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著大地,夜空中一輪冷冷的明月向那冰雪覆由誹,,酬脈投射著冷冷的光,看上去所有的一切都是冰冷的,而且格外的寂靜。
但是這種寂靜很快被一陣汽車發動機的轟鳴聲打破,那條還覆蓋著冰雪的拍油馬路上過來了一支車隊,車燈都是雪亮,長長的首尾相接,至少有二十輛轎車和卡車,而且所有車輛的車輪上都扎上了防滑鐵鏈,行駛起來發出鏗鏘的爭鳴,與那發動機的轟鳴聲交相輝映。
趙北現在就坐在排頭的第六輛轎車里,而且前頭的以及后頭的那幾輛型號完全相同的轎車也與他所乘坐的這輛轎車一樣,在這種情況之下,沒人知道趙大總統到底坐在哪輛轎車里,這可以最大限度的保障總統先生的安全,而且如果遇到突發情況,也可以迅速將總統先生轉移到其它轎車里去。
這是規定的安全程序,作為一國元首,趙北一向重視他的安全保衛工作,而且作為必要的安全措施,非到必要時候,趙北不會輕易在夜間外出。但是現在,他必須離開總統府,因為就在今天晚上,有一場很重要的晚宴需要他親自主持,所邀請的客人是一名蘇維埃俄國的外交特使,名叫卡拉漢,而吩咐外務部安排下這場晚宴的命令就是來自趙北本人。
現在,趙北的車隊已經駛近西山了,再過幾分鐘,就可以看見那座燈火通明的西山飯店了,而那座西式風格很濃郁的飯店正是趙北主持晚宴的地方。
考慮到保密的需要,參加這場晚宴的人并不多,除了蘇俄方面的使團成員之外,其他的人都是趙北精心挑選出來的,其中又以外務總長唐紹儀、侍從室主任李變和兩位的地位最為尊貴,當然,與總統先生一比,兩人的顯赫地位立刻顯得渺小了許多。
趙北很清楚卡拉漢趕到北京的用意,根據唐紹儀的消息來看,這介。蘇俄外交特使肩負雙重使命,其一,是與中國總統見面,并就中俄邊界的重新劃分問題進行“關鍵性的磋商”其二,是與外務部就中國在外交上正式承認蘇維埃俄國的地位問題進行談判。
卡拉漢的這兩個使命是相輔相成的,實際上,根據唐紹儀的分析,蘇俄方面很可能是想將邊界劃分與外交承認這兩件事放在一起討論,在蘇俄方面看來,前者與后者互為條件,同時也互為結果,蘇俄方面非常希望能夠在外交上取得中國的正式承認。
但是在趙北看來。蘇俄此舉未免有些太過虛張聲勢,現在的形勢趙北非常清楚。蘇俄在同時遭到來自東西兩個方向的軍事進攻的背景之下,不可能有什么資本來跟中國討價還價,之所以通過卡拉漢提出這么一些條件,完全是在賭,顯然,蘇俄方面對中國的了解遠不如中國對它的了解深刻。
也正因此,趙北并不打算將邊界戈分問題與外交承認問題合在一起討論,他很清楚,越是在這種國際背景之下,就越是要沉住氣,如果這個時候讓蘇俄方面得到喘息之機的話,只會使對方得寸進尺,于中國的利益是很不利的,而且如果現在給予蘇俄外交承認的話,無疑是在孤立自己,尤其是當協約國集團正打算增強軍事干涉力度的時候,這種外交承認是極為不理智的,而且也是非主流的。只會便宜了蘇俄政權。
坐在這輛加裝了防彈鋼板的轎車上,趙北一直在琢磨如何避免與卡拉漢討論外交承認的事情,而坐在他身邊的侍從室主任李叟和也在思考這個問題。
等趙北琢磨出個思路之后,車隊已經抵達了西山飯店,按照趙北事先的叮囑,飯店方面也對總統到訪毫不知情,因此站在飯店前迎接的人只有那么十幾個人,除了蘇俄外交特使和他的隨從人員之外,剩下的基本上就是外務部的官員,至于保衛任務,則由內務部負責外圍警戒,而貼身警衛依舊是總統衛隊,在總統所乘轎車抵達西山飯店之前,前頭的前導卡車已經搶先趕到飯店,并且迅速布置好了防衛。
等趙北從轎車上走下來的時候,這西山飯店的后門前已是三步一崗五步一哨了,而直到這時,飯店值班經理才得知總統趕到,于是急忙也趕了過來,迎接總統大駕,并決定親自監督廚房的工作。
“尊敬的總統閣下,能夠與您見面,我非常榮幸,在歐州的時候,我就常常聽說您的事跡,在我們俄羅斯布爾什維克看來,您是一位真正的革命者,為了祖國的解放事業,為了打碎現存的國際舊秩序,您和您的部下做出了最大的努力,并且也得到了很大的戰果。此次我奉命前來,就是為了加強蘇維埃俄國與中國之間的聯系與友誼。”
見了這位聞名世界的“遠東狂人”卡拉漢不卑不亢,先是一番外交辭令,接著就是自我傘紹。
“卡拉漢先生,您能夠繞道小半個地球趕到北京,這足以說明您的誠意。請原諒我來遲了幾分鐘,一來是路上積雪影響了汽車速度,二來是在離開總統府前接到一份緊急電報,是關于俄國內戰的,因此不免多耽擱了片衰。不過,您或許會對這封來自俄國內戰前線的電報感興趣,不知道您現在是否想聽聽電報內容呢?”
