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大手突然一把把他拉起,映入眼簾的就是王五那張又是血又是火yao痕跡的臉。這漢子一把抱住徐一凡:“兄弟!這次多虧你了!”
徐一凡奮力的推開過于熱情的王五,開玩笑,一個滿身血腥的臭男人,才不要他抱。一邊終于緩過來一點,苦笑道:“說這個太早,馬賊還有那么多。他們還沒打算退呢。”
王五一把扯住他:“下來歇歇!咱們再合計合計,怎么撐過這一關!過了今夜,救了咱們會友,我王五的命都是你的!”
剛才的激戰,短暫而又慘烈。不知從何而來的上千馬賊,突然襲擊了車隊。本來打算一鼓作氣沖入。結果大盛魁和會友事先有所布置,后來又在徐一凡指揮下,集中火力將他們打退。馬賊丟下了一百幾十具尸體。而會友和大盛魁也傷亡了二三十號人。
徐一凡坐在一個馬扎上面,手抖抖的在那里喝水。他都想不到,自己剛才居然能那么頭腦清醒的指揮。而且還成功了。亢奮過后,就是渾身酸痛。
會友和大盛魁的伙計們忙著拖尸體,又給傷號裹傷。每個人看著徐一凡的眼神都多了幾分崇敬。誰都知道,要不是這來歷古怪的小喇嘛指揮他們布置好了車輛防線,又在關鍵時候指揮火力射擊。他們現在就都是馬賊的刀下亡魂!
不過現在還沒有一個人高興得起來,大隊的馬賊,還圍在車隊的四周,升起了一個個火堆。不時還有零星的槍聲劃過。這一夜,仍然無比漫長。
王五和韓掌柜四下看了一圈,面色沉重的走了過來。看見徐一凡呆呆的坐在那里,韓掌柜這老頭子搶前幾步,上來就深深一揖:“徐先生,今夜多虧你了。過了今夜,我們大盛魁必有重謝。還望先生繼續指點。”
徐一凡慢慢站起來,苦笑著回了一個禮:“韓老爺子,大家都在一條船上,沒什么好謝的。先想法子把這一關撐過去吧。”
王五在韓掌柜身后嘆了口氣:“是啊,外面還有成千的馬賊。一定是十幾個咎子聚集在一起的。等商量好,他們就要再次沖過來了。咱們子彈快打了一半。老掌柜的,咱們得想法子啊!”
韓掌柜手一攤:“有什么法子?求援也指望不上。這里離武川有兩天的路。武川那點巡防隊,就是知道了,敢過來對付這些馬賊?他們是盯上了我們大盛魁啊!”
王五剛才一戰受了點輕傷,身上也血淋淋的。聽韓老掌柜這么一說,饒是英雄也有些氣短。忍不住嘆了一口氣。徐一凡聽得郁悶,剛才自己這么賣命,難道還難脫一死?有法子,一定有法子的!自己來到這個時代,不是為了死在馬賊槍下的!
王五卻朝徐一凡身后招招手,回頭一看,卻看見小美女給叫過來了。小美女現在身上那身大襖勒得緊緊的。更顯得腰肢纖細得不象話。俏臉也繃得緊緊的。一雙大眼卻只在徐一凡身上打轉,看一眼就趕緊低下頭。手里拿著一把柳葉單刀,都快給她攥出水來了。
王五低聲問道:“四太太那里怎么樣?”
小美女嘴一撇:“男的哭爹叫媽,女的都在念佛。四太太說,要是能把馬賊打退,給咱們會友重賞。”王五點點頭:“二丫,看好四太太他們。別朝前沖。”
小美女瞪大了眼睛:“可是我哥他們都在……我也是會友的……”
王五一瞪她:“現在別跟我耍這小孩子脾氣!這是爺們兒的事情!”說罷仰天長嘆:“就算是咱們能逃出去,丟了烏里雅蘇臺將軍的四太太,咱們會友也完了啊……”
徐一凡在這一刻腦子卻以從來未曾有過的速度在飛快的轉著。有辦法,一定有辦法!他突然靈光一現,拉著王五:“五爺,能不能和咎子搭上話?”
王五看著他:“你有什么法子?”徐一凡說得又急又快:“你剛才說,只有十幾個咎子,才能湊齊這么大股馬匪?”
王五和韓老掌柜一起點頭:“沒錯,口外馬匪最大也不過三四百人的規模,可現在足有一千多!大盛魁每年冬天在庫倫收皮子,順便賣貨。秋天回口內。他們就盯上這次了。只有十幾個咎子,才吃得下這么大個車隊!”
徐一凡微笑,不光是為想到了主意。也是為自己在這個時候還能冷靜而得意。自己能在這個時代生存下去!在過去的時代,自己只是一個辦公室內滿腹牢騷的白領廢柴,但是到了這個時代,他才發現,自己同樣可以面對陌生而生死交關的一切!
也許,自己過去只是沒有這個機會罷了。
他輕輕道:“十幾個咎子湊在一起,圖的還不是利益。哪支死得多了,在這個草原上就難以生存下去。不是被剿滅,就是被吞并。他們……心不齊。第一次沖失敗了。所以他們現在才遲遲不動手。誰都不樂意再去犧牲。當賊的,都是自私的家伙……咱們已經顯示了抵抗的能力,再開出一筆買路的錢,看他們是愿意繼續死人,還是拿了這筆錢讓路!”
王五和韓掌柜都是眼睛一亮,王五還沒完全想通。但是韓老掌柜這個人精已經摸著胡子笑開了花:“好好好!不用死人就有錢拿……一些小咎子估計再樂意不過。沒了他們支持,大咎子也拿咱們沒辦法。就算他們一時不肯答應,自己內部就得吵開了鍋!耗吧,上千馬匪人吃馬嚼的,圍得了咱們幾天?不怕咱們,還怕官兵呢!徐先生,多虧你的布置,讓咱們第一次打退了他們。不然也用不上這個辦法!”
王五也一拍大腿,又一錘徐一凡肩膀:“兄弟,你腦袋是怎么長的?就這么靈光?”
這一拳把徐一凡可打得夠戧,頓時就垮了半截。捂著肩膀痛得說不出話。王五歉然的一把拉住他:“兄弟,我是粗人。沒說的,我全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