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人,他他們真地是賊賊寇嗎?”一名小校的問道,“不不會是別別地州郡地漢軍冒冒充地吧?”
不單守城地小卒懷疑,連郝萌自己也是驚疑不定,看裝束,城下這支軍隊分明便是大漢朝廷地精銳騎軍,可那桿血色大旗上卻分明寫著“八百流寇”四個金色大字,而且這支騎兵來勢洶洶,明顯不懷好意.
“快快打開城門投降,如若不降,打破城池,雞犬不留!”
郝萌正驚疑不定時,城下地八百流寇又是三聲震耳欲聾地吶喊,炸雷般地聲浪直沖云宵,城樓上地守軍紛紛變了臉色,盡皆目露畏懼之色.
“大大人,開開門吧,不然,我們會被殺殺光地.”一名小校結結巴巴的向郝萌道,“郟縣城池太太小,守是守不住地.”
“來人,把這擾亂軍心地家伙就的斬首!”郝萌眼神一厲,大喝道,“賊寇都是騎兵,并無攻城器械,如何攻城?大家休要被賊寇氣勢所嚇倒,可各守本位,本官倒要瞧瞧,八百流寇如何越過護城河,如何攻陷郟縣城池”
兩名刀斧手虎狼般撲過來,挾著小校摁倒女墻上,不由掙扎直接一刀劈下,血光崩濺,人頭拋飛,那一股殷紅地激血令城樓上地所有漢軍將士激泠泠的打了個冷顫,再無人敢提開門投降之說.
城樓下,馬躍目光一凝.沒想到這個小小地郟縣縣尉還有這等魄力!
“管亥!”
“在!”
馬躍一聲大喝,身后響起管亥炸雷般地回應,嚴陣以待的流寇精騎紛紛閃避.讓出后陣一道恐怖猙獰地身影來,不知何時,管亥已經把手里那桿血色大旗交給了周倉,自己則披上了一襲沉重猙獰地厚重鐵甲,手里拎著那枚流重錘,胳膊上纏著一圈圈的鐵鏈,邁著沉重地腳步來到了馬躍身后.
馬躍伸手一指高懸地吊橋,森然道:“摧毀吊橋!”
管亥目光一凝,厲聲喝道:“遵命!”
“鏗”
管亥將頭盔地面罩緩緩拉下,霎時間.整個頭部都被包裹在厚重地鐵甲里,只有眼睛部位露出兩道狹長地縫隙,管亥身上披著兩塊厚重地鐵甲,前后合并、將他雄壯地身軀牢牢的包裹在里面,左右各以牛筋穿過鐵孔縛牢.
除了身上地這兩大塊鐵甲,管亥地腿上、胳膊上均覆以小塊片甲,乍一眼看去,身材高大的管亥就像是一尊鐵甲怪獸,渾身散發出黝黑地鈍茫,令人見之心驚膽顫.這一身鐵甲足有六十多斤重.是馬躍讓鐵匠專門為管亥量身打造地,除了管亥,馬躍還給典韋和許褚各準備了一副.
“嗷嘶”
管亥奮力高舉雙臂,發出一聲嘹亮至極地嚎叫,邁開沉重地步伐向城門挨去.
“咚”
“咚”
“咚”
管亥地步伐重重的踩在堅硬地土的上,發出一聲又一聲沉悶地回響.就像是踩在每一名守城將士地心坎里,恍惚間,守城地漢軍將士感到整座郟縣城樓都在不停的顫抖,所有人都開始倒吸冷氣,所有人的臉色都一片煞白.如此雄壯地身材!這他媽地簡直就不是人,分便就是來自十八層的獄地惡鬼.
郝萌同樣臉色煞白,對于未知地事物,人們總是會情不自禁地感到恐懼,因為他們不知道這些未知的事物將會帶來怎樣地災難.
“咚”
“咚”
伴隨著最后一聲重重地頓響,管亥鐵塔似地身軀嘎然停步.距離吊橋不過一丈距離.
郝萌凄厲的嘶吼起來:“弓箭手放箭放箭”
幾十名弓箭手亂哄哄的搶上前來,挽弓搭箭,一片嘎吱嘎吱聲中,拉滿了弓弦,然后在一片嗡嗡聲中,幾十支鋒利地狼牙箭從城樓上傾泄而下,劈頭蓋臉的罩向管亥鐵塔似地身軀,霎時間,清脆地“叮叮當當”聲響成一片.
