撓頭半天,他考慮到若要做大,必須做出品牌效應來,按照這個路數走的話,還是叫做倩女幽魂之白娘子比較妙,以后可以寫成一個系列,譬如倩女幽魂之嬰寧、倩女幽魂之白練秋、倩女幽魂之小謝、倩女幽魂之香玉、倩女幽魂之辛十四娘……
這個系列便可以專門寫出各種活色生香的女鬼女妖,不與人間相同,坐實他這個大名士的名頭來。
想到這兒,他大聲喊道:“大頭,大頭……”
單思南屁顛屁顛跑進來,滿手拌的蛋黃豆渣,乖官趕緊把他趕走,從包裹里頭取出紙張,自己動手磨了墨汁,把筆尖兒舔得飽飽的,在紙張上寫下倩女幽魂之白娘子,旁邊加上了[玉散人]的筆名。
開篇明義,他覺得前面一本關于聶小倩的故事用后世筆墨太多,也就是說太像小說而不像這個時代的唱本。雖然他估計德藝坊的趙蒼靖老坊主會用足本繡像倩女幽魂之聶小倩詞話這個書名,但里面當真沒有多少的唱詞。他固然自信故事好,但要想迅速成名,里面還是得多添加一些唱詞,因為這個時代故事靠說書人兩片嘴巴傳播,唱詞多,表示瑯瑯上口,可以讓許多不識字的也能哼上兩句,而唱詞少或者沒有,傳播的時候就會出現[哈雷彗星和哈雷將軍]那樣的訛變,畢竟讓不識字的人組織語言未免勉強,再經過傳播,走形幾乎是必然的。
想要一個故事不單單只在讀書人當中傳播,那么,多添加唱詞就是必然的了,要知道,一個雕版大約可以印三四千本,再多,雕版損耗字跡就模糊了,也就是說,你再版十次,也不過三四萬本。
而大明朝多少人呢?如今朝廷在冊大約六千萬,從洪武開國到萬歷幾乎就沒變過,但實際上,開國兩百多年,人口居然沒增加,這簡直叫人笑掉大牙,按照史實來計算的話,明末年間經過無數次農民戰爭加上滿清入關的屠殺,到了滿清乾隆朝還有三億人口,這是由于攤丁入畝的徹底貫徹實行,讓原本沒登記的人口浮出水面了。
如此估算的話,萬歷十年怎么也得有兩到三億人口,那么,朝廷只有六千萬人,其余人哪兒去了呢?
像乖官,他考上縣學以后,戶口就從納稅冊中勾掉了,也就是說,他加上他鄭家的人,一家子就從大明朝消失掉了。
出版三萬本書,相對于大明朝三億人口,實在杯水車薪滄海一粟,要想得邀大名,起碼得讓天下三分之一的人曉得他鄭乖官寫的詞話唱本。
故此,這一本白娘子,無論如何,要在里面添加唱詞,就像一些民間劇種,大字不識一個的婦人從頭到尾能唱個幾百上千句,但你若讓她從頭到尾把故事講囫圇了,卻未免都有些強人所難。
一開篇,乖官就直接點明主題,“千年白蛇化人身,大士指點來報恩。欲求前情何處在,西湖高處斷橋橫。途徑山林遇劫匪,劍來拳往施絕藝,勝負分明相告饒,共為女身亦同類……”
要是把故事情節全部用長詩寫出來,未免劇透太狠,所以,乖官八句一寫,劇情詩后面就是敷演故事,講訴一千七百年前小白蛇在深山修煉,被捉蛇人捉到,幸虧小牧童相救,一千七百年后,白蛇褪去妖身化作人形……
刷刷刷一路寫,下筆如有神,很快寫到白素貞出山,放下筆來,揉了揉手腕,數數字數,對于到寧波之前寫完這本還是有信心的。
這時候旁邊湊過來一張俏臉,白生生的,把乖官嚇了一大跳,下意識之間,手上的毛病就當是寶劍揮了出去,等看清楚是那位顏小姐身邊的小丫鬟時候,毛筆早在對方臉蛋上畫了一道魔痕來。
一收筆,乖官瞪著她,“你干什么?鬼鬼祟祟的,要是我手上是一把刀,你的腦袋就搬家啦!”說罷大聲喊:“大頭,大頭。”
“少爺。”單思南從外面探頭,乖官指著小丫鬟問,“你跑哪兒去了?她怎么在我這兒?”
