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那此意大利十兵和奧匈帝國十兵是奉命到路口封鎖嚏”但是他們竟然沒有在這里設置路障,或許在他們看來,只要路口站上幾個扛著步槍的洋兵,那些中國人就不敢明目張膽的沖進東交民巷使館區。
但是現在,卻出現了令人驚訝的一幕,一輛載貨四輪馬車在幾名中國雜役的駕駛下,以極高的速度沖向路口,等士兵們反應過的的時候,那輛四輪馬車已經沖到了他們眼前。
直到這時,意大利人和奧地利人才看清楚了那名駕車的車夫的臉,那張臉其實不是一張人臉,而是一只面具,一只奇怪的面具,馬車上的其他人也都戴著同樣的面具,有的面目猙獰,有的滑稽可笑,這讓所有的士兵都愣住了。
為什么一幫雜役要在臉上戴面具呢?
洋兵們不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但是龔清秀卻是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的,而他現在就在路口北邊的一輛兩輪馬車上,他的身邊坐著幾斤小旗人,其中一人就是貴山,他們現在充當的是保鏢的角色,當然是保護那位坐在另一輛兩輪馬車里的滿清廢帝,除了這幾斤。專業的旗人打手之外,還有幾個男女健仆,也都揣著武器,將這輛馬車擠得滿滿當當。
聽到外頭那些洋兵們的大呼小叫。龔清秀掀開車窗上的窗簾,向南邊路口望了過去,望著那輛載貨的四輪馬車露出了會心的微笑。
龔清秀心里清楚,那名駕駛載貨馬車的車夫就是此次“秋收行動”的總指揮田勁夫,他的那輛馬車上載著一挺機關槍,哈奇開斯機關槍。
自從端錦帶著滿清廢帝逃出醇王府后,龔清秀就一直跟著他們,眾人分乘兩輛兩輪馬車從城西北一路往東南方向狂奔,趁著城里的混亂順利的逃到了東交民巷使館區附近。但是由于守衛路口的外國士兵拒絕放他們進入使館區,眾人就在這個路口耽擱下來。
在正式開始行動之前,龔清秀特意隨身攜帶了一支小手槍,作為備用計劃,如果田勁夫不能及時發動的話,那么,龔清秀將立即啟動這個備用計劃,親享用這支小手槍將滿清廢帝漆儀柳俊醇親王載汗打死,以此摧毀滿清復辟勢力的精神寄托。
當然,那樣一來的話,龔清秀也必然無法脫身,畢竟,對方人數不少,而且也都有手槍,雖然他可以迅速打死幾個滿清復辟派,但是他最后的結局也必然是戰死當場。
以身許國。這是龔清秀當初加入軍事情報局時就立下的誓言,為了這個誓言,他并不介意將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所以,剛才遲遲不見田勁夫趕到路口接應,龔清秀已決定開始實施備用計劃了,當那輛日本公使館的馬車趕到路口之后,龔清秀甚至已經準備去摸手槍了,不過就在那時,他遠遠的望見路口南邊過來了一輛四輪載貨馬車,并在迅速加速。向路口這邊沖來,于是,備用計劃放棄了。
跟著貴山這幾個旗人打手上了一輛兩輪馬車,龔清秀壓抑住心頭的激動,從車窗去望那輛離路口越來越近的四輪馬車,龔清秀最終確定那名趕車的車夫就是田勁夫,因為他臉上的那只賽略維面具就是龔清秀交給他的,那輛四輪馬車也是龔清秀為他找來的。
當看到馬車上的那幾個人開始掀去帆布,龔清秀知道,田勁夫準備就在這個路口動手,于是,他迅速跳下了這輛兩輪馬車,奔向北邊的東長安街。
此時的東長安街上空空蕩蕩,幾乎看不見幾個行人,自從城里的槍聲一響,街上的行人和小商小販立玄一哄而散。家家戶戶房門緊閉,街道被空了出來,這就方便了馬車行駛,而且那幫旗人可能從那些洋兵們的喊叫聲里聽出了危險,載著滿清廢帝的那輛兩輪馬車加快了速度,去追趕前頭的那輛日本使館的四輪馬車。并與殿后那輛再輪馬車拉開了距離。
與此同時,田勁夫也駕著那輛四輪馬車沖出了路口,拐上了東長安街。他看見龔清秀向這邊奔來,而且對方也在高聲呼喊。
“前頭那輛架子車!他們坐在前頭那輛架子車里!”
龔清秀邊奔邊喊,并扭頭向那兩輛兩輪馬車望去,卻見它們一前一后已經跟上了那輛走在前頭的日本使館的四輪馬車。
“上卓!”
