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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三七六開苞?開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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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下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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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找招呼人把那些馬大爺給伺候了,然后便領著連子寧一群人從樓側繞了過去。燕返樓當街的門面,足足有五層高下,樓閣巍峨,修的很是軒敞高廣,大廳之中足以容納上百桌客人。這里,就是吃飯的地兒。但是來往燕返樓的,多是有身份的達官貴人,風流才子,至不濟也是有錢的富商豪紳,自然不能讓貴客們從酒肉飄香中進去的。
他領著連子寧等人繞過正樓,又往前走了一點兒,便是看到高墻一側開了一個不算小的側門,這邊也是很有些人進出。
進去之后,才算是進了燕返樓。
燕返樓雖以樓名,卻并非是一棟樓閣,而是樓閣林立。
引了不遠處海子里面的清水匯聚成一道丈許寬的溪水,溪水從西北角流入,蜿蜒而來,溪水兩側,白石細碎,花木扶疏。溪水在燕返樓的畫樓雕閣間九曲三折,最終在中央匯成一座十余畝大小的清湖。清湖之中,修建了數十座小島,有的島上是樓臺,有的是殿閣,有的只是孤寥寥的一座小亭子,還有的,則是扎了一座茅草屋,島邊的柳樹樁上,系了一艘小小的烏篷船。
數十座小島,上面建筑樣式風格各自不同,從北地的四合院兒到瓊州的吊腳竹樓,從徽州的白墻黛瓦到西疆妻子有著圓圓尖頂的房屋,不一而足。
連子寧也算是開了眼界,這大明朝是誰意識這么超前,竟然把微縮景觀都搞出來了?
大明朝京師乃是天下首善之地,商業極為發達,南來北往的客商不知凡幾·他們在這里看到家鄉風物,自然是感到十分親切,兜里又有錢,難免就會常來坐坐。
這一來二去的·自然就是財源滾滾。
而更難得的是,這這么多的建筑,卻是安排的錯落有致,絲毫也不顯得擁擠,反而給人一種很空曠,很寬敞的感覺。
連子寧自家在山東的府邸就已經是很出色,乃是匠心大師設計的·因此眼界極高,等閑并看不上,現在卻是心里很是服氣。
那小二把連子寧引到門口,便止住了腳步,道:“伯爺,這里面卻不是小人這等人能進去的了。”
正說著,便有一個女子迎了上來,這女子大約三十來歲·高挑的身材被蜀錦的羅裙包裹著,凹凸畢現,一頭青絲直垂到腰間·正是最最蜜桃成熟時候的一個美婦,不過在青樓這種迎來送往的地方,卻稍嫌年紀大了一些。
那小二笑嘻嘻道:“蘭姑,這位大貴人就是武毅伯爺,谷王殿下請的客人,您可要好生伺候著。”
那蘭姑白了他一眼,啐道:“還用的著你說!”
說罷便是向連子寧盈盈一拜:“小女子見過伯爺!”
連子寧擺擺手,笑道:“無需多禮,都平常著就行。”
蘭姑笑語嫣然:“我說燭上怎么結了一個好大的燈花,果然是有貴客。”
說著她便是挽住連子寧的手臂·舉止親昵,卻絲毫不讓人反感。
連子寧看了她一眼,并未掙開,這個女人看得出來,是久經歡常的,卻無多少煙視媚行·反而是給人一種鉛華洗盡,雍容大方的感覺。
蘭姑挽著連子寧的胳膊便是帶著他向前走去,走過了花木扶蘇的白石小路,上了古舊的木板橋,腳踩在上面,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池里種了許多荷花,現在只剩下殘荷而已,但是卻別有幾分蕭索的意境。
幾個扶桑刀客小心的把連子寧環在中央,對于這等做派,那蘭姑已經見的多了,笑吟吟的只是跟連子寧說話:“伯爺,谷王殿下給您訂的可是咋納悶燕返樓最好的翠衣閣,視野高度,乃是咱們燕返樓第一。呵呵,能進谷王爺翠衣閣的,可都不是一般人呢!”
“哦?”連子寧漫不經意的問道:“谷王殿下,經常在翠衣閣宴客?”
“那可不是么!”蘭姑目光在連子寧臉上流轉了一圈兒,似乎看出來他的心思,抿嘴一笑:“隔上三五日總要宴客一回,不過人數絕不多,最多不過二三,一般就是一個人。”
連子寧微微頷首,這說明,谷王對自己還是很看重的。
心里又是苦笑:這看重,我寧可不要啊!
他心里藏著心事,便不再說話,蘭姑也知趣的閉上了嘴,兩人手挽手,行走在這湖中橋上,不遠處樓閣中有絲竹聲傳來,卻越發的襯得這夜色,安靜如水。蘭姑逐漸的調整著步伐,連子寧的步幅不自覺的就和她保持了一致,兩人慢慢走著,連子寧的心情,竟慢慢的平復下來,變得安靜輕松了。
“伯爺,這就是翠衣閣了!”在一棟頗具特色的苗寨風格的竹樓面前停下腳步,蘭姑的聲音驚醒了連子寧。
連子寧猛地醒了過來,這才是發現,原來自己,剛才竟然是不自覺的沉浸入一種迷幻的狀態中。
他看著蘭姑,背后泛起了一層冷汗,若是有人這時候要殺自己,豈不是毫無還手之力?
連子寧盯著蘭姑,仔細體察,蘭姑卻也不畏懼,嫣然笑道:“怎么樣,伯爺,是不是感覺很輕松?”
連子寧這一仔細感覺,立刻就感覺出來原來,自己剛才陷入迷幻的原因,竟是蘭姑身上傳來的一股淡的香氣,那香氣似乎有極強的鎮定安神的作用,聞到一點兒,便是感覺心情安定了許多。[wWw.GsSjX.吉祥]...