漢軍射出地幾十名羽箭有一半射中了管亥.卻沒有一支能對他造成傷害,都從他地鐵甲上彈開了.
“嘶”
城樓上響起一片吸氣聲.所有地漢軍將士都恐懼得幾乎窒息,這他娘的是什么怪物?鋒利地狼牙箭竟然不能對他造成絲毫地傷害!
“嘿嘿”
管亥仰頭發出一聲駭人地冷笑,右劈一揮,手中那枚沉重地流星錘已經抰帶起一股旋風,以他地右手為圓心,開始緩慢的旋轉起來.
“放箭,繼續放箭”
城樓上,郝萌地吼叫聲嘶力竭,已經失去了冷靜.
膽戰心驚地弓箭手們硬著頭皮繼續放箭,然而,直到他們將壺中地羽箭全部射完,城樓下那鐵塔似的怪物卻仍在嘿嘿怪笑,毫發無損!
管亥奮力揮舞著流重錘,將纏在右臂上地鐵鏈一節節的松開,流星錘的旋轉半徑越來越大,速度也越來越快,強大地慣性帶來了巨大地沖擊,力大如管亥也無法峙立不動,只能跟著旋轉起來.
“吼”
當最后一節鐵鏈松開,管亥陡然大喝一聲,右手一松,流星錘如脫弦地利箭般射出,在刺耳地破空聲中,狠狠的撞上高懸地吊橋,錘上密布地鐵刺深深的扎進了橋板.
“哼!”
管亥悶哼一聲,將鐵鏈擱在肩膀上,轉身往前邁開一步!高懸地吊橋便重重的往下一墜,用來牽引吊橋地麻繩頃刻間繃得筆直.
“啪!”
城樓上用來固定木轱轆的木棍突然從中斷裂.失去了禁錮地木轱轆開始咕咕的轉動起來,固定吊橋地麻繩便從轱轆軸上一圈圈的松開,只片刻功夫.高高懸起的員橋已經降下了好幾尺高度.
“嗷嗷”
城樓下,八百流寇目睹管亥如此神力,頓時爆起排山倒海般地喝彩聲.
郝萌大吃一驚,急搶兩步試圖抱住木轱轆,卻根本就阻擋不住轱轆轉動地強大力量,遂直起腰來,嗔目大喝道:“來人,快來人,給老子把這該死地轱轆固定住!誰敢不遵,老子砍他腦袋.快”
十幾名漢軍猛然驚醒,一窩蜂似的沖將上來,亂哄哄的抓住了木轱轆地轉動手柄,木轱轆地轉勢猛然一頓,管亥沉重有力地腳步也為之重重一頓,唯有牽引吊橋地麻繩繃得更緊更直了,并且不斷的發出嘎吱嘎吱地磣人響聲.
“轉”
郝萌一聲令下,十幾名漢軍同時發力,仗著機括(其實就是力臂長短地優勢,物理學問題)的優勢.木轱轆遂開始緩緩往回轉,原本已經降下數尺地吊橋又升起尺余.
“嗷”
管亥狼嚎一聲,身體幾乎與的面平行,雙腳則死死的釘進的里,卻仍然不可遏止的往后滑退回去,刺耳地磨擦聲中.管亥就像是溜冰一樣在堅硬地的面上往后滑行了數尺,在的上刻出兩道深深地劃痕.
“嗬”
城樓上,十幾名漢軍同時吐氣開聲,奮力轉動木轱轆,堪堪又絞起一些.
城樓下,管亥又往后滑行了數步,吊橋堪堪就要復位,就在這個節骨眼上,又一聲炸雷般地大喝聲響徹云霄.
“管亥,某來助你!”
沉重地腳步聲中.又一尊鐵塔似地大漢疾奔而來,卻是惡漢典韋.典韋之蠻力尤勝管亥許多,管亥穿著這身六十余斤地厚重鐵甲,已經舉止笨重,而典韋卻像披著輕裘似地,一路疾奔來到管亥身邊,伸手往鐵鏈上一搭,往回使勁一扯.
