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唆”
管亥跑幾步,將手里的標槍往前狠狠擲出,近兩米長的木柄泛起一陣急促的顫動,發出刺耳的破空聲已經開鋒的矛刃在空中劃出一道森冷的寒茫銀蛇般掠向前方。
“篤”
箭矢般射出的標槍貼地飛行了數十步之后,利箭般扎進了一堵土胚墻,一聲悶響過后,標槍硬生生扎穿了數尺厚的土胚墻,余勢未竭,猶自往前飛行了數十步始才墜地。
馬躍走到土胚墻后撿起墜地的標槍看看完好無損!
“叮”
一聲清越至極的金鐵交鳴聲傳入馬躍耳際,馬躍抬起頭來,只見典韋跟前插著兩枚長滿鐵銹,又粗又笨的大鐵戟,也不知道是從鐵匠鋪的哪個垃圾堆里翻出來的,卻讓這廝高興得古巨猿般以雙手捶擊長滿黑毛的胸膛,嘴里發出不似在類的嗷嗷嚎叫。
馬躍的眸子里掠過一絲凜然,莫非這便是典韋手中那對重可六十三斤的大鐵戟?竟然是以這樣的方式來到典韋手里?難道真的是天意嗎?神兵總是伴隨著猛將而出世?
“大頭領!圖有急事稟報。”
郭圖略顯焦急的聲音從鐵匠鋪外傳來,打斷了馬躍的思路,回過頭來,只見郭圖正從門外急步進了后院。
馬躍眉頭一皺沉聲道:“何事?”
郭圖急上兩步走到馬躍跟前,塌肩彎腰,神色恭敬地說道:“一切果然不出大頭領所料,郟縣尉赦萌自襄城敗走之后,繞道許家莊,血洗了許家塢堡,許家莊上下一千余口惟一人僥幸逃生,許家塢堡亦付之一炬矣。”
馬躍目光陰深,臉上冷漠依舊。沒有一絲情緒的波動,陰聲問道:“許褚什么反應?”
郭圖謅媚地答道:“大頭領料事如神,許裙在料理了后事之后,已經率300義勇殺奔郟縣去了。”
馬躍陰聲道:“行了我已經知道了。”
說完,馬躍轉過身去,再不理會郭圖。郭圖嘴唇懦動了兩下,還想說點什么。可終究什么也沒說出來馬躍的冷漠和陰沉就像一堵大山,壓在他的心頭,讓他喘不過氣來,每次面對馬躍的時候,郭圖甚至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管亥!”
馬躍森然大喝,管亥雄軀一震,手里拎了一柄拖著數丈鐵鏈的流星錘急步趨至馬躍跟前,厲聲道:“在!”
馬躍目光一冷,沉聲喝道:“吹號點兵。八百流寇全軍集結!”
管亥眼神一厲。駭人的殺機頃刻間綻露出來,厲聲道:“遵命。”
馬躍轉過頭來向郭圖道:“公則。”
郭圖的腰彎得更低了。恭敬地應道:“小人在。”
馬躍表情冷漠依舊,沉聲道:“可隨我一同出征,攻伐郟縣。”
郭圖長長一揖,恭聲道:“小人遵命。”
馬躍負手抬起頭來,嘴角泛起一絲陰冷的笑意,無論是為了許褚,還是為了八百流寇地將來郟縣都勢在必得!成軍以來,八百流寇轉戰千里,經歷大小戰役無數。從最初的農夫蛻變成一支嗷嗷叫的虎狼之師,卻從未徑歷過一場正面的攻堅戰。
誰說騎兵就無法攻城,誰說匹夫之勇不足以改變一場戰爭的結局?馬躍就是不信這個邪,人定勝天,人定勝天!人力,始終是要強過天意的。
“嗚嗚嗚嗚嗚嗚”
三聲短促的號聲之后,一聲低沉綿長的牛角號聲響徹云霄,散布在襄城各個角落地流寇們在聽到號角聲之后,像潮水般涌向著號聲傳來的方向集結。聞號起而云集。已經融入了流寇們的骨子里,就像馬躍是他們的大頭領一樣,沒有一名流寇會對此產生絲毫的抵觸心理。
襄城東門,八百流寇的血色大旗迎風獵獵作響,透著凝重血腥味的旗面啪啪地拍打在馬躍臉上,格外地襯出馬躍陰森的嘴臉。馬躍負手而立,修長陰冷的身軀似要融入那陰冷幽暗的虛空。
典韋與管亥兇神惡煞般肅立馬躍左右,典韋手執那對長滿鐵銹地大鐵戟,管亥手里則拎著那只流星錘,一圈圈地鐵鏈盤在他肌肉虬結的胳膊上,閃爍著黝黑的黑芒。
馬躍身后地角落里,郭圖的身影幾乎要與馬躍的影子融為一體。
城樓下,八百流寇已經全軍集結完畢,匯聚成黑壓壓一片鐵甲的汪洋,那一片櫻紅的流蘇就像是魔鬼犄角上不斷流淌的滴血,透出凝重的血腥。
再不需要聲嘶力竭的嚎叫,再不需要忘乎所以地揮舞手中的兵器,流寇們只需要冷冰冰地往那里一站,往馬背上一跨,它就是一支鐵骨猙猙的虎狼之師,它就是一支打不垮,拖不爛地膘悍之旅!
