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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人院子里面,此時氣氛可謂是劍拔弩張。
李令桓擎著劍,沖著皓寧大喊:“今天我就要殺了這賤婦,你們不要攔著我。”眾仆從在那里死拉活拽的擋著。院子里面吵吵嚷嚷,所有人都在叫。
皓寧發髻散亂,淚流滿面,兩個丫鬟攙著她,她用自己尖利的聲音穿透了眾人的嘈雜:“你憑什么懷疑我,我做什么事,我告訴你李令桓,你對我做的那些齷齪事我還沒追究,你別想得寸進尺。你要是不要臉,我們就好好把這些事說道說道,到時候你可別怪我不給你臉。”
這就是李湛和涵因剛進院子所看到的情景。
“都給我住手!”李湛常年鍛煉,中氣十足,一嗓子便壓住了眾人。大家見他來了,也都安靜了。
李令桓看到李湛,氣勢上也矮了下來,他年幼失父,李湛便管教他,因此家里的眾位叔叔他最怕李湛。只是李湛后來去了外地,家里祖母和母親又溺愛,才養成了那種性子。不過見了李湛還是跟老鼠見了貓似的。
不過這次他自覺怒氣難平,說道:“三叔,這次的事你不要管,我非殺了這賤婦不可!”
“給我把劍放下!”李湛又是一聲怒喝。
李令桓打了一個激靈,沖著皓寧狠狠的瞪了一眼,猶豫了一下,負氣的把劍扔到了地上。
李湛又對李令桓說道:“給我進去說話,在院子里面大吵大鬧,成什么體統。”
李令桓甩甩手,走進了正屋。李湛見皓寧還在那站著,不耐煩的說:“你也一樣。”
皓寧平日沒怎么見過李湛,偶爾見到也是他溫文爾雅的樣子,哪知他說起話來竟這么兇。不甘的咬咬嘴唇,也走進屋里去。
太夫人站在一邊,整個人半邊身子都靠在了丫鬟身上,要是沒有丫鬟撐著,她可能就要倒在地上,見了李湛哭道:“我這是做了什么孽了,哎,真是家無寧日,家無寧日!”
李湛還是很敬重這個嫂嫂的,畢竟她為自己大哥守寡這么多年。也并不是沒有改嫁的機會,故而放柔聲音說道:“大嫂,先進去再說吧。”
涵因也趕緊過來扶住韋氏。笑著勸道:“一家人,磕磕碰碰總是有的,嫂嫂不必太著急了。進去吧,小夫妻有什么解不開的結呢。不要傷心了。”
韋氏用帕子醒了醒鼻子,看了一眼涵因。點點頭。
廳堂上,李令桓正和皓寧相互怒視。
李湛讓韋氏上座,自己坐在了左下手,涵因坐在他旁邊,吩咐下人都回避。
李湛說道:“到底什么事情,要拿劍喊打喊殺的。”
李令桓對皓寧恨恨的瞪了一眼。“哼”了一聲,咬咬牙,沒說話。
皓寧也別過頭不說話。
“跪下!”李湛喝道。
李令桓一哆嗦。跪下了。皓寧還站在一邊,見李湛冷冷的看著她,也不情不愿的跪下了。
“說。”李湛對李令桓吩咐道。
李令桓似乎很想竹筒倒豆子的說出來,卻不知道為什么忍住了,結果最后來了一句:“她忤逆我。”
皓寧聽了這話也一下子愣住了。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李令桓,似乎是沒想到他會這么說。
李令桓又瞪了她幾眼。攥了攥拳頭,又松開了。
李湛被他這個說辭氣的說不出話來:“忤逆?!那你就抄家伙要殺人!你瘋了不成。妻者,齊也,難道是讓你打打殺殺的。”又對皓寧說道:“你是怎么為人婦的,出嫁從夫的道理難道不懂么,忤逆丈夫,你家里怎么教你的!”
李湛發起火來頗有威勢,震得下面的兩個人抖了又抖。李湛又問道:“到底怎么回事,說清楚。”
李令桓咬咬牙,又憋出一句:“她嫉妒,要把彤玉賣掉,我不準……”
李湛“啪”的一下拍在茶幾上:“你這臭小子,竟然寵妾滅妻起來!來人,請家法!”之后李湛宣布道:“李令桓寵妾滅妻,家法五十板子,侄媳婦犯了嫉妒,戒尺三十,禁足三個月,還有那個叫什么的丫頭,竟敢侍寵挑唆主人,該打死了事。你們可服?”
