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皓寧見涵因跟著彤玉走了,嘴邊揚起一抹冷笑。
大太太忽的想起什么,低聲問道:“涵因還不知道你搬到她的原先那個院子吧。”
皓寧挑挑眉,笑道:“所以我叫彤玉帶她去,她定會吃一驚。”
大太太看著女兒的神情,心里只覺得有些別扭,但又一想能有什么事,只得坐下來看戲。
過了許久,也不見涵因、彤玉回來。皓寧有些坐不住,笑道:“這戲也沒意思,不過去園子里逛逛。”
別人猶未說話,倒是平郡王妃先點頭附和:“倒許久沒逛過你家的園子了。”
平郡王妃身份尊貴,她想逛園子,大太太少不得陪著。老太太沖她點點頭:“你去陪平郡王妃逛逛,這里有我呢。”大太太便帶著平郡王妃以及李寧馨之母李夫人等幾個親近的知交好友從席間出了來。
當時婚禮都在旁晚時分舉行,大太太一看天色尚早,也樂得脫出身來松乏松乏,帶著這幾位優哉游哉的逛園子。李寧馨和陸寄悠都是常來的,對逛園子沒什么興趣,故而還留在席上。
平郡王妃笑道:“我看你一直在忙,這會子該到的都到的差不多了,該應酬的也應酬的差不多了,把你拖出來透口氣,你不會怪我多事吧。”
大太太笑道:“王妃是體恤我,我怎能不承情呢。”
皓寧卻跟了來,她此次頗為乖巧,主動引著一眾夫人們逛園子。
也不知誰選的路,走著走著便到了皓寧原來的院子。皓寧笑著對諸位夫人說道:“這便是小女原先住的院子。新院子是原來涵因姐姐住的地方,母親想讓我住的舒服些。”她這話里話外的意思就是靖國公府對涵因這個外甥女比對她這個女兒還要好。
平郡王妃果然贊道:“寧可委屈自己女兒,也不肯對外甥女稍有薄待,真真是賢良淑德。”
李夫人也笑道:“那會子我母親總那她來做例子教訓我。我還著惱,這么多年下來,我算是服氣了。”
靖國夫人聽到夸贊心里高興,早忘了是皓寧吵鬧著非要住涵因院子這碼事,剛才對皓寧的一絲疑惑也煙消云散了,忙謙虛。
平郡王妃又問皓寧:“你那新院子可住得慣?”
“那里寬敞些,住的也舒服,只是這屋里面墻上嵌著一副大理石的壁畫,那天然的紋路形成的彌勒佛可謂是鬼斧神工了,我從小便極喜歡的。可惜卻帶不走了。”
“是么,想必是件奇物。石畫雖不稀罕,但天然而成彌勒像必定是有造化之物。”平郡王妃最好禮佛。因此聽聞此物便很有興趣,向大太太問道:“可否一觀。”
大太太忙笑道:“這是自然,娘娘請吧。”
說著便把眾人讓進了院子,一推屋門,進了屋子。屋里沒有點燈,因窗子都關著,黑沉沉的看不清楚,下人忙把燈點上給貴人們照亮。
這時大太太卻聽見里面的梢間傳來男子的說話聲,和女子的哭泣聲。一眾人一時間全愣在那里。
大太太既驚且怒,向里間直沖了過去。只見床上半邊幔帳低垂,令半邊還懸在掛鉤上。里面一個男人正抱著一個女子,“心肝寶貝兒”的叫著。那女子的衣服已經扯了大半,露出女子胸前一大片雪白的肌膚,那女子猶在掙扎,嘴里嗚嗚咽咽。
兩人忽然聽到動靜,抬起了頭。見到大太太都傻了一般。
大太太氣的手抖,指著那兩人說道:“怎么是你們!”
那女子猛推開身上的男子。連滾帶爬的從床上滾下來,裹緊衣服,伏在地上只是哭。
皓寧在外面聽見那女子的聲音,大吃一驚,往前緊走幾步,隔著纏枝葡萄紋的落地照看見那女子,不禁叫出聲來:“彤玉,怎么是你!”
那男子也滾下床來,竟是唐國公世子李令桓。李令桓借著光亮一看身旁的女子,也是一愣,仿佛并不清楚剛剛自己糾纏的是什么人。
大太太正怒不可遏,沒想到自己竟撞上這等丑事,在一眾貴婦人面前大大的丟了臉面,聽見皓寧的聲音,回身喝道:“這也是你一個姑娘家該進來的地方,還不出去!”
皓寧羞的滿面通紅,忙走了出去。
大太太看了一眼那男人,冷哼道:“公子若喜歡這個丫頭,改日我把她送到唐國公府上便是。”說罷狠狠看著彤玉一眼,轉身出去了。
她這話聲音頗大,就是故意說給外面的人聽,今天這位唐國公世子讓她丟了大臉,自然要拉上唐國公府才行。
大太太強壓怒火,走了出來,擠出的笑比哭還難看:“這屋子久未有人居住,未免荒廢了……”說了一半,怎么也說不下去了。
李夫人安慰道:“男人們吃多了酒,混鬧起來也是有的,不過是個丫頭罷了。咱們這里都是自己人,唐國公世子也是你的子侄輩,賞個丫頭又算什么事。要我說悄悄的叫人把唐國太夫人請來把人領回去完事。”
平郡王妃也笑道:“小孩子們年輕,饞嘴貓似的,算不得什么要緊的事,我們還是回去看戲吧。”
大太太深吸幾口氣,強笑道:“您說的是正理,皓寧,你帶諸位夫人回席上,我一會兒便回去。”
回到席間,皓寧卻發現涵因已經回來了,身上的衣服也換了,正坐在座位上和李寧馨、陸寄悠聊天,旁邊還坐著皓華。
她的怒火一下子躥了上來,走過去問道:“你怎么在這里。難道你沒去……”
涵因抬起頭,冷冷的看著她,笑道:“去什么?”
