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不做君子
蕭凡看著臺子上那五名姑娘又唱又跳,心中啼笑皆非。
商業宣傳嘛,只是一種形式,達到吸引顧客的目的就好,別的商人模仿他的創意他并不反對,可是你完全照搬那就不對了,怎么就不動下腦子稍微改一改呢?仍是原汁原味的醉仙樓特色嘛。
蕭凡環顧四周,仔細打量了一下這會賓樓的布置裝潢,越看越覺得眼熟,很多細節方面都跟原來的醉仙樓一模一樣,簡直是把醉仙樓原樣從江浦搬到了京師,蕭凡有種直覺,酒樓的東家他肯定認識,而且很熟……
穿越時日尚短,自己還沒到相識滿天下的境界吧?
蕭凡楞神的功夫,朱允炆在一旁已經很不滿了。
“蕭兄,蕭凡!你噴了我一臉酒水,總得表示下歉意吧?坐在那兒發楞是什么意思?”
蕭凡回過神,很淡定的道:“敢問太孫殿下之志?”
朱允炆被這嚴肅的問題驚住了,然后他馬上很正式的整了整衣冠,挺直了腰板,直視蕭凡,肅然答道:“孤之志,上當匡扶社稷,下當安撫黎民,以仁義寬厚治天下,創一個堪比漢唐的盛世。”
蕭凡點頭,正色道:“殿下之志可謂高遠,但如何才能做到呢?”
朱允炆眼現激動之色,如同漢之蕭何遇到了韓信,又如西門大官人見到了金蓮,急忙問道:“蕭兄高才,不知何以教我?”
蕭凡慢吞吞伸出四根手指,道:“很簡單,只需做到四個字:以德服人。”
朱允炆神色愈發敬佩,態度也愈發恭敬起來,用一種“待君以國士”的謙卑態度,畢恭畢敬的道:“愿聞其詳。”
“以德服人,此為儒之本義也,就是說,我噴你滿臉酒水沒關系,你可以讓我繼續噴,噴到我服為止……”
朱允炆石化:“……”
半晌,朱允炆跳了起來,叫道:“這就叫以德服人?你這不是明擺著欺負人嗎?跟德有個屁的關系!”
蕭凡瞧著滿臉不高興的朱允炆,冷不丁問道:“你每日學的那些仁義之道,你自己仔細想想,可不就是這么回事嗎?懂得仁厚寬恕,才是真君子,這是圣人教你的呀,難道你不想當一個真正的君子嗎?”
朱允炆楞了,滿臉深思之色,道:“黃先生平日里教我說,君子可逝也,不可陷也,可欺也,不可罔也……”
蕭凡笑道:“說白了,君子就是用來被人欺負的……”
朱允炆不高興道:“你怎么能這么說?重仁德之人便可稱君子,但君子又不是傻子,哪有那么好欺負?”
蕭凡心里嘆氣,這家伙被黃子澄禍害得不輕啊……
蕭凡眼珠轉了轉,笑道:“你覺得君子不是好欺負的?我給你示范一下吧。”
正說著,一位推銷酒水的姑娘經過二人桌邊,姑娘滿臉桃紅,俏目含春,風塵氣息頗重,小媚眼挨著桌的亂飛,看來是剛從了良的青樓姑娘。
在朱允炆好奇的目光中,趁著姑娘背對著二人的時候,蕭凡忽然閃電般出手,在那位姑娘又肥又挺的屁股上重重的摸了一下,接著便飛快縮回手,端起酒杯,一臉若無其事的樣子。
那位姑娘驟然被人襲臀,驚得“呀”的一聲嬌呼,飛快的轉過身來,又羞又怒的瞪著二人,俏目在二人身上不住的打量,似在確認襲臀兇手。
蕭凡咳了兩聲,然后一副痛惜不已的模樣,對朱允炆道:“朱兄,你……你怎么可以這樣!這樣是不對滴!”
