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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節雨來
曹沖在城外大營前縱身下馬,不由得粗喘了幾口氣,頓了一下腳步,這幾天的腹泄還是讓他元氣大傷,這一段縱馬奔馳已經讓他有些吃不消的感覺。他停了一下腳步,借著看后面的人的機會緩了一下。只見配了戰馬的一百虎士如影隨形,已經在他身后停住了戰馬,一個個緊勒著手中的馬韁,調轉馬頭,對準東向的官道,而僅僅是片刻功夫,黃忠的三百親衛和魏延的一百部曲也狂奔而至,隨著黃忠的一個手勢,身邊傳令兵一聲厲嘯,三聲銅鑼想起,四百人齊齊的停住了腳步,急頓的腳步踏起的灰塵如一條黃龍,猛沖過來,瞬間就將這四百人吞沒,等灰塵漸淡,四百人重新現身時,他們已經形成了一個隨時可以進入攻擊狀態的小方陣。
曹沖開心的點了點頭,這黃忠練兵確實有一套,這從城里到城外大營雖然只有兩里路,但自己縱馬狂奔,他居然能跟得上,隊伍還能這么精神,其戰力斗力可見一斑。
“元直,你在外面等著,永年隨我入營。”曹沖將手中的馬韁扔給周不疑,抬腿和張松入了營。許儀和典滿帶著二十個新選出的虎士緊緊跟隨。原先的八個虎士已經被曹沖下令分到新分來的虎士中,每人帶著十個人,天天用鄧展和黃忠他們幾個高手研究出來的十人小陣折騰這些新人。
門口的士卒驗過了曹沖的腰牌,打開了營門,曹沖雖然不能在營中奔跑,但腳步卻是極快,不大一會兒來到中軍大帳。中軍大帳前口,曹仁的兒子曹泰和一員長得極為高大威猛的將領拱手而立。
“鎮南將軍的軍令可曾送到?”曹沖沒有時間和他們寒喧,開口見山的問道。
“倉舒。你來得好快。父親地軍令剛送到,你就趕到了營前,我都沒來得及出去迎接你,真是失禮。”曹泰頂盔貫甲,按了按腰里的環首刀笑道:“父親命我帶一千人,隨同你前往迎接大軍。他本人安排好江陵城防之后,再隨后出發。這位是父親的部曲將牛金,來協助我的。”
曹沖聞言。面帶微笑的看了一眼那個正向他拱手行禮的牛金,點頭示意,他知道此人武技很高,作戰勇敢,是曹仁的親信將領,看來這次曹仁是想讓他的兒子立功了,把這員大將都派到他身邊來了。
“此去郝穴急行軍有一天路程,火是昨天半夜起地。到現在已經有大半夜,丞相大軍要通過華容道,行軍速度不可能太快,估計還得一天到一天半的時候,順利的話。約在明天中午或下午可到郝穴,你最遲明天中午,必須控制住郝穴附近相關要害地形,以保證大軍通過的安全。”曹沖鄭重的對曹泰說道。曹泰聞言。點頭應諾:“你放心,我明天已時以前一定趕到郝穴,保證丞相大軍通道安全。倉舒,你不跟我一起嗎?”