趙北也是客氣,與卡拉漢握了握手,然后話鋒一轉,談到了目前的俄國形勢。
卡拉漢果然對趙北所說的那封電報冉容感興趣,于是點了點頭。
“如果您方便轉告的話,總統先生,我非常愿意聽您轉述那封關于俄國內戰形勢的電報。”
趙北說道:“那封電報是從我國駐俄使館拍過來的,根據電報上的報告來看,現在鄂木斯克戰役已經結束,蘇維埃政府丟掉了鄂木斯克那座關系重大的城市,而且占領鄂木斯克的并不是沙皇政府的直屬軍隊,而是捷克軍團,現在,捷克軍團已經正式宣布效忠于沙皇政府了。”
“對于這個消息,我非常遺憾。不過我也可以告訴總統先生,捷克軍團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等蘇維埃軍隊休整完畢之后,就能迅速擊敗那些捷克叛徒,而且還會重新占領鄂木斯克,然后迅速向東進軍,對沙皇余孽和君憲余孽進行無情的軍事掃蕩,堅決將一切阻擋歷史前進的反動勢力掃進歷史的垃圾堆!”
卡拉漢迅速品出了趙北話里的真正意思。于是這反擊也立刻開始,而且他也相信,這位“遠東狂人”不會聽不出他話里潛藏的潛臺詞。
說完,不等對方回應,卡拉漢將手里拿著的一封未拆封的信交給了趙北。“請總統先生先看一看這封信,這封信是蘇維埃政府外交人晏委員托洛※親摯信,在我離開彼得格勒芒前親年交到我的千囑我一定要親手將這封信交給總統先生,并請總統先生務必看一看信里的建議,我們蘇維埃革命者相信,在反對帝國主義這一點上,我們兩國之間存在著很多的利益共同點,如果我們能夠聯合起來的話,可以迅速取得打倒世界舊秩序的輝煌勝利!”
“托洛茨基?就是那位“二月革命。期間曾被英國政府扣留的托洛茨基先生?這封信是他親筆書寫的?”
聽翻譯將卡拉漢的話翻澤出來之后,趙北略有些驚訝,作為一個熟悉近代史的歷史穿越者,他當然聽說過這個“托洛茨基”的名字,而且也知道,這個人是歷史上那場十月革命的實際主持者之一,不過現在既然歷史已經變得面目全非,那么,這場九月革命到底是否也是由托洛茨基實際主持,趙北卻是不清楚了。
在得到卡拉漢肯定的答復之后,趙北立刻拆了信,交給翻澤,然后請卡拉漢與他一起走進飯店,在晚宴正式開始之前,他決定先在會議室與這位蘇俄政府的外交特使深談一下,同時也讓翻澤將那封滿是俄文的托洛茨基親筆信翻澤給他看。
信不長,但是內容卻相當的具有煽動性,在這封信里,托洛茨基不無夸張的描述了一幅歐戰結束之后世界帝國主義世界的恐怖景象根據他的描述,在歐洲戰爭結束之后,歐洲列強將立刻重新關注亞州和遠東地區的局勢,并再次掀起瓜分亞洲和遠東地區的狂潮,為了避免被列強瓜分的下場,中國最好的選擇是與蘇維埃俄國進行全面合作,甚至有必要結盟,以共同對抗帝國主義的威脅,掀起一場真正意義上的“世界革命
對于這封信的內容,趙北只是淡淡一笑,作為一個歷史的穿越者,不可能把握不住歷史大勢,與蘇俄合作或許確實有可能改變歷史大勢,但是這種可能性卻非常低,趙北不會冒這個險,而且他也很清楚,托洛茨基的那個“世界革命”的主張也不會實現。畢竟,列強的力量太強大了,即使是趙北也沒有信心正面挑戰,只能趁著歐洲的戰亂形勢渾水摸魚,如果歐洲戰爭真的結束了,趙北將立刻韜光養晦,怎么可能參加這場“世界革命”呢?