韋氏一聽要打兒子那么多板子,“騰”一下子站了起來,但礙于李湛的威勢,又不好說話,眼圈有些紅了。
涵因忙對李湛笑道:“老爺息怒,他們還年輕,再說不過是夫妻間鬧鬧矛盾,說著說著急了,哪里就就罰的這么重了,何況太夫人病剛好,這又要打死人命,未免損了福壽,那個姨娘就發賣了完了。”涵因因為之前答應了彤玉,給她辦成珍珠的事就保她一命,并且找機會把她放出去,而直接給她求情又太顯眼了,所以輕描淡寫的給李令桓、皓寧求情,目的在于保下彤玉。
李湛那么說也是在氣頭上,看到嫂子臉色煞白,就知道她又心疼了,不知道又要怎么怪自己,要是再去太夫人那里告狀,太夫人心疼孫子,又該不給自己好臉色了,他心里就有些后悔,李令桓這樣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自己何必搞得全家怨氣沖天呢。
但又不好更改自己親口說的話,正在心里犯嘀咕,涵因便把臺階搭了過來,他滿意的看了涵因一眼,心想還是自家女人貼心,便把氣平了平說道:“你說的也有道理,讓太夫人不安生就是不孝了,李令桓家法三十,侄媳婦戒尺二十,還是禁足三個月,那個丫頭就把她發賣吧。”說完,沖著舉著家法的仆役說道:“開始。”
大房屋里便傳出來噼里啪啦的打人聲、叫喊聲。待都折騰完了,李湛才帶著涵因回了房。
晚間,李湛有應酬,便出去了。
涵因叫關上門,問祈月道:“怎么回事?”
“奴婢利用了一下高公子的名頭……”祈月說道。
皓寧對李令桓的臉色轉好,李令桓這些日子一直對皓寧言聽計從,無所不應,誰知這日忽然回家跟皓寧大吵起來。
“焉知就是我那四顆珠子!”皓寧看著李令桓手上的簪子,那是一只金簪,上面鑲著一顆大珠,四顆小珠。
李令桓冷笑道:“你別不承認了,上次還說全長安就只有你有這么大的東珠!你自己比比,跟你那條鏈子上的東珠是不是一樣大的!”
“我不是跟你說了么,那珠子被人偷了。賊人自然是要銷贓的。”皓寧瞪著李令桓,心里氣得不行。
李令桓嗓門大了起來:“你嚷嚷說珠子丟了,結果這個珠子卻在高煜手里,你把我當傻子耍!”
“什么高煜,那個賤妓說高公子送的,你就信,我說丟了你就不信,再說了姓高的多了,就一定是高煜嗎?”皓寧也嚷了起來。
“你少來,別以為我不知道,齊王世子妃的宴席,竇家夫人的宴席你都去了,你跟她們平時有交情嗎,之前你二姐的生日還有盧家葬禮,三嬸嬸都問你要不要同去,你連理都不理,現在偏巴巴的跑去了,還不是因為聽說高煜也去!”李令桓愈發憤怒,嚷了起來。
皓寧一陣語塞,如今她比涵因矮了一輩,自然不愿意出去見人,尤其是之前她一直瞧不上的庶出姐姐,還有之前大太太曾有意思讓她嫁到盧家,卻被盧家拒絕,如今她過得甚不得志,自然不想去。她去這兩個宴席也的確是聽說高煜去,心里也忍不住想去。所以不由有些心虛,但轉念一想,自己本來也沒做什么虧心事,憑什么要心虛,于是立刻說道:“我去了又怎樣,我光明正大,人家也是正經大族的宴席,去的也都是正經人。你呢,不知道去的什么骯臟地方,用個不三不四的女人的簪子來質問我!”
李令桓怒道:“你還有臉說,之前是誰寫那封不要臉的信約高煜相會。別以為三叔三嬸幫你瞞著,你就可以當沒發生一樣!哈,你把他當寶貝,還用那種齷齪手段把珠子給他,他根本沒把你當回事,轉手就給了個下賤的妓女。”
不提還好,一提這個皓寧心里的委屈和憤恨就涌上心頭,站起來罵道:“你自己是個什么東西,你還敢說我!我告訴你李令桓,你別以為你娶了我就可以為所欲為。”
李令桓也大怒,于是就有了之前的那一幕。
祈月把自己如何通過寧若,讓擷香館一個名妓讓李令桓誤以為那東珠簪子是高煜從皓寧手里得到而轉送于她的,說完,又有些懊悔:“奴婢失算了,沒想到桓哥兒這么回護少夫人,竟不肯把這事說出來。”
“說出來他又有什么面子。”涵因聽完笑道:“沒什么,總體沒出什么錯,只是時機把握的還欠火候,有些急了。”
祈月抿抿嘴,辯解道:“夫人,奴婢見桓哥兒和少夫人眼見著越來越好,桓哥兒又從書房搬回去了,我怕要是少夫人懷了孕,又得寵,那連大夫人都會讓著她,那豈不就再沒法子撼動她了。”
涵因看著她,露出一抹笑:“沉不住氣了吧,要是我的話,干脆就等到她懷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