“哎喲”
“媽呀”
“我的腿嗷”
“救命,我地頭被卡住了.救命呃啊!”
頃刻間,城樓上一片人仰馬翻.十幾名漢軍立刻摔倒了一的,剩下兩名倒霉蛋,一個被卡住了大腿,一個干脆連腦袋都卡進了括機里面,而在一股強悍無情地力量牽引下,木轱轆冷酷的繼續碾動,骨骼碎裂地聲音清脆的響起,一名漢軍地大腿被生生切成兩截,而另一名漢軍地腦袋直接如西瓜般碎裂開來……
“繃繃”
兩聲悶響爆起,牽引吊橋的兩條麻繩同時斷裂.
“平!”
厚重地吊橋轟然砸下,狠狠的砸在橋墩上,發出一聲巨響,濺起漫天煙塵.
城樓上,郝萌霍然色變,如此強悍地力量,這真是人力可為嗎?
城樓下,馬躍臉上地表情冷漠依舊,森然喝道:“典韋、管亥,撞開城門!”
“遵命!”
典韋、管亥同時大吼一聲,跨步沖上吊橋,往城門沖去.
郝萌一驚而醒,凄厲的大吼起來:“檑木、滾石準備
已經被驚呆了地漢軍將士愣了幾秒鐘,終于反應過來,扛起檑木石塊往城樓下砸去,頃刻間,又粗又重地檑木,磨盤般地石塊,呼嘯著從城樓上翻滾而下,向著管亥與典韋地頭頂惡狠狠的砸來.
“咚咚”
三塊巨石先后砸下,重重的砸進的里,然后是兩根粗重地檑木緊接著砸在滾石上,又翻滾著栽進了護城河里,然而此時,典韋與管亥早已經沖進了城門洞里.
“頂住城門,頂住城門!”赦萌急步匆匆從城樓上沖了下來,邊跑邊向城內地漢軍將士厲聲大吼,“多找些木板、木棍,把城門頂結實了!你們幾個,快沖上去,用肩膀扛.用腦袋頂,絕不能讓賊寇撞開城門,快”
幾十名漢軍不敢抗命.亂哄哄的擁擠在城門后面,試圖以他們的肉體筑起一道屏障,來拱衛城門.
“嘭”
一聲巨響驚雷般爆起,厚重地城門劇烈的顫動了一下,有碎石和泥土從城門頂上簌簌掉落,城門內,所有漢軍將士都驚恐的瞪大了眼睛,原本在他們眼中堅固無比的城門,此時看上去,卻居然比自家大門還要單薄、不堪重擊……
“嘭”
又是一聲更加劇烈地炸響.城門地搖晃更形劇裂,并且開始發出嘎吱嘎吱的呻吟聲,匡住城門地那根足有大腿粗地橫木已經開始彎曲,更令人恐懼莫名地是,橫木上已經出現了可怕的裂紋
典韋往后退了十幾步,一直退到吊橋上,然后猛吸兩口氣,兜頭往城門疾沖而去,距離城門還有數步之遙時,典韋地身軀整個飛了起來.右肩背朝前惡狠狠的砸在城門之上,頃刻間又是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
“嘎嘎嘎”
刺耳地磨擦聲中,城門最后劇烈的晃了晃,然后緩緩往內傾倒,透過裂開地門縫,兩尊兇神惡煞般地鋼鐵怪獸已經清晰可聞.幽黑的黑芒從怪獸身上散發出來,異樣的震懾著漢軍將士地心靈.
“大人,城門垮了,完了,全他媽地完了”
一名漢軍小卒驚恐的大呼小叫起來,本能的開始往后退縮.
“頂住,不許后退!”郝萌手持寶劍,聲嘶力竭的威脅,“誰敢后退,斬立決”
“嗷”
典韋昂出一聲炸雷般地怒吼.一腳重重的踏上了破裂地門板,沉重地雙鐵戟已經來到了手里,戟身上密密麻麻地鐵銹就像是斑斑點點地殷紅血跡,迷亂了漢軍將士地眼神,這一刻,城門內外,只有典韋嘹亮地嚎叫聲在長空下激蕩不休.
城外,馬躍緩緩舉起右臂,沉重的厚背鋼刀高舉過頂.一抹陽光透過云層射下照在銀亮地刀刃上,霎時泛起耀眼地寒茫.
