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工晚飯。()李隆基年老體衰,為李慶安之事忙碌了天冒有此疲憊了,便早早去歇息,楊玉環姐妹有事商談,也各自回了寢宮李慶安作為外臣,不能在內宮中久呆。便由一名宦官引導,去了安寢之處。
李慶安的安寢之處位于內宮的邊緣,叫仰星殿,顧名思義,就是給臣下暫住,以虔誠之心仰視李隆基,說得通俗一點,就是華清宮的客房,盡管處于內宮,但和李隆基的寢宮還有點距離,也不直通,被一堵高墻相隔。
住在華清宮內宮的邊緣。算得上是睡在李隆基的臥榻之側,這也不是誰都能享受的,也可以說是一種莫大的恩寵,但睡得是否舒服,也只有本人知道了。
李慶安的寢房在仰星殿的偏殿里,前不久楊玉環的二姐韓國夫人曾在這里住了近一咋,月,她回京后。整個大殿顯得空空蕩蕩,沒有點燈籠。黑漆漆的一片,只有側殿里有隱隱燈光透出,幾名宮女正忙碌地給李慶安鋪整床榻。
李慶安在大殿里等了片刻。只覺得索然無味。便信步來到殿外的庭院里,庭院內到處是蔥郁的花叢和草木,在一輪明月下閃動銀色的光芒,幾株臘梅開得正盛,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幽香,驚蟄已經過了,各種夜蟲的鳴叫聲此起彼伏,顯得十分安靜,只有遠處的圍墻邊有侍衛在來回巡邏。
李慶安把賞了臘梅片刻,又繼續向前走。穿過一叢翠竹,眼前豁然開朗。這里竟是一片小小的娛樂場地,地面平整,周圍被花叢和翠竹包圍,約有三四畝地見寬,場地里有幾架秋千,一座小型的單人鞠球門,更妙的是還有兩只金壺,旁邊還放著一副投擲金壺的專用箭架,里面有十幾支金壺箭。
秋千上兩名宮女正蕩著秋千,竊竊低語說著什么,忽然見一個陌生男子出現,兩名宮女嚇得跳下秋千便跑了。
“你們”
李慶安叫喊不及,只得望著她們跑遠了,場地上空空蕩蕩,沒有人一個人。李慶安轉身要走。這時他的目光落在了金壺上,那是一只標準的擲箭壺,約半人高,壺口圓潤,做工質地上佳。
已經快兩年沒有試過這種文射。李慶安不由有了幾分興趣,他向四周看了看,冷冷清清,沒有一個人,李慶安取了三支沉甸甸的金箭。退到五丈紅線外,試了試距離感,手一抖,一支箭飛射了出去,“當”的一聲脆響。金箭在壺口上彈了一下,落入壺中,發出一聲沉悶的聲響。
李慶安搖了搖頭,兩年多沒有投擲了,手感明顯生澀了很多,想當初他大戰史思明可是相隔十丈遠擲中,可現在五丈的距離都讓他有點力不從心了,他咬了一下唇,手中金箭再次射出,“咚!,的一聲。這一次準確入壺,一種好勝的情緒在他心中慢慢升起,他向后又退出了十丈外,這里已經沒有紅線了,只憑一種感覺估計距離,微風、月明,應該能投出最佳效果。
他深深吸了口氣,腦海中出現一條精準拋物線。力道、方向、手感、箭重,他迅速尋找到了最佳狀態,在夜風停止的一瞬間,金箭飛出了,沿著他腦海中的那根拋物線前進”。丁”一聲,箭準確無比地射進了金壺之中。
“好厲害!”
他的身后忽然想起了嬌喊和鼓掌聲,李慶安嚇了一跳,一回頭,只見十幾名宮女簇擁著一身盛裝的楊玉環站在他的后面。
李慶安心中一怔,來不及思索,連忙躬身行禮道:“微再不知娘娘駕到。罪該萬死!”
