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也沒有再遇到什么波折,非常順利便進到御所,在堂中稍候。
“剛才那妖將,分明便是白黎找來試探我們,或許是怒濤帝尊直接下令也說不定。”鄒老暗笑了一聲,對呂陽傳音道。
“我知道,正是因為如此,才放過了他,我們真正要打交道的,只有一位,那便是怒濤帝尊,其他妖修的表態,大多都可以置之不理。”呂陽微微點頭。
他心里非常清楚,能夠坐擁一海之地的帝尊,又怎么會是等閑之輩,甚至淪落到自己前腳迎來貴賓,后腳便有麾下臣子私相挑釁的地步?如果真有這種事情發生,那便說明,他對自己的西海已經失去了控制,形勢相當嚴重了。
身為妖修,膽敢跟帝尊唱反調,自以為是做決定……還想不想活了?
“怒濤帝尊如此作為,又是為了什么呢?難道他是想試探公子實力,心性,再另謀打算?”黃老問道。
“大概是,如果換作我,能夠有機會看清對手,也可以這么做。”呂陽沉吟道。
其實他還有一件事情沒有說。鄒老等人雖為通玄境高手,但神識終究不如丁靈和天音仙子,而丁靈和天音仙子,卻是在剛才感覺到數股神識籠罩,暗中觀察了自己和那藍將軍動手的場景,直到藍將軍悶聲不哼地調頭離去。那些神識才跟著撤退。
整個過程雖然不長,但也證明,的確是有人在關注。
眾人等了不久,便見外面一個悠長的聲音傳來:“帝尊陛下駕到。”
呂陽等人站了起來。便見一位方額長臉的威嚴老者,身著明黃華衣,乘坐盤龍步輦,在數十名妖修的簇擁下徐徐而來。
這位黃衣老者,正是怒濤帝尊。
“見過帝尊,晚輩呂陽有禮了。”
呂陽等人上前,盡皆以執晚輩禮相見。
怒濤帝尊目光在三人身上掃過,隨即落在為首的呂陽身上。點了點頭,笑言道:“呂峰主客氣了,你為仙門敕封靈峰之主,來此便是我之賓客。不必如此多禮。”
“我家三公子為呂家末代子弟,雖非嫡系出身,卻也代表著呂家,自然應該如此。況且,前輩富有西海。也當得起。”鄒老淡淡笑道。
雙方話間,其實頗含機鋒,這個時候,呂陽帶鄒老和黃老伴同的作用便顯現出來了。有些話,自然是他這位供奉來說。比呂陽自己自賣自夸的好,而且三言兩語間。原本有些示弱的執晚輩禮,亦變成了怒濤帝尊當不當得起。
言下之意,本家公子可是有身份的呂家子弟,要他執晚輩禮,不是什么人都有資格的。
怒濤帝尊身后,兩名妖修侍衛面露怒色,有些想呵斥呂陽等人無禮,但卻不敢在御前失儀。
怒濤帝尊自然不會品不出話間的機鋒,但卻渾不在意,只是伸手道:“請。”
“帝尊請。”呂陽見怒濤帝尊沒有接招,當然也就見好就收。
雙方分賓主坐了,卻是隨意地談玄論道,彼此問候一番,并沒有立刻涉及落星湖之事,甚至連不久之前,藍姓妖將的挑釁,也很有默契地避過。
呂陽倒也沉得住氣,他已經決定,此事根本不必刻意提起,只需要這次盛會過后,怒濤帝尊對自己有所了解,便已足矣。
