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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看了一眼劉公公,只見到劉公公的還是那樣恭恭敬敬的低著頭,于是沖他笑笑:“就是因為天武軍在這,朕才有底氣。他們不想讓朕派天武軍去,所以寧可把李湛拉上。朕不想讓他們如意。”
“天武軍永遠對皇上忠心不二。”劉公公表了一句忠心便沒再多話,鄭國夫人給他銀子的時候,可并沒說要讓他一定要力勸,皇帝對李湛不信任,他說多了,反而徒遭皇帝疑心。雖然這件事對他其實也是有好處的,畢竟外藩強大,皇帝就越要倚重天武軍,自己的地位也就越發穩固。何況,李湛也并不貪,只要蘭州和鄯州,這兩個地方只有蘭州重要一些,鄯州完全是雞肋,從前吐蕃人打來的時候,這地方還一度失守過,后來又打了回來。
歸根結底還是邊地,并不受重視。何況,李湛上面還有監軍,皇帝一道圣旨,就可以把李湛免職,上一次,皇帝就是那樣把秦越拿下的。
皇帝坐在龍椅上皺著眉頭:“朕還是想讓天武軍去的,也只有天武軍去,朕才放心。橫豎都是要花錢,干嘛非要調李湛。”他不想讓李湛去的原因就是如果這一次李湛平亂再立了功,加上之前抵擋突厥人和吐蕃人的功勞,那他便真的功高蓋主了,到時候,自己真的就動不了他了。
不過,上一次東征,皇帝頭腦發熱,想要建功立業,執意要去,導致國庫空虛,這才讓這些臣子們有話可說。
劉公公卻暗自腹誹,您真想讓天武軍立功,就力排眾議不就得了,您的內庫那么多的銀子。拿出來花,不用國庫的錢,他們的嘴難道還堵不住么。可是皇帝之前花錢花得太厲害了,天武軍建軍加上后來修宮殿之類七七八八的雜事把長公主攢下來的家底幾乎全耗空了,所以自從得了長公主秘密的一千萬兩之后,皇帝摳門了不少。
皇帝自然知道這種平亂自然是不會像東征那般花上那么多錢的,但他卻不能血氣一沖跟臣下說,這次平亂的費用全都由內庫負擔,否則的話,開了這個例子。那些臣子們就會盯住皇帝的內庫不放了,往后只要有什么要花錢的地方,就要管皇帝的內庫要錢。所以皇帝絕不能松嘴。
劉公公明白皇帝的心思,但若是天武軍派出去,那么皇帝不管派哪個將軍統兵,都一定會派劉勝跟著,因為那一次的刺殺。他是絕不肯讓自己離開身邊的,而剩下幾個太監里面,他最信任劉勝,說不定就有讓劉勝接自己班的意思,又或者察覺到他跟劉勝面和心不和,故意讓他兩人彼此牽制。若是皇帝還派劉勝去。那他的軍功就越來越大了,因此他反倒不希望皇帝派天武軍,于是對皇帝說道:“可是天武軍離隴右很遠。畢竟西北大軍放在那里不用,要調兵過去,這理由在兵部說不過去,而且也很可能讓李湛以為皇上不信任他……”
皇帝低下頭想想:“你說的也是這么個理。他雖然讓朕不是很合意,總歸還是個可用之人。這幾年辦事也算是兢兢業業了。”皇帝很勉強的給了李湛一個公正的評價,他很清楚自己不喜歡李湛歸根結底是因為涵因的關系。但若是由此影響國家大是。的確不明智。
“皇上還要考慮妖人被撲滅之后,誰去治理那個地方啊……”劉公公又把話說了一半。
皇帝卻明白他的意思,蘭州都死了兩任刺史了,即便亂平了,疫病卻沒有平,把天圣教作亂滅了之后,那里形勢依然不穩。再派刺史過去,先不說治理得好,治理不好,能不能找出個像樣的人去還兩說呢。皇帝一時間陷入了沉默。
然而,時間卻不給皇帝猶豫的機會,當天夜里,皇帝收到了鄯州的急報,鄯州駐守的士兵居然在天圣教的蠱惑之下嘩變了,并且將鄯州刺史殺死,和蘭州的亂民相互呼應,這可是了不得的事情。
其實,這里的矛盾由來已久。去年吐蕃人攻來的時候,鄯州因為沒有防備,被城內的內應弄開了城門,鄯州軍潰散,李湛平定了突厥和吐蕃之后,鄯州軍一直士氣不振,也被朝廷猜疑,高層將領被免職,新派去領兵的將軍和原來的中層軍官矛盾很深。加上這些年,朝廷的軍餉一直不足,鄯州軍這樣的戰績,自然搶不過其他地方的駐軍。
這一次,隴右大疫,鄯州軍營管理不善,不少士兵都病了,軍心非常不穩。這個時候,正好天圣教在四處收納信眾。鄯州地處邊地,各族混雜,當地的百姓比較愚昧,非常容易相信那些裝神弄鬼的東西。
