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展聽曹沖說完事情,點頭笑道:“公子,此事無妨,五十人已經選好,可以單組一隊,如若公子放心,就由我來給公子帶著。他們武技基礎都相當好,且戰且練,進步更快,一個月之后就有小成,這種機會找都找不到呢。至于另外幾個師傅,也一起隨軍,抓緊時間訓練,想來也是快的。”
曹沖一聽眉開眼笑,卻又笑道:“師傅這可使不得,你可是將軍,又是侯爵,如何能給我做個侍衛頭子,太降尊紆貴了。”鄧展哈哈大笑,拱手施了一禮道:“公子這話可就見外了,鄧展就是給公子做侍衛也覺得榮幸之至,何況還是個侍衛頭目呢。”
幾個人說笑了一陣,曹沖讓人去通知了樂進,樂進一聽不要他派兵相助,心中有些不安,親自過來請示。曹沖笑道:“你這次在烏林損失不小,新補的兵不如以前的熟悉戰陣,更何況是山地作戰。我的虎士人數雖然不多,但有蒯家的人相助,相信可以解決幾百個山民還是沒有問題的。當然不請折沖將軍出馬也不是讓將軍閑著,將軍就在襄陽好好練兵,我一回來,你可就有事做了。”
曹沖將自己和龐統等人商量好的安排說了一遍,樂進一聽,心領神會,當下不再多話,抱拳施禮:“謹遵公子吩咐,我這就加緊練兵,屆時一舉拿下臨沮,直逼夷陵。”他頓了頓又道:“犬子樂,仰慕公子,想跟著公子立功,不知公子……”
曹沖一聽笑了,這個樂果敢勇烈。頗有樂進家風,又能文能武,倒確實是個人才,他笑著打趣道:“玄玉文武雙全。青出于藍而勝于藍,樂將軍不將他帶在身邊,卻讓他跟著我,可舍得啊?”
樂進哈哈一笑:“這個豎子眼高于頂,唯獨對公子心服口服。公子虎跳澗、鷹愁澗一戰,一夜之間轉戰近百里,打得劉備孫賁六千人馬寸步不前。說實話。不光這年輕一輩的佩服得五體投地,就是我們這些在沙場征戰了十幾年,算是有點經驗的人也是心服口服呢。”
曹沖被他夸得有些臉紅,連連搖手。樂進又說了幾句,大步走了,不到半個時辰,樂就帶著兩個親兵興沖沖的來報道了。他和許儀、典滿等人本就相熟,如今一起在曹沖手下做事,自然更親近了許多。當天下午,蒯景帶著一百多家兵和曹沖匯合。曹沖二百虎士。再有鄧展的近百親兵,四百多人乘著文聘親率地大船沿漢水西上,在南陽郡內筑陽轉入筑水,趕向房陵。
半夜時分,曹沖接到了黃忠派人送來的急信,他們已經訓練完畢,正準備回城。收到曹沖派人送過去的消息。已經轉向從山路逼向房陵,估計兩日后可進入房陵縣界。曹沖大喜。有了這一千鐵軍相助,此事無憂。不過他有些奇怪,不是說糧食用完了嗎,正準備回城補充給養,這突然之間不回城了,糧食怎么解決?
