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暢舒,沒有人逼著你來劍悲山吧,臨行之前,我不是說全憑自愿嗎?你不相信我?”
“嘿嘿,原來問題還是出在這兒!”
鳳沛炎自然明白徒步翻越劍悲山的風險,所以并沒有強迫所有的人一定跟著自己。
你可以不來,但你既然來了,就要守規矩。就要齊心協力,而不能大會不發言,小會不發言,獨獨前列腺發炎,嗯,是背后亂發言。
最終的結果,是炎字營無一人離隊。
“呵呵,鳳沛炎,我相信你,但謝亦玄呢?這么多年來你確實一諾千金,從無虛言,但是,這還不是因為你背后站著個謝亦玄,弟兄們又有哪個不清楚。自愿,嘿嘿,翻越劍悲山這么生死攸關的事,謝亦玄真的不擔心,任由我們傳出去。當我們都是三歲的小孩嗎?遠的不說,就說老李怎么死的,你以為瞞得住所有人的眼睛,……。”
張暢舒嘴角不屑的一撇,雙眼射出仇恨的目光,毒蛇般盯著謝亦玄。
老李,李光明,是張暢舒的死黨。
“李光明?張暢舒,李光明該不該死,你自己心里最清楚,他斬殺潘一笑,致使新人嘩變,到底是為什么。你敢說你不知道?”
既然張暢舒指名道姓,謝亦玄掃視了一眼躁動的戰修,不得不站了出來。
而且,老實說,他覺得鳳沛炎演講的才能,很一般。
“謝亦玄,無論老李怎么想的,抗命不尊,他殺潘一笑符合炎字營的規矩。怎么,鳳沛炎要殺我,炎字營的規矩是規矩,老李殺潘一笑,炎字營的規矩就不是規矩了?……,”
張暢舒一如既往的不去糾纏李光明行為的正確有否,而是和謝亦玄“探討”程序上是否恰當。
李光明,名雖光明,其為人行事,卻和光明扯不上半分的關系。
他看上了潘一笑新收的一名女修,想讓潘一笑“行個方便”,不料潘一笑卻很不給面子,李光明自此對潘一笑懷恨在心,炎字營被伏擊后,鳳沛炎、謝亦玄召集殘部,吸收新人,不久后又聚集了將近1000人,事情尚大有可為。最后卻功敗垂成,和李光明大有關聯。
李光明借潘一笑分配到自己手下之機,在分配任務,物資供應、計算功勞等等方面給潘一笑穿了很多小鞋,潘一笑的團隊,是吃肉在后,挨打在前,舅舅不疼,姥姥不愛,一句話,標準后娘養的。
上司想要跟下屬過不去,優勢太大,“光明正大”的小手段,不要太多。
潘一笑忍無可忍,最后不得不消極怠工來表示自己的不滿,而李光明,借口潘一笑抗命不遵,行軍法斬殺了潘一笑。
而潘一笑,是翼鱒境本地修士,也是炎字營“新人”中的代表人物,他被李光明“屈殺”,引起了炎字營新人和老人之間矛盾的大爆發,最終,炎字營新人嘩變,經此一役,炎字營才真正傷了元氣,就此一蹶不振,在銀屏草原再無容身之地,不得不徒步翻越劍悲山另謀他途。
可以說,李光明是炎字營今天如此困頓的罪魁禍首。
關鍵是,從程序上說,李光明并沒有大錯,鳳沛炎要發作,一時之間,卻沒有好的借口。
最后,還是謝亦玄在一次戰斗中安排李光明“斷后”,李光明力戰不得脫,死于魔族之手。
還是那句話,上司想要跟下屬過不去,優勢太大,“光明正大”的小手段,不要太多。
謝亦玄,是李光明的上級。
“……,而且,就算老李該死,你鳳沛炎也沒權力用如此卑鄙的手段陷害他,你不是一直標榜自己依法治軍嗎。這就是你的法!偷偷摸摸,陰暗卑劣!鳳沛炎,謝亦玄的手段,和老李一模一樣,老李該死,謝亦玄更該死。”
張暢舒心中暗喜。
和謝亦玄拉開了架勢辯論是非曲直,他不擔心,無論最后結果怎樣,他認為自己已經成功了一半。
很多事,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本來就沒有絕對的對錯、黑白。
“哈哈,張暢舒,我佩服你的膽量。炎字營確實不是我的,但也不是你張暢舒的。你敢這么說,我還真是小瞧了你,對,我鳳沛炎,就是炎字營的法,你不服氣!好,我給你一個公平挑戰我的機會,讓你死的心服口服。還有其他人對翻越劍悲山不服嗎?一起上來吧!”