“我不跟你一起,如果從昨夜火起之時計算,江東的戰船趁著東南風,只怕會搶在你前面到達郝穴登岸。他們是坐船,士卒不累。即使只有幾千人,也能將丞相大軍堵死在郝穴,屆時丞相前有攔截,后有追兵,軍心又不穩,只怕形勢不妙。因此我要搶在江東水軍的前面,防止他們搶占有利地形。我的人少,黃漢升他們是荊州本地人。慣走山路。又熟悉地形,應該會更快一點。我會沿官道向前。到了虎跳澗之后折向南,那里有一個山口,我會在那里擋住江東地大軍。”
曹沖將行軍路線說了一遍,防止曹泰到時找不到自己而著急。其實他擔心的遠不止這些,他擔心的是劉備會隨軍前來。劉備久在荊州,以他的性格不會對江陵這個重要地形作暗中的了解,更何況他還那個在荊州呆了十幾年地諸葛亮。郝穴在華容道西頭,地形復雜,山高林密,此時天干物燥,一旦被他們放一把火,只怕不用幾百人,就可將曹操的敗兵全被堵死在華容道上,甚至有可能將曹操本人燒死在郝穴。曹泰的人行動速度跟不上,只有自己這五百人全是精銳,又以荊州本地人為主,習慣這種山路,才有可能搶在劉備放火之前將他擋在郝穴以外。
“諾!”曹泰和牛金同時拱手應諾。曹沖見他們已經明白自己的意思,不再多說,轉身出了營,帶著五百人沿著官道急行軍。等曹泰集中好了人馬沖出營來,只看到沖天地塵土,哪還有半個人影。
劉備坐在孫賁逆水而上的大船上,心神不寧,不時的鉆出艙來看一看到了何處,雖然船趁著越來越猛的東南風,速度還算是不錯,他還是覺得太慢了,恨不得一會兒就能到達郝穴。他在孫權派人來通知江東將火燒曹營時,并不是很相信,一直以為孫權是在癡人說夢。但諸葛亮勸他說有備有無患,暫且先帶著人駐扎在江東大寨一旁,如果火起,那再跟著江東大軍前去作戰,也可以趁亂撿點便宜,如果火不起,再退回來無妨。
諸葛亮為他做好了詳細的打算,并建議他一旦江東火起,他不要跟著江東的大軍上岸追殺,一來江東有三萬精兵,比起劉備所能抽調出來的人馬多得多,估計不會有什么大功勞讓劉備撿,二來曹操的大軍數量實在太多,二十萬大軍即使只剩下五萬人,咬起來也未必能輕松。與其如此,不如讓周瑜自己去獨占此功,而劉備則率四千大軍溯江而上,在郝穴登陸,從虎跳澗直插郝穴腹心,只要到了郝穴腹心,不要四千人,哪怕只有四百人,分散在四處放火,就可以將方圓幾十里地郝穴燒成一個火球,屆時奔逃了一天一放的曹操敗軍只怕除了燒死就是投降一條路。
劉備甚至有可能親手擒住這個他從心里有些怕的老對手,大漢丞相曹孟德,如果真是這樣,就算是周瑜斬獲十萬,也不如劉備這個功勞來得耀眼。更何況,能率先逃到郝穴的。無疑是曹操中最重要的人,最精銳的部隊。比起落在后面讓周瑜抓的那些人,檔次要高得多。
一聽到諸葛亮這個分析,劉備地眼睛立刻亮了。他讓關羽抽出一些船來,將他地四千人送到陸口附近,和江東水寨保持著一個合適地距離。一邊做著擒住曹操的美夢,一邊防著被周瑜一口吞下。過了一天提心吊膽地日子之后,他居然真的看到了曹營沖天的大火。一見火光。他立刻將船隊靠向了江東水寨,帶著趙云和幾十個貼身親衛上了周瑜的船,將諸葛亮設計好地方案改頭換面的和周瑜提了出來,要求周瑜派些人跟他一起向上游去,哪怕沒有人,多派些船給他也好,反正你周大都督上岸殺敵,這些船也是留在江中空等的。
周瑜聽了。哈哈一笑,立刻點了頭,不過他沒有把自己的船交給劉備,而是告訴他,孫賁的人帶著他留在大營里的船來了。等孫賁從曹營中出來,你就和孫賁一起到上游去,反正你要還他的一千人。
劉備一聽,有些汗顏。他損了二百多劉琦的死忠分子,卻收了孫賁讓路粹送過來地一千曹軍,心里卻還有點不滿足,很想將孫賁的一千人也吞了。沒想到周瑜看破了他的心思,順著他的話就將想法挑明了。他也無奈,只得道謝。等孫賁上了船,六千多人脫離了大隊,直奔郝穴而來。