“少爺,我在清點那些相公們送的東西呢!少爺,發財了,又多了三百多兩銀子,還許多上好的貂皮,人參都有一根,阿爹說光那根參起碼能賣二百兩銀子。”單思南滿臉的興奮,人參在明朝的醫生看來,能治一切男女虛癥,醫書金匱要略就把肺癆歸類在虛損范圍內,單赤霞屢出九邊,無非為了能弄些好參,而能賣到二百兩的參,雖然不像武俠小說里頭所謂千年人參吃了能增長一個甲子功力,在藥店也已經算得上極品參,大多都是富貴人家買回去存著,給病重的人吊命用。
所以,單赤霞很高興,二百兩銀子花時間去賺,終究能賺到,但上品的參,并不是說買就能買到的,他屢出九邊,這樣品相的好參也只見過一兩回。
乖官哦了一聲,問是誰送的,大頭說是在那位高高大大的公孫相公所送的擔挑里頭尋著的,乖官揉了揉下巴,心說怪不得公孫聶自承以后要繼承家業做買賣,感情家里頭買賣不小哇!
這個就是讀書人的好處,儒林外史里頭寫范進中舉,后來范進死了老娘,欠三百多兩銀子的債,被張靜齋竄掇著出去打秋風,尋摸尋摸,也有錢了,可見讀書人互通往來,這也是乖官說[朋友有通財之義]那些秀才們一個勁兒笑的緣故,若沒有這等好處,誰還肯十年寒窗。
他想著,就吩咐大頭把這些收到的禮單一筆筆記下來,所謂人情往來,有來有往才對,日后生發了,免不得還有花錢的地方,因此對多了幾百多兩銀子倒是并不太上心,要想富貴出一點兒名堂來,在大明朝,十萬兩是一個坎兒,就像是武略將軍副千戶段天涯家里頭一般。千萬不能把德藝坊趙蒼靖老坊主說的[本縣縣尊一年俸祿四十兩]當真,哪兒有光靠俸祿生活的大官人,大明朝除了一個海瑞,就沒第二個。
這樣看來,這眼下接近一千兩銀子,就不算什么了,勉強算個殷實人家,但作為一個讀書人,尤其是有名氣的讀書人,這點銀子是萬萬不夠交際往來的,除非乖官甘于平淡,老老實實在市井做個普通人,但這實際上不可能,因為他老爹的病,那是要花大把銀子的。
大頭光顧著興奮,數銀子十分開心,顧不上服侍少爺了,得了乖官吩咐,轉屁股就走。看大頭又走了,乖官聳了聳肩,看著一聲不吭的小丫鬟,“你叫什么?”
“奴婢叫小倩。”小丫鬟眨巴眨巴大眼睛,眼神里頭盡是傾慕,原來這位鄭小相公還會寫唱本,寫的真好看哩!忍不住就想往下看,“小相公,你這個唱本,后面白素貞去杭州找到那個小牧童了沒有啊?”
乖官有些啼笑皆非,拿了汗巾給她,讓她先擦擦臉上的墨痕,“你叫小倩?這名字倒是跟我前面一本里頭的女鬼一個名兒……”
小丫鬟拿著乖官的汗巾,正擦臉上的墨痕,聽了女鬼二字,啊一聲跳起來,乖官仔細看她,年紀不過十四五歲樣子,臉蛋兒嫩得像是剝了殼的雞蛋,眼睛一陣顫動,眼睫毛就跟兩排羽毛扇一般,一身青翠的蜀錦裙子打扮,左邊手腕上還戴著一個翠色的玉鐲子,兩個丫髻松松地挽在左右太陽穴上面些,各有一縷青絲掛在耳邊,就如晏幾道所謂[垂螺拂黛],實在是個小美人兒。
當下,他就笑著道:“別怕,我書里頭的狐仙妖怪什么的都是有著善良的心腸的……”說著,看她臉頰上墨痕有點沒擦干凈,下意識就伸手過去,用指腹幫她揩干凈。
小丫鬟小倩頓時屏息,身體僵硬,臉上膩膩吐出一層橘色,慢慢地越變越紅,一直渲染到脖頸,耳朵旁邊那些可愛的絨毛也刺了起來,卻是緊張得比見了鬼還可怕似的。
乖官一看,當即就反應過來,自己這個舉動有些曖昧了,尷尬縮手回來,“這個,小倩姑娘,你還沒說找我干什么呢!”
