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人來了。”由于安加拉斯科等城的毀滅都是在夜里發生的,因此加倍警覺的伊爾庫茨克守衛者們現在出于草木皆兵的狀態,一聽到風吹草動便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先開槍再說,因此浪費了大量的彈藥,并造成了從精神到上的嚴重疲倦。“射擊,射擊!”
也不能說俄國人的攻擊一點都沒有奏效,這不,樹在俄國城堡外圍用以阻止敵軍直面城防的柵欄式的木質矮墻就被俄軍自己的炮火打得支離破碎,以至于夏軍可以輕而易舉的越過這道曾經的障礙,迫近到城墻邊。當然,夏軍并沒有匆忙的行動,只是在天色最為漆黑,守軍最為疲倦的黎明之前才悄然無聲的靠近了城池。
根據之前攻擊西伯利亞烏索利耶等俄國城堡的經驗,三路迫近的夏軍并沒有大動干戈的挖掘環城壕溝,只是簡單的挖了一排斜指城市方向的土坑,然后把剩余的一千兩百余枚火箭置于其中,點火之后,就退至一旁,靜觀毀滅之火飛翔著撲向伊爾庫茨克。驟然警醒的俄國人看著如火矢一般降臨的中國死神,拼命的試圖挽救自己的城市,結果卻和之前遭到毀滅的謝列霍夫等城一樣,一切都是徒勞的。
等到軍營內的火藥也被高溫所引燃后,伊爾庫茨克便徹底失去了未來。
不得已,俄國定居者們紛紛逃出城市。由于擔心夏軍在三面進行截殺,俄國人紛紛涌向靠近伊爾庫茨克河的一側。只是伊爾庫茨克碼頭上的船只已經帶著傷病和婦孺駛向遙遠的北貝加爾斯克了,等待俄國人的只有一條冰冷無比的河流。
隨著火勢越來越大,后來逃出城的俄國人越來越多的集中到了著火的城市與冷冰的河水之間的狹小空地之中。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后來者的推搡,站在河灘邊的先行者被一步一步的擠入了河水之中,進而帶動了無數盲從者一起躍入水中。
這些試圖游過伊爾庫茨克河的俄國定居者幾乎沒有一個成功的,不是在半途上因為凍僵了身子沉入河底就是因為即將溺斃者的垂死掙扎而一同進了天國
伊爾庫茨克的大火在燃燒了整整兩天后終于逐漸熄滅了,但令幸存的俄國人欲哭無淚的是,之前尚有三千多名俄民的伊爾庫茨克如今僅剩下不足五百人,其余不是喪生于火場之中就是殞命于冰河之內,可謂慘不忍睹。
不過,死亡對俄國人來說可能是更加輕松的選擇——在脫離火場的時候,幸存者們幾乎丟光了所有的食物,甚至還有個別人連身上的衣物都被燒壞——在已經開始變得寒冷的西伯利亞八月,顯然不可能繼續堅持下去了,這個時候,唯一能拯救他們的,只能是放棄沙文主義的狂熱,主動向夏軍投降。
“男爵閣下,我們又見面了。”當衣衫襤褸的謝爾蓋耶夫斯基男爵再度出現在夏蒙聯軍營地之中時,刻薄的駱文鏡如此調侃著這名失敗者。“這次,閣下可是帶來了貴國的答復。”
謝爾蓋耶夫斯基男爵苦澀的回應道:“因為貴國的攻擊,整個轄省的俄國高級官員中只剩下我本人和稅務專員康斯坦丁亞歷山大斯基洛夫斯拉基諾夫子爵幸存。”
王瑛不動聲色的聽著,就聽謝爾蓋耶夫斯基男爵盡可能的用符合貴族身份的語氣說道:“為了保全剩余的五百余名俄國居民的生命,經過我和斯拉基諾夫子爵的討論,我們希望貴國能給予我們及全體俄國居民合適的待遇。”
謝爾蓋耶夫斯基男爵的話說的很漂亮,但說穿了其實也就是乞降,對此,王瑛并沒有痛打落水狗的意思:“投降,我們可以接受,但是有一個前提條件,那就是閣下和那位稅務專員必須命令切列姆霍沃、濟馬這兩座城市和貝加爾斯克哨所立刻向我朝投降。”
謝爾蓋耶夫斯基男爵尚且有些猶豫,畢竟被迫投降和下令主動開城是兩個截然不同的罪名,但此時駱文鏡虛張聲勢的威脅道:“如果不想看著我們把切列姆霍沃、濟馬及貝加爾斯克也一把火燒掉的話,還是乖乖的下令為好。”
并不知道夏軍已經用光了火箭的謝爾蓋耶夫斯基男爵無奈的嘆了口氣:“只要貴國能保證所有俄國人的生命,我,我會同斯拉基諾夫子爵一起下命令的,只是,閣下,希望你們能明白,上下貝加爾地區的淪陷是俄國不能接受的,兩國之間的戰爭將為此持續下去。”
“對此,我朝早有了解。”王瑛臉上帶著勝利者的微笑。“就不勞閣下操心了”