“總統閣下,對于托洛茨基同志的建議,您的看法是什么呢?。
卡拉漢注意到了趙北的表情,于是迫不及待的問了一句。
“貴黨所主張的革命事業。我個人深表理解,對于俄國人民正在遭受的戰爭痛苦,我也深表同情。不過有一個基本事實還請閣下轉告托洛茨基先生,我國還是一個落后的國家,網剛開始工業化,既不是對抗列強的盟友,也不是舉行革命的社會,目前,我國最需要的不是革命理論,而是解決國民衣食住行等問題,以及提高國民素質,并使國家實現初步的工業化,在一個農業社會里,我個人認為,是不能實現你們所主張的理想社會的。
另外,我認為,如果貴黨確實有打碎國際舊秩序的信心的話,倒不如將目光放在東歐地區和中歐地區,因為那些地區不僅與俄國距離最近,而且也在歐洲戰爭中遭受了巨大的痛苦與折磨,那些國家的人民急切的渴望一場改造社會的革命,而貴黨的主張顯然適合東歐地區與中歐地區。
關于這一點,我也想寫一封信,請卡拉漢先生在回國的時候轉交給那位托洛茨基先生,告訴他,這是我對歐浙戰后形勢的一點分析和看法,我這個人,別的本事沒多少,但是若論戰略眼光,自信心還是有的。而且,我也同時會給貴黨領袖寫一封類似的信,使他明白,中國目前并不是敵視蘇俄的,我們之所以參加國際干涉,只是出于人道主義考慮,避免遠東地區的戰亂蔓延開去,最終導致局勢糜爛,不可收拾。關于這一點,還請貴黨領袖諒解
趙北一番話,不僅回答了卡拉漢的問題,同時也解釋了一下此次出兵干涉俄國遠東地區的用意,當然,這只是外交辭令,蘇俄方面肯定不會單純到相信他的這個解釋,實際上就連卡拉漢也認為,中國之所以出兵海參葳,就是為了向彼得格勒方面施加壓力,迫使其在邊界談判中做出最大讓步。
題外話說完之后,雙方就邊界劃分問題進行了一番磋商,然后,晚宴正式開始,持續了不到半個小時就迅速徒束了,接著,雙方繼續就邊界談判問題進行磋商,一直談到深夜十一點鐘才結束,卡拉漢就在西讓飯店休息,而趙北則迅速返皿了總統府。
回到總統府之后,趙北沒有立即休息,而是召集了兩名外務部的俄語翻澤,在侍從室里準備那兩封寫給蘇俄革命領袖的信件。
依靠那超越歷史的見識,趙北非常謹慎的選擇著措辭,而且為了避免給對方以神棍的印象,他不得不多次修改這兩封信。
趙北到底在這兩封信里寫下了什么內容。后世的歷史學家不得而知,但是他們確實知道這兩封信是存在的,因為后世陸續解禁的蘇俄時期秘密文件上曾多次提到過這兩封神秘的“口侶年來信”而且相關文件與名人信件都卓明確指出這兩封信都是來自中國總統府,寫信者就是“遠東狂人。”但是,這兩封信卻始終下落不明,一般認為這兩封信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毀于戰火。
“舊侶年來信”之所以讓歷史學家這么感興趣,除了相關文件與信件語焉不詳之外,最主要的原因是這兩封信直接關系到了歐洲在第一次世界大戰之后直到世界大蕭條之前這段時間的政治走向,根據解禁的蘇俄時期官方文件,這一時期,蘇俄政府的許多對外政策無不受到這兩封信的直接影響。當然,趙北在寫信的時候自然不會知道后世的歷史學家會對這兩封充滿了神秘色彩與政治預言的信感興趣,他只知道,這只是他對歷史的又一次關鍵性干預,至于會帶來什么后果,他卻無法預言了,但是至少有一點是明確的,如果蘇俄按照信上的指點去應付歐淵事務的話,或許,歐州的局勢將變得更加混亂,會直接牽制英國、法國等國政府的注意力。
寫完信之后,已是黎明時分了,推開窗戶,趙北向天邊望去,看見了一絲淡淡的朝霞,如同血一樣的紅。
毫無疑問,這是一個赤色黎明。
望著那天邊的朝霞,趙北長舒口氣,無論如何,他的舊舊年開局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