謝亦玄和李光明到底是不是一樣,顯然不是三局兩句說得清的,鳳沛炎不準備再給張暢舒把話題越扯越遠的機會,感覺到人群中幾個戰修蠢蠢欲動,鳳沛炎意識到,一場絕大的危機正向自己襲來。
鳳沛炎決定用自己的方式解決問題。
他刀鋒般的目光緩緩的掃過每一個人,每一個被他眼光掃過的戰修,都不敢與他對視,默默的低下了頭。
鳳沛炎能從一名普通的戰修,沒有軍事學院受訓的經歷而成長為巔峰的白銀戰將,所依仗的,絕非僅僅是張牧野的賞識和指點。
母庸諱言,修仙界是個欺軟怕硬的世界,面對脾氣好的人,大家都不那么敬畏,總是會不知覺的做一些過分的事情,即使你是上級,也不例外,區別只在程度不同而已。所以在對待對手的時候,只要有可能,很少有人會手下留情。
對自己人仁慈寬容,對外人狠厲,才是修仙界中合格的領袖。
如果鳳沛炎這次放過了張暢舒,雖然會有人稱贊他厚道、寬仁,但必然也會讓大家一個鳳沛炎好說話,好欺負的印象。這個寬厚的長者的印象,日后會帶給他無窮的麻煩,這是鳳沛炎無論如何也不愿意看到的。
對這種事,他有自己的手段和方式。
可惜,在場中的每個人都低下了頭,除了雷鵬。
“炎老大,對不住了,我覺得張暢舒所言,很有道理,翻越劍悲山,是自尋死路。”
一片死寂中,雷鵬高大的身軀越眾而出,徑直走到張暢舒的身前兩丈處站定,緩緩的套上了一雙赤紅色的拳套。
他看上去三十歲左右,四方臉,身材極其魁梧,全身肌肉高高隆起,仿佛充滿無窮無盡的力量,手掌上的拳套,讓他看起來更像一個武林好漢,不像一個修仙者。
“雷鵬?竟然是雷鵬?連雷鵬都不再信任炎老大,炎字營,今天,真的走到頭了嗎?”
一個相同的念頭閃過在場戰修們的心頭。
“大鵬,想不到是你,哈哈,好,好,還有別人嗎?”
“連大鵬也對我也不實話實說,而是有所保留,炎字營,是真的完了嗎?”
鳳沛炎的心,瞬間沉到了谷底,心中升起一股無可抑制的怒火,同時也感到了一絲悲哀。
妖族是人類幾萬年來主要的對手,由于先天的原因,人類再好的煉體士,也很難在肉身強度上和具有頂尖血脈的妖族相提并論,因此,煉體,在人類之中,并不受重視,也不是修仙界的主流,但實際上,雖然相比于修士,煉體士的攻擊方式比較簡單,但卻勝在迅捷,猛烈,尤其是在近距離戰斗的時候,強力的煉體士,戰力并不比修士遜色,甚至還要略勝一籌,而修士被同階的煉體士近身,更基本上是被完爆,煉體士近身秒殺同階的修士,并不奇怪。
而在煉體士突破到高階之后,遠戰能力有所加強,生存能力更是大大強于修士,因此,高階,就是說金丹階以上的煉體士,是各大勢力都爭相籠絡的人才。
雷鵬是散修,而且是少見的金丹期煉體士,他性情勇悍,個人戰力極其強勁,戰斗起來從不憚于以傷換傷,以命換命,被譽為炎字營第一猛男。
對雷鵬的可怕,特別是在劍悲山脈這種顯然有利于煉體士發揮的環境中,鳳沛炎自然清楚。
不過他更覺得悲哀。
雷鵬筑基期加入戰部之后,沒多久就成了鳳沛炎的親兵隊長,也可以說是鳳沛炎的貼身保鏢,多次舍命救過鳳沛炎,只是結丹后,他才真正領導一個小隊,有了自己的小局面。
當然,鳳沛炎對雷鵬,也絕對盡心盡力。
輔助煉體士結丹的玉髓精血丹,由于需求不大,煉制難度更高,比普通的凝虛丹要珍稀十倍也不止,雷鵬的玉髓精血丹,是鳳沛炎向張牧野求告,由張牧野親自赴煉體士圣地星斗宗討換而來,他萬萬不敢相信,雷鵬會在眼下的緊要關頭和自己唱對臺戲。
雷鵬不贊成翻越劍悲山,這很正常,每個人看問題的角度不同,對事情本身的得失有自己的看法,鳳沛炎自然不能,也不會希望雷鵬和自己一模一樣。
讓他真正感到悲哀的,是雷鵬有想法,卻不和自己直言,而是藏在心里。
“炎老大,我不會和張暢舒一起與你動手。以前的事,我不想說了。我站在這兒不動,接你烈火旗三招,如果三招之后我還活著,請炎老大率領弟兄們返回銀屏草原,另外想辦法返回撫遠境。張暢舒,你先退后。”
說話的同時,雷鵬氣勢猛增,渾身的肌肉迅速的膨脹起來,在身形龐大的同時,他手上的赤紅色拳套也發出了刺目的光芒。
如果他接不下烈火旗的三招,自然萬事皆休,至少,和他再沒有什么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