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叔,不是因為仙府,師叔早就知道了我有仙府,我從來沒想過師叔會對我怎么樣,不過,真不是仙府嗎?不是為了仙府,那到底是為了什么呢?師叔的天元派,對我確實挺好的,……”
迷迷糊糊中,鳳如山感覺到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但卻怎么也看不清自己抓住的到底是什么。
“鳳如山,你累了,好好睡一覺吧。嗯,這個慕容雪菲,還真是放得開,……。”
鳳如山顯然是無法“好好想想”了,夏卿嵐不甘心的放棄了自己的誘導式教學法,想給他找個地方好好醒醒酒,眼睛掃過聽雪樓,心中一熱,臉色不禁微微一紅。
“師叔,我們,我們怎么在這里?”
鳳如山一覺醒來,只覺陣陣幽香撲鼻,睜眼看見身邊完美無瑕的軀體,忍不住大吃了一驚。心中默默地嘆了口氣,靜靜的躺著胡思亂想,等了半天,直到夏卿嵐悠悠醒來,他才裝模作樣的大叫了一聲。
“不在這里在哪里?你喜歡聽雪樓還是冰玉宮?”
相比于聽雪樓或者冰玉宮,夏卿嵐寧愿選擇老胡楊濃密的樹蔭下,雖然,仙府中并沒有樹蔭。
她知道鳳如山早就醒了,不過她懶得說破。
“師叔,對不起,昨晚,我把師叔當成師叔了。”
看著遍地的狼藉,想起昨天晚上的瘋狂,鳳如山訕訕的有點慚愧。
“鳳如山,你不用不好意思,是我自己愿意。哦,對了,鳳鳴宗的事,你想通了沒有?”
“我把師叔當成師叔了”,這話聽著實在別扭,差點沒把夏卿嵐的鼻子氣歪,不過以兩人現在的樣子,她也不好大發脾氣。
不方便。
不過她也不急著起來。
鳳如山能醒來后賴床不起,她當然也可以,比著葫蘆畫瓢,又不難。
“沒有!不過師叔的話提醒了我,推己及人,我要等下慢慢琢磨琢磨。”
鳳如山也不著急起身。
爬起來的再快,生米還是那個生米,當然,熟飯也還是那個熟飯。
“推己及人,嗯,就是這話。你自己希望宗門給你什么?又愿意為此付出什么?一名修士加入一個宗門,希望得到的,無非是安全、機會、財富、權勢、歸屬感,其他的的像成就感、認同感什么的,都是次要的,是附屬的,至于公平不公平的,也只不過是過程,是歸屬感的外在條件,而且每個人心中的公平是不一樣的,不可能存在人人都滿意的公平。鳳如山,鳳家堡是你的,你心中的公平,就是鳳家堡的公平,關鍵是你這兒,有沒有公平。”
夏卿嵐的手指輕輕的在鳳如山身上撓了兩下,她知道說些什么才能讓鳳如山放得開,忘了他心中殘留的一點點“不好意思”。
“師叔,麻煩就在這兒,鳳家堡,從根本上說,不是我的,小清、端木靖、老楚、老史、阡陌,甚至小火,可以說鳳家堡任何一名金丹,在鳳家堡上花的心血都比我多,對鳳家堡報的希望都比我大,鳳家堡,是他們的,他們的公平,才是鳳家堡的公平,他們的歸屬感,才是鳳家堡的歸屬感,我,不過是一名客人,雖然是最尊貴的那種,但無論如何,還是一名客人。”
宿醉醒來,鳳如山隱隱約約的明白,為什么成立一個宗門,這件對大多數人都很簡單,至少是不復雜的事情,放在自己身上,就有那么多的糾結。
根本原因就是,在某種意義上說,筑基之后,他從來沒有真正屬于鳳家堡,自從有了仙府,他內心深處,已經把自己和仙府合二為一,仙府不屬于鳳家堡,他,也就無法完全的屬于鳳家堡。
如果有必要,他可以為了鳳家堡的興旺發達犧牲一切,但他仍然不真正屬于鳳家堡,至少不完全屬于鳳家堡。
既然自己不屬于鳳家堡,在他內心深處,他不希望以自己的價值標準去決定鳳鳴宗的一切。
鳳家堡有他的朋友,有他的后輩,他希望他們自己走出自己的路,自己決定鳳家堡的前途,和命運。
他不習慣、不喜歡別人控制自己的命運,也不習慣、不喜歡控制別人的命運。
至于端木靖和林師吾是不是看明白了這一點,他懶得去想了,這一陣子,他想得太多了。
“哦,客人?這樣啊,呵呵,鳳如山,有抱負,有雄心,這可不像傳說中的你啊。不過這很好,也很正常,我剛結嬰的時候,也和現在的你一樣,不甘心在碧水門做一個小地主,如果你真舍得鳳鳴宗的權勢和風光,還想著更進一步,我倒有個建議,你想不想聽聽?”