“李將軍過言了,這有什么罪該萬死,是我打擾了李將軍投箭。”
楊玉環笑了笑,道:“我是想來蕩秋千,沒想到李將軍也在這里
“那臣退下!”
李慶安微微欠身,退了下去。
“李將軍!”楊玉環忽然叫住了他。
“娘娘還有什么吩咐嗎?。
楊玉環臉上露出一絲難為情的笑意,“我想投一支金箭,讓李將軍指導一下,這幾年我已經能在三丈外投箭了。”
李慶安心中猶豫了一下,如果是白天倒無妨,可現在是晚上,他指導楊玉環投箭未免有些曖味,只要稍有逾越,他就將有性命之憂。
楊玉環仿佛知道他的為難,便拾起一支金箭笑道:“將軍曾是我的師傅,這兩年我進步很大,只想向師傅展示一下。將軍請不要有任何壓力。”遠處有侍衛在巡邏,旁邊還有大群宮女,李慶安笑了笑便轉過身道:“那好吧!娘娘請。”
楊玉環站在三丈線外,臉上的笑意消失了,她眉頭緊蹙,尋找著投箭的感覺,她輕擺,纖手翻出。金箭從她手中飛出,在壺口彈了一下,落入了壺中。
楊玉環歡喜得直拍掌,“投中了!”
李慶安點頭笑道:“娘娘果然進步很大!”
“李將軍過獎了。三丈外,我一般三支箭才能投中一支,今天第一支就投中了,而且還是晚上,這一定是李將軍在旁邊的緣故。
楊玉環有些興奮,她想了想笑道:“正好李將軍也在,要不然我五丈外投一支,
月光下。楊玉環目光清澈明亮,眼波朦朧,顯得她高貴艷麗,美貌異常。讓李慶安也不由忤然心動。
他笑了笑便道:“若是白天沒問題,或者室內也行,可晚上的曠野里娘娘是無法在五丈外投中的,一般人沒有那種眼力,娘娘不信可站在五丈外看一看。”
楊玉環有些不信,她后退了幾步,一直退到五丈標線處停下,向金壺望去,果然十分模糊,完全和三丈之外不同了,她這才有些遺憾地將金箭放回架中,對李慶安笑道:“好吧!等回長安后你來教我,我再叫你一聲師傅。”
“娘娘有令,臣愿意隨時來教,夜已深,臣就先告退了。”
“天氣寒冷,我也要回宮了小一起走吧!”
楊玉環在十幾名宮女的簇擁下,向內宮走去,李慶安則跟在一旁。
“李將軍這次回長安,感覺有什么變化嗎?”
李慶安搖了搖頭道:“臣今早才網抵達長安,還沒有進城,暫時感覺不到變化,不過進了關中后只覺得風景非常美。令人目不暇接。”
“是嗎?我感覺不到有什么美。我覺得長安就是這個樣子,平淡得很
李慶安微微笑道:“那是因為娘娘長年生活在長安,天天所見。而臣則長年在西域,對長安不是很熟,這就叫距離產生美。”
楊玉環眼中閃過一絲異彩。喃喃地自言自語:“距離產生美”。
她忽然回頭對李慶安笑道:“李將軍,你說得很好啊!”
李慶安淡淡一笑道:“其實人也是一樣。天天看著,久了也會生膩。小別勝新婚就是這個道理。”
楊玉環點了點頭,李慶安說得非常入理。確實就是這么回事走過臘梅樹。一股幽香撲面而來,楊玉環想折一枝,可是臘梅樹枝太高,她夠不著,李慶安縱身一躍,替她折了一支,遞給她,“娘娘,給”。
楊玉環嫣然一笑,這一笑,眼波流轉,蕩人魂魄。
“多謝了!”
