戴禮帽,似乎不是共和軍的軍官,于是問道:“敢問足下是何人?如此口出狂言。”
不等那青年回答,趙北已指著那人說道:“他叫劉接一,字霜生。是同盟會的高級干部,同時也是共進會的創始人之一,你們憲友會發動政變,殺了不少共進會的干部和軍官,你到是說說,他如何能不氣?那位被殺害的貴州都督焦達峰還是他的好友呢。”
俞浩卿愣了愣,說道:“貴州者老會殺人,與湖南憲友會有何干系?至于湘變,遠不是看上去那么簡單。憲友會固然殺了人,可是共進會也殺了人,誰是誰非,卻也不是幾句話就能說清楚的,一切還是等中樞派來的調查團過來之后再說。”
“你們不必等什么調查團了。上次中樞說要派調查團調查“薪州慘案”可是等到現在也沒見人過來,倒是德國、美國的民間人士組織了個委員會到嶄州調查,至于湘黔政變。中樞的調查團只怕也是指望不上的。”
趙北打斷了俞浩卿的話,向站在身邊的那名田上校使了斤。眼色,說道:“義仁,把我剛才寫的那封信交給這位俞委員,由他帶回去,讓譚延旬看看。”
俞浩卿接過信,看了看,卻見信封上燙了火漆。
趙北說道:“記住,這封信是交給譚延刨一個人的,他一人看看就行了,別人就沒必要看了,看了也沒用,只能斷絕憲友會最后一條生路。俞先生是聰明人,這個道理應該是明白的。另外,如果長沙在今日天黑之前仍不開城投降的話,我們共和軍就要發動攻擊了,到了那時候。你們也別埋怨什么“玉石俱焚。還是抓緊時間寫伏辯二或許上軍事法庭的時候用得上。義仁,送俞先生下山,我還要游岳麓書院,就不遠送了。”
田勁夫帶人將俞浩卿送下山腳。趙北卻與眾人又走回了岳麓書院。
“霜生,聽說你少年時就在岳麓書院求學,卻不知學得是什么?”趙北問劉援一。
劉搭一苦笑道:“還不是那老一套,當年我還做夢考秀才、考舉人呢,現在回頭看看,那些年還真是虛度了光陰,若非我是在這書院里結識的哥老會的話,這岳麓書院只怕就沒什么好留念的了。現在各省都在辦新學,這岳麓書院冷清了。令清了也好,免得誤人子弟,將來做個文化紀念館卻也是個歸宿。”
了幾句之后,劉援一話鋒一轉,問道:“剛才那俞浩卿想用副總統的位置拉攏總司令,卻不知總司令為何不屑一顧?”
趙北微笑著說道:“我這個人做將軍合適,做總統的話,現在似乎有比我更合適的人選。”
“哦?不知總司令心目中誰更合適做這個副總統?”劉援一追問道。
趙北卻是搖了搖頭,說道:“今日我們是來游覽的,不是來議政的。我在長沙呆不到一天,馬上就要趕回武漢,咱們不說別的,就一心游山玩水,這段日子以來軍情不斷。難得有空閑游玩,走,咱們去文昌閣瞧瞧。”
眾人緊隨總司令腳步,劉援一雖也跟了上去,不過心中卻是仍在惦記正式大總統選舉的事情。
現在討逆戰爭爆發,各路討逆軍進展順利,同盟會、光復會合并之事也基本上談妥,如果此時舉行總統選舉,推舉正式大總統和副總統的話。南方革命黨人完全有能力挑戰一下袁世凱和北洋集團,劉接一等人之所以仍留在趙北身邊,主要目的也在于此。
如果不能將袁世凱掀翻的話。南方革命黨人決定在副總統的競爭中爭取勝利,現在最有希望出任副總統的除了那個聯合政黨的黨魁之外,呼聲最高的人還有黎元洪,而他恰恰是趙北的手下,所以,如果南方真的想在副總統的競選問題上十拿九穩的話,就必須尊重趙北的意見。
“或許,由黎黃陸出任副總統更合適些,若是趙振華肯參加競選的話。南方的贏面就更大了。”
劉援一認真琢磨了一下,不過他也很快意識到,趙北看重的并不是一個虛名,而是實力。
實力決定一切,實力帶來信心!
總司令很有實力,也很有信心,這一點,劉接一堅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