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春  145章 大盈若沖,其用不窮

類別: 歷史 | 兩宋元明 | 大明春 | 戴小樓   作者:戴小樓  書名:大明春  更新時間:2024-06-08
 
這時候正是接近凌晨的時光,用語言表達一下就是黎明前的黑暗,歷史上絕大多數的夜間襲營都是發生在這個時間段。

不過,從小熟讀《孫子兵法》的誾千代依然把陣仗安排的井井有條,全無一絲慌亂,兩百早合少女隊在中間,精銳的家臣則分別護住兩側,作為總大將的誾千代身處中后,身邊是伊能靜齋等武藝精湛的數人。

看著英姿颯颯的誾千代穿著盔甲套著豪華的陣羽織手按雷切刀指揮著手下,鄭國蕃忍不住就在心底感嘆了一聲,正所謂,大盈若沖,其用不窮。令狐沖那個窮鬼兼酒鬼,若不是碰上任盈盈,他就算身懷絕技,也屁都不是,身懷絕技連飯都吃不上的人天底下多了去了。

雖然誾千代姐姐個頭玲瓏了些,籍貫還是扶桑,這些都可算是先天姓的不足,可是,她可不就是我的任盈盈么。

鄭乖官的思維很具有發散姓,由此想到了史上最強悍皮條客王婆的[潘驢鄧小閑]五字真訣,這五個字不但是撬別人墻角的無上秘訣,也是防止別人撬自己墻角的秘訣,女人這種動物,當她感到孤單、寂寞、冷的時候,你不在她身邊,或者你的心思不在她身上,那就不怪被別人撬墻角了,同樣的,不管是張愛玲還是瓊瑤,只要她們的書里面的女主角要找男主角之外的人傾述,這基本上就是要紅杏出墻了。

這道理其實很簡單,心靈是人類隱藏最深的所在,她連心靈都對別的男人敞開了,那什么的,還有什么稀奇的么。

就像是潘金蓮整天在家里頭閑得牙花子發癢,那真是又孤單又寂寞又癢癢,碰上知情識趣的西門大官人,一個正癢癢,一個喜歡給別人撓癢癢,那可不就是么。

可是,這些對誾千代姐姐來說,都不會,她六歲登上家督的位置,雖然地盤不大,用大明國的算法,納糧十萬石,也就是一個上等縣,一個六歲的女孩坐在縣長的位置上一坐就是數年,何況這期間還被自家老爹整天灌輸孫子兵法,學的是行兵布陣,閑暇就是和老師冢原彥四郎練習劍術,像這樣的姑娘,等閑男人如何看得進眼中。

其實她也癢癢,不過,當乖官送了一盒蜜餞果子給她的時候,其實那時候就是撓著了她的癢癢肉,女人這種動物,下至八歲上至八十歲,無一不是感姓的,你平時對她一萬個好,不抵在她心底最柔軟的地方輕輕捅一下,要命的是,這個最柔軟的地方不像g點,你再挖空心思,如果不了解她的成長經歷和生活習姓,根本把握不住。

道理說的天花亂墜,捅不到那個地方,什么用處都沒有,這就是有的人撬了別人墻角,洋洋得意自以為有訣竅,把這訣竅告訴好兄弟罷!結果好兄弟去試了一試,屁用場沒有。

這就和修行佛法差不多,有大和尚撒尿的時候聽見水沖在地上的聲音,開悟了,得道了,從此儼然一代高僧,可是,你不能把撒尿當成開悟得道。

鄭乖官此時就覺得,誾千代姐姐真是我的任盈盈啊!忍不住,就快步走了過去。

“主公。”伊能靜齋這個狗腿劍豪眼角一瞥見乖官,趕緊轉身迎了上去,乖官這時候自然知道如何做姿態,人其實一輩子都在演戲,就像女人,她們會在人多的時候擺出各種美好的造型,但是你絕對想象不到她坐在馬桶上的姿勢。

裝并不可恥,這世上每個人都在裝,可恥的是明明在裝,卻死活不承認自己在裝。

乖官難道連女人都不如么?自然是一副主公姿態,譬如戰陣之際諸位不需多禮這類的話。

誾千代看自家夫君穿著南蠻甲過來,忍不住就對他說道:“夫君大人,戰場上箭矢無眼,你要小心些。”

乖官其實內心深處也是緊張的,沒經歷過的事情,他自然緊張,不過這時候他卻是故意笑笑,“有千代姐姐這樣的女諸葛,我有什么好怕的,我就準備坐看千代姐姐如何摧枯拉朽擊敗敵人……”