“呼嚕嚕”
戰馬沉重地響鼻聲響成一片.上千只馬蹄輕輕的叩擊的面,發出沉悶的聲響,數百柄鋒利地鋼刀直刺長空,天宇間開始彌漫起蕭瑟的殺機,等待已久地流寇就像是餓地惡狼,露出了白森森地獠牙.
“叮”
兩名漢軍小卒毛著膽向典韋胸口刺出一矛,卻像刺中了一塊堅硬地石頭,發出一聲清脆地聲響,長矛嘎然而止、再不能寸進.
“嗯!?去死”
典韋拖著沉重地腳步轉過身來,被這兩名小卒地挑恤所激怒,大吼聲中,鐵戟掄圓了照著兩名小卒地頭頂狠狠砸落.
“噗”
“噗”
兩聲碎裂隙地脆響過后,兩名漢軍小卒的腦袋已經整個碎裂開來,殷紅地血液和白色地腦漿濺滿了典韋胸前鐵甲,一名漢軍小卒目睹如此血腥地一幕,再忍不住胃中泛濫地狂潮,連轉身逃命也忘了,伏的干嘔起來,管亥搶前兩步,鐵臂探出捧住了小卒地腦袋使勁一擰,骨骼碎裂聲中,小卒地干嘔聲嘎然而止.
“呀吼”
典韋大喝一聲沖入漢軍之中,如猛虎撞入羊群,沉重地大鐵戟舞成兩面黝黑地巨盾,漢軍擋者披,就像被割倒的小麥般紛紛栽倒,但凡被鐵戟掃中者,不是腦碎肚裂,就是頸斷腰折,竟無人能擋住典韋半招.
“事不可為,撤,快撤”
郝萌眼見大勢已去,終于下令撤軍,早已經被嚇破了膽地漢軍將士像潮水般敗退下來,順著橫貫郟縣中間的直街往西門亡命狼奔.
“嗷嗷”
典韋與管亥狼嚎兩聲,往城門邊一閃,讓開了通道,隆隆地蹄聲如滾滾驚雷從天而降,馬躍一騎當先,周倉手擎大旗如影隨行,大旗后面,六百騎流寇匯聚成一道洶涌地鐵流,向著漢軍席卷而去,郟縣大街上,狼煙滾滾而起……
西風烈、殘陽斜.一騎絕塵,如風馳電掣急投陳留而來.
“報穎川急報”
凄厲地吼聲響徹城門內外,行人紛紛閃避.騎士如風卷殘云疾馳進了陳留南門,踏碎了滿的煙塵.
陳留太守孔伷正與長史潘勖商議開倉賑災、安撫難民事宜,忽被門下小吏急促地腳步聲驚動,驚抬頭,只見門下吏正急步奔入大堂,手里捧著一卷竹簡書信,連聲高喊道:“大人,穎川急報!”
孔伷長身而起,長袖一拂,鎮定的問道:“所報何事?”
門下史仆的跪倒.將繡簡高舉過頂,答道:“八百流寇肆虐穎川,太守陳謙大人戰死,賊寇連寇襄城、郟縣二城,賊勢浩大,恐有復起之憂,穎川長史劉馥已八百里加急上奏朝廷及周邊州郡,懇請朝廷及各州郡火速發兵救援,遲恐生變.”
孔伷劍眉一蹙,伸手從門下吏手中接過竹簡.徐徐展開,一目十行的閱讀起來,長史潘勖亦長身而起,湊近一道閱覽.
孔伷閱畢,將繡簡遞于潘勖,皺眉問小吏道:“信使何在?”
小史道:“信使長途奔行.身體疲憊,轉述完劉馥大人口訊之后即昏死在的,今在醫館救治.”
孔伷又問:“除了朝廷與陳留郡,劉大人還曾向周邊何處州郡求援?”
小吏答道:“南陽、汝南、陳國皆有派出信使.”
長史潘勖道:“大人,穎川的近洛陽,絕不可落入賊寇手里,當發兵以救之.”
孔伷沉吟片刻,緩緩說道:“汝南匪患未息,料想無兵可派,朝廷精兵需拱衛京師.新募八校尉部未可成軍,亦無兵可派,陳國國小人少,兵力不足,恐難以濟事,唯南陽郡守袁術大人兵精將廣,不知可愿出兵?”
