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家的高手并非修為不如蕩魔堂眾人,也不是人困馬乏,傷痛交加,可以說,在這城池之中等候挪移法陣開啟,逃離太清洞天的日子,已經逐漸恢復部分元氣,但在蕩魔堂先聲奪人的強攻之下,卻還是顯得有些招架不住。
眾人都只是逍遙長生的修士,又不是征戰沙場的將士軍卒,哪來有許多與人動手的功夫,早幾年煉丹煉汞過來,全荒廢了。
一名玉家高手見此,不由面露焦急之色,趁著轟開一名蕩魔堂執事的機會退了回來,低聲說道:“世祖,再這樣下去不行,我們根本殺不出去!”
“不行也要行,現在家中危難,兒郎們豈可怯戰畏敵!”另有一人慷慨激昂,斗志滿懷地吼道。
“不錯。”玉家世祖默然片刻,眼中卻掠過一縷寒芒:“成敗在此一舉了。”
就在這時,幾道淡淡的黑影,突然出現在閑坐街上的呂陽等人身旁。
這些黑影正是呂陽之前察覺到了存在,但卻一直沒有現身的玉家圓滿死士。
這些圓滿境死士潛伏已久,終于對呂陽這個敵人首領展露出了殺機。
“嗤!”
利刃劃破空氣的尖銳之聲響起,微不可查的光影閃過。呂陽的身邊,突兀出現了一名頭戴面紗,全身籠罩在一襲黑衣之中的死士,以決然而又肅殺的氣勢。向呂陽眉心刺去,呂陽卻似早有預料一般,仍自巋然不動,只見他身邊一道白芒亮起,瞬息之間,身化雷霆。
黑衣死士手中的利刃,頓時便從他身上穿透了過去。
突然,又有另一道身影出現。仿佛早已等候在那里千年,只為捕捉到呂陽身化玄雷,露出破綻的一瞬間。
修士步入通玄境,法力通玄。乃是能夠直接與天地元氣相感的境界,因此,擁有種種入虛神通并不出奇,諸如身軀化作光影水霧,而非血肉實體。但一虛一實之間,亦需要時間轉換,越為純熟者越是無跡可尋。
這些修士借著兩人默契合作,終于在呂陽的虛實轉換之間抓住了破綻。那身影的手掌飛快刺入呂陽的雷身身軀,猛地一震。道道如水波般的奇異清光涌現,帶著雷光飛濺。宛如血液一般的白芒熾烈涌動,四散飛出。
呂陽立刻便感受到,自己仿佛中了一劍般,猛地一陣劇痛傳來,隨后便是暗晦的冰冷氣息激涌而入,肆意在在周身上下流轉,與全身的法力混雜一體。
“這些豪族的死士,果然不簡單,只不過,難道我就好欺負?”
這已經不是呂陽第一次在變化雷身的狀態下受傷了,不過萬幸的是,都天玄雷御法果然擁有著尋常法訣所難以企及的威能,以這些圓滿境死士的高深境界,竟然也無法完全看破。
立刻再次氣機斷絕,深藏不露。
呂陽的本尊裊裊然飄忽不定,時而隱遁虛空,時而浮現在外,顯露出縹緲的氣息。
“大膽狂徒,還不束手就擒。”礙于呂陽在前,蕩魔堂執事們不便使出弩箭攢射,霹靂子轟擊那一套無往而不利的法門,但卻終究擁有過百之數的高手,很快便反應過來,紛紛救駕。
這些人的修為并不是特別高深,但大多精干,老練,出手果決,很有經驗豐富的味道,見面便是幾道傀儡身影撲來,以這些傀儡的犧牲取得了一線氣機,然后將呂陽護持在內,團團保護。
“堂主,你沒事吧?”