落星湖之爭,說到底只是怒濤帝尊向陸上試探,如果呂家足夠強勢,派遣來鎮守此地的峰主也非平庸之輩,他自然會見好便收,而若是陸上峰主可欺,也不會輕易放過機會。
由于易寶大會臨近,怒濤帝尊的賓客眾多,而值得他親自會見的也足有百名之多,只跟呂陽會見不到一刻,便離開了,不過呂陽并不知道,怒濤帝尊并沒有立刻移駕他處和其他貴賓會面,而是在一處幽靜的小院中停了下來。
“龜丞相,你怎么看?”怒濤帝尊問身旁老者。
“呵呵,帝尊,我看此子頗有城府,并不像是一般紈绔啊。”老者笑道。“老臣倒是覺得,此人當真有些意思。”
“此子如何,我們等下再說,我想知道,你覺得落星湖一事該當如何?”怒濤帝尊問道。
“依老臣之見,不如將此事擱后再議,畢竟那里只是一隅之地,也無關大局。而且,以我們西海之力,若是強行占據此湖,必定能夠成功,但我們要的可不僅僅是成功而已。”
“一隅之地,但卻事關重大啊,不過你說得對,如果強行占據此湖,必定得不償失,到了我們如今這個時勢,已經不再是逞一時意氣的時候了。”怒濤帝尊道。
“那年輕人大概也是察覺出我們的底線,因此,沉住了氣。”老者又說道。
怒濤帝尊不動聲色,但卻似乎是思索了一番,也不由得點頭道:“我知道,他也給我們來了個不戰而屈人之兵,年輕一輩之中,能夠做到如此,已經很不簡單。”
“的確不簡單,不過,這大概也是實力使然,若是換作其他修為低下的子弟,光是在帝尊您面前,也會坐立不安,此子名不見經傳,但卻似乎有著幾分實力,黑鱗將軍和藍將軍,在他面前連一招都接不下來。”
“嗯。這幾個蠢貨再怎么不濟,也有化形八、九重的修為,我特意派他們去試探,就是想以相近實力,估量一下他的極限,但卻沒有成功,這不可能是一般通玄境能夠擁有的實力。而且,我從他的身上感受到了不同尋常的氣息,上次派去的幾個笨蛋,把他錯認成道境巨擘。讓我誤判形勢,倒也算在情有可原之中。”
“哦?”老者神色一動,不由好奇問道,“連帝尊也對他另眼相待。究竟是什么氣息?”
“我輩先祖,遠古天龍!”怒濤帝尊沉默了一陣,突然開口道。
他這一番話并不是猜測,而是非常肯定。
“什么,遠古天龍?”老者吃了一驚。
“這也沒有什么可奇的,或是異寶煉體,或是先祖血脈流傳……各族通婚,先例亦不在少數。只能說他與蒼龍一族有些淵源吧。”怒濤帝尊說道。
旋即話鋒一轉,卻又道:“昨日我聽人稟報,明月去找了他?他們似乎還挺談得來,龜丞相。你要嚴密注意此事,知道了嗎?”
“老臣明白,老臣定吩咐下去,暗中嚴密注意此事。”老者面上訝異之色一閃而逝,隨即卻是不免犯起了嘀咕。
帝尊陛下這么說。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是嚴密注意就可以了嗎?