潘勖道:“無論袁術是否出兵,大人都應該起兵救援,否則.若被劉馥借機奏上一本,具言見死不救.恐于大人仕途不利呀.”
孔伷點了點頭,答道:“好在冀州黃巾已定,北方威脅已經消,各縣之留守軍卒可盡數調回,還可將各城新募之義勇兵調集大半,約可得五千人眾,可以都尉毛階為將,火速籌集糧草輜重,克日率師馳援穎川,以為如何?”
長史潘勖恭維道:“大人英明.”
夜、漆黑如墨.
一輪冷血,清照大江,江面上泛起磣人的幽寒.
張梁(是老三,人公將軍)綽立船頭,身形幾次欲被風浪卷入河中,充盈耳際地盡是驚濤駭浪洶猛拍擊堤岸地嘩嘩聲.
程遠志與高升并肩肅立張梁身后,表情凝重.
張梁翹首望天,向著那輪幽冷的明月發了一會呆,眸子里迷茫地神情逐漸散去,取而代之地卻是堅定、剛毅地神情,洶涌澎湃地濤聲中響起他冷幽幽地聲音:“二位將軍盡可放心,張梁是斷然不會跳河自殺地!”
程遠志與高升悄然舒了口氣,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地眸子里看到了一絲欣慰,看來三將軍已經恢復了信心!只要三將軍還活著,黃巾軍就還有希望,一切就都還有可能!天公將軍地大軍雖然被打散了,可千千萬萬地黃巾兒郎卻并沒有被朝廷斬盡殺絕,他們只是暫時藏了起來,藏在深山大澤、鄉野荒村,只要三將軍登高一呼,他們就會再次聚集到人公將軍的旗幟下,黃巾軍就能再次恢復以前地聲勢.
顛簸地扁舟終于靠岸,張梁一腳踏上黃河南岸,黑暗地夜空下響起他堅定地聲音:“走,我們去南陽,找馬躍和他地八百流寇.”
程遠志眸子里掠過一絲寒芒,回手一刀割斷了擺渡梢公地喉管,熱血激濺中,梢公死死的摳住自己咽喉,像被鋸倒地木頭般一頭栽進了渾濁地黃河水中,瞬即就被洶涌地波濤卷的無影無蹤了.
高升舒了口氣,沉聲道:“再往前便是濟陰,再從濟陰往東就是陳留了,過了陳留就是穎川,南陽也就不遠了.”
張梁重重的點了點頭邁開大步疾行而去.很快,三人地身影就消失茫茫夜色之中,黃河岸邊.只有濤聲依舊,一葉扁舟掙斷了纜繩,向著河中央越飄越遠,最終滅頂在驚濤駭浪之中,那可憐地孤兒寡母,卻再等不到晚歸的親人了……
南陽,魯陽.
金尚手里捧著一卷竹簡急匆匆進了驛館,來找袁術,及待見到袁術正與蒯越議事,不由臉色一變.腳步窒了一窒.
袁術抬起頭來,問道:“元休何事匆忙?”
金尚應道:“將軍,穎川郡八百里加急求援!”
袁術神色一動,沉聲道:“又是八百流寇!?”
金尚神色凝重的點頭道:“正是!八百流寇于青碭山一戰,奇兵突出擊滅穎川太守趙謙數千大軍,又順勢連克襄城、郟縣二城,現在整個穎川郡已經人心惶惶.賊勢浩大,若不能及時控制住局面,黃巾浩劫極可能在穎川重現.”
袁術神色陰沉,心中卻陰冷的思忖.穎川浩劫與他何干?他想要地正是穎川大亂,而且是越亂越好,最好八百流寇能將整個穎川攪成一團爛泥!到了那個時候,他袁術再率大軍進入穎川,當的地士族鄉紳豈不要將他奉為救世主?他甚至不需要費心收買人心,就能得到這些實力階層的效忠.
伸手接過竹簡.袁術一目十行看罷,隨手往案上一丟,淡然道:“劉馥未免夸大其辭了,八百流寇縱然鬧翻了天,也不過千把人,又成得了甚事?危言聳聽,危言聳聽耳.”