“左將軍。不用心急,東南風越來越猛,天也暗了下來,眼看著就要下雨。”在艙中閉目養神的孫賁見劉備一副心急火燎地樣子,不由得笑道。他抬著看了一眼天,嘆了口氣:“這場雨只怕不會小,華容道會更難走了,我看我那親家公沒有兩天到不了郝穴。你現在趕過去放火。一來太早了。燒不著他。二來辛辛苦苦放的火,只怕會被這一場雨全澆滅了。白忙一場。”
“征虜將軍說得是。”劉備有些尷尬的笑了笑,“只是曹賊作惡多端,圖謀不軌,欲對我大漢不利,備雖有心報國,奈何才疏學淺,能力有限,多年來有心殺賊,無力回天。這次能有這么好的機會,實在不敢有失,故而心急,征虜將軍見笑了。”
“左將軍莫急,就算是火起之時曹操就派出快騎通知江陵地曹仁接應,只怕曹仁也要一天一夜之后才能收到消息,等他趕到郝穴,已經是第三天的事情,屆時我們占據了有利地形,他也只能望火興嘆,隔山救不得人,這曹仁手下騎兵可是不少,說不定我們還能將他繞進去,白得些戰馬。”
孫賁一邊勸說劉備一邊瞟了他一眼,眼神里有些不屑。他在曹營的時候也聽人說了,劉備自稱是漢室宗親,一心為漢室著眼,可他自己的兒子一個叫劉封,一個叫劉禪,分明是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卻還在這里裝模作樣。他對此是半信半疑,無從考究這個說法是真是假,因為他不知道劉備是不是有兩個兒子叫這個名字,故而在心里大部分也認為不過是千萬個謠言之一罷了。此時聽到劉備這一句話,不免心中一動,嘆了口氣道:“左將軍忠心報國,此心可嘉,賁也是如此想,這才舍身為國,屈身投賊,自污清白,只為除了此賊。只是可惜了我那孩兒,曹賊這一敗,我那孩兒只怕也沒命了。”
劉備一聽,連忙安慰道:“征虜將軍寬心,為國家大事,何惜一女子。備起兵反曹以來,多有子女喪命軍中,也是傷心得很,只是為國事大,這兒女私情只好拋開一邊了。”
孫賁想到在鄴城的女兒,又想到在會稽的兒子,本來做戲的他卻真的有些傷感。想到當時曹操派劉隱來封他做征虜將軍,他想遣子為質時吳郡太守、行扶義將軍朱治勸他地話和眼前這個劉備的話是何等相似,何惜一女子,這話說得多輕巧?可是朱治只是局外人說局外話,眼前這個劉備卻是說自己的孩子,還是如此無動于衰,淡然超脫,不能不說這個素稱仁厚之人要么是為國為民的大英雄,要么就是個偽君子了。
“久聞左將軍多次痛失愛子,不知現在……”孫賁裝出一副關心的樣子問道。
“唉。前幾天一直奔波不已,生的孩兒都喪在軍中了。”劉備嘆了口氣道:“到了荊州,總算安定了些,卻一直沒有再生,所以收養了一個羅侯寇氏的孩子,取名劉封。也許是封兒帶來的福氣,我那小妾甘氏去年生了個兒子,取名劉禪。呵呵,最近正呀呀學語呢,還算是可愛。”劉備講到劉禪,不由得輕輕地笑起來,臉上難得地露出一絲真切的慈愛來。
“主公,外面風大,還是回艙休息吧。”趙云跨前一步,輕聲說道。劉備見他眼神不對。如夢初醒,這才知道自己一時嘴快,居然說漏嘴了。連忙打了個哈哈,進艙去了。孫賁扭著頭看了一眼他地背影,臉上的笑容堆得更高了。眼神卻漸漸的冷了下來。心中暗道:“都督說得不錯,這個劉玄德果然野心不小,那個曹倉舒倒沒有冤枉了他。只是,他那小兒子才兩歲。這個名字只怕是沒取幾天,只有親近才知道,倉舒是怎么知道的?”
一陣風吹來,幾點雨滴打在他的臉上,他忽然打了個激靈,心里冒出一個奇怪地想法,這個倉舒多有怪異,就連江東的神算子吳范都看不透。莫不是會未卜先知,要不然怎么對自己來降有那么多防范?如果真是如此,那他會不會算到我們要去燒郝穴,而在前面挖好了陷阱等我們去跳?