小丫鬟低下腦袋,下巴都快埋進胸脯中間了,蚊子哼哼一般低聲說:“我家老爺請小相公過去一晤。”
她是得了顏氏老船主的吩咐,請乖官過去說話的,到了乖官的船艙內,發現乖官趴在矮幾上寫字,好奇過去一看,就看入神了。
看小丫鬟這幅模樣,他又不是初哥,如何看不出情竇初開的樣子,實在不知道說什么好,心說自己貌似才十三歲,毛也沒長一根呢!怎么這些女施主一個個都叫自己無話可說呢!卻不想想自己九歲就娶了小妾是什么個道理,更何況大明朝的女孩子十三四歲明白男女之事實在很正常。
這玩意兒就像是心理障礙,好比后世司法解釋[已滿十四周歲未滿十六周歲的,偶爾和幼女發生性行為,情節輕微未造成嚴重后果的,不認為是犯罪],而他自己,連十四歲還沒滿,他覺得人家太小,可人家,似乎卻不嫌棄他小……
這真有些撓頭,乖官想抓耳撓腮,猶豫片刻,還是當什么都沒看見罷!裝傻。
他撣了撣衣裳,正色道:“那,我隨你去見你家員外。”
小丫鬟鵪鶉一般,低著腦袋轉身,[砰]一腦袋撞在艙門上,啊了一聲,捂著腦袋急急忙忙往外頭走去。
乖官苦笑,跟在后面。
顏氏船主的房間在頂艙,門對門兩間房艙,小倩低著頭走到門口,“老爺,鄭小相公來了。”
“快請。”
小倩旁過身子讓乖官進去,乖官對她一笑,邁進艙內。
等他一進去,小倩頓時雙手捂著臉蛋,心說丟死人了,這個丑可出大了,小姐要是知道了,不定怎么笑我呢!
乖官一進去,一股豪奢氣象撲面而來,迎面的地上鋪的是波斯地毯,進門的角落放著一尊斑駁的香爐,古色古香不曉得是哪個朝代古物,里頭燒的是龍涎香,有一道簾子遮著里頭景致,那簾子都是一顆顆珍珠串起來……
臥槽,這就是大海商的豪奢啊!
他眼珠子轉了轉,這些雖然在他心底其實不算什么,后世的珍珠都論斤賣,淡水養殖珍珠拿到大明來估計能賣出夜明珠的價錢,但在大明朝,當真是極品富貴。
一直枯瘦的手掀開珍珠簾子,是那位顏氏老管家,微笑著請他進去。
顏氏船主看他一身月白色儒衫,就那么不卑不亢走進來,心里面忍不住就贊了一句。
從榻上起身,他笑著拱手,用的是讀書人的禮節,請他在塌上坐定,旁邊老管家奉上香茶,乃是琉璃盞,里頭泡的雀舌,茶葉在透明的茶盞內上下浮動,宛如一幅風水圖畫。
乖官隨口喝了一口,感覺還湊合,就道:“可是南直隸境內小茅山的雀舌?”