那個送信來的士卒聽了笑著說:“公子莫憂,黃將軍和魏將軍在山中訓練我們時,隔了十天就要餓我們一兩天,每人只發一個餅子,還要全副武裝在山中奔襲。從駐地到房陵最多兩日路程,前些天地糧食還有三天的口糧剩余呢,足足夠用,就是再遠些,我們都能趕到,而且能立刻投入戰斗。”
曹沖看著眼前這個又黑又瘦,卻自信滿滿,精神旺盛,面帶笑容顯得成竹在胸的士卒,不由得有些驚訝,他回頭對龐統笑道:“你看看,漢升和文長確實有一套,這士卒連餓肚子都不怕了,呵呵,好樣的,回去告訴漢升他們,此次功成,公子請你們海吃一頓。”
“多謝公子。”那士卒翻身拜倒。
“唉,謝什么啊,你們可還沒打呢。”曹沖哈哈大笑。
“公子請放心,我們這一千人苦練一個月,就等著立功的機會,此戰不用我等則是罷,既然用了我等,則我等必勝。”那士卒朗聲說道:“公子請休息,小人這就趕回軍中,宣傳公子美意。”
曹沖看了看外面漆黑的江面,擔心的說道:“這夜間趕山路,可要小心。”
“多謝公子關心,小人這就去了。”那個士卒又施了禮,翻身出了船艙,身子一晃就不見了人影。過了一會,典滿走進來,咂著嘴說道:“也不知漢升和文長他們怎么練地,居然能把這一群北人練得比南人還適應山路,那個士卒在山路上簡直是快步如飛,就連公子請來地那個能人都連連點頭呢。”
曹沖和龐統相視而笑,心中大定,倒身再睡。
辰時,船到房陵城外五里,文聘親自進艙來叫醒了曹沖,指著外面在晨曦中露出枯黃山脊的群山道:“公子,從這里上岸前行五里就是房陵縣城,這船只能到此,再往前可就暴露行蹤了。”
“有勞仲業了。”曹沖起來,匆匆洗漱完畢,帶著人就下了船。正在岸上整隊時,文聘帶著一個頂盔貫甲的年輕人趕到曹沖面前說道:“公子,這是我族中小輩文厚,長年來往于房陵,對此地頗為熟悉,與申家兄弟也有一面之緣,愿歸在公子帳下,聽公子差遣。”
曹沖看了一眼文厚,見他方面厚唇,面帶樸直之氣,點了點頭:“如此更好。”
文聘大喜,連忙將文厚推到曹沖面前:“子淳,還不謝過公子。”文厚聽了,憨憨一笑,拱手施禮。曹沖連忙扶起他,和文聘約好了再會的地點,這才帶著人匆匆上路。文厚在前面領路,進了山不長時間,繞過幾條山道,登上了一個小山頭,房陵城就展現在了曹沖的眼前。
眼前的情景讓曹沖皺起了眉頭,也讓蒯景倒吸了一口涼氣。
房陵縣城外。密密麻麻的數百個帳篷,哪里是幾百人,這一眼看過去至少有兩千人。這還僅僅是北城門,其他的城門那想來也有這些。總算起來,這里至少有五千多人在圍城。整個房陵才一千多戶,人口不過五千,難不成所有地人什么都不干,全來圍城了?
曹沖不滿的看了蒯景一眼,蒯景有些緊張地咽了口唾沫,指著下面地帳篷。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曹沖暗自搖頭。這蒯家算是完了,聰明勁兒都被老一輩用光了,這小輩都是飯桶。蒯祺連個小縣令都當不好,這蒯景卻更差勁,連個話都說不周全了。他掏出望遠鏡向城中看了看,只見城頭地士兵雖然面色憔悴,卻還能警惕的看著城外,城門上雖然有火燒的痕跡,卻還沒有破損,城墻上也有不少箭矢血跡。看來攻城之戰已經發生過。并沒有破城,這些人無奈之下才采取了圍困的辦法。
曹沖又看了看大營,大營里來來往往的都是赤著腳的山民,偶爾能看見些穿著皮甲拿著長刀長戟地士卒,不過大部分人都拿著山里打獵用地簡易長弓、短弩,看樣子軍械都很簡陋,攻擊力實在是有限。他正看著。只見營門外有個文士模樣地人在幾個全副武裝地士兵的護衛下登上了營門的門樓。手搭簾篷向這邊看了過來。曹沖拉過文厚,將鏡筒交給他:“你看看。認識那個文士嗎?”