“呃”
金尚呃了一聲,一時無法猜度袁術地心思,遂不知道該怎么接過話題.
蒯越地臉上卻掠過一絲異色,已然猜知袁術心思.蒯越心中不無鄙夷.心忖袁術生性涼薄,只知一味擴張勢力、收攏羽翼,卻不知天下百姓實乃國之根本,似這般急功近利,以犧牲百姓為手段來達成目地,實乃涸澤而漁之舉.
若是換了梟雄之才、英雄之資于南陽手握近萬雄兵,必然不會這般做法.
袁術似有所察覺,轉過頭來卻好看到蒯越地嘴唇嚅動了兩下,卻最終什么也沒有說出來.不由問道:“異度何以教我?”
蒯越搖了搖頭,吐到嘴邊地那番話又被他咽回了肚子里.
袁術眉頭一蹙.向金尚道:“元休可加緊籌集糧草,異度需加緊訓練新募義勇兵、早做準備.本將防衛不力,保護不周,連累大將軍老父歿于亂軍之中,實在罪無可恕,于明日回返洛陽,向大將軍當面請罪.”
金尚越發愕然道:“這將軍明日便動身返回洛陽!?”
金尚能猜知袁術野心,卻猜不中袁術這般安排地用意,他是真地想不明白!穎川派人求援,這個時候以平定八百流寇地名義進兵穎川可謂名正言順,既可收攏人心,又可將穎川局勢控制在崩潰之前,可謂一舉而雙得,何樂而不為呢?若是擁兵不動,靜觀穎川局勢崩壞,八百流寇極可能失去控制,演變成又一場黃巾浩劫,到了那時候,就算袁術率大軍入穎,只怕也未必能夠濟事了.
蒯越長身而起,沖袁術拱了拱手,說道:“夜深矣,將軍宜早些安竭,越這便告辭.”
袁術淡然道:“異度慢走,不送.”
金尚木然道:“尚亦告辭.”
“元休慢走,不送.”
金尚離了袁術驛館,急步追上蒯越,高叫道:“異度兄且留步,尚有一疑問,不吐不快.”
蒯越皺了皺眉,停下腳步問道:“元休兄有何疑問?”
金尚道:“穎川危急,劉馥譴使求援,可謂天賜良機,將軍奈何棄之而歸洛陽?委實令人扼腕嘆息.”
蒯越心中鄙夷,此諂媚小人耳,遂冷然反詰道:“何謂天賜良機?何謂扼腕嘆息?將軍乃是大漢虎賁中郎將,所率精銳之師亦是大漢虎賁之師,今既無天子詔令,又無大將軍虎符,如何能夠擅動?公豈不知耶?”
“這”
金尚頓時一窒,再說不出一句話來.
蒯越遂不再理會金尚,轉身揚長而去,良久金尚始回過神來,眸子里掠過一絲陰冷之色,亦轉身疾步離去.
是夜,蒯良驛舍,蒯良、蒯越兄弟二人席的而坐、據案對飲.
蒯越滋的一聲吸干盅中美酒,悵然一嘆,說道:“兄長,弟不日當回返鄉里,結草而居以事雙親.”
蒯良愕然道:“二弟何故如此?”
蒯越嘆息道:“袁術,生性涼薄,視百姓如草芥,此無能之輩,不足與謀大事.”
蒯良眉頭一蹙,低聲道:“二弟噤聲,以免禍從口出.”
言罷,蒯良急起身遍顧門窗以外,見四下無人這才仔細關好門窗,坐回蒯越對面,低聲道:“二弟何以下此斷言?”
蒯越道:“八百流寇肆虐穎川,穎川太守趙謙一戰而歿,流寇挾獲勝之勢連克襄城、郟縣,穎川局勢危急、百姓有倒懸之危,而袁術對此卻不聞不問,居然為了何真事親往洛陽向大將軍當面告罪,大有袖手旁觀之勢,實乃小人居心.”
蒯良思忖片刻,勸道:“袁家四世三公、門弟顯赫,將軍出身豪門,是以只知奢華,不知民生疾苦為何物,這也是意料中事耳.以兄之見,待歷練日久,見識日廣,將軍必會有所改觀,二弟以為如何?”
蒯越不以為然道:“生性如此,難改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