顏氏主仆二人一愣,看他的神色都有些猜疑不定了。
明朝實際上已經有了茶葉炒青,但不算普及,大多數還是煮茶點茶,也就是日本茶道那一套,而泡茶非豪奢人家不能享用,因為泡茶要觀賞,要看茶葉在水里面上下浮動宛如文人水墨畫一般的意境,需要琉璃盞,這琉璃盞可不是后世兩塊錢一個的玻璃杯子,扔點茶葉進去用水一泡就能欣賞茶葉在水里頭上下浮動的。
但乖官的做派,分明就是毫不稀奇,落在顏氏主仆二人眼中,未免就高深莫測起來,這得什么身份才能對用琉璃盞泡的茶視若無睹,還能一口就嘗出味道曉得產地?要知道這琉璃盞可不是隨便什么富貴人家就用得起的,講個逾制的話,琉璃盞那是皇家大內才用得起的,民間極為罕見。
主仆兩個互相交換一個眼色,但兩人都是老狐貍,不肯直截了當的問出來,就把疑惑埋在心里頭。
“不曾主動來拜訪老船主,說起來,都是國蕃失禮了。”乖官先跟顏船主告了個罪,顏船主把疑惑藏在心里頭,端起茶盞示意,“鄭家賢侄哪里話,有賢侄這般大才子肯坐我顏氏的船,是我顏氏的福氣才是,還沒動問上下名諱。”
乖官看他稱賢侄,也就自認賢侄了,人家一把年紀了,喊聲叔叔也沒什么,“小侄名國蕃,字……鳳璋。”
“可是璋圭之璋?”顏船主一臉喜色,乖官點頭,這位船主大笑,“如此說來,我與賢侄,那是十分有緣了,吾名射,字大璋。”
撲哧一聲,茶水從乖官鼻孔里面噴了出來。
“哎呀!賢侄……”顏船主名射字大璋站了起來,“你這是……”
一連聲的咳嗽,乖官捂著鼻子搖手示意沒事,鼻腔內確是被茶水嗆得難受,眼淚水都出來了。
旁邊顏管家趕緊出去招呼,“小倩,去絞一把熱乎的面巾過來。”外面小丫鬟脆脆地哎了一聲,沒一忽兒,伸手掀開珍珠簾子,走到乖官身邊,臉上微微帶著羞意,遞過來一個冒著熱氣的面巾把子。
乖官接過來,展開面巾搓了搓臉,道了謝,把面巾還給小丫鬟,心里面不停腹誹:臥槽,你叫什么不好,叫顏射……
他這副皮囊,十三年來也是飽讀詩書的,估計這名字出自[君子無所爭,必也射乎],半圭為璋,玉也,射又指璋的邊角,從理論上來說,這名字無可挑剔,兩兩相映,關鍵和顏字連在一起,就叫人噴飯了。
看著顏船主一臉關懷的模樣,乖官實在覺得想笑,只好捂著嘴巴干咳。旁邊小丫鬟上前一步,給他輕輕撫背,老管家有些奇怪,心說這小丫頭那是跟小姐學來的脾性,怎么肯給人撫背了?
瞧見老管家奇怪的眼神,小倩臉上一紅,往后站了一步。
“叫老船主……”乖官剛稱呼老船主,看顏射似有不悅,頓時改口,誰叫自家南下人家只收了五兩銀子呢!這就叫吃人嘴短拿人手軟,“叫顏伯父見笑了,這茶吃得猛了些,嗆到鼻孔里頭去了。”
這一改口,頓時就成通家之好,古時不是隨隨便便就改稱呼叫人的,人家叫你一聲伯父,你就得擔當起伯父的責任來,叫一聲叔叔,自然就要做到叔叔的本分,就好像天津的秀才們跟乖官稱兄道弟改稱賢弟了,五兩銀子奉上就不夠,第二天這才每人又補了二十兩儀程,各自還有禮物,越是叫得親切,你的家財銀子越是要跟人分一分,即便到現在,也還有俗話說[娘舅家一頭牛,外甥得一個頭]
被叫了一聲伯父,顏射顏船主頓時眉開眼笑,“小倩,去給少爺拿些點心來,你這一去,半個時辰,老爺我差一點以為你落海里面去了。”卻是頓時也改了稱呼,愈發親近。