原本,軍營中是不應該受到這些道士的影響的,但是由于鄯州軍軍紀松弛,根本沒人管,甚至有些將領也信奉了天圣教,不僅在自己家中供奉,還公然把這些道士帶到軍營中設壇做法。
蘭州天圣教起事成功,也鼓舞了鄯州的天圣教,他們也積極準備舉事。這個鄯州刺史要比蘭州刺史好一些,察覺到了他們的企圖,想要帶兵把他們一網打盡,誰想到,軍營中有軍官便是天圣教的信徒,聽到這個消息,干脆鼓動自己的士兵作亂。這些士兵常年被拖欠軍餉,新來的將軍對他們又極其嚴苛,再加上那些患病的士兵根本沒有人理睬,士兵們的不滿早已積蓄了起來,這時候,只要有個人鼓動,他們就會群情激奮。那個軍官正好借著這個形式,一下子便讓士兵們對上級以及對朝廷的不滿發泄了出來,一鼓作氣,把刺史和將軍以及他們的人馬全殺了。
如果說蘭州不過是些烏合之眾,成不了氣候,鄯州則是了不得的大問題。鄯州軍再差勁,也是常年面對吐谷渾和吐蕃人的邊軍,是有戰斗力的正牌軍隊。
宰相和各部高官已經等在宮門外等候皇帝的召見了。皇帝也趕緊升殿召見群臣。
“都說說吧,怎么辦?”皇帝睡得正香,被叫了起來,現在還憋著一肚子下床氣。
兵部侍郎首先發言:“臣以為,立刻調涼州西北大軍平亂,事不宜遲,至于糧草輜重,可由涼州先行負擔,再由戶部盡快補足。”
“臣附議。”不少人跟著附和,現在看來調涼州軍平亂是最快最好的了。
戶部侍郎高建也不再堅持之前的意見,現在這種時候,戶部就算再缺銀子,也不能糊弄了,還要積極配合,一個弄不好就很可能出大問題,這可不是他一個戶部侍郎能擔待得起的,于是說道:“臣會盡快調配物資糧草送到涼州。”
皇帝此時卻靈光一閃,說道:“即便現在宣旨急送涼州,也要數日才能到,西北大軍整裝待發,也要數日,不如從長安調派天武軍過去平亂,糧草輜重在后,也是數日便能到,大軍一至,必讓那些妖人膽寒。”
皇帝還是希望由自己一手掌控,李湛雖然處處低調,還做出一副孤臣范兒,在朝中也沒有什么人為他說話,但是皇帝仍然不信任他,他不希望讓李湛有機會脫離自己的掌控。
陸憲皺著眉頭:“可是,皇上……”
皇帝不耐煩的擺擺手:“卿家不必再說了,朕主意已定,蘭州、鄯州之亂,必須由天武軍來平定。”現在四處天災,謠言四起,皇帝也必須證明自己是個能夠鎮服四方的實權天子。
皇帝一句話定下了方案,陸憲也知道反對沒有用,這是皇帝在伸張自己的皇權,他最好還是不要觸皇帝的逆鱗,反正軍隊是皇帝的,他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吧,遂不再說話。
眾臣見陸憲都不再反對,也便沒有什么意見。高建的臉色又黑了幾分,天武軍那幫祖宗,空餉吃的比誰都多,要錢要的比誰都兇,仗著自己是天子嫡系,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皇帝見陸憲閉了嘴,便又看向高建,問道:“高卿家,這回大軍從長安出發,不存在調撥糧食要通過民亂區的問題,你應該夠及時提供大軍輜重吧。”
高建脖子后面出了一層細汗,皇帝這是在威脅他啊,如果他提供不出來,那皇帝肯定不會放過他,忙保證道:“臣一定竭盡所能,保障大軍供應,不過光是戶部調撥還不夠,吏部需舉薦恰當人選負責輜重周轉。”意思是,錢我能撥出來,但是供應得上供應不上可跟我沒關系。
吏部侍郎李時彥趕緊說道:“上次天武軍出征,是獨孤全擔任,現在他已經任戶部郎中,臣以為還可由他擔任。”大半夜的,被叫起來的時候還迷迷糊糊的,讓他一時半會兒上哪里找人,情急之下想起了郭竟強。
皇帝點頭:“好,那就還讓獨孤全兼任轉運使。”
兵部侍郎想既然是天武軍出征,那就應該是天武軍的大將軍陳成帶軍,但是例行還是要問一句:“皇上,請問此次出征之大將軍的人選,不知圣意為誰?”
當眾臣都等著皇帝說出陳成這個名字的時候,皇帝卻說:“這次由左衛大將軍張恩統領天武軍到蘭州、鄯州平亂。天武軍護軍都尉劉勝督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