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一七章南洋對琉臺的重要性
印尼的事情刻不容緩，得知李老板準備回國后，老狐貍們便通知在馬來西亞負責后勤工作的胡文虎回琉球。
計劃不如變化，而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徹底打亂了琉球群島上下的戰略部署。自聯軍情報局通報荷蘭人準備動手的情況后，“影子內閣”成員們便召開緊急會議，試圖找出最佳的解決辦法。
“維和一號”剛在沖繩機場降落，李老板等人便被接上了大學島派來的水陸兩用飛機，馬不停蹄的趕往大學島開會。
…四十五分，李老板終于走進了東海聯大半山腰上的琉日友好協會小樓。剛走進會議室，就見梅貽琦、胡適、傅斯年、陳紹寬、黃光銳等人在激烈的討論著什么，而已經退居二線的曹汝霖、榮得生、張伯苓也臉色鐵青的坐在一邊。
“博文回來了，坐，快坐。”見風塵仆仆的李老板走了進來，梅貽琦便指著對面的空座招呼道。
在坐的都是長輩，李浩連忙執晚輩之禮，給異常憔悴的老爺子們打招呼。
“白局長，你給博文介紹下情況吧。”李老板剛在王世杰身邊坐下，梅貽琦便凝重的說道。
后排列席會議的遠東聯軍情報局局長白世雄，連忙站了起來，嚴肅的介紹道：“據軍統美國站提供的消息，華盛頓時間前天下午…，荷蘭駐美國大使正式向杜魯門總統提出了兩億五千萬美元的貸款要求，并聲稱這筆貸款將用來穩定印尼局勢。由于貸款總額的80將用來采購武器裝備，杜魯門總統立即答應了這個請求，并敦促國會盡快進行審議。”
“不用介紹了，這些情況我都已經知道了。”李老板擺了擺手，環視了一下眾人后，問道：“梅校長，你們對此是怎么看的？”
梅貽琦干咳了兩聲，清了清嗓子，無奈的說道：“印尼局勢的發展對我們很不利，如果荷蘭人在三個月內完成戰爭準備，并展開他們上次未能如期進行的“警衛行動”，那很有可能促使印尼共和政府和印尼游擊隊合流。”
大敵當前，一致對外。國民黨和在中華民族最危急的時刻都能合作，印尼土著們當然也能。李老板點了點頭，深以為然的說道：“是啊，一旦讓他們又組建起聯合政府，那我們連一點機會都沒了。”
“現在的問題有很多。”李浩的話音剛落，一身粗布軍裝的陳紹寬便站了起來，神色凝重的說道：“首先，我們不知道荷蘭人需要多長時間完成戰爭準備；其次，印尼內部會不會像我們所預測的那樣同仇敵愾；我們也不知道荷蘭軍隊能不能打敗印尼土著，將印尼恢復到二戰前的殖民統治狀態。”
“博文，荷蘭的貸款還沒有通過國會審議，你能不能想想辦法，把他們申請貸款事兒給攪黃了？”文人就是文人，想問題的方法與陳紹寬這個老軍人就是不一樣。不等陳紹寬說完，胡適便緊盯著李老板，急不可耐的問道。
這的確是一個釜底抽薪的辦法，被納粹德國占領過的荷蘭正進行著戰后重建，如果沒有美國的貸款，他們就無力展開海外軍事行動。讓胡適倍感失落的是，李老板毫不猶豫的搖了搖頭，無奈的說道：
“印尼游擊隊越做越大，已經威脅到了馬來西亞和澳大利亞的安全，甚至會導致美國勢力范圍內的菲律賓政局不穩。如果那里不是英荷兩國的傳統勢力范圍，美國佬早就動手了。更何況荷蘭申請的貸款將用來采購武器裝備，美國人說什么也不會放過這個處理二戰剩余物資的機會。”
印尼不能如愿的成為國家，那南洋就沒有獨立建國的機會。荷蘭在這個最關鍵的時候插上了一腿，讓印尼游擊隊失去了奪取政權的可能性。這不單單影響到南洋華人的建國問題，而且還會導致琉、臺、朝三地的經濟崩潰。畢竟后勤委員會已經給幾千家工廠下了訂單，夜以繼日的為南洋華人立國之戰生產戰爭物資。