文厚看了看手里的雕花鏡筒,咧嘴一笑,小心的舉起鏡筒湊在眼前,先是被鏡中倒置的景像給搞糊涂了,等他會過神來,不由得被突然拉近了許多的人臉嚇了一跳,連忙放下鏡筒。
“別緊張,可認識那個人嗎?”曹沖溫和的笑了笑。
文厚緊張的心情被曹沖地聲音撫得平靜了些,他感激地朝著曹沖一笑,又重新舉起了鏡筒,仔細看了片刻,這才說道:“公子,這人是申家的師爺,叫于靖,字安平,原來是襄陽城的一個書生,小有些名氣,但一直沒有人推薦他做官,不知怎么的后來被申家看中了,請過去做了謀士,我在申家大寨中見過他幾次。聽說申義舉(申耽)將一個妹妹嫁給了他,對他很信任,凡有大事都有些他參與,是個智囊。申家這幾年勢力大漲,跟他有很大的關系。”
“是嗎?”曹沖不置可否的應了一聲,“旁邊那些人你也認識嗎?”
文厚仔細看了一會道:“有一兩個認識,好象是附近山里的頭人,其他地就不清楚了,看他們地穿著,大概也是各個小部落的蠻人地頭目。”
“蠻人?”
“嗯。”文厚將手里的鏡筒小心的交還給曹沖,這才解釋道:“山里的蠻人甚多,官府一向不太過問他們的事,也很少要他們交賦稅,大部分只是象征性的收一點山里的特產,一般情況下他們不會主動和官府為難。”文厚說著,頓了一下,眼睛瞟了一下蒯景,將后面的話咽了回去。“他們和山里的大族關系都不錯,經常交換些鹽巴和鐵器,偶爾也換一些兵器和山中緊缺的東西。象申家和他們的關系就很好,也經常從他們手里收購一些山貨,或者是一些山里的珍禽異獸的毛皮之類,然后到襄陽或者宛城去出售。”
曹沖點了點頭,他有些皺眉頭。憑著手里的四百多人,他當然可以輕松的擊潰這些烏合之眾,但擊潰了之后又能怎么樣,除了殺一些人讓他們暫時安穩一些之外,大概只能積下仇怨,其他沒有任何用處。解了房陵之圍,卻不能解決這山里的問題,換一個好一點的縣長來會好一點,差一點的縣長來,又會重蹈覆轍。滿山溝子的追這些蠻人?貌似又不行,難不成要把他們殺光不成,這山這么大,連綿數百里,只怕幾年也剿不完。
“士元,你覺得該當如何?”曹沖扭過頭看了一眼龐統。
龐統笑道:“這些蠻人,在山里來無影去無蹤,一時擊敗容易,要想收長效,卻非武力可行。”他拍了拍面色發白的蒯景的肩膀:“統覺得,公子現在最應該做的,還是先殺進城去。看看城中的情況,不管怎么說,蒯元吉是朝庭命官,這些蠻人就算有什么委屈。動不動就圍攻縣城也是不應該地。如果蒯元吉安然無恙,這事還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如果萬一有什么不妥,只怕公子還是要施些手段,警告一下這些膽大包天的蠻人為好。”
曹沖點了點頭,卻沒有立刻進城。他對蔣干說道:“子翼。你和子淳去這些蠻人的營中一趟,就說襄陽的官兵來了,想和他們談一談,讓他們派一個能說得上話來地人過來。”
蔣干應了,帶著文厚下了山坡,慢慢悠悠的走近了大營,兩人走到營前。那個正在查看情勢的于靖不認識蔣干,卻認識文厚,不由得笑了起來:“文子淳,原來是你帶著官兵來的啊。怎么?升官了?”
文厚笑著拱了拱手:“于先生一向可好。幾位頭人一向可好那些和他熟悉的頭人都回了禮,七嘴八舌的問好。于靖也不阻攔,等眾人話停了才笑道:“子淳是來做說客勸降我等的?”
文厚笑道:“豈敢,文厚現在是曹公子帳下一個小卒。公子接到房陵地急報,帶著人前來查看情況,聽說各位圍攻房陵,不知是為了何故。為了避免刀兵。他想請諸位去營中一敘,說說原委。也好解了這里地困境,免得諸位一直圍在這里,影響了今年的春耕。春不耕,秋可不收啊。”
這些頭人正在著急這件事呢,本以為圍城就是幾天的事情,打破了房陵城擄掠一趟,報了官府壓榨之仇就四散而去,沒想到一圍就是大半個月,人死了不少,城卻攻不下來,不由得著了急。這春天已經到了,各個寨子里都要準備春耕,正如文厚所說,春天不耕種,秋天收什么。于靖見軍心不穩,好言好語的勸說,又許下他們一些糧食,這才算勉強安撫下了他們。現在被文厚這么一說,這些人又不安份起來。
于靖見幾個頭人的臉上又有動搖之色,連忙大聲笑道:“子淳,這曹公子也好不曉事,房陵可是漢中郡的地盤,他越境發兵,不怕漢中的張太守不樂意嗎?再說了,赤壁大敗,朝庭的軍隊最近補充的都是新兵,不習地形,恐怕來了也未必有用吧,我這里可有上萬的人馬,整個襄陽有幾千人?”
