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但這就是人際關系啊。咱開醫院的，就是要笑臉迎人，正當生意。”楊宗保胃里正在消化早上吃的。
“老板，您這廣告好像咱們是特殊行業一樣。”日鬼忍不住嘴角抽搐。
楊宗保不會開玩笑，說以被日鬼一說，就不知道如何接話了。
日鬼覺得老板詞窮了，也知道不好意思在玩鬧下去，專心開車的同時看看路邊的美女，不時的加上自己的評點：“春天來了。”
一路上倒也不寂寞。
再次進到監獄醫院算是熟門熟路了。門衛也認識了楊宗保，加上楊天明的主治醫師親自在門口等待著，所以楊宗保這次才得以順利進入醫院。
醫院的院子里有病人在散步，大多是面目兇惡之輩，旁邊都跟著保鏢一樣的警衛。
“楊天明拒絕做手術。”楊天明的主治醫院著急的說。
楊宗保一時沒想起醫生的名字，就在有些發呆的時候，日鬼急忙趴在楊宗保的耳朵邊補充：“徐小可。”
“哦，徐醫生，知道為什么嗎？”楊宗保終于想起了醫生的名字。
“你父親希望你來做手術。”徐小可直接忽略了楊宗保想起自己名字的經過，而是直接說出楊天明不愿意做手術的原委。當然語氣之中不可避免的有些諷刺的意味。楊宗保的年紀怎么看都不是可以做移植手術的年齡。
“是嗎？”楊宗保沒有表示而是直接跨進了病房。
楊天明的氣色真的是比上一次見到的時候差了很多。見到楊宗保進去，勉強可以坐起來。
“我想和楊天明私底下聊聊。”楊宗保對徐小可醫生說。
徐小可雖然覺得楊宗保對楊天明的稱呼有些不尋常，但還是說：“好吧，給你們半個小時。”徐小可也通人情，和日鬼一起出去了。
“去了京都？”楊天明說話聲音小了很多。
楊宗保聞見病房中一股腐敗的味道：“去了，收獲不大。”
“猜到了。現在別人不落井下石就很好了，你還希望雪中送炭？”楊天明對現在這種局面早就料到了。
“我看了你的病歷，你本來就有多囊腎。但是不該現在換腎的，是你吃了某些東西加速自己的腎衰竭，為什么？”楊宗保很早就看到了楊宗保的病歷，知道有蹊蹺，但是沒往深里想，現在想起來，里面就有很大問題了，哪有人這么作踐自己身體的。楊天明本來就有多囊腎。這種病在50多歲的時候如果不換腎就得等死，所以楊宗保不相信楊天明沒給自己留條退路。
“聰明。”楊天明一改虛弱的狀態，精神突然好了很多：“這么多孩子之中，只有你是聰明的。”
“楊靜是你早就留下來的腎臟供體？”楊宗保很怕自己這種猜測是真的，那楊天明不是一般的可怕，算無遺漏。
“你說呢？”楊天明不正面回答。
“那你這次故意進來的？”楊宗保越問越覺得楊天明可怕。
“等等。”楊天明舉了舉手。
楊宗保順著楊天明手指的方向看了一下，病房的角落里正好有個探頭。
“讓他先關一下。”楊天明笑笑解釋說。
“呃……”看樣楊天明這里的生活并不是那么生不如死，反而有著某些特權，比如關掉監視器就是其中之一。
“好了，現在可以說了。”楊天明滿意的看到探頭的紅燈暗了，才開口。
“你……”原本楊宗保有很多問題，但是話到嘴邊卻又什么都說不出口。
“不錯，你所能想到的絕大部分是對的。”楊天明仿佛早就知道了楊宗保要問什么。
“為什么？”楊宗保問。
“為什么？”楊天明重復了一次：“因為我想擺脫沈家的影子。雖然你感覺不到，但是我確確實實每年要為沈家貢獻很多東西。你去過沈家，那沈家墻上的字畫大部分都是我貢獻的。”
“所以呢……”楊宗保問。
“所以？”楊天明自嘲了一下：“我要毀掉我一輩子建立的公司，毀掉我的身體，我要沈家拋棄我，徹底擺脫那個吸血鬼。”楊天明有些瘋狂。
“你準備用財產換自由？”楊宗保現在才明白了楊天明的目的。
“嗯，全部的財產。”
“已經在辦了？”
“沈柔要公司，給她好了，正好和沈家談判。”楊天明笑道。
“為什么不手術？”既然所有的事情楊天明都安排好了，楊宗保不知道楊天明為什么不接受手術，如果不接受手術，那他現在做錯的一切不都沒有了意義嗎？
“我不是不做，只是希望你來做。”楊天明定定的看著楊宗保。
“我會忍不住殺了你的。”楊宗保很坦承。
“我知道你心里對我有怨言。所以我給你一次掌握我生死的機會。”
楊宗保沒有說話了，不知道該說什么。眼前的楊天明明顯是在逼自己。
“我拒絕。”楊宗保說完就走了出去，說不上什么感覺，就覺得自己受到了愚弄。那么自己先前去京都的行為無異議就是個笑話。這邊楊天明在和沈家做私底下的交易，那邊自己表現得就像是跳梁小丑。
