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及考古學家六十二2005120814:56:47
1922年12月21日星期四
日志:讀者們,我未婚妻的父親來到了埃及,并協助我的工作。今天早上,我給他吩咐了一些我相信他可以在古墓中順利完成的簡單工作,我要出去辦點事。
我發現卡特那邊有了些新情況。大都會博物院果真履行了他們的承諾,為他提供了他需要的一切人力和物力。他們運來了幾英里長的繃帶和白棉布,以及纖維填充物,用于在古物出土時對其進行包裹。還送來了一輛汽車。卡特受到了來自各方的關注和幫助,身邊圍繞著本地工人、仰慕者和朋友(真值得懷疑,他如何能夠區分趨炎附勢的小人和真心的朋友)。游客再次蜂擁而至,甚至萊恩和索尼亞·諾德奎斯特都紛紛站在最前排,爭著和這個偉大的人物合影留念。寫下這些我都覺得丟臉。卡特被成功層層包圍著,但他本人卻一點兒也沒有變。他講著阿拉伯語,帶有當地的口音,沒有什么學術氣質。即便講外語的時候,他的方式也不曾改變。他憑什么能成功!“站在那邊的那個,去問問盧卡斯先生需要的東西都到齊了沒有。”他用阿拉伯語命令著我,當時我正準備給他打招呼。我鞠了躬,照他吩咐的去做了,要不我還能做什么?盧卡斯很容易就找到了。他是埃及政府派來的化學專家,來滿足卡特自負的貪念。“是的,一切都準備好了,謝謝。”盧卡斯回答說。我發現他已經把他的實驗室設在了距離15號古墓幾百碼外的地方。15號古墓已經為了方便“霍華德國王”而空了出來。那邊東西更是多的數不勝數:各種各樣貼著標簽的石蠟、防腐噴霧、紅色的罐子、粘合劑、溶劑以及數不清的化學制劑,看上去盧卡斯更像是一個魔法師。除了這些,還有更多的恐怖東西:一些簡單的物品成行排列著,各種各樣雷同的工具,每種都用備份。好像他只要閉上眼睛,心中默念,就會有一群工人開始為卡特工作。“小心點,別把這個滴到皮膚上。”盧卡斯用蹩腳的阿拉伯語吩咐著,遞給了我很多瓶子讓我帶給卡特。卡特手下的人都明白,他不愿與他人分享,他知道你永遠不會理解其中的復雜性。他忘記你越快越好,他會很快重返一定的思想高度,讓你永遠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1922年12月22日星期五
我獨自睡在了山脊上,把臨時搭建的小床讓給了費那苒,希望能給他點私人的空間。
今天卡特向媒體開放了他那可憐的古墓,看到一群群蜂擁而來的癡呆的游客,聽到對這個不起眼小國王喋喋不休的廢話,我本應該走開的。但我也不知道自己是為了什么,仿佛聽到了一聲致命的警報,我陪同一名美國記者再次走進了古墓。這位美國記者真是尖酸刻薄,竟然把我稱作“穆罕默德”。里面的景象真是惡心:圖坦古墓中的陳設與他地位卑微的隨從差不了多少。諾德奎斯特又來到了這里,看上去一副被震撼的樣子,我甚至沒有上前與他交談。這間屋子,這間小暴發戶古墓儲物間里的陳設真是奇形怪狀。垃圾堆、豹皮長袍、繡著金片的衣服、雕像、草編拖鞋、帶腳踏板的躺椅、飛鏢、刻著一群鴨子的午餐盒、香水瓶、梳妝臺、數箱廢棄的內衣、十字人形的燭臺。有的奢華無比,有的呈卵形或者蓮花狀,還有金子制成的各種各樣的東西,連枷、鉤子、節杖等等。家具上也繪有圖畫,獅身國王與他的祖先同站在戰車上,將敵人踩在腳下。還有穿在一起的上千顆珠子。看到這些東西中任意一件就能對卡特這些年的工作以及所花費的金錢做出評價了。這些毫無價值的東西足以讓人作嘔。雜亂無章的樣子也足以讓人覺得被壓得喘不過氣來。可以想象一下,就如同所有的財寶和陳設都被裹在木乃伊的裹布中從天空中扔下來,然后像戰車車輪下碾碎的泥球一般變得粉碎,真是令人作嘔。那個美國記者非常認同我的觀點。
1922年12月23日星期六