整個襄城東門一片寂靜,只有戰馬偶爾發出的響鼻聲清晰可聞,天地間充盈著今人窒息的凝重,近千雙森冷的眼神翹望城樓,城樓上,馬躍屹立如山、眼神如霜。
急促的腳步聲響起,周倉、裴元紹、廖化與彭脫魚貫登上了城樓。
周倉冰冷一笑,露出了兩排森冷的鋼牙,殺氣騰騰地問道:“大頭領,又要轉進了嗎?”
馬躍目光一冷,保持默然,他一向沒有回答部下問題的習慣。
廖化、彭脫急切地向馬躍道:“大頭領,這次讓我們也出征吧?”
馬躍陰冷地轉過頭來,目光轉向城內空地,空地上,已經有數百山賊集結起來,并且仍有山賊不斷地從城里亂哄哄地涌來,將原本就雜亂無序的隊列沖得更加七零八落。這些山賊大多拿著木棍竹槍,裝備極差,成員也是良莠不齊,甚至還有孩童與老頭夾雜其中。
廖化與彭脫也看到了山賊的混亂,與城外八百流寇肅靜嚴謹地陣形形成了強烈的反差。兩人臉上不由掠過一絲尷尬,都不自覺地垂下了頭顱。
馬躍目光一厲,喝道:“裴元紹!”
裴元紹鏗然踏前一步,厲聲道:“在!”
馬躍道:“領精騎200,塵鎮襄城。”
“遵命。”
“廖化、彭脫!”
廖化、彭脫兩人神色一喜,同時踏前一步,并列于馬躍跟前,厲聲道:“在。”
“各統本部山賊。并守襄城,當嚴加約束部眾,不可肆意妄為,違令者殺無赦!”
廖化、彭脫聞言頗為失望,有些勉為其難地拱了拱手,應道:“遵命。”
馬躍自然看出兩人的不情愿,但根本不為所動,森然道:“其余弟兄隨某奔襲郟縣請旗!”
管亥低喝一聲,上前兩步從城樓上拔起那桿血色大旗。往虛空重重一揮。城樓下頓時響起八百流寇山崩海嘯般的嚎叫聲,近千柄鋒利的鋼刀直刺長空,狂亂、暴虐的殺機在天地之間激蕩不休
郟縣。北門。
許褚形容猙獰,狀如瘋虎,手指城樓厲聲喝罵:“郝萌!匹夫!有種出城與爺爺大戰三百回合”
城樓上,郝萌表情陰冷,厲聲回罵:“逆賊休要猖狂,本官已經八百里加急向附近郡縣請求援軍,但等援軍至,本官誓將彼等逆賊擒而誅之,以正國法!”
正對罵間,一名小吏忽然行色匆匆地奔上了城樓。向郝萌道:“大人,大事不好了,東門遭受逆賊襲擊!”
郝萌神色一驚,旋即鎮靜下來,厲聲道:“胡說,穎川匪患已然平定,何來逆賊?”
小吏急道:“大人,實屬逆賊無疑,乃是八百流寇耳!”
郝萌越發大怒。罵道:“越發胡說八道,八百流寇為禍南陽,如何便來郟縣,此擾亂軍心之輩,左右與我推出斬之。”
兩名漢軍虎狼般撲了上來,將小吏架起便走。
小吏大驚失色,拼死猙扎道:“大人不明是非,不辯真偽便狂殺忠良,郟縣百姓禍至無日矣”
“打破城池,雞犬不留!”
“打破城池雞犬不留!”
“打破城池,雞犬不留”
小吏正猙扎之際,東門方向陡然響起三聲驚天動地地吶喊聲,聲浪如利箭般刺破了虛空,清晰地傳進了城樓上每一名漢軍的耳際,也傳進了城樓下許裙與三百義勇的耳朵里。
郝萌臉色一變,失聲道:“真有逆賊!?快,爾等可小心守好城門,不得擅開城門,違令者斬!其余士卒,可隨本官速往東門、迎擊逆賊,快”
郟縣東門,那桿血色大旗正擎在管亥手里,迎風獵獵飄蕩,大旗之下,馬躍跨馬橫刀、迎風肅立,馬躍身后,六百精騎一字排開,灼熱的殺機在每一名流寇的眸子里野火般燃燒。
當許裙率三百義勇料理完許家莊后事殺至郟縣北門外時,馬躍的八百流寇也堪堪進抵郟縣東門,兩軍幾乎是同時向郟縣發動了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