又過了一段時日,呂陽等人已經來到西海一月之久,怒濤帝尊以個人威信發起的易寶大會,終于是如期舉行了。
這一次。除了收到金帖,專程趕來的貴賓修士。還有不少都是慕名而來,自行參加的。一如當初萬寶大外那些外圍坊市一般,而修真界中,最重交流,人家上門,怒濤帝尊自然也不會趕客,因此,開放海禁,令各地妖族不可傷及無辜,盡量將那些欲來的各族修士放行。
這些各族修士除了不會得到怒濤帝尊的專門招待之外,所受待遇亦是不差,不僅有群島的各處庭院可以租住,還可以與其他貴賓同時參加易寶大會,得到見識各方寶物,各位強者的機會,如果有心,西海中的各種特產,也可以便宜獲得,帶往其他各處倒賣一番,便是盆滿缽滿。
與呂陽曾經參加過的東南諸天萬寶大會相比,這一次的易寶大會,前來的賓客更多,規模更大,竟是達到了足有十萬以上,而涉及的修士,各自種族也千奇百怪,并不僅僅在妖族、人族之間。
呂陽一行人此時便在熱鬧的群島之中閑逛,看著或滿身暗紅,背生蝠翼的惡魔、夜叉,又或者身影幽蕩,緲如幽鬼的冥、夜一族,或是青面獠牙,面目猙獰的尸修……暗嘆大開眼界。
這些種種不同形象的修士,可絕不像妖族內部各族,雖然面貌外形不同,但終歸仍屬一道。
可以說,里面的區別,是有本質上不同的。
“自古以來,諸天生靈,人族和妖族的關系便最為密切,血緣亦是最為相近。相比之下,這些種種異族,才算是真正的異族啊。”鄒老不禁感嘆道。
“哦?鄒老,此話何解?”呂陽有些奇怪地問道。
他聽得出鄒老的意思,鄒老這是說,人族和妖族雖然彼此不同,但和其他種族一相比,便可以說是兄弟一般的種族了,其他的種族差異更大。
“三公子,你大概還不知道,從遠古之時,生靈有文明起,我們人族便和妖族共稱五蟲。”
“五蟲?”
“不錯,蠃鱗毛羽昆,這便是五蟲,其中,‘蠃’之一字,便是指我們人族,而鱗毛羽昆,鱗者便是指水中妖族,所有一切生有鱗片者,如魚、蛇、龍等等,也包括鰻魚這一類的水中妖族,而毛蟲便是指走獸,生于山林陸間之物了,羽蟲,自然便是飛禽,昆蟲,便是蜘蛛蜈蚣一類。”鄒老解釋道。
呂陽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說法,不由得皺著眉頭想了想,暗暗把它們記下,隨即又問道:“既是如此,山精草木一類妖族呢?”
“呵,其實這些已經可以算是精怪一族了,不過,又可歸屬為妖族一類,因為和人、妖兩族關系更近一些,仍然還包括在五蟲近屬而已。”鄒老道,“其實五蟲近屬,除了這些草木精怪之外,各種五蟲變化之死靈,如僵尸,鬼魂一類,甚至是修士度劫失敗,強行以元神離身,投身鬼道的鬼修,也屬于五蟲近屬。”
“為什么把它們排斥在五蟲之外呢?因為這些種種,輪回轉世之時,與我們是不在同一道的,自古以來有六道傳說,六道之間彼此相通。但稟性本質,卻是截然不同。”
呂陽聽到,不由得點了點頭。各大種族,各有特點。有的時候,人族修士貪圖強橫肉橫,不顧一切,將自己轉為尸修,又或者,被人謀害,度劫失敗等種種情況,都要更換自己的生命形態。這也是無奈之事。
這些比較容易相通輪回的,當然都要算在五蟲近屬之內了。
“至于其他的種族,相比我們五蟲近屬,便可以算在外道一類了。其實諸天之中,種族繁多,也從來沒有人能夠真正弄楚,大多還是像歸納妖族一般,把種種相近屬種歸納為一類。”
呂陽深感其然。看著眼前熱鬧如世俗坊市的景象,也是感慨良多。
這怒濤帝尊的實力,在這西海之中處處凸顯,不僅是麾下強兵悍將無數。擁有的財富無數,疆域遼闊。威名亦是遠震其他洞天世界。
呂陽出來之時,曾經跟一群看起來可以交流的妖族修士套了一下近乎。結果得知,他們都是穿越數座大挪移陣而來,乃是其他洞天的散修,那里窮山惡水,相比大荒洞天,只能算是鄉下小地方,但怒濤帝尊的名聲也傳到了那里去。