想到這些，傅斯年便憂心忡忡的說道：“諸位，如果實在不行的話，我建議放棄武力建國的計劃。后勤委員會的備戰工作才開始了兩個月，我們現在回頭還來得及。”
臺灣的大部分工廠都是為戰爭而建立的，想一下子轉軌生產民用產品，哪有這么容易啊？幾億美元已經花掉了，李老板說什么也不能同意，便毅然說道：“局勢還沒糟糕到那一步，如果我們現在就放棄，那損失就太大了。”
主持過后勤委員會工作的張伯苓，也點頭說道：“南洋對我們來說太重要了，我也不同意放棄。大家也許還不太清楚，在這短短的一年多時間里，南洋已經給我們送來了三百五十多萬噸煤炭、九十四萬噸銅礦石、六十三萬噸錫礦石以及三十多萬噸鋁釩土。如果算上糧食、水果、糖、食用油、煙葉和木材，南洋三百萬同胞給我們的回報，已經遠遠超出了我們投資總額的五倍
琉球、臺灣、南朝鮮建設所需要的所有木材、煤炭全部來自于南洋；我們現在糧食的30來自于南洋；甚至連在日本高價銷售的緊缺物資，大部分也來自于南洋。”
戴笠他們用二十個師的日式裝備換物資，李老板是知道的。但怎么也沒想到，南洋竟然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為琉球臺兩地作出了這么大的貢獻。
一直沒把南洋當回事兒的李老板，這才意識到南洋的重要性，連忙轉過頭去，向胡文虎請教道：“胡先生，我們對南洋都不太了解，麻煩你給我們介紹下情況吧。”
盡管國際局勢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但胡文虎還是不想放棄南洋華人獨立建國的機會。見身份超然的李老板向自己詢問，連忙直起了腰桿兒，如數家珍的介紹道：“各位，盡管龍騰計劃展開后因遷移而造成了一些損失，但在琉球群島的幫助下，三百萬新老移民已經在爪哇島東部地區干出了一些成績。
經過一年多來的努力，幾百萬南洋華人在互助會的指導下，開設了三千五百二十三家中小型工廠。比如磚瓦廠、石灰廠、碾米廠、油脂廠、切煙廠、酒精廠、制煙廠、單寧酸廠、肥皂廠、木材廠、皮革廠、茶廠、糖廠等等。雖然規模小了一些，但絕大部分生活物資已經能自給自足，還能支援琉臺兩地的建設。
如果不是顧忌到印尼政府和印尼游擊隊的反應，我們還可以上一些真正的工業項目。張校長剛才也說了，南洋對琉臺兩地很重要。我的看法也一樣，只要還有一線機會，就不能放棄獨立建國。”
印尼的自然條件，可比本古里安的“應許之地”強多了。李老板說什么也不能放棄那么塊寶地，想了想之后，便斬釘截鐵的說道：“各位前輩，我們再難，難道有猶太復國組織難嗎？他們滿打滿算才幾萬人馬，而我們卻有幾十萬裝備精良、訓練有素的大軍。”
“博文，建國不是打仗那么簡單，而且還需要考慮到國際影響。”梅貽琦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倍感無奈的說道：“如果沒有恰當的時機，國際社會能允許華人在南洋建國嗎？如果我們一意孤行，不但六千多萬印尼土著不會同意，甚至連美英等西方國家也不會同意。”
“是啊，博文。猶太人那么干是為了尋求民族獨立，而我們那么干就是侵略。”半天一聲不吭的曹汝霖站了起來，嚴肅的說道：“我們也許能打敗印尼土著，但我們能打敗英國、荷蘭和澳大利亞嗎？如果我們在不適當的時機貿然出手，必然會遭到很多國家的聯合打擊。”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李老板頓時急了，立即站了起來，焦急的問道：“各位前輩，你們研究了兩天，到底都研究出了點什么？”
“將幾百萬華人撤離是不可能的，一是放棄了太可惜，二來也沒有地方安置。”梅貽琦示意李老板坐下后，沙啞的說道：“我們認為現在只有兩條路可以走，第一，大力扶持印尼游擊隊，爭取讓他們在短時間內統一印尼，并做好與荷蘭人決死一戰的準備。