他越想越怕,不由得甩了一下腦袋,將這個看起來連他自己都覺得有些荒唐的想法甩出去,未卜先知,真有那么神還能中了孫匡的烏頭茶?就算他真是先知。只怕現在也一命嗚呼了。他自我解嘲的笑了笑。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看了看快壓到頭頂的烏云。縮身回了船艙。
他剛踏回船艙,一陣豆大的雨滴就打到了船板上,濺出一朵朵水花。打在江里,一瞬就消失在滾滾江水之中。風越發地大了,刮得江水翻起了漩渦,卷起半人高的浪花,狂暴的拍打在船腹上,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音。船上的帆被扯得緊緊地,發出難聽的聲音,讓人擔心它下一刻就會狂風撕裂,拇指粗的繩索拉動著粗大的桅桿,在狂風中來回搖擺。
“風太大了,降半帆。”孫賁心有余悸地坐了片刻,覺得那帆聲實在太過驚人,立刻下達了命令。
“將軍,只怕不妥。”劉備一聽說降半帆,立刻提出了異議。
“無妨,此雨甚大,華容道南有云夢澤,北有大大小小上百個小湖,此雨過后,路途泥濘,必然難走,曹賊只怕會更慢一些,我們無論如何都會趕在他前面。何況此時就算是趕到了郝穴,也放不了火。”孫賁揉了揉有些疼的太陽穴,勉強笑了笑:“左將軍,賁這幾日為昨夜那把火,一直未曾休息好,此刻實在有些困乏,想趁著到郝穴之前的大半天休息一下,還請左將軍見諒。”
他說著,對旁邊的親衛隊長做了個送客的手勢。劉備見了,也只得起身,客氣了兩句就回到自己的船上。趙云舉著手中的盾牌為他遮著雨,等他進了船艙卻未離去,只是用探詢的眼神看著劉備。劉備掃了他一眼,點頭道:“子龍,你先去歇著,此事我自有計較。”
趙云應了一聲,低頭出去,巡視了一番之后,在艙外檐下橫劍于膝,閉目靜坐。
諸葛亮放下了手中地黑棋子,安靜的看了一眼棋局,抬起頭來對陰著臉坐下的劉備看了一眼,拱手施禮,卻沒有多問什么。劉備接過旁邊侍女遞過來的熱手巾擦了擦臉,瞟了一眼溫和的諸葛亮,猶豫了片刻才說道:“孔明,我對孫賁說了封兒和禪兒的名字了。”
諸葛亮劍眉一挑,“哦”了一聲,卻沒有說什么,反倒是又從白棋盒中又拈起一只白棋子,笑著說道:“主公,你看我上一子下得有些失誤,影響不小,這一子做些幫襯,想來損失還不是很大。”劉備眼睛盯著棋盤看了片刻,若有所思的嗯了一聲,笑道:“先生此子下得甚妙。”
艙外坐著的趙云氣息平穩,眼皮都沒有動一下。
“主公,此次去郝穴,如果能擊敗曹操,主公威名大振,又能收服些精兵。北兵精銳,對主公將來大有裨益,我們這里有四千人馬,翼德將軍地五千人馬一日后也能趕到郝穴,將華容城一占,不忙著收服郝穴地敗兵,先將他們困上兩三日。等解決了來援的曹仁大軍之后,我們可以再用曹操地軍服混進江陵城,江陵入手,再以云長的一萬水軍為依靠,長江于我如通途,揮軍南下,可得江南四郡,至于江夏,還是先由劉伯玉守著的好。”
諸葛亮一邊說著,一邊手不停揮的在棋盤上布著紙,不大功夫,棋盤中央一大塊黑子就被圍住,旁邊的一小塊黑子眼看著又落入白子的包圍之中。劉備看著諸葛亮翻飛的手指,眼睛越來越亮,手不由自主的伸向了那一小塊黑子。
“孔明,我們如果得了江陵,就等于控制了南郡,再加上江南四郡,這荊州基本上就都是我們的了。只是……”他眼中的亮光忽然又暗了下去,伸向黑子的手也停住了:“周公瑾可帶著三萬精兵在曹操身后呢,我們恐怕擋不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