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殺人這件事上,朱元璋一向是說到做到的,他冷眼旁觀胡惟庸的一舉一動,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樣來。而胡惟庸也積極做著對付朱元璋的準備,他知道自己和朱元璋遲早有一天會正面交鋒的。
這一天很快到來了
在一次出游中,胡惟庸的兒子墜馬,死于路過的馬車輪下。胡惟庸一怒之下沒有通知司法部門,就殺了馬車夫。這件事傳到了朱元璋那里,他命令胡惟庸向他解釋這件事。
胡惟庸趕到朱元璋處,他在路上已經想好了所有的借口和說辭,一見到朱元璋,他便忙不迭的訴起苦來,說自己是如何可憐,兒子如何孝順,馬車夫如何不遵守交通規則,違章壓線行駛等等,而朱元璋的態度非常奇怪。
他只是沉默,用冷冷的眼光看著胡惟庸。
胡惟庸仍不知趣,不停的述說著委屈,等到他發現在這場兩個人的對話中始終只有一個人說話時,他停住了,看著朱元璋,他發現朱元璋也正看著他。
令人恐懼的沉默。
朱元璋終于站了起來,他走到胡惟庸面前,用不大卻十分清楚地聲音平靜的說道:“殺人償命!”
然后他飄然而出,沒有再看胡惟庸一眼。
胡惟庸呆住了,他一直坐在椅子上,呆若木雞的看著前方。
突然,胡惟庸的手顫抖起來,他用身體壓住自己的手,但是沒有用,他全身都抖動起來,就如同一個抽風的人。
他按捺不住心中的恐懼了,這是他身體的自然反應。
在家中與那些同黨商議的時候,他覺得朱元璋似乎軟弱得不堪一擊,各個部門都有自己的人,而朱元璋并沒有什么親信。隨著他的同黨人數的增加,他不斷的感覺到自己的強大。在同黨的吹捧中,他似乎看到自己將要取朱元璋而代之,成為最高的統治者!
而當他真正面對朱元璋的眼神時,他才感覺到,自己和面前的這個人差得太遠。自己也算是個人才,但自己的對手似乎并不是人,而是一把寒光閃閃的刀。
朱元璋是這樣走到這一步的呢,從茅草屋的風雨到皇覺寺的孤燈,從滁州的刀光劍影到鄱陽湖的烽火連天,他從千軍萬馬中奔馳而出,自尸山血海里站立起來。他經歷過無數的磨難,忍受過無數的痛苦,他不畏懼所有的權威,不懼怕任何的敵人。一個個蓋世梟雄在他面前倒下去,他見過的死人比胡惟庸見過的活人還多!
胡惟庸終于明白了為什么李善長不愿意和朱元璋為敵,不是他沒有野心,而是因為畏懼。
不用交手,胡惟庸已經明白,自己上錯了擂臺,他跟朱元璋根本不是一個公斤級的選手。
但后悔已經太晚了,就一條路走到黑吧。
之后發生的事有很多不同的說法,很多史料記載,是胡惟庸準備謀反,為人揭發,所以朱元璋動手解決了胡惟庸。然而也有一些史料記載,此事另有隱,在我看來,后者可能更有可信度。
洪武十二年(1379)十月,占城國(今越南中部)派使節來南京進貢。但是胡惟庸沒有將此事奏報給朱元璋知道,這應該可以算是嚴重的外交事件,朱元璋得知占城國使團抵達京城時,長期累積的怒火終于爆發,他嚴辭訓斥了應對此事負責的胡惟庸和汪廣洋(時任左都御史)。
其實這個時候,胡惟庸最正確的應對方法是認錯,誰沒有個打瞌睡的時候呢。他卻和汪廣洋把責任推給了禮部,他認為這樣就可以了事。
朱元璋充分顯示了他的創意思維,并將之運用在這件事的處理上,他沒有被胡惟庸牽著鼻子走,去查詢到底是誰干了這件事,而是先處死了汪廣洋,然后囚系了所有與此事有關的官員。
既然不是你就是他,那我把你們都抓起來一定是沒錯的。
刀已經架在胡惟庸的脖子上了,何時砍下只是個時間問題。
他并沒有等太久。
涂節是胡惟庸的死黨,他當時的職務是御史中丞,相信大家已經熟悉了這個官職。他在胡惟庸集團中的作用非常重要,發動**攻擊政敵,拉幫結派圖謀不軌,哪樣都少不了他,胡惟庸一直把他看作自己的親信。
然而這個親信用自己的行為重新解釋了死黨這個詞的含義——致你于死地的同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