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瑋珊目光一轉,卻見沈洛年居然拔出匕首往前走,不禁吃了一驚,連忙一把將他抓住,輕叱說:「洛年你干嘛?別動。」
沈洛年一挑眉說:「我繞去森林后面,看有沒有機會用煙霧彈砍那家伙。」
「不準。」葉瑋珊抓緊沈洛年手臂,瞪眼說:「那妖怪有多強你忘了?」
沈洛年望著葉瑋珊片刻,漸漸冷靜下來,這才終于發覺自己確實有點找死,印象中刑天的動作比張志文等人還快,就算順利用煙霧彈裹住他,他只要單純亂揮大斧,自己該也無法欺近,說不定他一閃就能縱出煙霧圈,那更是沒拼,想到此處,沈洛年只好把匕首收了回去。
「下次吧……」賴一心也看著刑天說:「下次大家都變強,再和刑天拼一次。」
「拼得過嗎?」吳配睿咋舌說。
「不知道。」賴一心眉頭皺起,沉吟說:「上次沒測出對方實力,還是我去……」
「別想!」葉瑋珊也拉了賴一心一把,嗔說:「你想一個人先上去試試啊?」
「呃……」賴一心不禁干笑說:「想想而已。」
一個個都這么累人……葉瑋珊看看賴一心又看看沈洛年,發現自己正一手拉著一人,她微微一怔,有點慌張地松手低聲說:「反正你們都別沖動。」
沈洛年冷靜下來之后,仔細地打量對方妖炁說:「在這兒,刑天似乎弱了一點。」
「難怪牛頭人被逼到海邊……」黃宗儒說:「有刑天統領鑿齒,牛頭人怎么打得過?」
「刑天應該不喜歡到道息較低的海邊來。」葉瑋珊也沉吟著說:「若刑天沖上去,不知道總門擋不擋得住?」
「如果擋不住怎辦?」賴一心說:「不管嗎?」
葉瑋珊一怔,說不出話來,若說要管,怎么打得過刑天?若說不管,難道看著那批人被鑿齒剿滅?
突然那端刑天怪叫一聲,舉起斧頭揮舞著,鑿齒們也跟著舉起短矛呼喊,就這么喊了一陣子,刑天斧頭一揮,領著鑿齒大軍,仿佛箭頭一樣往前飛沖,對著人類建造的堡壘沖了過去。
真的上了!眾人注意力都集中過去,見領著鑿齒沖鋒的刑天,只維持在鑿齒群前方不遠,并沒用全力奔馳,而鑿齒的速度也不慢,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刑天和身后鑿齒大隊,已經開始往山丘上沖。
總門那邊雖然沒人遇過刑天,當初也聽過賴一心等人回報,知道這強大妖怪的存在,十幾挺機槍對著他集火姑且不提,那后墻上的變體部隊,目光都凝注在刑天身上,似乎也在等待著指示。
眼見刑天接近到了二十公尺以內,到達了劍炁的有效范圍,后面一聲號令傳出,部隊們同時揮劍,數百道劍炁對著刑天沖去。
這樣應該可以吧?在遠處觀戰的賴一心等人,雖然看不到劍炁,但看著每個士兵的目光,也知道大家的目標都是刑天,最好是眾人合力之下,把刑天直接宰掉,那就太美滿了。
當高速劍炁飛射到刑天身前的那一剎那,刑天盾身斜側,突然加速往左前方沖,一下子閃掉了大片劍炁,縱然有幾道沒躲過,也被他盾牌上強大的妖炁激散,只見速度陡增的刑天,一個點地已沖上土墻頂端。
糟糕!眾人大吃一驚時,堡壘那端已經一陣大亂,刑天巨斧一揮,龐大妖炁從斧面上往外發出,變體部隊那小小短劍不適合格擋,只一愣間,內墻上血肉橫飛,當場倒下一大排人。
眼看刑天就要直接沖了進去,突然土墻后冒出兩排持盾部隊,前蹲后站,一大片炁墻凝聚而出,重重疊疊組成一片,硬生生擋住了刑天的攻勢,將刑天硬擠出堡壘,而這時土墻外的鑿齒已經沖上,再度和墻內的變體部隊展開激戰,四面鑿齒的呼喊怪叫聲震天,但總門的變體部隊倒是一聲不吭,十分安靜。
卻說被震回土墻外的刑天,因為臉長在胸口,看不出表情,也不知道有沒有感到意外,只見他微微一頓,身子一繞,突然快速地沿著堡壘南端跑出了好幾十公尺,跟著往上一沖,再度對著一群短劍部隊沖去。
眼看刑天即將接近,卻沒有拿盾的變體部隊出現,眾人不禁暗暗擔心,看來持盾部隊數量遠不及劍隊,不是每個地方都有盾隊預備著,一般持劍部隊又擋不住刑天,若讓刑天沖破了這兒,鑿齒涌入,恐怕大事不妙。
就在刑天沖近的這一瞬間,隊伍后倏然冒出一人,仿佛一道藍色閃電,對著刑天正面沖了過去。
好快!不只比張志文、侯添良還快,簡直比刑天還快,大伙兒不禁都瞪大了眼睛,就連現在的賴一心都不敢和刑天正面對峙,那是一個怎么樣的人物?
