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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幾天,郭懷安忽然派人來通傳,讓李湛去監軍府見他。
涵因坐在繡架前頭繼續一針一線的辛苦刺繡,李湛一被叫走,衙門那邊便有人傳過信來,是李湛吩咐讓他們過來告訴夫人一聲。
于是,她便心不在焉起來,繡著那幅麻姑獻壽,卻沒法把注意力集中到針線上,手里舉著針,卻怔怔的發呆。
祈月趕忙把針從她手里拿了過來:“我的姑奶奶,心里有事就別碰這個,做壞了是小,扎到自己可怎么好。”
涵因抬起頭看看祈月,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扎到手倒是不妨事,萬一繡壞了,這些日子的功夫可真就白費了。罷了,我去煮茶喝。”
祈月卻沒有去準備茶具,從案上拿了一本涵因常看的書,塞給她:“夫人還是看書吧。我看您這樣子啊,水沸了,也會燙著自己。”
涵因笑道:“你這丫頭,真是愈發膽子大了,往后給你找個厲害婆婆……”
祈月臉紅了,不等涵因說完:“不識好人心,往后我才不說了呢。”
涵因“撲哧”一笑,又想了想說道:“嗯,你也到了當嫁的年紀,是該給你物色一個好人選了……”
“夫人說什么呢。”祈月嘟囔道,轉身收拾桌子。
“自然是正經事,你們終身大事,我都放在心上的。不過,你不要急啊,慕云有了身孕,我這邊又沒有得力的人,恐怕你的好事還要再耽擱上一段時日。”涵因笑盈盈的逗著祈月。
祈月猛地轉過身來嗔道:“誰急了,我哪里急了,夫人你自說自話還攀扯我。”說罷轉身去臥房收拾妝臺去了。
涵因見她又羞又惱的樣子。對在旁邊伺候的紫鳶笑道:“瞧著丫頭的張狂勁兒,如今都‘你’啊‘我’啊的。”
紫鳶得體的奉承道:“這都是夫人寵著祈月姑娘。”
“都是孤苦伶仃跟著我的,我不寵著,誰寵著。”涵因隨口一說,打開書看了起來。
紫鳶聽了涵因的話,渾身一震,看著對面臥室那個忙忙碌碌的身影,不禁羨慕起來。
涵因跟祈月這樣一鬧,分散了注意力,倒不像剛才那般緊張了。但是書還是讀不下去,涵因索性把書合上,坐到棋盤前。背起棋譜來。
李湛急匆匆趕到監軍府。見到郭懷安,便問道:“公公,有什么事情急招下官?”李湛很懷疑是皇帝傳旨的人來了。不過卻覺得沒可能。一般皇帝的旨意由大內派人,來的不會這么快,最起碼要走半個月。而且沿途州縣驛站都要接待,來之前一定會傳來消息。不過至今驛站那邊也沒有派人來說要準備接待天使。
郭懷安卻不欲多言,笑道:“李刺史稍安勿躁,等張將軍來了再說。”李湛一聽也叫了張克行,便知道的確是因為張克行圍了刺史府的事情,想必今天就會有結果了。李湛的心跳了跳,有迅速的平復了下來。
過了一會兒,果然張克行也過來了。沖著郭懷安一拱手:“不知郭監軍找再下來有什么吩咐?”又瞥了一眼李湛,“哼”了一聲,別過頭去。他已經給陸憲去了信,把自己派兵圍了刺史府的事情說了一遍,他認為陸憲是不會不管他的。
有個小太監在郭懷安耳朵邊上說了兩句什么話。郭懷安點點頭,又沖郭懷安和李湛說道:“皇上的旨意已經到了。右屯衛將軍張克行、涼州刺史兼兵馬使李湛接旨。”
張克行和李湛跪倒在地上。郭懷安念道:“為臣之道,貳則有辟,事君之致,將而必誅。右屯衛將軍張克行,性本兇愎,行惟艱險。徒以早膺擢用,累踐崇班,鎮守邊陲。委重斯大,八閑六尚,寵寄惟深。殊不知外飾公忠,干冒非據;內懷奸詐,包藏不測。擅發府兵,圖謀不軌,覬覦非望,著監軍郭懷安收其將軍印綬,即日押回長安,三司會審,以正典刑。”
說罷闔上詔書,手往桌子上一拍,從偏聽傳出來幾十個身穿甲胄的兵士,手持著明晃晃的刀劍,走上前來用刀抵住張克行。另外一些人把他的武器收走,給他戴上鐐銬枷鎖,這些人都是跟著郭懷安一起過來的,自然只聽郭懷安的調遣。張克行還在愣神,忽然就被捆了起來。
他這才回過神來,猛然大叫道:“我不服,是李湛這廝陷害老子,老子在西北出生入死,憑什么要把我抓起來!”