“不要緊。”呂陽被蕩魔堂執事們隔絕之后,很快便回過神來,道:“你們不必管我,仍自督戰壓陣,以防不測。”
他可不是什么紈绔公子,前來混資歷的泥菩薩,何需要人保護。
說話的同時,一尊灰白色的身影悄然浮現在他的身后,那是被他放出的窮奇傀儡。
“對付一名圓滿境高手,我尚還可以應付,但若是兩名,少不得要窮奇幫扶一二了,只可惜,浪費我的元氣。”
呂陽平時把窮奇寄存在鼎中龜息沉眠,倒也不費多少法力,但是一經驅動,即便可以從天地之間自行汲取部分,仍然還是要付出不少。
經過這些日子的接連揮霍,煉天鼎中的元氣其實已經接近告罄,但幸好呂陽還有不少靈玉以及從別處得來的寶物,再加上,這處紫霄目,本也是元氣充沛之所,潛心靜修,倒是可以彌補一些。
窮奇傀儡一出現,來勢洶洶的圓滿境死士,頓時便陷入了進退維艱的境地,而這時候,鄒老,黃老,各堂高手,也都一起行動起來,更是有著十名死士悍不畏死的死士沖出,圍攻起境界修為遠遠高于他們的敵人。
這十名死士,乃是呂月瑤贈給呂陽充實蕩魔堂的高手,合稱十虎衛,此時倒也名副其實,真如猛虎下山一般勇猛。
數十人的聯合攻勢,竟然硬生生的把兩名圓滿境死士擋了下來。
呂陽見己方對付普通修士綽綽有余,突然之間,手運雷霆,向著其中一名圓滿境死士攻去。
“都天玄雷,雷兵斬!”
雷霆化成的光芒,仿佛刀劍一般覆蓋在呂陽的手掌之上,使得他的手掌仿佛蘊含著鋒利無匹的威力,所過之處,四周虛空盡裂,一陣陣熾熱的意蘊,逼迫得那名圓滿境死士連連閃避。
但轉眼之間,呂陽抓住機會,突然身影一閃,手中雷霆已經貫穿了那名圓滿境死士的身軀。在他眼睛瞪大,飽含不可思議和震驚的目光之中抽身離去。
這樣的目光,呂陽見得太多了,雷遁之法加上都天玄雷。簡直就是克敵制勝的無上法門,可謂無往而不利。
舉重若輕之間,奇快無比,短短數息之間,圓滿境死士便氣絕身亡。
“果然是刺客一般的人手,除了修為高得嚇人,出手也狠辣果斷,但實際上。并沒有真正高手的保命功夫。”呂陽不屑地冷笑了一聲。
死士之類的高手和普通的高手,自然是有區別的,而其中最大的區別,恐怕就要數這保命的手段。
普通的高手。縱然不是豪門出身,修煉到了高深境界,也該擁有不同于一般寒門子弟的身份和地位了,保命的手段也會多少會有一些,而死士即便修為再高。身份地位也不可能提升,除了所賴一身實力之外,便幾乎沒有其他保命存身的手段。
說白了,死士便只是一把把快刀。不能殺人,自身折斷再正常不過。這名圓滿境修死士之所以如此之快便敗亡,亦是源于此理。
玉家的修士看到這名圓滿境死士竟然連三息都沒有堅持下。卻是又驚又怒,他們派遣兩位圓滿境死士偷襲呂陽,打的正是擒賊先擒王的主意,但卻不曾料到,同時出動兩大高手都沒有成功。
“轟!”
又是一掌,窮奇的巨爪重重地拍在剩下的那一名圓滿境死士身上,登時筋骨斷裂,血肉飛濺,一抹淡淡虛影的元身之身都被打了出來。
“呼!”
