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將軍,我們慢一點,讓大家緩緩體力,以備不測。”曹沖招過龐德和閻行說道。
“公子放心,他們這些人一直在馬上過日子,這幾百里的雖然累一點,卻還不礙事。”龐德和閻行相視一笑,有條不紊的安排了一下。不一會兒,十幾個從蒯越那里借來的斥候飛馬離開了大隊。
曹沖心中開心,有這兩個人在身邊,一些小事根本不用他安排,省心不少。他停住了馬,從馬上挪了下來,在許儀和典滿的攙扶下向路邊走去,想要找一個地方歇歇腳,今天又騎了大半天馬,他的屁股鉆心的疼,感覺好象出了血,褲子都沾在上面了。
“倉舒,幸好你這匹烏桓馬走路平穩,要換成普通的馬,只怕你現在只能趴著了。”夏侯稱見曹沖一副衰樣,實在忍不住的笑道。
曹沖懶得理他,慢慢的坐了下來,那兩千騎兵圍成了一個圈子,將他圍在中間,本來坐在路邊的百姓見這些人一個個兇神惡煞的,都不敢多看,一個個挪了開去。只有一個年輕人扶著一個老婦,警惕的看著他們,臉上現出焦急的神色。
曹沖很好奇的看了他一眼,又看了那個老婦一眼,這才明白他們為什么不走,原來那個老婦的大腿斷了,腿以一種很怪異的角度扭屈著。老婦滿臉大汗,卻咬著牙一聲不吭,偶爾看著曹沖的眼神也是一種憤恨和鄙視。這讓曹沖覺得很不是滋味,他對那個年輕人招了招手。那個年輕人愣了一下,看了老婦一眼。老婦點點頭說道:“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一死。”
曹沖嘆了口氣,對走過來的年輕人拍了拍身邊的大樹樁說道:“坐,哪兒人?”
年輕人見他口氣溫和,年紀又小,有些不解,卻還是小心的回答道:“潁川人。”
曹沖哦了一聲,怪不得他的口音不象荊州人呢。“既然是潁川人,為什么不回家去,潁川現在已經安定了,很多逃到荊州的人都往回走,你們怎么往南走?看你們的衣服,好象不是普通人家啊。”曹沖說著,看了一下他們的衣服,又看了一下那輛已經散了架的小車,不禁好奇的問道。
年輕人猶豫了一下,卻沒有說什么。曹沖見他有難言之癮,也不多問,自己也管不了那么多閑事,他們愿意跟著劉備走就跟著劉備走吧。
“那是你母親?”曹沖指了一下那個老婦,見年輕人點頭,不禁關心的說道:“你母親的腿斷成這樣,不宜再向前走,我勸你還是就近找個地方,先把你母親的腿治一下吧,不然的話,不僅是腿保不住,只怕是性命也不保。”
一提到這事,年輕人的眉頭皺了起來,對曹沖的敵意也淡了些:“多謝公子提醒,只是……唉……”一邊說一邊喪氣的低下頭。曹沖見了心中不忍,叫過隨軍醫匠,給老婦把腿正了過來,又上了點藥,然后對年輕人說:“我只能做這么多了,你還是跟人借一輛車,趕快找個地方吧。”
年輕人感激涕零,連連稱謝:“小可徐壽謝過軍爺。”
“徐壽?”曹沖一下子笑起來:“你家是不是有兄弟叫徐福啊?”曹沖見龐德大步走過來,知道有軍情,忍著痛一邊站起來一邊笑道。
“你怎么知道?”徐壽一愣,突口而出。
“一個叫福,一個叫壽,福壽雙全嘛。”曹沖邊笑邊向前走了兩步,剛走了兩步卻突然回過頭來,撲過來一把揪住徐壽的衣領,嚇得徐壽一下子驚叫起來。旁邊的許儀和典滿一見公子忽然對這個徐壽動了粗,不管三七二十一,沖過來就把徐壽死死的摁在了地上。
曹沖一見,連忙推開許儀和典滿,連忙驚魂未定的徐壽拉起來,撣了撣他身上的土,不好意思的說道:“抱歉抱歉,我一時有點心急了。請問,你家那個徐福,現在是不是跟著劉玄德?”