其實各個洞天世界,正是諸天萬界,“萬界”這一詞的由來,彼此之間的關系,便如凡人國度中一個又一個城池般,有的洞天世界大,有的洞天世界小,資源亦是各不相同,而大荒洞天,雖然不能說是絕頂,但也勉強可以算得上是一座繁華都市那樣了。
大荒洞天之中,較為強勢的勢力,陸上當屬呂家,但在海上,卻要屬蒼圣無疑。
怒濤帝尊是蒼圣諸之子中,聲名最盛的一位,由于他在位的時間比呂家老祖崛起還久,而呂家老祖亦是在不久前才新晉道境,因此,號召力甚至都比呂家老祖這位道境巨擘還強不少。
“呂陽哥哥,快看快看,那個修士長得好奇怪呀。”
正在呂陽等人暗中交流的時候,身邊卻是有一個低低的嗤笑聲響起,扭頭看去,小龍女輕掩小嘴,吃吃地笑了起來,順著她的目光,可以見到一位肥頭碩耳,大腹便便的修士,仿佛圓球一般,費力地在人群中擠著,尋找那些修士擺出攤檔上的寶物。
怒濤帝尊開放了群島之中的大半給這些不請自來的修士,因此,各種千奇百怪都可以看見。
“那是香象一族,樣貌是與我們不同,不過,也許人家在自己種族中,就是一位英俊高手呢。”
說話的是呂陽,他這幾天,著實惡補了一番對妖族的認識,又恰好知道這一種化形之后圓球一般巨豬模樣的修士,因此賣弄了一番。
“就他這樣,還英俊?咯咯咯……”龍女公主原本便被那修士的長相逗樂,聽到呂陽的話,更是忍俊不禁,抱著呂陽的胳膊不斷搖晃,嬌軀不住顫動。
“月兒,你就別笑話他了,若是被發現了,難免又是一筆糊涂賬。”呂陽無奈地道。
“怕什么,他若是敢兇我,我就叫蜜兒姐她們把他扔到海里去。”龍女公主捏著粉拳,理直氣壯地道。
她在這西海之中,可是沒有怕過誰。
呂陽不禁苦笑道:“好好好,把他扔海里去……可就算你把他扔海里,也不好啊,這些人都是來參加怒濤帝尊易寶大會的,來者皆算是客,把客人扔海里,這算什么?”
龍女公主只是驕橫,心性卻還單純,聽到呂陽的話,不禁呆了呆。
呂陽見她這樣,不禁便笑笑,知道自己的話,她果然還是樂意聽的。
這些日子,龍女公主沒有少來找他交流西海和陸上的見聞,還帶他在西海中各處游玩,一來二去,竟是異常投緣,并且開始熟絡起來。
龍女公主并不知道呂陽年齡,但見他少年老成,也哥哥哥哥地亂叫起來。
呂陽得知龍女于一百五十五年前出生,還真納罕了一番,不過想到自己凡人時期十八歲,晉升先天之后,大年還沒有過一輪,亦可算作一歲時光,總也比龍女十三大年的年紀要大。
各族之間,壽元和生長年月不同,這一套換算的方法,大抵還是通行的,因此,也便坦然受之。
他對這個無意間認來的便宜妹妹,亦是喜愛得緊,與她在一起,總是有一種難言的輕松。
呂陽并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有這種感覺,這龍女便好像有一種天生的本領,但凡是為她所喜的人,必定也會異常地寵溺她,不忍責備,不忍疏遠,更不忍她受到傷害,當然,這也是她本身乖巧聽話,又討人喜愛的緣故。
“月兒,我們到前面看看,有什么寶物吧。我不是跟你說過撿漏嗎,這些各族修士帶來的珍寶之中,或許就有一些明珠蒙塵,若是能把它們找出來,絕對是賺大了。”呂陽開始轉移龍女的注意。
龍女公主聽到呂陽的話,果然興致勃勃,驕傲道:“撿漏嗎?太好了,月兒遍識四海之寶,通曉六域奇珍,要撿什么漏,還不是手到擒來。”
“呵,話可別說得太滿,有些奸猾修士,專門騙的就是你這種自以為是的小丫頭。”呂陽笑道。
“唔,呂陽哥哥,人家才不是小丫頭。”龍女不滿地哼了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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