但這么做有很大的風險，我們既沒有把握讓印尼建立政權，更無法確定印尼土著能不能打敗荷蘭人。另外戰爭的節奏也無法把握，我們誰也不敢保證在聯軍各部完成戰爭戰備前，印尼局勢會不會又有新的變化。”
梅貽琦頓了頓后，繼續說道：“第二路，就是開誠布公的與印尼政府合作。幫他們先剿滅掉游擊隊，然后打敗荷蘭人。通過自身的實力，讓南洋華人在共和政府內獲得一席之地。當然，我們并不是交出武器任人宰割，而是要求印尼政府允許華人高度自治。”
民族獨立是不可逆轉的歷史潮流，老狐貍們選擇印尼共和政府作為合作對象，顯然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如果李老板不是來自后世，不知道印尼土著是怎么排華的，肯定會毫不猶豫的選擇第二種方案。
不等李老板開口說話，胡文虎便急切的說道：“梅校長，盡管第一種方案有很大的風險，但我還是支持第一種方案。您對南洋不太了解，華人是無法與印尼土著和平共處的。”
胡文虎的話讓李老板大吃了一驚，畢竟在這個時代，能看出這一點的太少太少了。
“胡先生，你能不能說清楚一點？”胡文虎剛剛說完，傅斯年便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道。
“各位，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胡文虎走到了梅貽琦等人身邊，抽絲剝繭的分析道：“幾百年來，荷蘭人為了推行和鞏固殖民統治，在印尼采取了種族歧視政策，他們把印尼各民族分為三等。歐洲人是一等人，華人、印度人和巴基斯坦人為二等人，而印尼土著則是三等人。
在種族歧視的政策下，不同族群之間的差距不斷擴大，關系也不斷的疏遠。為了達到分而治之的目的，也為了離間華人和土著的關系。荷蘭統治者禁止華人改信伊斯蘭教，限制了華人華僑與土著民族間的自然融合。
日本占領印尼后，軍政府同樣采取了分化華人和原住民關系的政策。他們給所有的華人辦理黃色的身份證，扶持一些親日華人建立華僑總會。以恢復華僑學校使用華語為名，禁止華人子弟進入原住民學校。使得曾經風行一時的漢化馬來語失去了市場，漸漸從印尼日常生活中消失了。”
“等等”不等胡文虎說完，李老板便驚訝的問道：“胡先生，你是說印尼也有漢奸？”
胡文虎神色復雜的點了點頭，苦笑著說道：“有，而且還有很多。不過他們不能叫漢奸，而應該叫印奸。華僑總會就是這樣的組織，他們協助日本人管理華人華僑，替日本當局向華人強迫籌集經費。日本垮臺后，絕大部分印尼土著把那些為日本服務過的華人稱之為叛徒，華人與土著之間的關系就這么緊張了起來。
荷蘭人重返印尼后，那些人被荷軍收編為保安隊，直至今天，還在雅加達和泗水等城市，幫助荷蘭人鎮壓印尼原住民。”
種瓜得瓜，種豆得豆，李老板終于明白了印尼排華的真正原因。會議室內陷入了沉寂，所有人都被胡文虎的這番話搞得很不是滋味兒。
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粥，盡管李浩明白寄人籬下有多么的艱難，但還是對那些人很是不恥。
“胡……胡……胡先生，葉先生有……有沒有跟他們聯系？”素有賣國賊之稱的曹汝霖，終于打破了沉寂，干咳了兩聲后，尷尬的問了道。
胡文虎重重的點了下頭，苦笑著說道：“聯系過了，但他們還是執迷不悟，都舍不得放棄荷蘭殖民當局給他們的那點兒小權力。”
“有多少人？”不用問都知道，那些人肯定是老移民的后代，已經對民族沒什歸屬感了。李老板長嘆了一口氣后，淡淡的問道。
