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敬之也猜到如果這件事情辦砸了,皇上不會輕饒了他,只好磕了個頭,說了聲皇上圣明,接著,又拍著胸脯保證了一番,說自己一定會全力以赴,辦好這件差使。年輕皇上聞言,臉色好轉了一些。
“林舉人,數月前北方四大洲爆發了大面積的蝗災,而國庫又因連年與突刺人征戰,空虛無銀,至使朝廷無力賑災,王朝飄搖,皇權不穩;所以南方洲郡的形勢能否和平解決,就關系到了整個大乾王朝的興衰,你此次前去分化鄭田兩家的關系,切忌一定要用心!
而若非如此,朕也不會輕易就許你個三等平流伯!”皇上說起正事,臉色凝重。
這位皇上天性仁厚,也算得上是個憂國憂民的圣君,只不過現在還年輕,閱歷不足,所以才會與秦牧等人胡鬧,少了份穩重。
聽聞朝廷無力賑災的事宜,林敬之靈光一閃,想了想,開口道:“皇上,關于蝗災一事,學子有些看法,不知當講不當講。”
“哦?你有何看法,說來聽聽。”年輕皇上虛扶了一把,示意林敬之起身,坐在椅子上說話。
林敬之說了句謝皇上,才站起來坐在了一旁,“天道無常,每隔幾年就會有不同的地方爆發天災,北方以旱災蝗災為主,南方則以水澇冰雹居多,這些災害一旦發生,就會至使當地的百姓流離失所,餓蜉遍地。”
聞言,皇上輕聲一嘆。
“可某些地方爆發了天災以后,當真是因為國庫銀兩太少,才使得朝廷無力賑災么?不,絕對不是!”
林敬之話鋒陡然一轉,挑起了皇上的興趣,臉現疑惑。
“就拿學子來說,在北方蝗災爆發之前,屯積了四十萬兩銀子的糧草,可兩三個月以后,糧價突飛猛漲,只是轉手賣出,就能賺取三百多萬兩銀子!試問皇上,就算朝廷國庫充盈,又豈能拿得出十倍于平日里糧食的價格,購買糧草,賑濟災民?”
聽到這里,年輕皇上心有所悟,“的確,你說的很有道理,就算是朝廷國庫足夠充盈,也拿不出這么多的銀子買糧賑災!
要不朕下道旨意,禁止天災爆發后,各地上漲糧價?”
林敬之搖了搖頭,“皇上,各地糧商一旦聞聽某些地方爆發了天災,就會大肆收購糧食囤積,用來發國難財,您這道圣旨下去,也沒有多大用處,因為這些糧商都是富家大戶,可以壓著糧食不賣!”
“哼,那朕就要當地官府強行征收!”年輕皇上臉色轉寒。
“萬萬不可!糧商將糧食買回家中,就是糧商家中的私有財物,朝廷豈能強買強賣?若果真如此,定然會大失民心。”林敬之連忙阻止。
“那你說該怎么辦?”
“回皇上,學子的辦法,就是要朝廷學那些糧商一般,在王朝各地大量的囤積糧草,做到有備無患!”
“這個辦法不行,林舉人,其實朝廷一直都有囤積糧草。”年輕皇上輕輕搖了搖頭。
林敬之卻道:“不,皇上,學子的意思是大量的囤積糧食,而非只是有限的囤糧,供應軍隊。”
“大量的囤積糧食?”
“不錯,要年年囤積,絕不間斷,直到朝廷手中的糧食,足夠我大乾王朝所有百姓數月甚至一年所用!”林敬之答道。
“啊?那朝廷得花多少銀子,才能購買到這么多的糧食?”年輕皇上吃了一驚,張大了嘴巴。
“此項花費的確不少,但只要年年撥款,囤壓糧食,相信只需十幾年,就能在各個地方積壓下大量的糧草,到那時,不管哪里發生了天災,朝廷都不會再束手無策。
而且皇上您別忘了,如果不解決掉這個問題,一旦有地方發生天災,朝廷就會花十倍,甚至是平時糧價數十倍的價格,去各地糧商手中購買糧食,如此算下來,朝廷所花的銀子,只會多,不會少。”
聽完林敬之的詳細解說,年輕皇上覺得大是可行,“不錯,這個辦法的確不錯,若是早有人給先皇提出這個建議,朕今日也不會因為銀兩的事情,如此發愁了!”
“皇上,既然您覺得可行,不如早點說與戶部官員知道,讓戶部大臣們拿出一個可行的計劃?”林敬之提出建議。
原本皇上聞聽這個辦法不錯,就待讓身邊幾個近臣去辦理的,聞言臉色不愉的開口道:“別提那些個朝廷大臣,自朕登基以來,他們何曾聽過朕的一句話!在朕看來,還是齊德盛辦事靠譜。”
“皇上此言差矣。”林敬之本能的開口反對,直到見皇上瞪了一眼過來,他才驀然驚醒,自己這是在跟九五之尊說話呢,豈能說他不對?好在皇上沒有發火的跡象,他才悄悄擦了擦腦門上的冷汗,接著道:“天下諸事繁多,古代王君為了更好的治理江山,才將朝廷分設六部,然后集合朝廷百官的力量,造福于天下。分設六部以后,各部官員都依著各自的長處,進入了不同的部門。
打個比方,工部的官員對修橋鋪路,開墾荒地,壘砌城池比較熟悉,那么朝廷如果有這方面的工程,就應該交由工部的官員來辦理。而兵部,多是熟讀兵書,武藝高強的將領,那么一旦王朝有了戰事,就應該交由兵部的官員來應對。
齊公公雖然甚得皇上倚重,很有能力,但齊公公一人,豈能聚全天下的技藝于一身?不說別的,單說打磨這一個玉杯,齊公公絕對比不上那些老師傅。”
年輕皇上最聽不得別人給他講道理,好在林敬之是用白話解說,淺顯易懂,沒蹦出個之乎者也,他才勉強聽了進去,擺了擺手,略帶不耐煩的回道:“你的意思不就是要各司其職么,這些朕懂,大不了朕把這件事情交給戶部的官員辦理就是了。”
林敬之今天之所以會如此大膽的說出這些道理,是因為現在御書房中只有他與皇上二人,如果那個李真李公公也在這里,他是不敢這般多嘴的,不然這些話萬一傳到了手握重權的齊德盛齊公公耳中,那可是不得了。
華夏歷史中,所有掌權的太監,哪個不是利欲熏心,心狠手辣之輩?這位齊公公,定然也不是善茬。
年輕皇上說罷,端起玉杯抿了口溫茶,又道:“你不是想要朕給你分派些侍衛么,現在朕就讓人去把肖建尋來,讓他多給你挑些武藝高強的廠衛!”
‘肖建?難道就是昨夜領自己去蘇府的那位肖公公?’林敬之聞言后大腦飛轉,想起一個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