被自家老爺調笑,小倩頓時臉上飛起紅云,轉身騰騰騰去了,這邊乖官和顏船主閑話,沒一忽兒,小倩端來些豌豆黃之類零嘴小點心,乖官的確也有些餓,也不客氣,伸手過去拿了就吃,旁邊顏射倒是喜歡他不嬌柔造作,不似自己見過的那些江南文人士子,愈發看得他順眼。
吃了些點心填飽肚子,乖官剛準備嘬一嘬手指,旁邊小丫鬟就送上了干凈的手巾,他笑笑,接過來擦擦,“小侄方才在船艙里頭寫文,一時間忘記了吃飯,正好顏伯父這點心味道好,多吃了幾塊,叫顏伯父見笑了。”
“哦!寫的什么?可能說與我聽一聽。”顏船主雖然也是商人,不過到底讀過書考中過秀才的,自恃和普通商賈不同,一聽寫文,自然就有興趣,何況還知道眼前這個少年乃是做出人生若只如初見、留君不住從君去、海天誰放冰輪滿等詩詞的名士,雖然說年紀的確小了點兒。
乖官笑了笑,道:“游戲之作,乃是一個詞話唱本。”旁邊小丫鬟就插嘴了,“老爺,我方才在旁邊看了好一會兒,少爺寫的可好看了,說的一個白蛇在深山修煉……”
她年幼貌美,又頗為活潑,渾身洋溢青春氣息,這一手舞足蹈給自家老爺演示自己看的文字,頗有翩翩起舞之妙,乖官看著,眼中就有贊賞味道。
顏射顏船主從旁看了看自己的老管家,老管家壽眉微動,臉上似笑非笑,顏船主也笑了笑,轉首就對乖官說:“哎呀!如此說來,賢侄是要在船上寫一本足可傳世的唱本詞話來了。”
乖官趕緊搖手,“不敢當顏伯父稱呼足可傳世四個字。”顏船主大笑,“你這個人生若只如初見都不敢當,那天下士子豈不是都要不敢寫文了?我看當年升庵公寫滾滾長江東逝水,也不過和這人生若只如初見在伯仲之間啊!”
乖官頓時汗顏,狀元出身大明三大才子之首的楊慎哪里是自己敢比的。
“既然是在我這船上寫的,以后定然也是一段佳話。”顏船主忽然轉首對小丫鬟說道:“小倩,這段日子你就不要在小姐跟前服侍了,就跟在少爺身旁,一定要小心伺候,可明白么!”
乖官趕緊起身,道:“這如何敢當。”顏射顏船主起身伸手把他按坐下,“賢侄,就這么說定了,只是,我有個要求。”乖官看似乎拒絕不掉,就拱手請顏船主吩咐,“顏伯父請講。”
顏射哈哈大笑,“每天寫出來的,要給我一睹為快,可能否?”
“這是自然。”乖官起身行禮。
“如此,我就不留你了,我也盼著早些讀到賢侄所作唱本。賢侄只管用心去寫,吃喝什么的我都會安排,蒙你叫我一聲伯父,你父親那就是我的兄弟一般,不需掛在心上,都有我。”顏船主拍著胸脯大包大攬,乖官作為大明朝的讀書人,這時候自然要一躬到底表示謝意。
殷殷把乖官送到艙門外,顏射再次叮囑臉色有些紅暈的小倩好好照顧鄭國蕃,這才讓他離去。
看乖官轉過船艙下了頂樓,顏船主撫著胡須道:“干叔,你覺得這個鄭國蕃……”
“老奴可看不透。”顏老管家趕緊自謙,這個可不好回答,自家老爺打的什么主意他也清楚,只是人家未必肯,畢竟自家小姐要大人家三歲,何況看這位人才相貌都是首屈一指的,等到了寧波,要是真寫成了唱本,外頭一傳唱,到時候怕說媒的能踏破他鄭家門檻。
“唉!女兒操碎爹娘的心啊!”顏船主摸著胡須嘆氣,做買賣講究手快有手慢無,找女婿何嘗不是如此,不然自己何必巴巴地讓女兒的貼身丫鬟去服侍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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