郭懷安冷笑道:“咱家只是宣旨,有什么話,回到長安再跟三司說吧。”之后對自己的兵士揮揮手,吩咐道:“把張克行帶下去吧。”剛才那個小太監在他耳邊說話,就是告訴他,張克行沒有帶人來,因此他才敢這樣宣了旨直接拿人。
如果張克行帶著人圍了監軍府,那他還有一道密旨,準許他先斬后奏。不過那個就要冒生命危險了。顯然張克行并不是真的想造反,只是因為跟李湛的矛盾一時沖動,他只覺得不過是場紛爭,沒想到后果會這么嚴重,因此他來的時候也沒有多做準備。
張克行猶不甘心,一邊大叫著一邊被拖了下去。門外,張克行帶來的兩個親兵也被制住。
接著又從小太監手里接過另一份旨意,念道:“維天禧十九年,歲次戊午,七月三日庚寅,皇帝若曰:於戲!夫恤隱求瘼,義裕於循良;撫眾懷邊,允資於才干。惟爾涼州刺史兼兵馬使李湛,風情敏濟志略明遠,夙承榮寵,早預驅馳。仗節秋方,功勤克展,分符朔野,政科伊肅。玉門遠控,金城遐阻,人兼北狄,地雜西戎,刺舉為難,式遏斯重。是用命爾為使持節西北諸軍事,涼州刺史如故。往,欽哉!祗膺典冊,勉修爾令德,思效漁產忠規。垂清白之風,布廣平之化,絕奸宄於亭障,徵訟獄於閭里。嗣其和氣之美,革彼貪頑之化。光我王度,可不慎歟。”
這份詔書的意思就是讓李湛暫時總管西北的軍事,因為他這個刺史是正四品,主管西北大軍資序不足,因此皇帝特地賜他“使持節”來提高他的權限。
李湛忙叩首,心“怦怦”的跳著,離開軍隊十多年之后,他終于又回到了這個地方。掌軍,這是他一直以來夢寐以求的東西。
他知道皇帝存著的心思并不想詔書上寫的那般冠冕堂皇,他也知道自己的處境沒有看起來的那般光鮮威赫,但這份詔書仍然讓他渾身一震,他大聲的答道:“臣領旨,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長安,中書令府中。陸憲把收到的書信攢成一團,狠狠的扔了出去。
跟自己最親近的幕僚,大罵道:“現在說什么都晚了。我扶植了他這么多年,難不成是為了讓他跟李湛那個小子斗氣的!還當著那么多百姓的面,連抵賴都抵賴不了,送消息都比別人慢半拍,他還能干什么,那天皇上接到李湛的八百里加急,后來晚上又拿到了郭懷安的密折,第二天就在早朝上大發雷霆,我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現在他才不緊不慢的把消息送來,說什么都晚了!”之后又恨恨的說道:“怨不得世宗說‘不懼敵兵如神,只恐友軍似豕’,真真是說的沒錯!”豕就是豬的意思,實際上當年世宗的原話是“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不知道這句話被史官記下來,怎么就變成了這樣。
幕僚沒接這話,覺得說什么都不好,還是不說了,想了想,干脆敘述了一下現在的實際情況:“皇上加急詔書怕是已經到了郭懷安那里了。”
“皇上這回連天使都不派,就是不想讓張克行有準備的時間。”陸憲冷笑道。
幕僚嘆道:“皇上這次動作也忒急切了些,連天使都沒有派,直接就給郭懷安下詔了。之前拿下秦越的時候有多謹慎,現在卻顧不得了。”
陸憲冷笑:“柳正言、薛進在邊關經營多少年,有多少將領都是他們手下帶出來的,薛進領軍的時候,打個噴嚏西北都要震三震。他張克行又何德何能,兵符是刺史、將軍分掌,李湛自然是不會把兵符給他,沒有兵符,又有幾個校尉肯聽他的調遣。皇上當然不會怕了。”
“那主公是否打算保住張克行?若是要保的話,那現在就要開始活動了。”幕僚建言道。
陸憲擺擺手:“保他做什么,不過是個寒門小卒,如今皇上要拿他作法立威,震懾西北的豪族,我們何必橫插一杠子,招皇上不待見。他自己沒有成算,為了一丁點小事跟李湛翻臉,這種不長腦子的人保了也不過給自己添麻煩,隨他去吧。”陸憲是江南世家,在西北也不過是跟著關隴豪門后面喝湯,如今眼見著皇帝的矛頭指向隴西李氏,他樂得在一邊看戲。張克行被押往長安的路上,還幻想著陸憲會救他,不過他很快就會知道自己已經成了棄子。
幕僚卻并不樂觀,說道:“皇上連隴西李家都要整治,恐怕早晚對其他幾家動手,主公,我們還是要早作準備,江南那邊情勢并不比涼州好多少。而且隴右那塊窮山惡水過去的人,也不好對付。”
陸憲說道:“嗯,我還要再給顧刺史寫封信,讓他一定要把局面穩住。告訴他們,收斂著些,吃相可別太難看了,鬧出事來,可別怪我不管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