田勁夫將手里的韁繩交給了坐在身邊的一名手下,然后向后一翻,翻上了車廂里的那堆大麥,抓住龔清秀伸過去的手,用力一拉,龔清秀也翻身上了馬車。
這時,車廂后的那幾名手下已經將那挺哈奇開斯機關槍從大麥堆里刨了出來,正在麻利的拆去裹在外頭的油布,而田勁夫在拉龔清秀上車之后已坐在了機關槍后頭,雙手握住了機關槍后的那兩根握把。
看著那輛載貨四輪馬車上的那幫中國人玩雜技,那些守衛路口的意大利士兵和奧匈帝國士兵顯然有些不知所措,他們不知道該怎么辦,直到他們看見馬車上的那幫中國人亮出了一挺機關槍,這些外國士兵這才意識到了危險,不等軍官們下令,他們已經各自尋找掩蔽處躲了起來。
“這幫中國人,竟然有一挺機關槍?他們想干什么?不會是想向我們開火吧?”
面對眼前這讓人目瞪口呆的一幕,意大利中尉阿爾卡西諾一時有些驚慌失措,竟然忘記尋找掩蔽處了,直到對方的機關槍突然開火,他才下意識的往地上一趴,腦子里已是一片空白了,都忘了自己是一名職業軍官了。
“撻撻咕,,撻撻撻,”
那輛載貨四輪馬車上的機關槍終于吼叫起來,槍口噴著火舌,子彈帶著尖利的呼嘯聲撲向目標,一個長點射,第一板彈板上的所有子彈幾乎全部都打在了那輛走在最后的兩輪馬車上,而此時,這兩輛馬車幾乎是平行的,距離也非常之近,幾乎是一瞬間,那輛兩輪馬車上的所有乘客和那名車夫全被子彈打死,甚至連槍都來不及拔。
“裝子彈!裝子彈!趕上去!趕上去!“田勁夫咆哮著,然后調轉了槍口,并催促著車夫加快速度。
“咔撻”一聲,第二板彈板裝了上去,這挺哈奇開斯機關槍又怒吼起來,不過這一次,它的射擊目標轉向了那輛走在前頭的日本公使館的外交馬車。
“撻撻撻,,撻撻撻,”
又是一個長點射,一串子彈帶著呼嘯追上了那輛日本使館的馬車,車夫慘叫著摔下馬車,在街上滾了幾下就不動了,而那輛外交馬車也因刀匯聽?控制而慢慢停了下來,但是田勁夫并沒有停止射由甲…口韋將第二板彈板的子彈全部打光那輛日本使館的馬車幾乎被打成了馬蜂窩。
“啪!啪!”
這時,那已被遠遠甩在后頭的意大利兵和奧匈帝國的兵已開始向這輛載貨馬車開槍射擊,子彈呼嘯著掠過田勁夫頭頂。
“裝子彈!裝子彈!”
田勁夫叫嚷著,并沒有理會那些外國士兵,而是催促著手下駕著馬車趕了過去,追上了那輛打算拐向另一個方向的兩輪馬車,“撻略”幾個短點射,就將那兩匹拉車的馬撂翻了。
失去了動力,但是那輛裝載著滿清廢帝柳俊太后的兩輪馬車并沒有立即停下,而是繼續向前沖去,并很快就被那兩匹到下的馬連累著翻了車。車里的乘客們立即翻滾出車篷,在這東長安街上滾了一地。
端錦是第一個站起來的,不過還沒站穩,就覺眼前黑影一晃,龔清秀已從馬車上跳下,手里提著一把小手槍。
“你”你”端錦驚得目瞪口呆,一時竟忘了逃走。
“我不是趙爾巽的人!清狗,吃我一槍!”
龔清秀沒工夫跟這個滿清復辟派羅嗦,抬手就是一槍。
“啪!”