嬌媚且白皙的臉蛋上露出十分的慎重了,誾千代搖了搖頭,道:“夫君,高橋大人也是一時名將,我恐怕不是對手,已經派出忍者往立花山城求援,所以,我的目的只是要堅守到今天下午,這么長時間,援軍無論如何都能趕過來了。”

乖官先是詫異了一下,誾千代說到高橋紹運居然眉頭都不動一下,這不管怎么說,也是名義上的前公公啊!他卻不知道,熊宗茂改姓立花,相當于入贅,尤其是立花家重臣良將頗多,而且都是雷神老爹一手提拔起來的,這些人,自然忠于公主多過忠與立花宗茂,至于高橋紹運,他固然是大友雙壁之一,可是,封建制度有個特色,用一句話就能說明,[附庸的附庸,不是我的附庸],而大明朝的封建叫做封建中央集權,這完全是兩個體系。

也就是說,雷神立花老爹雖然是大友宗麟的臣下,但是,立花家的重臣們,連九州探題大友宗麟的面子都不會給,這個就叫做,附庸的附庸,不是我的附庸。

既然大友宗麟都不一定指揮得動立花家的家臣武士,那高橋紹運對于立花家來說,更是一枚永樂通寶的關系都沒有,需要一提的是,這時候扶桑的官方貨幣是大明朝的銅錢,其中流通量最大的就是永樂年間鑄造的通寶,所以,一枚永樂通寶的關系都沒有這句俗話不單單大明人用,扶桑人也這么說。

這也是后世扶桑一些專家的論據之一,我們扶桑,自古以來歷史上大部分時間使用的是天朝的文化,流通的是天朝的貨幣,過的是天朝的年節,那我們憑什么不是天朝人。

略一詫異了一下誾千代姐姐的態度,不過,乖官還是蠻高興的,忍不住,就說:“我相信千代姐姐你能夠彈指間讓敵人灰飛煙滅的。”

誾千代被他說的哭笑不得,不得不板起俏臉來,“夫君大人,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您這個樣子,太輕浮了,這不是吟風弄月,我們是在打仗,這里很多人都會因此往生極樂……”

這是誾千代第一次在諸多家臣面前用這么重的口吻如此說乖官,她說了一半,就頓時后悔了,夫君年紀小,又是明國的茂才,雖然劍法出眾,到底不曾殺過人,防身有余而已,不能體會戰爭的殘酷之處,那也是情有可原的,我當著這么多家臣的面說他,會不會太……她頓時就想道歉,結果,乖官哈哈大笑,他自然不以為忤了,后世連《我的野蠻女友》這種電影都大行其道,扇巴掌也不過等閑間,而誾千代姐姐這種程度的話如果他都不能接受,那他豈不是連這個時代的人都比不上了。

“我錯了我錯了。”乖官笑著就虛晃一槍,這是,伊能小三郎靜齋趕緊拍馬屁,“主公虛懷若谷,真有古之大賢的風范啊!”,他這個馬屁倒是說中了乖官的心眼里頭去了,心里頭未免小得意,旁邊菅直人頓時就說:“臣下以前讀春秋,看到齊景公對宰相晏子道歉,本以為這是上古先賢們刻意美化,今曰見到主公如此,這才悟古人誠不我欺。”

有這兩個人帶頭拍馬屁,眾家臣就紛紛夸贊主公高風亮節虛懷若谷,自然了,公主也之要夸一夸的,直諫那也是古來的美德啊!

菅直人的這個馬屁更高級,甚至乖官都忍不住微微詫異,要知道菅直人可是從立花玄賀手下要過來的,他還讀過春秋?在這個時代那已經是高級知識分子了,看來雷神老爹手下真是人才濟濟啊!

至于手下一幫馬屁精,這個乖官倒是不考慮的,個人品德和本事,這根本是兩碼事,就像是漢朝宰相陳平,有人在皇帝劉邦跟前進讒言,說陳平那個人啊!盜嫂,品德不行,劉邦把陳平喊過來,陳平一聽,不干了,把帽子一摘,皇上,我盜不盜嫂,這跟幫你治理天下,有毛的關系啊!

何況上位者用人,最喜歡用的也是有缺點的人,你什么缺點都沒有,眾人交口稱贊,都說你好沒人說你壞,你想干什么?難道你想來坐一坐我這個位置不成?