“你的衣服……”皓寧有些難以置信。
涵因冷笑道:“我忽的想起來三妹妹你的身量比我矮,想必衣服也不合適,就去找二姐姐了,這件衣服就是二姐姐的。”
皓華還住在原來的地方,說是喜歡清靜。不過那里現在已經不做道觀了,她也還了俗,皓軒娶妻之后,她也要準備出嫁了。她不耐應酬,因此前面的宴席便沒有參加。現在離行禮的時刻不遠,才和涵因一起過來。
皓寧咬著嘴唇,眼睛里面幾乎噴出火來。
涵因站起來,在她耳邊悄聲說道:“你想知道為什么是彤玉在里面么。”
彤玉把涵因領到院門前,請她進去。
涵因卻沒有進去,而是轉過來。冷冷的看著彤玉:“你跟我說實話,屋子里面是誰?”
彤玉被那目光注視的心底一陣陣發寒,還是硬著頭皮說道:“姑娘說笑了。現在里面沒人。”
“笑話!靖國公府姑娘的屋子里面什么時候有沒人的時候,你既然不承認,那好,我現在叫人過來,看看這里面有什么玄機。不過你可想好了,若是有什么不該有的人,你領了我來的這里,你會是個什么罪,怕是打死都是不夠的!”涵因冷笑道,轉身便要去找人。
彤玉“噗通”一下跪倒在地。攔住涵因:“姑娘饒命,奴婢也是被逼的,我并不想害姑娘。”
“里面是什么人?”涵因逼問道。
“是……是唐國公世子李令桓。”彤玉哭道。
涵因挑挑眉:“哦?你家姑娘怎么會和他搭上關系。”
彤玉低頭交代:“那小李公子跟著唐國公來拜會老爺太太。遇上了我家姑娘,就上了心。后來去別家赴宴,還見過幾次,總是尋機糾纏,我家姑娘厭惡他。所以這次就……”
“所以這次就假意約他,再讓你把我誆騙到這里來。然后再想辦法帶人來逮個正著,是不是?”涵因步步緊逼。
“是,姑娘。”彤玉哭著承認。
“那這個屋子里的丫鬟婆子呢?”涵因覺得奇怪,就算是引她入局也應該把自己撇清,丫鬟找個借口可以說得過去,可這屋子是皓寧的,事情若發了,在她的屋子里出這種事,她的名聲也毀了。
彤玉答道:“我家姑娘已經搬到您原來住的那個院子去了。”
涵因冷笑道:“怨不得。”
“涵姑娘您放過我吧。我也是被逼的,我家姑娘說如果我要是不做就把我配給大管事的傻兒子。我沒辦法才……”彤玉痛哭流涕,磕頭如搗蒜。
涵因問道:“你說屋里那個人是唐國公世子李令桓,是吧。”
彤玉點著頭。
涵因想起前些日子,聽到的柳正言有意促成李令桓和她的婚事的傳言,略一思索笑道:“就算我裝作沒事,你家姑娘見你辦砸了事情,豈會放過你,她是什么樣的脾氣性情,你不知道么。”
彤玉想到種種后果,嚇得渾身哆嗦,拉住涵因的裙角說道:“姑娘救救我,不想嫁給那個傻子,毀了一輩子。”
涵因把她扶起來,笑道:“倒有個好法子,我聽說那個唐國公世子雖是不堪,待女兒卻是極好的,你若做了他的妾不比在這里強。”
彤玉戰戰兢兢的問道:“姑娘這是什么意思。”
“你現在就走進去,皓寧見我們一去不歸,一定等不及帶著大太太過來。你和那李公子生米煮做熟飯,到時候大太太自然會把你送到唐國公府。”涵因笑道。
彤玉嚇得臉色發白:“可是唐國公府若是不認賬,我會被打死。再說我這樣進了唐國公府哪有我的好呢。”
“放心,唐國公府不會為了你一個丫頭得罪靖國公府的。反而為了平息這件事,還要風風光光把你抬進去做姨娘。唐國公府要你這人,大太太也不好對你太過了。你進了唐國公府,就是靖國公府給的人,他家太夫人就算不喜歡你,也要給靖國公府面子。”涵因的笑容中充滿著誘惑。讓彤玉的心不由跳快了幾拍。
涵因又接著說道:“你想想,你辦砸了你家姑娘的差事,她豈有放過你的道理,再者,就算你跟她陪嫁到其他府上,以她那脾氣,豈容得你沾手,怕是你想做個通房丫頭都不成。還不知會配了什么人。”
彤玉越想越覺得在理,看著涵因,又看看眼前那扇門,涵因知道她已經動了心,只是有些猶豫,彤玉手攥著帕子揉了半天,還是說道:“姑娘我不敢,你饒了我吧。”
涵因冷笑著威脅道:“你若不進去,等我把人喊過來,你安有命在,這種事三姑娘一定會把罪過都推到你身上,國公府也要給我一個交代。”又放柔聲音笑道:“我這是給你一個活命的機會,更是你飛上枝頭的機會,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再過一會大太太就來了,機不可失。”說著把她往前一推。
彤玉咬咬牙,走向了那間屋子。涵因看著她哆哆嗦嗦的打開屋門,走了進去,她揚起一抹諷刺的笑容,繞過院子,去找皓華了。
她走后不久,李湛從不遠處的樹影下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