槍響人倒,端錦叉部中彈,直挺挺的倒了下去,腦漿和鮮血迅速將地面染紅,那雙眼睛卻仍是睜得渾圓,死不瞑目啊。
這輛兩輪馬車里總共就只坐了六個人,端錦是車夫,現在已死,還剩下五個人,那個旗人額勒登布見端錦被龔清秀打死,急忙向一條小巷狂奔,但立刻就被田勁夫的機關槍打到,然后,剩下的那四個人都成了俘虜。
被活捉的四個人分別是滿清廢帝浮儀、廢醇親王載沛、廢太后隆裕。此外,還有一名兩歲左右的男嬰。他是載汗的幼子,一共四個俘虜。兩個大人被反綁雙手,與那兩個小孩一起被扔上了這輛四輪載貨馬車。
“迭嚙撻,,撻撻嘻,”
當其他人都在忙著抓俘虜的時候,田勁夫依然坐在大麥堆上,用那挺機關槍向那些外國士兵射擊,壓制住他們的火力,不少子彈都打到了使館區的建筑上,在這猛烈的火力下,那些意大利和奧匈帝國士兵根本抬不起頭來。
實際上,如果從馬車沖過路口算起的話,這場亂戰僅僅只持續了幾分鐘,眾人很快將四名俘虜裝上了馬車,然后趕著馬車向午門方向駛去。很快與那些外國軍隊脫離了接觸。眾人迅速用帆布將那挺機美槍和四名俘虜蓋了起來,取下了臉上的面具,一邊繼續趕著馬車西行,一邊從麻袋里抓出傳單,一路拋灑。
此時,城里到處仍是槍聲不斷。看起來,這場混亂短時間里是無法平息的了。
無論如何,這一天對于北洋中樞和外國駐華外交官們來講,都是刻骨銘心的一天,雖然天黑之前北洋軍就用雷霆手段彈壓了那些在京城鬧事的旗人和混混兒,但是這并不能使外國駐華外交官們的怒氣平息下來。因為在這場大規模的騷亂中,東交民巷使館區也遭到了歹徒的武裝襲擊,更讓這些外交官們感到震驚的是,那些歹徒不僅用機關槍向使館建筑和衛隊瘋狂掃射,甚至還在逃亡的路上拋灑了大量的傳單。
傳單內容如下:
“我大清江山萬代,社稷永固!八旗勁旅,社稷棟梁,先滅共和,再滅洋人,他日龍旗再展,大清威德四海,萬國來朝!”
傳單的落款有兩個,一個是“大清關外八旗”另一個是“大清虎神營”
與這些傳單內容相配合的是,原本被共和政府幽禁在醇王府的滿清廢帝浮儀被人劫走了,這足以印證那傳單。
顯然,旗人不甘心他們失去自己的王朝,所以,他們打算卷土重來了,甚至不惜再一次攻擊外國使館,以此挑唆民眾。
雖然英國公使和日本公使對此分析持懷疑立場,但是這并不能改變其它國家外交官的想法,經過認真討論。俄國、美國、德國、意大利、奧匈帝國、西班牙、荷蘭、比利時、法國九國駐華公使達成了兩項共識。并將其形成為外交備忘錄,于當天深夜遞呈北洋中樞政府:
第一,民國政府必須立即在東三省地區明令取飾“關外八旗”禁止其公開活動,與此同時,九國政府也一致決定將“關外八旗”視為危險組織,禁止任何國家與其有官方聯系,也禁止各國商人與其進行貿易。并特別建議在東三省享有“特殊權益”的俄國和日本對此行動予以積極配合。
第二,鑒于此次騷亂已經影響了中外關系,九國公使非常希望民國代理大總統徐世昌親往各國使館道歉,并就使館區的防衛問題進行
不過英國公使和日本公使并未在備忘錄上列名,他們另外向北洋中樞遞呈了備忘錄,內容只有一個,那就是希望中外合作,盡快將這一事件調查清楚,并弄清楚滿清廢帝的下落。
由于日本使館的外交馬車遭到“武裝歹徒”機關槍掃射,幾名日本使館的外交官死傷,日本駐華公使試圖煽動各國采取聯合行動,武裝干涉中國內政,但是這個企圖遭到了英國公使和德國公使的一致反對,最終被擱置。
不過,日本公使還走向北洋中樞遞交了一份正式的外交抗議,以抗議日本外交官被不明身份的武裝分子槍殺在大街上。對于這次突發事件。日本人是有苦說不出,他們心里很清楚,滿清廢帝本來應該躲去日本公使館的,這才是旗人復碎派的計劃。但是現在,主持整個計劃的端錦被人殺死在大街上,滿清廢帝被人劫走,那么,那位廢帝現在在哪里呢?劫走他的人又是誰呢?
日本人的這個疑問是沒有答案的。因為這次事件本身就是歷史上的一個迷,從這一天起,就再也沒有人見過那位滿清廢帝,至于廢太后隆裕、廢醇親王載傳以及他的幼子,他們也與滿清廢帝一樣,永遠的消失了。就像他們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這個迷也讓后世的歷史學家百思不得其解。
很多年后,一名旅歐華人自稱掌握了載汗幼子的信息,甚至暗示滿清廢帝曾在歐州生活過,但是還沒等他來得及召開新聞發布會,此人就失蹤了,這個插曲也更增添了那個迷的詭異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