朱允炆大驚失色:“啊?這……不關我的事啊!明明是……”
“君子好色,亦要取之有道,朱兄啊,你又何必偷偷摸摸?”蕭凡痛心疾首。
朱允炆無限委屈的張著嘴:“我……”
如此明朗的情勢,賣酒的姑娘哪還有什么不明白的,見朱允炆一副唇紅齒白,豐朗俊俏的模樣,姑娘怒氣漸去,轉而一臉春色盎然,含羞帶喜的白了他一眼,嗔道:“公子你可真壞,占人家的便宜,人家不管,你必須得買人家的酒,二十年的女兒紅只需二兩銀子,公子,您就買一壇吧,人家的便宜可不能讓你白占了……”
朱允炆快哭了:“不是我干的……”
“哎呀,公子您這可就不對了,便宜占都占了,人家又沒怪您,何必不承認呢?公子——買一壇酒吧……”
蕭凡壞笑著朝朱允炆挑了挑眉,起哄道:“公子,掏銀子吧,便宜不能白占呀……”
賣酒姑娘喜滋滋道:“就是,二兩銀子而已,公子不是這么小氣的人吧?”
朱允炆怒視蕭凡,接著非常無奈的掏出了二兩銀子,神情哭喪,萬分頹靡。
賣酒姑娘得了銀子,歡天喜地的拿了一壇子酒擱在二人桌上,然后朝朱允炆飛了個媚眼,“公子,喝完了再來找人家呀,人家愿意讓你再占一次便宜的……”
姑娘一臉春意的翩然遠去。
朱允炆眼含熱淚,委屈的看著蕭凡:“你陷害我……”
蕭凡嘿嘿一笑,道:“你白白背了個好色的壞名聲,還當了一回冤大頭,便宜卻是讓我白占了,你得著了什么?”
“我得了教訓……”
蕭凡哈哈笑道:“你還想當君子嗎?”
朱允炆怒:“王八蛋才當君子呢!”
蕭凡欣慰道:“孺子可教也!”
心里悄悄松了口氣,將來燕王造他的反,他該不會說出“不要殺燕王,使我背上弒叔的惡名”那句千古蠢話了吧?
良久。
朱允炆忍不住問道:“剛才那位姑娘的香臀,摸起來滋味如何?”
蕭凡滿臉回味:“軟而不膩,滑若凝脂,好臀也。”
朱允炆頓時一臉艷羨向往之色。
蕭凡回到江浦時已是黃昏時分了。
朱允炆依依不舍的送他出了京師,然后約好了數日后相見,送別時的模樣如同被大人遺棄的小孩一般,很萌。
回到山神廟,遠遠的看見廟里燈火搖曳,蕭凡心里充滿了溫馨,寒窯雖破,能避風雨,有人點亮了一盞燈在等著自己,這才是家的感覺。
太虛正啃著一只碩大的蹄膀,吃得滿嘴流油,不時抄起酒壺狠狠灌一大口酒,然后一臉滿足的嘆口氣。
小乞女也學著太虛的樣子,可惜她年紀太小,小手小嘴的,捧著一只大蹄膀不知該從哪個角度下嘴,愁意滿面的看著大吃大喝的太虛,神情很是羨慕。
蕭凡一進廟門,小乞女便放下手中的蹄膀,歡天喜地的迎了上來。
太虛瞧著他,道:“貧道還以為你今日不回來了呢,天子宣你進宮,有沒有封你個官兒當?”
“咳……沒有,徒兒志不在高廟朝堂,志在山水之間……”
“得了吧,多半是天子召見你后隨便問了幾句話,然后又把你打發回來了……”太虛說得一針見血。
蕭凡敬佩道:“師父這一百多歲果然不是白活的,不過徒兒這次回來可是領了圣旨的……”
“什么圣旨?”
蕭凡咳了兩聲,然后挺直了腰,大聲道:“聽著,從今日起,我要發奮讀書,打算考狀元了……”
“噗——”太虛一口酒噴出老遠,睜大了眼愕然道:“你?你考狀元?……你沒病吧?”
