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王和王妃不懂醫術,他們來,是來給兒子助威的,眼見知秋順利完成講課,似乎效果還不錯,兩人都十分欣慰,過來正要說話,兩個俏麗的女子已經搶先跑到前面,對葉知秋道:“知秋,我們有個朋友,得了丹毒,快死了,你能不能幫忙去救救啊!”
葉知秋一瞧,正是櫻子和貞子,先前葉知秋第一次上臺,非常緊張,正是看見櫻子的雙眸,這才安定下來,心中感雞,情不自禁說了一聲謝謝,不料櫻子居然似乎知道他謝自己什么似的,微笑著說了聲不用謝。
葉知秋和櫻子相視一笑,突然,葉知秋衣袖被人扯了一下,而便聽見范妙菡老大不高興的聲音:“謝什么?你為什么要謝謝她啊?”
葉知秋扭頭一看,只見范妙菡杏眼圓睜,噘著櫻紅小嘴,一副興師問罪的樣子。
“我……,葉知秋一時不知道該怎么解釋,因為連他自己都不明白為什么說出這句話來,特別是,櫻子居然還知道她謝什么,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心有靈犀一點通么?
見到葉知秋張嘴撟舌回答不上來,范妙菡更生氣了,跺腳便要轉身走,可是把心上人扔給兩個情敵,更是不甘心,紅著臉氣鼓鼓瞧著葉知秋。
櫻子微笑對范妙菡道:“前日里,知秋作把一本書遺忘在課堂上了,是一本很緊要的書,我發現了,托人帶給了他,所以他謝我,沒有別的,姑娘別多心,知秋我們面前經常說起你呢。”
范妙菡一聽。頓時心花怒放,喜不自禁地一把抱住葉知秋的胳膊。仰著俏臉問葉知秋道:“真的嗎?”
葉知秋也不知道她問的話是指櫻子編的還書的事情。還是后面的經常說起范妙菡的事情,不過兩件事情都是櫻子編的,只好含混地點點頭,感雞地望了櫻子一眼。
貞子也笑道:“是啊。姑娘,真是對不起。上次在藥王廟是我開玩笑的,目的就是想看看知秋是不是真的象他說得那么對你好,果然。他一直給你賠罪解釋。說明他真的很在乎你,嘻嘻”
范妙菡個更是高興,忙不迭搖頭道:“沒事的,我們知秋都跟我說了,說你們一定是開玩笑的……”
剛說到這,就聽得旁邊王妃輕輕咳嗽了一聲。葉知秋頓時醒悟,介紹了雙方。櫻子和貞子聽說是王爺和王妃,并沒有慌亂,而是不亢不卑地欠身福禮,她們丹波家族在日本也是名門望族,跟天皇也有聯姻,所以面對皇族也不覺得如何驚慌。
王妃倒是好生看了她們幾眼。櫻子被她看得不自在,忙對葉知秋道:“我們的朋友病得很厲害,你去幫忙治治嗎?”
貞子道歉之后,范妙菡對她們的戒備已經解除,一聽她們朋友生病了,而且得的就是這要命的丹毒,頓時同情心大起,忙對葉知秋道:“那你趕緊去幫忙治治吧。”
葉知秋不知怎么的,和這兩個日本小妞在一起,總有些莫名的緊張,支吾道:“我不是教了你們了嗎,你們倆醫術也不錯,可以自己治啊!”
貞子急道:“這種病不是一般的,我們雖然聽明白了,但是還是覺得沒把握,所以請你去治,因為我們這朋友的病太危重了,還是你親自出手穩妥些,行嗎?求你了!”
櫻子也是一臉哀求望著他。
王妃道:“那就趕緊去吧,完了趕緊回來,不少大臣的家眷也染病了,等你救治呢!”
貞子大喜,忙道:“娘娘放心,我們很快的,看完病我們立即送他回來!”
既然母親都替自己答應了,葉知秋不好再說什么,便跟著他們出來,當先一個,卻是太醫局的傷寒老師韓祗和,拱手道:“國舅,我想耽誤你一小會,不知道可否?”
若是旁人,葉知秋也就不管了,但是,這位韓祗和,也是北宋一位大大有名的傷寒大家,同時也是一個溫病學的開拓者,所著《傷寒微旨論》,在傷寒史上有重要地位。所以葉知秋想聽聽他要說什么,便點頭拱手:“先生有話請講。”
“長話短說,適才國舅課上所說,丹毒初起,雖然有大熱,也不能用寒涼藥退熱,這我就不明白了,《黃帝內經》云:治諸勝復,寒者熱之,熱者寒之,為何你卻說不能用寒涼藥治熱病?”
“《黃帝內經》說錯了!”
“什么?”韓祗和眉毛一挑,“《黃帝內經》錯了?”
葉知秋忙道:“準確地說,是《黃帝內經》這句話不適合溫病!或者說不完全適合,丹毒中期可以用寒涼藥,但是,初期一定不能用,否則必死!”