驚魂未定的徐壽連連點頭,那個老婦卻叫了起來:“壽兒,不可胡言亂語。”徐壽一聽,又連忙搖頭。曹沖看著他又是點頭又是搖頭的樣子,不禁樂出聲來,徐福,徐庶,這下子看你往哪跑,沒想到坐這兒休息一下都能撿個寶。
既然見到了徐庶的家人,他自然不會再放過他們,不管徐母愿意不愿意,曹沖還是派人送他們回襄陽,為了讓他們安靜點,他愣是昧良心的說徐庶欠他錢,如今找不到徐庶,自然要找他的家人了。
(注:三國志•諸葛亮傳引注魏略說,庶先名福,本單家子,少好任俠擊劍。單家是孤寒之家的意思,相對于名門大族而言,并不是姓單,因此說他原名單福可能是三國演義的說法,這里我故意改一個小橋段,徐壽也是杜撰的,只為逗趣而已,請諸位讀者理解。)
送走了徐壽母子,曹沖這才聽龐德說事。斥候來報,說前面不遠有小股曹軍和劉軍在交戰,更讓曹沖激動的是,有傷兵說劉備一行就在前面不遠,被丞相大軍沖散之后向東去了。
靠,曹沖興奮的叫了一聲:“走,我們抓劉備去。”不光是他,龐德和閻行也興奮起來,本想著不過是來接應一下,沒想到能撈這么一條大魚,真要把劉備抓住了,比攻下十座城都值錢啊。
曹沖想到的不僅是劉備,他想到還有劉備身邊的諸葛亮和徐庶,當然還有張飛和趙云,不過后兩位太猛,他沒有把握抓得住,即使是劉備,他也沒有絕對把握,畢竟這家伙跑起來太快了,逃跑專家啊。不過那兩個文人,倒是完全有可能的,追,最好把他從馬上追掉下來,讓我撿個寶。曹沖一面想著美事,一面得意的笑起來,就連屁股似乎都不疼了。
龐德和閻行立功心切,無奈曹沖這一歇,再上馬時覺得屁股越發的疼了,實在快不起來,他們也只得跟在后面慢行。出了荊山山谷,再往前就是越來越平坦的丘原,逃難的百姓到處都是,中間夾雜著不少死傷的士兵,偶爾還能看見散兵游勇在打劫那些落單的難民。
曹沖這時候顧不上去表現他的慈悲,抓住劉備才是解決這些問題的最好辦法。他帶著騎兵從難民中穿過,地勢越發的平坦,騎兵的速度也逐漸加快了起來。蹄聲陣陣,激起難民們新的恐慌。
零星的戰斗越來越多了,不過大多是十幾個曹兵圍著幾個受傷的劉備殘兵砍殺,曹沖瞟了一眼,沒有太放在心上,自己這幫人一來,只怕那些殘兵斗志更差,只剩下投降的路可走了。
“公子,前面有戰斗。”龐德平靜的聲調中有極力壓抑著的興奮。
“彥明,你帶著你的人先上去,我和令明隨后就到。”曹沖一看全軍的速度都被自己拖住了,連忙吩咐道。閻行聽了,轟然應喏,手中長矛斜斜一舉,緊跟在他身后的號角兵舉起了手中的牛角,“嗚嗚”的吹響了急速前進的命令,一千西涼兵同時舉起了手中的長矛,齊聲大喝,催動座下戰馬逐漸加速,向前急馳而去。
“他們喜歡用牛角?”曹沖一邊調整了一下坐姿,一邊問龐德道。他的印象中曹仁的騎兵也好,其他的步卒也好,中原人都是用戰鼓和銅鑼的。
“羌人習慣用這個。”夏侯稱躍躍欲試,緊握著手中的鐵矛,緊緊的勒住馬韁,看著急馳而去的閻行心動不已,一聽曹沖問話,順嘴答道。
“叔權,這些天跟著二位將軍,收獲不小吧?”曹沖見他一副恨不得沖上前去的樣子笑道。
“嘿嘿,這個要上了戰場才知道呢。”夏侯稱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
“好,我們也跟上去。”曹沖笑道,放開了手中的韁繩,加快了速度。被立功的興奮感染著,龐德的一千騎兵也握緊了手中的長矛,緊緊捏緊手中的韁繩,生怕自己的一不小心,沖亂的隊伍。他們的戰馬跑慣了關中平坦的土地,對荊州這到處是山的地形不太習慣。幸好他們大部分從小在馬背上長大,控馬技術純熟,又加上了新式的馬鐙,受的影響并不是很大。眼下又到了平坦地帶,馬匹也跑得順了起來,只怕一個個壓抑不住心頭的暢快,搶出隊去,那可就麻煩大了,龐將軍軍令甚嚴,亂陣者殺無赦。如果因為興奮過度沒控好馬而被殺了頭,那可就死得很丟人了。
他們從一塊刻著“長阪”的石碑前一掠而過,蹄聲了隆隆的沖進了開闊地帶。騎兵們將長矛平端,猶如一把剃刀一般,將所有從他們面前經過的劉備殘兵挑翻踏死,間或有驚慌亂跑的難民撞到馬前,也被冷著臉的騎兵們挑飛,被隨后的戰馬一踏,頃刻之間就成了肉泥。一時間,這殺氣騰騰的一千騎兵如同一柄直指前方的長矛,勢無可擋的向前殺去。
曹沖雖然憐惜人命,可眼下是戰場,如果不能盡快趕到前面去抓住劉備,一旦讓他逃脫,到時候再跟孫權聯系上了,赤壁一戰必然不可避免,死的人會更多一點。考慮到這些,他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這些騎兵見兵殺兵,見民殺兵,只有擋在他們的馬前,那就是格殺勿論。
跑了兩里路,眼前是一大片平原,分散在各處廝殺的散兵越來越多,而遠處一個樹林,遠遠望去,樹林煙塵大起,龐德抬手擋住陽光看了看,回頭大聲叫道:“公子,前面好象有大股人馬交戰,想來是彥明和劉軍接上陣了。”
“殺上去。”一直小心的看著四周的曹沖突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