或許是接受了兩位貴族的權威,亦或是被送信人描繪的伊爾庫茨克等城的最期所震驚,又也許一早就困頓于糧食不足的窘境,因此當附有斯拉基諾夫子爵和希爾蓋耶夫斯基男爵印章的勸降信送抵之后,俄國人在上貝加爾地區僅存的三座堡壘便次第投降了。
根據雙方之前的約定,王瑛將幸存的哥薩克家庭貶為牧奴分發給參戰的本地布里亞特蒙古人和烏梁海吉爾吉斯人作為報酬,其余俄國定居者則由兩位貴族帶領,頂著已經開始肆虐的寒風前往稍遠的布拉茨克河流域。
等到俄國人離開了上貝加爾地區,王瑛便一把火燒掉了布拉茨克河畔的小城濟馬,只留下駱文鏡率驃騎軍第二師第一旅所部五百人留守伊爾庫茨克河上游的節點切列姆霍沃,以作為預防俄軍反撲的前哨警戒陣地。
此外,王瑛還在貝加爾斯克留下一隊探哨,以控制這條重要的山嶺小道。等做完這一切,王瑛便率著剩余的一千八百多夏軍徑直返回了色楞格堡。
“什么?王大人蕩平了北海以西?還燒掉了羅剎人在湖西的重鎮伊爾庫茨克?”北海大都護安文華雖然知道之前王瑛部成功襲擊了上貝加爾地區,但卻不知道王瑛第二次襲擊能取得更加輝煌的效果。“這,這是真的?”話一出口,安文華便知道自己犯傻了,王瑛再怎么大膽,顯然不可能在這件事上撒謊的,于是他急忙修正道。“真,真乃奇功啊。”
慕容敬明卻眉頭一皺:“王大人,只怕侵凌越急,來年鄂羅斯人的反撲就愈發厲害啊。”
“反撲倒也不怕,從本朝奪取整個北海來看,北地作戰的要素關鍵是糧秣,只要切斷本地糧秣供應,俄軍只能仰仗后方運輸,這個代價就高昂了。”王瑛侃侃而談道。“所以,明年開春,不管羅剎人援軍是否到達,本官勢必還要再度派兵深入北海以西。”
“奇襲一次、兩次還不打緊,但次數多了,羅剎人又如何不做提防。”慕容敬明并沒有被王瑛的自信所打動,反而擔心王瑛被一時的勝利所迷惑,因此反復提醒道。“再說了,深入北海以西對我軍來說也是勞師遠征,同樣需要大宗的糧秣,目前大都護府只能從歸附蒙古各部征收一些牛羊肉食,更多糧食還待后方運來,只怕無法支撐起大軍所需啊。”
王瑛反問道:“慕容大人,本官出陣期間蒙古義從軍的編練進行的如何了?”
慕容敬明一聽就清楚王瑛到底在打什么算盤,因此問道。“王大人的意思,可是明年出征北海以西之時將以蒙古義從軍為主力嗎?”
王瑛點頭道:“正是,蒙古人顯然比我軍更能忍耐,更加堅韌,若是蒙古義從軍能夠大用的話,用來長途奔襲是最好不過的了。”
“這倒是個辦法。”既然王瑛考慮周詳又是大都護府的軍事主官,慕容敬明自是不好固執己見一味反對,否則傳出去,將士們未免會說自己因為嫉妒而扯了王瑛的后腿,再加上若用蒙古義從軍出征的話,失敗了也是死的蒙古人,所以慕容敬明便后退一步,表示了認可。“只是目前蒙古義從軍只有四個半團,力量尚且單薄。”
“無妨。”王瑛笑道。“三千人已經不少了,再加上吉爾吉斯人和湖西的布里亞特人,只要不跟羅剎人硬拼,足以對羅剎人散亂的小據點各個擊破了。”
王瑛和慕容敬明你一言我一語的將第二年作戰計劃敲定下來,這種視在座上官于無物的態度讓安文華很不滿,于是他抓住機會質問道:“王大人,本官聽得你說稱給羅剎人提了一些和談的條件,這可有些僭越職權了。”
安文華夾槍帶棒的指著讓王瑛那張臉漲得通紅,但王瑛的確是越權行事了,所謂將在外的說辭也很難令人信服,因此只好連消帶打的解說道:“下官提出分界的理由是從軍學上出發的,而且北海之畔的氣候,本朝將士已經吃不消了,逞論北方極北之地。”
見到王瑛嘴硬,安文華冷笑一聲,只是問道:“王大人已經把話說出去了,在羅剎人看來,總歸代表著本朝的意思,少不得回去請示一番。王大人,你以為羅剎人會答應嗎?”
王瑛又如何敢打保票,這個時候慕容敬明解圍道:“安大人,正所謂此一時彼一時,就算羅剎人答應了,如今優勢在我朝一方,少不得再添加一些額外的條件。”
安文華不能一次將都護府的武官全得罪了,因此只好給慕容敬明一點面子:“慕容大人,說的極是,本官就指望王大人為朝廷再立新功,如此本官也好跟羅剎人據理力爭。”
對于安文華奪取外交主導權的企圖,王瑛倒是并不介意,歸根結底安文華也是為了自己的前程,既然有這樣的明悟,雙方也能攜手共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