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中旬,到任二十來天的校長關萌宇終于找陳康杰了,他們的見面并沒有在校園里,而是在何保國的家中
陳康杰是周五的晚上到何保國家蹭飯吃,巧的是恰好遇到關萌宇也在,他一見到陳康杰就顯得很熱情,甚至比何保國還熱情的多,如果說這是巧合,那么陳康杰怎么著都不太信,明顯關萌宇是專門為他而來的。
口頭上關萌宇說他是來找何保國匯報工作,然而就陳康杰多年的了解,何保國是很少在家中談公事的,工作上的事情基本上都是在辦公室里面,這是趙月香給立下的規矩,她不希望家里整天有亂七八糟的人來,來人了,她要是不熱情,則顯得不合適,可是要她對一些陌生人裝出熱情,又有點強人所難,所以才告誡何保國,不準把工作上的人往家里引。
今天趙月香出奇的對關萌宇沒有表露出一絲絲的厭惡,飯桌上還不停的勸說關萌宇吃菜,搞得關萌宇反倒有些不自在,雖然關萌宇和何保國都是副省級了,但是職權卻相差很遠,何保國是省政府的二號人物,大權在握,省政府差不多一半的重要下級單位都歸他分管,而關萌宇只是一個剛上任的大學校長,地位的懸殊真不是一點半點。
“干媽,你很偏心哦,怎么不見你勸我多吃點。”陳康杰往碗里夾了一塊西蘭花,開著玩笑說道。
“你這是在家里,哪里還需要客氣,你們關校長是客人,當然不一樣的嘛。”趙月香對陳康杰關愛的笑嗔道,然后轉向關萌宇,“關校長,以后小杰在學校里邊還請你多照顧,多擔待,上次類似的事件可千萬別再生了。”
“談不上,談不上,那種事情,一定不會再生了,我保證,這次我來,就是專門向何省長匯報請示的。”關萌宇放下碗,先看了何保國一眼,見他沒什么反應,這才恭謹的回答道。
“那就好,那就好。”趙月香一疊聲說道,旋即她將一大塊油炸得黃黃脆脆的魚肉夾進陳康杰的碗里,“多吃點這個,你正在長身體,多吃點,以后在學校里面有什么事,就找關叔叔,啊。”
“干媽,我這身體不能再長了,再長的話,宿舍的床就睡不下了。”陳康杰開心的自嘲道。
陳康杰目前的身高有一米八五了,他這樣的南方人就算是放在北方人里面,也算是個子挺大的。
“我是關校長的學生,有事當然是要找他幫忙的嘛,這是天經地義啊。”陳康杰身份擺得很正,他暫時還不想和關萌宇在私人關系上走得太近,所以在言辭上要很好的把握分寸。
“吃飯的時候就專心吃飯,食不語,吃晚飯有什么要說的再慢慢聊。”何保國威嚴的說道。
“就你規矩多,這里又沒有什么外人,講究那么些干什么。”何保國的威嚴在趙月香的身上根本就沒有作用,反倒是他被趙月香擠兌得說不出話來。
他們夫妻這一來一往,最難受的莫過于關萌宇,停住也不是,放開吃也不是,反而是陳康杰,習慣的就當什么都沒聽到,自顧自的埋頭苦干。
“關校長,別聽他的,隨便吃,隨便吃,咱們都很隨意的。”擠兌了何保國之后,趙月香還沒有忘記安撫關萌宇。
一頓飯稀稀拉拉的吃了半天才吃完,吃晚飯之后,剛喝了一杯茶,何保國將關萌宇招進了自己的書房,卻沒有叫陳康杰。
“干媽,關校長比我提前了多長時間。”陳康杰留在客廳陪趙月香看電視,只是他很難用心投入到電視節目當中,腦子里面總是想著二樓上的兩人,沉吟了一下,他輕聲的問趙月香。
“什么提前了多長時間。”盯著電視機嗑瓜子的趙月香回過神來,她有點不太明白陳康杰的意思。
“就是他比我提前來了多長時間啊。”陳康杰詳細的重復了一遍。
“哦,這個啊,比你早到大概半個小時吧。”趙月香答道。
“那在我來之前,他們在聊什么。”陳康杰問。
“聊你升官的事情唄,要不是這事,我能對他那么客氣啊。”趙月香將電視機的聲音關小,笑著對陳康杰說道。
“聊我升官的事,這都什么跟什么啊,我又不是官場中人,何來升官之說,再說了,這個說法也應該用不到一個學生的身上啊。”陳康杰有點蒙,有點稀里糊涂,搞不清楚他們道理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你不知道。”趙月香詫異的問。
“知道什么。”陳康杰越加糊涂了。
“就是你們關校長想讓你做你們學校的校團委書記啊,我是聽他們這么說的。”