夏卿嵐雙手慢慢的滑過鳳如山的全身各處,明顯有點心不在焉。
客人,就意味著離開,離開,就意味著對外面世界的追求和夢想,多年來,夏卿嵐已經不太習慣談論夢想,無論是自己的夢想,還是其他人的夢想。
領導一個家族,更多的是需要面對現實的腳踏實地,而不是各種各樣玫瑰色或者淡藍色的夢想。
“謹聽師叔教誨!師叔,等一下。”
鳳如山忍不住抓住了那雙不怎么老實的小手。
“哼!現在知道等一下了,昨晚你怎么不等我一下。呼!”
話雖如此,夏卿嵐還是深呼一口氣,不知道從哪兒摸出個酒葫蘆喝了兩口,正色談起了自己的“建議”。
“鳳如山,鳳鳴宗的事,你也可以等一下的,你們鳳鳴宗的門規,可以只確定幾條最基本的大框框,剩下的細節,由各個部門自己確定,不管是端木靖還是林師吾,在他們自己的地盤上,隨他們去玩,時間長了,孰優孰劣,自然會有一個答案,兵法有云,水無定形,兵無定勢,也就是這個順其自然的意思,……。”
無論什么樣的麻煩,暫時拿不準注意,等一下都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師叔,這個,這個,各部門各唱各的戲,大家的規矩都不一樣,整個鳳鳴宗不就亂套了。”
鳳如山緩緩的搖了搖頭,慢慢的陷入沉思之中。
“一般情況下,各搞各的一套當然不行,但有你在,鳳家堡,亂不了!只要你這個尊貴的客人,能在修煉上始終領先一步,能夠不斷的給鳳家堡掙來聲譽和創造機會,保持你現在的威望,鳳家堡,嗯,是鳳鳴宗,就亂不了。其實你不用太過擔心,我看現在鳳家堡這一批人,都是實心想做些事的,都希望鳳家堡發展壯大,只要大家根本目標一致,又有你這個不管事的甩手掌柜,鳳鳴宗小麻煩當然少不了,大亂子,是不會有的,……。”
夏卿嵐挪了挪身子,找了個更舒服的姿勢。
“……,但想做好鳳鳴宗最終的那把小錘子,并不容易,修為什么的先不要說,至少是你要超然物外,不屬于鳳鳴宗的任何團體,不插手鳳鳴宗任何一項具體的事務,不在鳳鳴宗有個人的利益需要維護,至少名義上如此,或者說,讓大家看起來是這樣,鳳如山,這一切,你舍得嗎?權力的滋味,你已經品嘗到了吧。”
夏卿嵐意味深長的看著鳳如山。
她其實是給鳳如山設計了一個中立的最高裁判角色。當好裁判,特別是中立的裁判,麻煩事不少,權力和風光,卻比“宗主”差了不少,當然,對鳳如山本人的影響也許不大,但對原鳳家堡子弟,肯定不是一個好消息。
宗主,是主動的,而裁判,是被動的,演好一個中立的裁判角色,需要放棄很多東西,并不是人人都舍得。
其實夏卿嵐話沒說完,幾乎每一個新崛起的宗門,第一代都是實心做事的,內部出亂子的很少,至于因為窩里斗而導致滅門的情況,大都是“后人”的事情了。
她想真正的全面了解一下鳳如山的心性。
“權力的滋味!呵呵,師叔恐怕不知道吧,我身上的火鳳本源精血,是流火老祖留下的,老祖是一只三轉火鳳,是真正的神獸火鳳,不是火鳳血脈,老祖親口告訴我,等他這次閉關出來,很可能就要試著飛升上界,華夏大陸的飛升之路,并沒有斷絕。火鳳一族可以做到的,或早或晚,我們人類也一定可以做到,不怕師叔笑話,我,想試試。而且我能肯定,那些典籍中的傳說,并不僅僅是傳說,那些傳說中的世界,就在那兒,我,想去看看天外的世界,……。”
鳳如山給人的印象,就是一個隨遇而安的小地主,有人趕著就往前走兩部,沒人催了,就停下來喝喝小酒,曬曬太陽,最多,找機會多生幾個兒子,以前,他也確實是這樣。
但在小黑的傳承中,鳳如山看到了一個浩瀚無垠的世界,看到了數不清奇奇怪怪的強大生物,看到了奇偉瑰麗到無法想像的景色,第一次,他有了一個強烈的愿望,那就是去看看那個世界。
當然,想去那個神奇的世界,他前面還有太長的路要走,有無數的艱難險阻要去克服,因此這個愿望,他從來沒有對任何人提起過,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卻忍不住想對夏卿嵐傾訴。
也許,是因為從沒有人問過他,也許,是因為極樂宮的功法確實神奇,也許,根本沒有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