蕭凡陪笑道:“師父您老人家算卦算得準,幫我算算,看我是不是文曲星下凡……”
太虛哈哈大笑:“就你?還文曲星下凡?文曲星若附在你身上,老天爺都不答應。”
蕭凡臉黑了:“師父你忽悠別人的時候唬得人家一楞一楞的,我是你最乖巧孝順的徒弟呀,你何必說得那么直接,忽悠我幾句不成么?”
“那我忽悠你的話,你信嗎?”
“不信。”
“貧道也不信。”
小乞女很黏蕭凡,一吃過飯便蹭到他身邊,仿佛只有在蕭凡身邊她才能找到安全感。
蕭凡愛憐的撫著她的頭,小乞女微微將頭仰起,閉著眼舒服的享受蕭凡的愛撫,漸漸的把小腦袋往蕭凡懷里靠去,像一只慵懶的小貓,可愛且溫順。
蕭凡低頭看她,最近營養充分,不缺吃喝,小乞女菜黃的面色已然漸漸褪去,皮膚變得漸漸白皙嫩滑起來,水靈靈的,令人心生憐愛。看得出,再過幾年她必然會長成一位絕世大美人。
人生很多巧合,有的巧合很美好,有的巧合很遺憾。
與小乞女的相遇,蕭凡覺得是一件很美好的巧合,不知不覺間,二人的命運便緊緊連在了一起,今生都分不開了。
“咦?你脖子后面有塊胎記……”蕭凡驚奇的看著小乞女光潔的脖子后面,一塊很顯眼的暗紅色菱形胎記赫然在目。
小乞女眼睛都沒睜開,只是微微扯動一下嘴角,道:“娘胎里帶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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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話,我還不知道是娘胎里帶出來的,對了,問你個事,你知道你的身世嗎?”
小乞女頓時身子一僵,很生硬的道:“我不記得了。”
蕭凡沒發覺懷中她那僵冷的面容,猶自沉思道:“那就麻煩了……這些先不說,你記得你叫什么名字嗎?”
小乞女搖頭:“我生來命賤,沒有名字,你叫我阿貓我也應,叫我阿狗我也應……”
蕭凡笑道:“那怎么行,一個女孩家,一定要有一個好名字的。”
小乞女從他懷中抬起頭,嘴角微微露出了笑容,輕悄道:“那你給我取個名字吧。”
蕭凡注視著她那張稚嫩中帶著滄桑的小臉,心中微疼,小小年紀便受了諸多困苦磨難,一個連名字都沒有,每日為生存而掙扎的小女孩,老天為何待她如此涼薄?
蕭凡仔細看著她的小臉,白皙的面孔,大大的眼睛,略薄的嘴唇,還有挺直的小鼻梁,組合成一張絕美精致的容顏,她的眉毛很細,像兩條狹細的柳葉,悄悄覆蓋在眼睛上面,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眉毛太過疏淡,畢竟她才十一二歲,如同初春新發的嫩芽,小模樣兒還沒長開。
蕭凡笑道:“懶起畫蛾眉,弄妝梳洗遲,你的眉毛太淡,以后我們條件好些了,我為你畫眉吧,嗯,畫眉這個名字好象挺不錯……”
小乞女喃喃念了兩聲畫眉,輕悄道:“我知道有一種鳥兒也叫畫眉,那種鳥兒好斗但叫聲清脆婉轉……”
小乞女定定看著蕭凡,美麗的眼中帶著某種如同信仰般的熱烈,深深地道:“……但這種鳥兒離不開山林,離開了山林,它便什么都不是了。”
蕭凡心底深處的弦被悄然撥動。
小乞女低下頭,反復吟念了幾遍,然后抬起頭望著蕭凡,用很認真的語氣,道:“從今天起,我的名字便叫畫眉,蕭畫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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