她接過臘梅,在唇邊嗅了嗅,又偷偷瞥了一眼李慶安,多年前。也有這樣一咋。年輕的男子替她折過臘梅,往事如煙,她臉上閃過一絲蕭瑟之意,不由輕輕嘆了口氣。
李慶安不敢多問,默默地跟著她向前走,前面就是仰星殿了,楊玉小環要從旁邊的一條岔路回去,這時,她的腳步放緩了,猶豫了一下,她低聲道:“李將軍,用晚膳時我讓你早點和明月成婚,是有深意的。你聽我的話,早點娶了明月,把她帶到安西去。”
說完,她頭也不回,便加快腳步向內宮走去,漸漸地消失在花叢之中,李慶安望著她背影,細細地咀嚼著她這句話的深意。
李慶安回京述職。對絕大多數人來說都沒有什么直接的關系,安西軍在石國戰勝大食除了給朝野和民眾們一點精神振奮和茶余飯后的談資外。眾人還感覺不到有什么事關自己切身利益的變化,不過從安西來粟特人大多使用銀錢,倒是一件新奇之事,這件事一時間成為東西兩市商人們談論的熱門話題。
商人們關心銀錢。但權力場上的角逐者們卻更關心李慶安歸來的信號,李慶安可是前太子李亨的堅定支持者。他的歸來會給東宮之爭帶來什么變數?
下午,李俅從咸陽返回,回到了慶王府,雖然他已經暗暗投靠了李亨。但表面上他還是慶王之子,還是生活在慶王府那座深宅大院中。
李俅騎馬奔至府宅前,翻身下了馬,將韁繩扔給隨從,快步向臺階上走去。正好迎面遇見管家出來。
“公子回來了!”管家連忙向他躬身施禮。
“我父王怎么樣?病好點了嗎?”管家見周圍沒人,便對李俅附耳低聲道:“剛才宮里的太醫來過了。說王爺的病是酒色縱欲過度。須靜養數月,不得再近女人,也不能飲酒,否則會有性命之憂。”
李俅心中不屑,但臉上沒有表現出來,便道:“你去忙吧!這件事不要出去宣揚,知道嗎?”
“是!老奴不敢。”
管家匆匆走了,李俅搖了搖頭,他的這個假父自從前太子盅禍案和刺殺李慶安案被告發后,遭到了圣上的嚴厲斥責,并親自操棍打了他二十權,并命他面壁思過一年,這二十杖打消了李綜的雄心壯志,從此變得意志消沉,沉溺于酒色,人越來越胖,各種病也接二連三來,讓他飽受病痛折磨。
李俅走進府內,府內很安靜,自從李綜被禁足后,他的大半家人都被遣送到各咋,莊園中,府內剩下的家仆已不足原來的三成,他穿過一介。小門,便向自己住的院子走去。
李俅在去年已經成婚了,娶了劍南節度府長史崔寧的長女崔玉。此外他還有兩咋,妾,目前他和妻妾住在東院,妻子崔玉已經懷孕六個月,走進院子,只見妻子崔玉拿著掃帚在院子里掃地,他頓時愣住了跑上去奪下掃帚埋怨道:“好好的掃什么地,這是你做的事嗎?”
崔玉連忙笑道:“這是產婆說的,說我身子瘦要多動“治兒好。所以我看哪里有事情就動動。正好看見,累川,我也便想嘗試一下。”
“哎!你要動就在府里多走走就是了,去后花園走走,你好歹也是個郡王妃,怎么能做掃地這種下人之事,被人看到了會被彈劾的。”
他又對旁邊的丫鬟怒道:“你們若再敢讓王妃掃地,看我不打死,你們。”
幾個丫鬟嚇得戰戰兢兢,一句話不敢說。崔玉笑道:“好了,夫郎別生氣了,以后我不做就是了。對了,閻先生剛才來找過你,我說你昨天出去打獵,一夜未歸,他說你回來后,請去他那里一趟。”
“我知道了。我這就去看看,我午飯還沒吃呢!給我準備幾個菜,我等會兒回來吃。
說完,李俅便向西院方向走去。
閻先生就是原來李綜的幕僚閻凱,李綜頹廢后,他也閑得無事了,幾次想請辭回鄉。但都被李俅挽留下來,目前住在西院的客房內,整天讀書寫字,無所事事。李俅走進他住的小院,卻見閻凱坐在井邊釣魚,不由啞然失笑道:“先生怎么在井中釣魚?”