窮奇猛地吸了一口氣,那道淡淡的虛影,不受控制地向他鼻孔飛去,轉眼之后,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圓滿境死士的尸身,撲通一聲落下。
接連兩名圓滿境死士都栽倒在呂陽手中,其實玉家之人已是黔驢技窮,無計可施了,但畢竟是紫霄山上的豪族,別無選擇地再戰下去。
一個又一個子弟倒下,伴隨著的,是更多的執事弟子倒下,雙方的廝殺,已然進入到了最為激烈的地步。
“堂主,我們的損傷也不小啊。”看到這一幕,時家三兄弟也不由得有些驚異,“這些逆賊抵抗很頑強,莫不如動用殺器。”
蕩魔堂中,大有傀儡,機弩一類的殺伐神兵,專門用來對付先天修士,而其中更有堪稱絕品靈寶一類的東西可堪動用,乃是專門用來對付高手,減少傷亡的。
“可以。”
呂陽也沒有猶豫,立刻準許了。相比部屬們的性命,耗費一些動用靈玉和補充消耗的額度,還是值得的,哪怕動用這些殺器靡費甚巨。
時家三兄弟當即下令:“祭法旗,擺劍陣。”
只見街上眾修士聽到,立刻各自相持,結陣纏斗,有意無意地和那些玉家人拉開距離來,玉家人以為有機可乘,連忙向街區一角退去。
蕩魔堂雖然可以將整個街區封鎖,甚至將禁制擴大到整座城池,使人難以飛天遁地,但若逃得出去,短時間內即遁百十里,便也有機會逃得出去。
但就在這時,數道炫目的劍光突然出現,凝若實質的劍氣一下便貫穿天空,宛若光柱直通蒼穹。
“誅仙令下,有死無生。”
“誅!”
“啊,三長老……”
“大伯!”
向外逃竄的玉家子弟大驚,卻是這數道不知從何處飛來的劍光,一下便貫穿了他們之中數位高手的胸膛!
即便是以通玄境修士之能,也被釘在地上,立時動彈不得。
“別管我們,快走!”被釘中的數位高手大喊道。
但蕩魔堂執事們已經追了上來,刀劍架在這些高手身上,不由分說便將他們剁成肉醬。
等到這幾名高手施展血肉衍生之法,正欲恢復肉身,卻見各位蕩魔堂執事祭起幾件葫蘆狀的法寶,一聲輕喝,便將他們收了進去。
蕩魔堂執事本來就是仙門設置,以緝捕拘役不法,無論飛天遁地,還是各種奇詭秘法,都有應對的手段。
這幾名高手都是剛才抵抗最為頑固的,都是通玄境界高手,而當他們就擒。剩下的便不足為慮了,足足近千名蕩魔堂執事再次堵截眾人去路,以弓弩,彈丸捕殺之。
“夠了。都給我住手。”眼見大勢已去,自家子弟紛紛被屠,就連玉家世祖也不由痛惜地閉上眼睛,長嘆了一聲,“我們投降。”
蕩魔堂的人也知道這些人身份不同尋常,因此在伺機得到喘息的機會之后,皆是趁機避到一旁,拿眼看著呂陽的應對。
“世祖。”玉家人震驚地看著說話的玉家老祖。
玉家老祖卻道:“事不可為。便讓他們帶我們回去吧,無謂白白送命。”
“閣下深明大義,自知反抗無益,便能痛下決心。在下佩服。”呂陽哈哈一笑,說道,“都別殺了,把他們拿下。”
其實仙門緝捕十二家逆賊,對他而言。當然也是生擒有利于擊殺。
正好,都帶回去充作功勛。
興許是見到大勢真的不可違逆,這些玉人,頓時便都不再抵抗了。頹然地任憑各執事上前拿人,只不過。方才兩方交戰,各有死傷。蕩魔堂逞借武器之利占得不少便宜,但終究大多都是修為低下之人,一旦被接近,便是慘烈死傷,此刻也正帶著幾分怨氣,粗手粗腳地將一眾人等枷了。
這時候便輪到鄒老和時封等人出場了,溫言撫慰一番眾人,又再許以賞格撫恤事宜,立馬便將這些許不快壓了下去。
“玉長老,抱歉了。”雖然口口聲聲稱對方為逆賊,但雙方終究是各為其主,私下里并沒有什么恩怨,呂陽也沒有過多羞辱對方,只是圓滿高手不得不防,免不了要叫來人,戴上重枷一副。
“哼,今日本座時運不濟,落在你手里,也算是天意,不必廢話,動手吧。”玉家世祖冷哼一聲道。
換作平常時候,呂陽這般的子弟在他眼中也只不過是一只稍微大些的螻蟻,又如何看得上眼。
四名修士各自扶住玉世祖四肢,一人持著粗若兒臂,半尺長余的巨大尖錐,猛地往玉世祖胸膛一刺。
“啟動法陣——九龍封神!”