刑天似乎也有點意外,左盾稍護身軀,右手巨斧回揮破空橫劈,迎向那人,在斧面激起狂風暴卷間,卻見那人仿佛輕煙般地一扭身,已經閃過巨斧,飄過刑天右側,長劍一揮,在刑天右臂上畫出一道傷口,而且在空中御炁一繞,趁刑天還沒回頭之前,又繞到了另外一側,一眨眼又在刑天的背后破開一道傷口。
「好厲害!」賴一心興奮地說:「添良、志文快看,我就想要你們換這種武器,那人拿的……該是類似細扁劍的武器吧?」
「換武器?」剛剛兩人不在,這時同時一怔,不明白賴一心在說什么。
「這種輕細、長尖、銳利的武器,才能發揮你們的輕訣威力,勁凝尖端、多用刺削、少用劈砍,才有機會破開對方妖炁。」賴一心一面思索一面說:「那人雖是兼修派,但一定是純輕訣……而且不只如此……到底怎能快成這樣?竟能砍入刑天妖炁,難道他體內妖質比我還多?」
「沒有。」沈洛年說:「那人炁息不比一般人多,但是……運行方式很特殊,不過他太快了,我也看不清楚。」
「運行方式?」賴一心一怔,微微點頭,似乎想到了什么。
「換了就能這么強嗎?」張志文大驚說:「那當然換!」
「不,還有別的原因。」賴一心凝視著那方說:「可能和氣功之類的運炁法有關……」
「運炁?」黃宗儒詫異地說:「不是說道武門人不需要練氣功、內功嗎?」
「對。」賴一心說:「我們是引道境之炁,而不是周天搬運、養丹練氣……但如果運用某些施放之法,或者會有特別的效果?」
「一心哥,你也學過氣功嗎?」吳配睿好奇地問。
「只有參考原理,沒有真正練習,那很花時間。」賴一心說:「其實我前陣子也想過,引入的炁息,也許不該是一灘死水放著……」
一灘死水?沈洛年突然嗆咳了起來,怎么好像聽過這種形容法?
「怎么?」賴一心詫異地說。
「這個……」自己倒是差點忘了那件事情……沈洛年呆了呆說:「我聽人說過,炁息不該一灘死水般放著,應該……那個……運轉不休。」
「為什么跟你說這個?」賴一心詫異地說:「洛年你沒炁息啊?」
「呃……」沈洛年呆了呆才說:「是聽到別人的對話。」
「但氣功經脈走向,對我們來說實在太過繁雜……我們不需藉運行累積吸納,妖質化的身軀炁息又暢通無阻……」賴一心望著沈洛年說:「那人有說該怎么運行嗎?」
沈洛年想了一下才說:「她說隨便流動都行,但最好找出適合的方式固定下來,習慣以后就不用花心思去注意了。」
「嗯!有道理、有道理……」賴一心用力點頭,但隨即又陷入沉思。
有道理嗎?沈洛年抓抓頭,有機會自己也試試看好了。
眾人對話的過程中,刑天似乎被那人惹火了,追著那人亂揮斧頭,不過那人實在太快,就這么在刑天周圍繞來繞去,偶爾欺近刺上一劍,又倏然飄開,刑天還真拿他沒辦法,但他雖能砍傷刑天,似乎也都只是皮肉之傷,沒法有效傷害刑天。
這時外圍的變體部隊和鑿齒的戰斗也越趨激烈,鑿齒剛剛稍微失利就往后撤,這次統帥在前,可不退了,一群群前仆后繼地往前沖,而且有些鑿齒已經開始懂得閃避,對方既然對準喉嚨,那還不好閃嗎?部隊的劍炁幾下打空,馬上有一些鑿齒沖到了土墻前,準備往內翻。
但部隊那兒似乎也有預備,馬上號令變化,一組組隊伍瞄準的方位同時改變,有的攻胸、有的射腹,當然偶爾仍會對準了喉嚨發射,只不過這么一來,不能再由后方統一號角控制,各小隊只好各自呼喊號令,速度和頻率馬上變得有些混亂,漸漸開始有鑿齒沖上墻頭。
但畢竟這兒有幾千人密密麻麻地站滿,鑿齒們在不斷死傷、打退的情況下,就算有少數幾個沖上墻頭,想站穩腳步還是不容易,很快就又被逼落。
不過幾分鐘的時間,堡壘四面滿是鑿齒,而自從鑿齒知道閃躲后,受傷的雖仍不少,但死亡的比率馬上大幅減少,上下攻防之間,變成一種僵持戰,一下子打不出結果。
當然,也有不少鑿齒圍在刑天周圍,想幫忙抓住那個藍色身影,但連刑天都抓不住,鑿齒接近又有何用?只見那道身影繞來繞去,鑿齒群不但攔不到他,反而還擋住了刑天的移動,而那人也不手軟,一面繞一面揮劍,附近鑿齒馬上躺下了好幾名,每個都被割斷了喉嚨。