“這也太扯了吧,我能做校團委書記,我連黨員都不是,怎么可能做得了團委書記,團委書記一般都是學校的青年老師擔任,呵呵,干媽,估計是你聽錯了,打死也不可能是那么回事。”陳康杰心中對這個一點都不可能的事情表示不信,反而覺得有點好笑。
“嗯,會是這樣嗎,可我明明聽說是學校里面的某個領導職務,到底是書記還是主席呢,那時候我在廚房,有點點聽不太清楚。”陳康杰那么解釋,趙月香也對自己懷疑起來,她知道這個干兒子可不會信口開河。
“可能說的是學生會吧,這是一個由學生組成的群眾組織,服務對象是全體在校學生,可以說是學生的娘家,可是這也不對啊,學生會主席可不是任命的,是需要選舉產生,如果我不去競選,那個主席職位怎么也不會無端端落到我的頭頂嘛。”怎么分析陳康杰都覺得奇怪。
陳康杰是上過大學的人,雖然重生前他沒有在學生會里面干過重要職務,但是也還懂得學生會是怎么回事,記得大二那年,學生會主席改選,很多人競選,他還是評選會的一員,提出一些問題難倒了部分競選者,結果他所在的班長省出,成為全校的學生會主席,為了感謝陳康杰的配合,有一次省學聯連同央視組織了一批文藝界名人為主的演出,針對大學生的門票屬于低價,但是也需要五十塊錢,這位主席卻毫不猶豫的免費送了陳康杰兩張,反正各大學的學生會主席團都有一些內部使用票。
“啊,這不是扯淡嘛,如果是這樣,這不是耍人嘛,那他來干嘛,真是的。”趙月香的臉色頓時陰沉下來,全然沒有了剛才對關萌宇的客氣和熱情,雙眼顯出怒容,“要不,我這就上去問問,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別,別,別。”陳康杰趕緊將趙月香拉住,“干媽,你干嘛呀,我本來就不想干,你還去問什么,再說了,你這么急吼吼的,讓人家搞得我是個官迷似得,我想當官想瘋了嗎,我才不想呢,之前班上選舉班長,有人勸我參加,我都給拒絕了,芝麻綠豆大的官,有什么好爭的。”
“班長怎么能和這個一樣,怎么著也是個主席啊,聽起來也好聽得多。”
“呵呵,主席,又不是中央主席。”陳康杰調皮的開玩笑道。
“你到是會想,人家中央主席也是從基層做起的嘛,小杰,其實鍛煉一下有什么不好,我覺得你那么優秀,就該多鍛煉。”
“干媽,你覺得我的鍛煉還不夠嗎,我現在不是鍛煉少,是沒過多的時間鍛煉啊,我如果真愿意忙,恐怕也不會比我爸爸和干爹清閑多少。”陳康杰搖搖頭說道。
“你忙什么,奧運會四年才一次,你在學校的時候,不拍電影也不弄音樂,哪里沒有時間,鍛煉一下領導才能和領導藝術也是很不錯的啊。”說到這里,趙月香拍著陳康杰的肩膀將聲音壓了壓,“這是資本啊,體制內大家都講這個,多點資本粘貼在身上,你還怕重啊。”
其他人只知道以前陳康杰是宏源投資的顧問,他們并不知道他就是老板,要是他們知道,就曉得陳康杰還有什么好忙的了,一個人能夠在讀書的時候還能處理好那么龐大的企業機構,這難道還沒有領導才能嗎,要是沒有點領導能力,恐怕那些企業早就不成樣子了,每個星期他可是都要批復很多公司匯報材料的,通過下達指示遙控指揮分布全球的許多業務。
陳康杰偏過頭盯著趙月香看了半響,“干媽,你什么時候變得那么勢利了,哈哈,我現在都已經是全國人大代表了,真要說資本,這已經是很不錯的資本,不在乎多不多一個學生會主席的名號,你說是吧,難道我畢業后去考公務員嗎。”
“這也是,好了,那就當我沒有說吧……要不是看在你的面上,我這就上去將那個姓關的趕走。”趙月香被陳康杰說服了,不過還是有些不甘心。
“干媽,相信你不會失禮的,人家怎么說也是和干爹在省委當過同事的啊,現在級別相同了,怎么能那樣呢。”陳康杰覺得這時候的趙月香有點可愛,就像個小孩子一樣。
當然,陳康杰也清楚,趙月香的小性子都是因為他,如果不是因為她先前以為關萌宇會給他安排一個好職位,她也不會這么小心眼。
“哼……”趙月香冷哼之后,還沒有說其他的話,何保國就穿著拖鞋從樓上走下來。
“小杰,你跟我上來一下。”何保國沒有完全下到客廳,他站在樓梯的拐角處朝陳康杰招手。
陳康杰從沙上站了起來,雖然他能夠猜到關萌宇的到來應該會和他有關,也預測何保國遲早會叫他,可是他還真不太明白他們叫自己到底所為何事,難道真的是要讓自己干個書記或者主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