卡特真是一個夸大狂患者,我和費那苒都這么認為。簡單地來說,除非每個人都奉承他,替他賣命,否則他就不會滿意。而且他還會憑空想象。今天早上,我從睡覺的山頭下山來,發現一個巡邏警察正沿著小路向我的古墓走去,你應該能想象到我的驚訝吧。卡特先生派他來“確定一下這里是否一切正常。”真是感謝啊,好像我需要他來幫我確保一切正常一樣。“卡特先生那里發現了盜賊,所以想問問您這里是否也發現了?”當然了!卡特笨得可以,登記不善自然會丟東西。然后把警察叫來,假設埃及所有的考古者都面臨被盜的危險。我笑了笑,揮手送別了這個警察。但是他試圖告訴我卡特那兒發現了小偷,丟了這個那個,還弄臟了他的床單。“一切都還好嗎,先生?”天啊,當然好了,這個笨蛋!“我能看一眼您的古墓嗎?我也是一個考古業余愛好者。”我能做的就是把這個超級大笨蛋擋在A門外。“您受傷了嗎,先生?有什么事情要告訴我嗎?”他好像是一個埃及新警察一樣問了一大堆像是打過草稿的問題,看上去更像是卡特派來的間諜。
我最終還是送走了對手派來的小間諜,費那苒和我討論在我們眾多的工作中下面該進行哪項。我們還要做很多工作來加固古墓的內部結構,正確地畫出地圖和其他結構,對未經處理的繪畫進行防腐處理,并且完成墻面文字的抄錄。費那苒真是一個好幫手。
船晚點了,我在24日才在亞歷山大港下船,第二天就乘火車去了開羅,雖然是圣誕節的時候,可是在埃及卻沒什么節日氣氛。我行動迅速:我們要找的人曾在獅身人面像飯店入住過,他是10月26日離開的,不過一直未返回他預訂的套房,所以,至少到那時,他向波士頓的報告還是真實的。前臺的人說費那苒也在這家飯店待過,在我9天之前待過一個晚上。我呢,25日,圣誕節那個晚上就是在飯店的酒吧里度過的,不再啰嗦了。
1922年12月24日星期日
工作。內心困苦。留聲機也沒有什么作用。工作太辛苦了。這讓你想到了永生。我猜,對平凡的人來說,埃及人關于永生的思想是最不切實際的幻想。但是,這僅僅是因為我們關于永恒生命的觀點發生了變化,這與我們是不是基督教徒沒有關系。雖然我們同意尼羅河先祖們的觀點,那就是永生不朽依舊是人類想要實現的最重要的成就(比愛或者值得贊譽的品行更為重要,同時比友誼更為感人肺腑),但是我們不會瘋狂地認為我們的肉體能夠投生轉世。我們可以用不同的詞匯來表示,那就是心靈的拯救、名望的流傳。隨便你怎么來說,但是在你看來低劣、令人厭惡的名字不再被人記起之后,你仍希望自己的名字能流傳千古(最好在他們活著的時候來實現自己的流傳千古,這樣他們在自己仍然可以喘息的時候,就會感受到自己名字的消逝。他們會明白當他們腐爛的尸體被發現并出土之后,他們無名的發膚會成為無名的灰燼,但與此同時有些人則將成為天上的星星和太陽,放射永恒的光輝)。我想沒有人不希望如此,雖然有時他們可能不會承認。這個世界上到處是這樣的人,喋喋不休的藝術家生怕自己的作品不會廣為流傳,詩人用自殺來確保自己的名譽。用遺囑來束縛繼承者,希望名字一年一次地在教堂和猶太教會堂被人們念起,精心裝飾的墓碑和臨終前的“我愛你們”,遺產和指明的捐贈,留給政治團體和慈善機構的財產,這些都比比皆是。我們身上都有埃及人的影子,這點毫無疑問。
我不是個傻瓜。當時候到了,我知道自己會死去。我當然不會去彈奏一把生著翅膀的樂器,更不會去品嘗由引導亡靈之神守護、伊希斯掌管的埃及冥府所奉送的盛宴。我在講述一些更輕松更美好,無論是智慧方面還是精神方面都堅不可摧、源遠流長的東西。雖然永生對我們來說是無形的,但是這并不代表它沒有意義可言。它的意義就在于,當我們的生命終止的那一刻,我們的名字將流傳千古。
費那苒非常同意我的觀點。·今日推薦··最新評論·網友評論僅供網友表達個人看法,并不表明網易同意其觀點或證實其描述·我也評兩句·通行證:密碼:[注]:您的評論將被審核后發表匿名人氣評論TOP5論壇用戶名:頻道精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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