閻凱見李俅進來。便放下魚竿呵呵笑道:“我去年在井中養了數十條鯉魚。思量著它們都應該肥壯了,便想著把它們釣出來下酒,小王爺是幾時回來的?”
“我網回來,聽內人說先生找我,我就過來了。”
李俅忽然想起一事,連忙擺手笑道:“先說丑話,先生想辭職我可不同意。”
閻凱苦笑一聲道:“整天光拿錢不干活,我過得也難受,我是有想走之心,不過今天找子。閻凱的妻子給他們上了茶,李俅喝了口茶笑道:“閻先生想到什么事了?這么急著把我找來。”
閻凱沉吟一下道:小王爺還記得圣上處罰王爺的三條罪狀嗎?”
李俅點點頭道:“我當然知道。一是占田過多,引發農民造反;二是東宮盅禍;第三便是在尉氏縣刺殺時任河南道觀察使的李慶安
“小王爺,前兩個案沒有疑義。但在在尉氏縣刺殺李慶安,我卻覺得充滿了詭異,這明明不是王爺干的,怎么會栽到王爺的頭上來?。
李俅也覺得奇怪。這件事他一點也沒有參與,當時他問過李綜。李綜說,是他又怎么樣,自己恨不得親手殺了李慶安,他便以為是父親私下干的,可現在回想起來,當時父親不過是一句氣話,其實并不是父親所為,經閻凱這一提醒,他也覺得有些詭異了,這很明顯是一起栽贓案。
“先生發現了什么嗎?
閻凱點了點頭,道:“萬年縣羅縣承是我當年的同窗好友,昨天我和他在一起喝酒,他忽然提到了兩年前那個疑案,他說當時李慶安曾經送兩名刺客進京。”
“等等!”李俅打斷了他的話,問道:“就是那兩個在大理寺忽然暴斃而亡的刺客嗎?”
“對!就是那兩人。”
閻凱喝了一口茶又繼續道:“羅縣承說那兩名刺客他見過,原本是汪洋大盜,號稱金州二怪,一直關在萬年縣的重牢中,后來被人用其他人頂罪的方式買走了。”
“是誰買走了他們?”
“羅縣承說是一個自稱白面先生的中年男子以六百貫錢買走,這是牢中的一貫方式,交錢買人,這個人的背景是誰,他也不知道
“不知道?”李俅笑道:“那說這件事還有什么意思?人證物證皆無。能翻案嗎?退一萬步說。就算有證據又能怎樣,難道父王還有重新爭奪東宮的希望嗎?”
閻凱搖了搖頭道:“倒不是王爺能不能重新得重用的問題,而是我們可以知道那件刺殺案的真相。”
“哦!此話怎說?”
閻凱緩緩道:“羅縣承說。他前幾天無意中又看到了那個買走人犯的白面先生,此人竟然就是豬王的幕僚韓白顏。”
“豬王?”李俅恍然大悟,他拳掌相擊。恨聲道:“好一個嫁禍江東之計。”
“小王爺,不知這咋。消息是否對小王有用?”
李俅一怔,他抬頭向閻凱望去,見他笑得頗為曖昧,心念一轉,忽然明白過來了,這咋。閻凱已經多少猜到自己幾分了。
李俅想了想,便笑道:“這個消息當然有用,不過這個消息先生可以直接告訴李慶安。”
閻凱遲疑一下,“我能去見李慶安嗎?。小
李俅微微一笑道:“不妨。先生不是一直想著離開嗎?我可以寫封信給你,你直接去找李慶安吧!”
閻凱這才明白,原來李俅昨天是去見李慶安了,原來他們之間有了聯系。可是李慶安會相信自己嗎?
李俅仿佛明白閻凱的心思。便微微一笑道:“你就放心去吧!以先生之才。以李慶安的心胸,他必能重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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