自尊心受到傷害的楊宗保現在實在是不想接手楊天明的手術。楊天明這是逼自己表態。是放棄過去站在楊天明的一邊，還是在手術臺上結束過往的恩怨……
“老板……”因為楊宗保的步子實在是太快了，所以日鬼忍不住開口。
“楊天明這一手拿捏得好，把我當猴子呢。”楊宗保在日鬼面前沒有隱瞞：“這一次是我輸了。”
“老板……”日鬼也不知道該怎么做。
“沒事，我就是生自己的氣。”楊宗保鉆進了車子。
楊天明一個人躺在了病房里，收回了剛才那種躊躇滿志，老謀勝算的表情。
“你這樣是在干嘛？”病房里突然多了一個人，如果楊宗保在的話，肯定會奇怪沈紅邦什么時候過來了。
“他不能心軟的。”楊天明突然說了一句：“如果不逼他，怎么能激發他的斗志？對待我狠一點就是讓他成長的第一步。”
“我突然覺得你們楊家人都是瘋子。”沈紅邦由衷的感嘆，如果全中國的精英是這樣培養出來的，那應該瘋多少人啊！
“不瘋不成活。”楊天明陷入了瘋狂。
“你身體還撐得住吧？”沈紅邦不希望自己的多年好友就這么折損在這里。
“不知道，但是不知道能不能讓那臭小子動刀。他不動刀，我就死定了。”楊天明笑笑。
“他不動刀你怎么辦？就這樣死扛著？”沈紅邦有些不敢置信這對父子用命來賭。
“說到總要做到的。他不動刀我就等死唄。”楊天明的態度很明確，看得很開：“身后的事不是都給你安排過了？”
“我？就一個外人？”
“你我是可以過命的。”楊天明一句話就封住了沈紅邦的嘴巴。
“算了，服了你了。愛怎么的怎么的吧。”沈紅邦放棄了和楊天明爭執。
病房里的探頭一直沒有重新亮起來。
“日鬼你覺得我忘記了什么東西沒？”楊宗保突然有種忘記了什么東西的感覺。
“沒有啊。”日鬼當然不知道。這個時候食神正在楊宅等楊宗保。
楊宗保沒有直接回去，而是繞道去了一下自己的工地。
醫院的大樓已經建造好了，望著已經在美化中的外觀，楊宗保在感嘆。正門口，為了避免擁擠，分別用了七個長方形的噴水池隔開。可以預見到了晚上將會是怎樣一種美輪美奐的景象。
“你終于回來了。”董瑞麟聽到風聲，楊宗保回來了，急忙趕過來。一過來就看到了楊宗保和日鬼兩個人矗在工地門口。
“嗯。”楊宗保沒有說話，只是在想當初自己一意孤行的建造醫院的目的是什么。西雅圖圣母瑪利亞醫院醫院是自己的，但是那是遺產，楊宗保沒有真實感。楊宗保急切的希望自己手上抓住點什么。那么現在的精誠醫院就是自己的，徹徹底底是自己的。救死扶傷治病救人，這是基本，但是楊宗保的目的是希望國內擁有一所世界著名的醫院，不會遭受歧視的醫院。現在楊天明要楊宗保親自動手手術，對于楊宗保來說，作為醫者不能拒絕任何一個病人。但是作為一個關系不太好的父子，到底該怎么做……
“謝謝你，上次沒有機會。要不是你，我可能現在就半身不遂了。”董瑞麟真誠的道謝。
“別謝我，作為醫生這是應該的。作為醫生沒有選擇病人的權利……”楊宗保說著說著突然覺得明悟了：“再說我也不希望你有事，這里的工程沒結束。臨時易帥不是我的愿望。”
“我發現一件事。”董瑞麟苦笑。
“什么事？”楊宗保沒有自覺。
“你嘴巴真毒啊。”董瑞麟由衷的感嘆。
“謝謝。”毒蛇是楊宗保的本性：“盡快完工。”
“嗯，救命之恩在前，我一定會抓緊的。”董瑞麟保證。
“你不會吃虧的。你的建筑公司將和我們醫院醫院一樣出名。”楊宗保一時之間豪氣大發。
“我相信。”董瑞麟不是敷衍楊宗保。他是從心里相信著楊宗保的話。本來23歲的男人有多少話值得信任的？但是楊宗保卻給人可靠的印象。董瑞麟相信如果是楊宗保的話，一定能夠實現心里的想法。
“相信就別管外界的壓力。這點壓力都不能承受的算什么男人？”楊宗保略帶諷刺的說。
“好。命沒了什么都沒了。你救了我一命損失點錢沒什么。”董瑞麟今天過來真的是為了感謝楊宗保的，但是對方沒給自己感謝的機會。
“老板，回去吧。變天，快下雨了。”日鬼突然說。
剛才還是比較和煦的天氣，一會兒就烏云密布，快要下雨了。
“回了。”楊宗保算是給董瑞麟打過招呼，準備回家。
“等等。”董瑞麟突然出聲。
“什么？”楊宗保不明白。
“去你家吃飯。”董瑞麟說完就在楊宗保的呆滯之中，首先鉆進了車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