文厚一時語噎,蔣干卻哈哈一笑:“聽子淳說這位于安平是個有識之士,不料一見之下卻是個井底之蛙。你只知道房陵屬漢中郡,卻不知道漢中也是大漢地疆界嗎?我家公子奉命鎮守襄陽,卻不是只管襄陽一處,這漢中也自然管得。再說了,張府君(張魯)仁慈愛民,可從來沒有說過割據自守,他是離這里太遠,如果離得近,聽說這里有人圍攻官兵,只怕要搶在我家公子前面發兵吧。”
于靖一聽大怒,大聲喝道:“你是何人,敢來這里巧舌如簧?不怕我一陣亂箭射死你?”
蔣干放聲大笑,他笑得有些喘不過氣來,指著于靖直樂:“山野之人,放大話嚇我么?我九江蔣干益州去得,孫權地大營也來去自如,還怕你這幾千人?”
于靖氣得臉色鐵青,想了想卻又笑道:“原來是九江的蔣子翼啊,怪不得鐵嘴如斯,聽說你精研戰國策,怎么,今天想到這兒來做說客了?”
蔣干一擺手:“蔣干沒什么興趣和你說這些。我跟你明說了吧,公子帶了四百人來,本來可以一舉而將你們這些烏合之眾全部斬殺,不過公子仁心愛民,不想多造無辜殺戮,讓你們這些人回不了家,見不到親人,所以這才派我和子淳來告訴你們,公子愿意給你們一個悔過的機會,如果你們能有擺得上臺面的理由,公子可以赦免你們的罪行,并給你們主持公道。”他有些無聊的擺了擺手道:“我也是受公子之命,前來傳命,你們要有膽,就派人去前面公子的營中和公子商談,要是沒膽,就請你們準備好,公子一個時辰之后就要進攻了。”
文厚一聽,頓時傻了眼,這蔣干什么說客啊,把話說得這么明白?都把老底告訴人家了,四百人?你也太老實了吧,不虛夸也就算了,居然把零頭去掉了。你這么說了,誰還怕你?還一個時辰之后進攻,讓人家準備好嗎?再說了,公子什么時候說一個時辰之后進攻地?
果然,于靖一聽蔣干地話就憋不住和狂笑起來,他回過頭看了一眼那些頭人,好象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一樣說道:“諸位聽聽,諸位聽聽,這豎子好生狂妄,四百人還想打敗我們去救那個貪官,真是無知之極。不說其他城門,就說我們這北門地人,排成隊讓他們砍,只怕他們也不敢來啊。”那些頭人也覺得有些好笑,四百人還如此囂張,居然不把兩千人放在眼里,這人要么是瘋子,要么是傻子。他們越想越好笑,也跟著大笑起來,還有人笑著說道:“文公子,你還是早點回去吧,跟著這樣的主人沒有前途的,這哪是打仗,分明是送死啊。趕緊回去吧,年紀輕輕的,莫枉丟了性命。”
蔣干不屑的看了一眼那些狂笑的蠻人,又安撫了一下有些焦急的文厚,眼神中靜得象一潭水,隱隱的還有些得色,看得文厚也有些摸不清底了。他慢慢的也安靜了下來,心想公子既然放心的派蔣干來,蔣干必有過人之處,也許他還有后招也說不定呢。
對不住諸位書友,讓諸位久等了。這章發完,我繼續碼字,估計凌晨一點左右還有一章,習慣熬夜的書友可以等一等,有早睡早起的好習慣的書友就不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