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被張陵說著了,那些潰兵大概是因為沒搶著什么東西,在村子里東一把西一把的放起了大火,有不少房子已經完全淹沒在火焰之中,小婉跑回自家,發現大火已經燒到了房梁上,嚇得她也顧不得暴露行跡,從水井里打水向著火的地方潑去,好在火是在門口放的,并沒有蔓延開去,兩桶水潑出去,火勢便漸漸的熄滅,小婉總算是長長吁了一口氣,今年的冬天不用睡外面了。
就在這時,門外響起一聲不懷好意地笑,“哈哈,我就知道今天老子我艷福不淺!”
小婉的身體一下子僵硬起來,她慢慢地轉過身,終于看清聲音的主人——這是一名軍官,身上還穿著隋軍的制式衣甲,身后還牽著一匹戰馬,一臉的絡腮胡子更增添了幾分兇狠。
“你是朝廷的軍隊?”小婉突然覺得可笑可悲,朝廷的軍隊本來應該是保護百姓的,可他們現在做的卻恰恰相反,更為可悲的是,她的公爹還是朝廷的大將——為這樣的朝廷,這樣的軍隊效力,不知她公公泉下有知,是什么感覺?
“不錯,本大人正是朝廷的軍官,小娘子,你是不是應該犒勞犒勞本大人……哎,不要走。”那個軍官見小婉不住地后退,便嘻皮笑臉地步步緊逼。
突然,他臉上的笑容僵住了,腳步也停了下來,“小……小娘子,不過是個……是個玩笑而已,快把它收起來!”
在小婉的手中,變戲法似的出現一張弩弓,正指著軍官的胸腹,弩矢閃閃發光,絕對不是樣子貨,別說那個軍官只是一身皮甲,就算是鐵甲,在如此近的距離下,他也沒那個膽子硬接。
“小……小娘子,我是朝廷軍官,不會對你不利的,先把它收起來。”軍官竭力想做出一付笑臉,只可惜角色轉換太快。
“好,我收起來,你可要說話算話喔!”小婉微微一笑,那個軍官心情剛一放松,就聽得‘嘣’的一聲弩弦響,三點寒星閃電般的迎面而來,軍官只覺得胸口一痛,全身的力氣似乎都順著胸口那三支弩矢流了出去。
“你……你……”鮮血從軍官的嘴里流出,他指著小婉卻說不出話。
小婉的臉上流露出一絲憐憫,搖搖頭道:“我不想死,所以……只好你死了!”
‘撲通’一聲,軍官跌倒在地,眼睛慢慢地合上……小婉等了一會兒,確定那個軍官確實死了,才又將弩弓裝上弩矢,然后來到那軍官身旁,探手在他頸側試了試……確實是死得透了,這三支弩矢齊齊地射中他的胸口,想不死也難。
不過,下面該怎么辦,小婉蹲在那兒,腦子飛快地轉著,村口那邊傳來呼喝聲,那些潰兵似乎正準備要走,如果他們發現……她打了個冷戰,一咬牙,將那匹戰馬拉過來,然后又找了根繩子縛了那具尸體的雙手,用馬將他拖到后院,然后又回到前院將地上的血跡處理干凈。
回到后院,小婉找了柄鋤頭開始挖坑,好在土質比較松軟,淺淺地刨了一個,將那具尸體塞了進去……當然,小婉也廢物利用了一下,將這個軍官的長劍和錢袋都取了出來。劍也還湊合,至少剁豬肉比張屠戶那柄殺豬刀還要鋒利幾分,可錢袋子里就可憐了——除了十二、三兩散碎銀子之后,只有十幾枚五株錢。
“真是個窮頭!”
嘴里嘟囔著,小婉可不敢將動靜鬧得太大,將坑上薄薄地揚了層土,勉強遮住尸身,然后將馬拴到后院一根樁子上——她現在就是賭運氣,如果真的被那些潰兵發現,她也認了。
好在那些潰兵似乎也沒心思注意少沒有少人,在村口呼喝了一陣之后,便呼嘯而去,小婉就貼著墻根聽著,直到那些潰兵的聲音遠去,這才松了口氣,渾身已是出了一身透汗,兩條腿都覺得軟了。
待了一會兒,外面已經傳來人語聲,卻是那膽子大些的村民,在山上看到潰兵走了,摸進村里看情況,有那發現自家著火的,自然又是一陣哭罵,緊接著便是救火。小婉卻是管不了那么許多,她掙起身來,又去將那埋尸的地方添了些土,然后去搬馬包,平白得了頭大牲口,這也是好事。
咦?好沉。
那個馬包出乎意料的沉,小婉說起來比同齡女孩的力氣大多了,一個沒拿穩,馬包摔到地上散開了,四十來個明晃晃的大銀錠滾了一地,她愣了一下,試探著拿起一個掂了掂——沒錯,是銀錠,正兒八經的銀元寶,一個足有十兩重,她數了一下,足足四十五個,在馬包里,還有一盒各色首飾和數十個小銀錁子,每個至少有一兩來重。
天降橫財呵,她這會兒也顧不得雙腿軟不軟了,這些東西不及時處理的話,那就是天降橫禍了,好在這里是自家后院,一時半會兒也沒有別人,小婉來回走了兩趟,才將那些銀錠和首飾搬到張楊氏的屋里藏好。
歇息了一會兒,她才拖著疲憊的身體去山上接張楊氏和張陵他們兄弟幾個。本以為她們等急了,沒等來到山下,便見到張楊氏拄著一根樹枝,領著囡囡走在前面,張陵他們三兄弟揮著樹枝,趕著那些豬崽和雞崽呼嚕呼嚕地跟在后面。
“娘,您沒事吧?”
“婉兒,你沒事吧?”
張楊氏和小婉幾乎同時開口相詢,然后又同時笑了起來,小婉急上前兩步,扶著張楊氏道:“娘,家里沒什么事,就是門被那些兵痞燒壞了,得重新修一下。”
張楊氏倒是松了一口氣,“謝天謝地,總算留下來一個過冬的地方。婉兒啊,苦了你,剛才……可把娘嚇死了。”
“娘,都是我不好,以后一定注意。”小婉知道張楊氏是真的疼她,便笑著回答,一行娘幾個,言笑晏晏地回家,倒不像是受了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