“為什么?”
“因為寒涼藥會冰伏邪氣外透之機,陽毒不能外達,引邪入營,病傳三陰。”
“不會啊……”
韓祗和還要再說,葉知秋已經拱手道:“對不起,韓先生,我得走了,急著去治病,以后再討論!”說罷,急急地往外就走。
路上又有好幾醫官攔住想問問題,這些人性子急,聽葉知秋說溫病不是傷寒,不由急了,便等不得瘟疫平息再問,攔住了便要爭辯,葉知秋只是擺手,說自己要去看病,沒有時間跟他們爭論這些。
櫻子他們沒有馬車,王妃便讓他們乘王府的馬車去。
馬車按照貞子指點,一路南行,走了好半天,都到了南城邊了,這才停住,下了車,卻是一處宅院,很是破舊。敲門之后,一個年輕男子開門,見是他們,忙讓了進去。
葉知秋進到院子,只見院子里十分荒涼,墻角屋頂瓦片間都長著稀稀落落的荒草,屋角掛滿了蜘蛛網,數日前降下的大雪,沒有人掃,還鋪在院子里,只有雜亂的幾行腳印,說明這里住有人。
貞子道:“里面請,我們朋友在屋里。”
葉知秋邁步進去,屋里陳設也很簡單而且陳舊,看樣子這家人家境不怎么樣。一張簡單的木床上躺著一個年輕美貌女子,她身后是個那個開門的年輕男子,身板筆挺,目光炯炯,警惕地盯著葉知秋。
貞子忙道:“藤野大哥,這位是我們太醫局的同學曹知秋,他得藥神壺翁托夢傳授仙方,剛剛還給所有太醫、大夫、郎中授課,我們把他請來給雪奈看病的。――知秋,這位姑娘是我們的朋友,也是我們日本來的,名叫雪奈,哪位是她的哥哥藤野。”
床上躺著的這位姑娘,便是汴梁河上云里帆的那個逗弄曹家兄弟的火辣女子,她被這兩兄弟傳染,在曹家親兵抓人的時候,悄悄跳水逃走了,回來之后,便病倒了。
藤野一聽是請來的大夫,急忙躬身施禮,卻不說話。只瞧著葉知秋,那目光充滿了疑惑和信任。葉知秋笑了笑,也難怪,一般人,誰也不會對一個十五六歲的半大孩子的醫術立即就產生信任的,特別又是涉及到自己的親人。他沒有把擔憂說出來,已經是非常有禮貌,或者說非常沉著冷靜了。
葉知秋在床邊坐下,瞧了一眼躺著的這位姑娘,不由吃了一驚,只見她雙眼緊閉,臉頰脖頸手臂遍布丹疹,而且,疹子上有起漿白疹!
這是丹毒病的一種特別的癥狀,叫做毒泡,比較少見,是丹毒的痧點不能出透里面的陽毒,所以才在痧上又出白泡,說明病人體內火毒異常旺盛。
葉知秋扭頭問道:“你們給她用了什么藥?”
貞子道:“我們今天上午才見到她,因為聽說你有仙方,專門治療這種病癥,所以我們沒有用藥,就等著請你來治療,這之前不知道他們用藥了沒有。”
藤野憂心忡忡道:“我也是今天上午才見到妹妹,她找到我的時候,已經病得不行了,我趕緊找你們求救,就等在這里了。”
這時,就聽áng上那姑娘孱弱的聲音道:“我……,我沒有吃藥,只是……,只是用了忍術逼住了陽毒,但是……,沒辦法把它逼出體外……”
忍術?葉知秋吃了一驚,這玩藝好象是日本武士的一種神奇武功,想不到這個病怏怏的姑娘,居然自稱會忍術!
不過,聽她這么一說,也就清楚了,雪奈染病之后,沒有找郎中看病,而是用她的忍術逼住陽毒,所以才頂住了這么多天,但是,時鐘不能把陽毒逼出體外,不得已,這才求助哥哥。正因為她逼住陽毒,使得疹透不足,導致肺胃時毒不能順暢宣泄,火毒郁閉體內,這才逼出了罕見的起漿白疹。
葉知秋給櫻子姐妹解釋了病機之后,兩人頓時緊張起來:“那她這病,要緊嗎?”
“非常嚴重,如果不是她用忍術逼住陽毒,只怕早已經死了,現在她還能保持清醒,已經是非常不容易了。幸虧你們請我來,換成別人,只怕治不了她這個病!因為起漿白疹這種病非常罕見,所以上午講課,時間關系我沒有講。別的醫者不知道怎么治。亂用藥,會壞證而死!”
貞子喜道:“得虧我們有先見之明,不然就慘了,這么說,她的病不要緊吧?”
葉知秋搖頭道:“非常嚴重,說實話,這種情況我也是第一次遇到,以前只是聽說過,沒有真正治療過,所以我也沒有十足的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