隨著這幾名修士合力驅動間,這根插在胸膛上的尖錐,頓時便如通明的寶石一般,流溢起了五彩的光華。
這似乎是一件專門用來封印強大修士體中法力的奇物,而且品相極不平凡,連玉家世祖這般的人物,也忍不住悶哼一聲,流露出痛苦的神色。
足足過了數十息,玉世家生生受下,圓滿境修士強橫的生機,立刻便將傷口止住,甚至連一絲血跡也沒有流出,但明顯可以感受到,他身上縹緲通玄的法力已經停止了運轉,如果不察,幾乎能叫人錯以為他是尋常凡俗世間的富家老者。
“成了,這玉鎖乃是道境巨擘親自煉制,便是有天大的本事,先天修士也不可能掙脫。”
短短幾息封印玉家世祖的時間,四名修士便幾乎耗空了身上的法力,連忙調息運氣,恢復起來,與此同時,也是向呂陽稟報這根五彩玉錐的用處。
原來這根椎刺一般的東西,叫做九龍封神鎖,乃是道境巨擘煉制之物,用來對付先天修士,哪怕是像玉家老祖這般的圓滿境界高手,也是手到擒來,只不過,如此神物,連道境巨擘也不會輕易多煉,極難有流傳而已。
所以,也沒有修士能夠用它來對敵,再加之擁有啟動極難,耗費法力等諸多用處,對于普通弟子而已,用它來封鎖先天高手,便相當于老鼠去給貓兒脖子上戴上鈴鐺,并不現實,只能是用在危險的囚犯身上。
呂陽看了,倒是想起自己在世俗之時,曾見枷鎖要犯的東西,不得不說修真界和凡間都是傳自一脈,許多東西,還真是有驚人的相似之處,大抵先天修士在修真界中也相當于世俗之民,而道境巨擘,便是“仙師”了罷。
如此一想,諸事皆通。
雖然捕住了玉家諸人,但呂陽卻沒有想過要自己私設刑堂,加以拷問,一來這些修士盡是玉家死忠,能夠陪侍在玉家的一名世祖身邊,大概也不會叛變,二來,這的確不是在他職權范圍之內,于自己和呂家,亦是沒有任何益處。
他抓住這些人之后,便就此叫上蕩魔堂執事們,準備回程。
“堂主,這些人怎么辦?”風堂堂主走了上來。
趁著呂陽等人收拾殘局,他也帶著麾下部屬把玉家人藏匿之地的修士抓了起來。
原來,這是一個奉命鎮守此處,看護挪移法陣的地方豪強,平素與玉家有往來,也不知道玉家給這豪強許了什么樣的好處,抑或以武力脅迫,逢此之際,竟然還敢為其提供便利。
呂陽看了一眼,卻道:“仙門令諭沒有讓我們捉拿其他人,叫弟兄們看著辦吧,不過,現在為多事之秋,不可胡亂構陷生事,以免橫生事端。”
外出任務,各處設法的盤剝,也是執事弟子意外橫財的來源,身為大權在握的蕩魔堂修士,若是連這一點也不能做到,那就真是太失敗了。
呂陽走的是善攻者動于九天的路子,倒也看不上這些上不得臺面的東西,只不過,他也不能阻了部屬們的財路,否則,不要說掌控蕩魔堂,就是正常的任職,平安打熬資歷,都會受到層層制肘。
風堂堂主眼睛一亮,看來這新任堂主年輕氣盛,但也并非全然不通人情?
“我們曉得了,請堂主放心,屬下們定會把握好分寸。”
但就在風堂堂主轉身,想要對付那家收留逆賊的城池鎮守之時,遠方的天空,突然出現一艘疾速飛縱的神梭。
“不好了,是追風堂!”風堂堂主驟然色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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