刑天見狀一聲怪嘯,似是下令鑿齒往后讓,只見周圍很快就空出了一大圈,不再有鑿齒接近干擾。
突然堡壘中又一聲號角響起,一組組部隊越過人墻,往外沖殺出來,那些隊伍每隊大約二十人左右,組成一個銳角三角形,劍炁往前方不斷飛射,對著鑿齒殺去,這些人畢竟都練了四訣,就算劍炁沒集中攻擊,但若被被劍炁轟上身軀,鑿齒也難免受傷。
而三角形的尾端,則由兩名持盾者保護隊伍,卻是這種陣型,前方劍炁集中,敵人不易靠近,但到了末端開口處,因劍炁無法集中,就難免有破綻,這兒放上幾個負責防守的盾隊,倒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這下子不再是死守著堡壘挨打,幾千名部隊分隊往外沖殺,戰術馬上靈活了起來,不過堡壘土墻上仍布滿了士兵,不敢松懈。
眾人看著血肉橫飛的戰場,心情隨著起伏、熱血澎湃,頗有點想上去廝殺,但又不知道為什么,這話似乎總覺得說不出口。
「一心,在這兒,我們可能比鑿齒稍弱?」瑪蓮突然說。
「倒也不會,鑿齒其實也有變弱。」賴一心回神說:「不過因為大家都變弱,人數優勢就會明顯起來,沖陣沒有之前容易。」
「但一心哥和瑋珊姊,應該比之前還強吧?」吳配睿說:「既然增加七、八倍妖質,有強七、八倍嗎?」
「沒有這么多。」賴一心笑說:「有強些倒是真的,測試沒問題的話,你們也可以。」
「雖然鑿齒看來一下子打不進去,但似乎也沒打算撤退。」黃宗儒忽說:「兩邊都死不少人了。」
眾人望過去,果然到處都躺了不少人、妖尸體。
「這樣打下去……」張志文突然吐吐舌頭說:「萬一牛頭人沖了出來,那可麻煩。」
「對啊……」侯添良說:「還有,萬一刑天打贏那人更糟糕。」
賴一心說:「我倒是想近點看看那位擋住刑天的高手。」
葉瑋珊聽著眾人你一句我一句,搖搖頭苦笑說:「你們想上去幫忙嗎?」
眾人一下都停口,看著葉瑋珊,似乎不知該不該表示贊同。
沈洛年目光一轉,首先說:「幫打刑天嗎?」
賴一心微微皺眉,搖頭說:「我們隊伍中,我和瑋珊也許勉強有機會傷到刑天……但若刑天專攻瑋珊……我沒有把握能保護好她,我們還是先打鑿齒吧?」
沈洛年聽到打鑿齒,有點沒勁地說:「我們只和刑天有仇不是?」
「鑿齒是壞妖怪啊!」吳配睿抗議地說。
「又沒得罪我們。」沈洛年翻翻白眼說:「要不要直接撿條船走人?看,堡壘后面好多船。」
眾人錯愕中,葉瑋珊忍笑說:「洛年是怪胎,別理他。」
「反正我不適合打架。」沈洛年也不爭,攤手說:「要打也是你們打,由你們決定。」
「上去幫忙吧?」賴一心說:「若能協助總門把鑿齒殺退,刑天應該也不會久留,以后再找他算帳。」
「我也是這樣想。」葉瑋珊說:「讓他們僵持下去的話,戰役的結果,就決定于那人是否能持續擋住刑天,萬一他失敗,刑天無人可以阻擋,堡壘恐怕會失守,接著就是損失萬名以上的變體部隊,還有不少普通士兵,這也太慘了……」
「上吧。」瑪蓮馬上笑說:「別理洛年小子。」
「贊成。」吳配睿跟著忍笑說:「別理臭洛年。」
黃宗儒等人只點了點頭,他們可不好意思跟著喊「別理洛年」之類的話。
「舅媽、舅舅,你們覺得呢?」葉瑋珊回頭望。
「我也贊成。」白玄藍含笑說:「我們畢竟是道武門人,雖然和總門不合,遇到妖怪還是應該出力。」
「舅媽說得對,大家準備上,一心,你指揮。」葉瑋珊轉頭望向沈洛年,輕笑說:「洛年,來里面休息。」
「那……你們加油。」沈洛年大搖大擺地晃到了內圈,運起妖炁減輕重量,準備發呆,至于渾沌原息的古怪上浮力道,除非打算高飛,沈洛年不大常用,那法門不知為何,會把自己身體弄得不大穩定,一般狀況,以妖炁托體已經很足夠。
張志文噗嗤一笑說:「洛年,滅團的時候再拜托你用煙霧彈出手救命啦。」
「干!誰跟你滅團,蚊子烏鴉嘴。」侯添良忍不住笑罵。
上次殺二十多只鑿齒頭就痛得要命,上萬只誰要玩啊?沈洛年馬上搖頭說:「這么多鑿齒,我會直接逃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