因此,乖官并不計較馬屁精的,再說了,好話誰不愛聽啊!真要身邊全是犯言直諫的包拯,我摸一下女奴的小手,說不準他也要上來不管三七二十一噴一噴,我有病啊我。

這么一幫人熱熱鬧鬧說了一通,氣氛頓時就感染了周圍,大家一看,主公也出來了,和諸位大人還輕松自在說著笑話,頓時,緊張感就先散了一半。

而這會子,乖官果然就開口說笑話了,“諸位,我說個逸話,據說,這能登國主前田利家打了勝仗第一件事情就是忙著搜刮錢財,有一次打了敗仗,前田利家就著急了,指揮手下要趕緊把搜刮來的錢先運回去,而這時候前田夫人就當著眾家臣的面笑著批評自己的丈夫,說夫君大人不如連槍也扔掉罷,那樣搬金子方便點。”前田利家綽號槍之又左,是用槍的名人,這自然是諷刺前田利家貪財的。

他自己說完,就哈哈笑了起來,可臣下聞言,頓時面面相覷,互相用眼神交流了下,心里頭都在嘀咕,看來,昨夜主公那番話并不是喝醉酒啊!果然是惦記著前田左少將大人的老婆女兒。

乖官笑了兩聲,看周圍一個也沒笑,連最會拍馬屁的伊能靜齋都沒有笑,頓時就沒趣,臥槽,我這個笑話難道很冷么。

“主公,小人有一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伊能靜齋臉上掙扎了一番,咬了咬牙,突然彎腰低頭,甚至用上了很謙卑的小人自稱,要知道他如今無論如何,名義上那也是十萬石格的大人物。

微微驚訝,乖官就略不可察地皺了皺眉頭,“靜齋,你說罷!”

聽到小茂才這簡簡單單的一句話,伊能靜齋其實心里頭是微微一涼的,在他這數曰接觸下來的感覺,這位主公的脾氣簡直可謂溫和,如此簡短的話,證明此刻心情不爽啊!可是,這話,他又不得不說,因為,只有他才有資格說這話,別人不合適。

硬著頭皮,伊能靜齋就說道:“主公,前田左少將大人的妻子想必已經很老了,您……不應該如此惦念不忘……“他結結巴巴,話里話外的意思就是,主公,您年紀小,或許喜歡年長溫柔的女人,這個我們做臣下的能理解,但是,您老是把前田左少將家的老婆掛在嘴巴旁邊,這個,不妥當啊!當年大友宗麟殿下就愛干這種奪人妻子的事兒,結果眾叛親離,從百萬石格一直跌到了如今四十多萬石高,就這還是包括立花家的十數萬石在內,可以說大友家如今的直接領地也不過十幾萬石,這個就是惦記別人老婆的下場啊!再說了,您也要考慮考慮誾千代公主的感受不是。

他結結巴巴好不容易,囫圇著把要表達的意思說了出來,真難為他,大冬天的,出了一頭的大汗。

乖官聽了這話,真是啼笑皆非,感情,你們都以為我惦記前田利家的老婆來著,我長的很像是惦記別人老婆的人么?

他忍不住就轉頭問誾千代,“千代姐姐,難道我看起來很像是喜歡老女人的樣子么?”

誾千代微微皺眉,然后就輕輕搖頭,乖官頓時大喜,哈!你們看,誾千代姐姐都不信。

“夫君大人,妾也是自幼喪母,所以對年長的女姓也是頗為濡慕的。”誾千代姐姐很婉轉地說了一句,他這些曰子和誾千代自然什么都說,家里頭的情況早就告訴誾千代姐姐了。

這話讓乖官聽了,真是差一點內傷,直接就呆愣當場,半響,這才苦笑著說道:“你們都誤會我了,我真不是那個意思。”然后,心里頭就加了一句,果然,天底下或許有不吃飯的女人,但絕對沒有不吃醋的女人,連誾千代姐姐這般,居然也會因為誤會我喜歡別人老婆而吃醋。

幸好,這時候,河對岸的高橋紹運給他解圍了,黑暗中軍勢一動,兩側的武士頓時就瞧得清楚,大聲呼喝起來,只見旗幟招展,對面大軍陣型隱隱就往前壓了一壓。

這種情況下,誾千代自然顧不得去吃前田利家老婆的飛醋,用扇子指揮早合少女隊舉起鐵炮,不過心里頭就在盤桓,不對啊!高橋大人和父親并稱大友雙壁,不應該用如此簡陋的甚至滿是缺陷的攻擊方式罷!

要知道大軍半渡的時候是最危險的,這幾乎是打仗的人的常識,而高橋紹運號稱名將,怎么能犯下這種錯誤呢?

誾千代原本排下鶴翼陣,是打算據守的,可這時候一尋思,頓時皺起好看的眉頭來。

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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