“三千多人，武器裝備還不錯。一個多月前，他們還配合荷軍在雅加達郊區剿滅了一支游擊隊。”
這個時代最不缺的就是漢奸，想想國內那幫助日本統治的近百萬漢奸大軍，梅貽琦便無奈的搖了搖頭，說道：“既然華人與印尼土著無法和平共處，那我們也只能選擇第一條路了。”
“我同意”盡管第一方案有著很大的風險，但陳紹寬這個主戰派還是毫不猶豫的舉起了右手，斬釘截鐵的表態道。
“我也同意”胡適想了想之后，也舉起了右手。
見大家都支持第一方案，李老板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即說道：“各位前輩，我們給游擊隊提供的日式武器，對付印尼共和軍應該沒什么問題，但對付荷蘭人還需要大量的重型武器。另外日式武器的彈藥，也需要為他們進行準備。”
“恩，這個問題很重要。”張伯苓想了想后，嚴肅的說道：“臺灣有兩條6.5×50mm步槍彈的生產線，留著沒什么用，還不如送到葉先生那里，讓他們就近生產子彈。一來可以用子彈從游擊隊那里換取更多的物資，二來還可以滿足游擊隊的子彈需求。”
戰爭財，這就是如假包換的發戰爭財曾經道貌岸然的南開校長，成了現在的“戰爭之王”，讓李老板不禁暗笑了起來。
“光有步槍不行，對付荷軍還要有高射機槍、反坦克炮、以及大量的迫擊炮和大口徑火炮。”陳紹寬盤算了一下后，嚴肅的說道。
琉球群島最不缺的就是武器，隨著三型突擊步槍和通用機槍的換裝，一大批美式輕武器閑置下來。但那些武器裝備不能流入印尼游擊隊之手，不然會引起美國人的注意。
“蘇式裝備既然是的部隊，一定要裝備東歐的武器。”李老板頓了頓之后，胸有成竹的笑道：“各位前輩，猶太人跟蘇聯的關系不錯，我們干脆把換裝下來的武器裝備，通過秘密渠道從猶太人手上換蘇聯的武器，然后再提供給印尼。”
半天沒有發言的王世杰，突然說道：“博文，你是不是想想辦法，讓印尼跟伊戈爾岡察連科大使搭上線？斯大林不是要解放全人類嗎？咱們就應該給他們創造這個機會。”
李老板反應了過來，立即笑道：“應該，非常之應該這件事就交給我了，我想克里姆林宮會有興趣在南亞地區開辟新戰場的。”
梅貽琦沉思了片刻后，鄭重的提醒道：“給印尼游擊隊提供武器裝備沒問題，但一定要控制武器的數量和質量。千萬別讓他們真成了氣候，到頭來自己搬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梅校長說的很有道理，給他們提供的武器裝備，一定要控制在我們接受的范圍之內，否則將后患無窮”曹汝霖點了點頭，深以為然的說道。
李老板回過頭來，笑吟吟的看著列席會議的白世雄，意味深長的說的：“這些令人頭疼的問題，就請白局長和葉先生二位專業人士來操心了。荷蘭那邊一時半會兒還動不了手，我們現在應該考慮的是，怎么幫游擊隊推翻蘇加諾等印尼反動派。”
“那是葉先生的事，我想他會有辦法的。”梅貽琦站了起來，揉了揉發酸的腰，繼續說道：“城門失火，殃及池魚。為確保萬無一失，我建議現在就派兩萬聯軍官兵，秘密潛入新加拉惹地區保證華人的安全。”
印尼游擊隊做大，不僅僅威脅到印尼政府軍和荷蘭人的安全，也一樣威脅到幾百萬華人的安全。但過早的介入印尼，很容易引起各方的注意，李老板沉思了片后，說道：“按照聯軍參謀部的計劃，聯軍各部都需要輪流趕赴所羅門群島訓練。這就意味著在今后很長的一段時間里，新幾內亞地區都有我們的軍隊。
葉先生那里已經有三萬多裝備精良的自衛軍，就算出了問題也能頂上幾天的。只要他們能堅持兩天的時間，那在所羅門群島適應性訓練的十幾萬大軍，就可以就近投入戰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