而香氣的來源,便是蘭姑袖邊的一個小小香囊。
“這是什么香?”連子寧疑惑問道。
“奴家也不知道呢,奴家只是聽人說,這叫阿芙蓉,是西域傳過來的的,有很強的安神作用。”蘭姑笑道。
阿芙蓉?連子寧心道我草泥馬,什么狗屁阿芙蓉,不就是鴉片么!怎么這玩意兒現在就有了?
其實這卻是連子寧不了解情況了,鴉片是用罌粟果的汁烘干制成。罌粟原先產于南歐及小亞細亞在公元前五世紀左右,希臘人把罌粟的花或果榨汁入藥。發現它有安神、安眠、鎮痛、止瀉、止咳、忘憂的功效,希臘人稱其音為“阿扁”。公元六世紀初,阿拉伯人把罌粟傳到了波斯波斯人變“扁”音為“片”,稱其為“阿片”。
而在公元前一三九年張騫出使西域時,鴉片就傳到了中國。三國時名醫華佗就使用大麻和鴉片作為麻醉劑;在唐乾封二年,就有鴉片進口的記錄,唐代阿拉伯鴉片就被稱為阿芙蓉;公元九七三年北宋印行的《開寶本草》中,鴉片定名為罌粟粟,這后一個“粟”當蒴果解。
對于鴉片民間稱呼各異。
實際上,鴉片這種東西,自從傳入中國之后,就一直沒有斷絕,不過中國一直是沒有種植的罷了。
在明朝時候,將鴉片列為藩屬“貢品”,作為藥物,后來在清初傳至民間逐漸流毒天下。
十九世紀,英國商人為彌補中英貿易逆差,從印度向中國走私鴉片最終導致鴉片戰爭。
但是鴉片戰爭的失敗導致鴉片和其它毒品的進一步流毒,在民國時期,鴉片更是被廣泛種植,當時的山陜、河南、甘肅等萬畝肥田沃野,全都種上了罌粟花。每年罌粟花開時節,一望無際的原野上,紅白黃粉,五彩雜陳,極是絢麗奪目。
直到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鴉片才基本上被消除。
想到剛才自己竟然吸了一路鴉片心里便是一慌,沒辦法,長在紅旗下的人從小學就學虎門銷煙,對這玩意兒的危害,實在是太清楚了。
不過稍一定下神來,就知道定然是沒事兒的吸了這一點兒而已。
連子寧心里一動,問道:“這玩意兒,你是從哪里買的?”
“怎么,伯爺要去買么?”蘭姑笑道:“拐棍兒胡同一家胡商開的胭脂水粉店里就有。”
連子寧一愣,沒想到就跟自己住一條胡同。
蘭姑把連子寧迎進樓中,十余名龍槍騎兵在翠衣閣外侍衛,而石大柱和四名扶桑刀客都是跟著連子寧進去。
這翠衣閣是一棟苗寨風格的小樓,通體都是用胳膊碗口粗細的青竹搭建而成的,樓下面便是青青湖水,蘭姑引著連子寧上了二樓,二樓的墻壁,都是竹子建成的,而且似乎都是沒有加工過的竹子,不但竹子都是青蔥碧綠,宛如一片鳳尾森森,就連竹竿上,甚至都帶著一些未曾砍去的旁支。一些古里古怪的樂器,便是掛在這些旁支上。
青森森的綠竹,于雅致之中,又帶著一片掩不住的森然昂揚之氣,正如人一般,傲氣凜然。
連子寧暗暗點頭,難怪谷王喜歡這里,這里,他的性格,不也正是如此么?
除此之外,屋子里面很是簡潔,只有一張竹塌,一張小幾,兩個竹編的蒲團而已,讓連子寧比較奇怪的是,在屋角還有一張梳妝臺,一面古老的銅鏡,靜靜的立在上面、
好端端的,放一張梳妝臺做什么?
茶,是早就沏好了的。
這茶壺茶杯,都是用竹根雕琢而成,看上去古樸天然。
蘭姑跪坐在一邊,素手芊芊,為連子寧沏上一杯茶,推到他面前。
似乎是看出了連子寧心中的驚訝,蘭姑笑道:“谷王殿下在此,從來是不喝酒的。只是喝喝茶,吃點點心。”
連子寧點點頭,看來蘭姑和谷王,關系絕對是非同一般。
而他心中對谷王,就更是多了幾分忌憚,這位谷王殿下,絕非是一個有勇無謀之輩,喝酒誤事,喝茶卻不會。
而且真正的決策,都是在大腦清楚的時候做出來的。
蘭姑給連子寧沏了茶,告了聲罪,便是飄然離去。
連子寧坐在蒲團上,他不習慣跪坐,因此干脆坐在上面,雙腿大喇喇的往前伸著,身子一仰,便是靠在了身后的竹墻上,在他身左便是一面小窗,有夜風襲來,清涼沁骨。
耳中有潺潺流水聲,隱隱絲竹聲細細歡笑聲,天際一輪明月高掛,與湖中的月影交相輝映。隔著粼粼水光,婉轉的歌聲在月色中,伴著淡淡的水霧飄來,隱約能看到遠處樓閣上舒展的舞袖和窈窕的纖影,讓人分不出這里究竟是人間還是天上。
連子寧舒服的嘆了口氣輕輕瞇上了眼睛。
之前數月,惡仗不斷,早就讓他是身心俱疲,之后進京,又是心里擔著向朵顏三衛借兵的事兒,總是神魂不定,現在總算是輕松下來。
心里這一松懈,再加上知道自己安全絕對無恙幾乎舒服的要睡過
外面聲音逐漸大了起來,隨著顏色漸深,燕返樓的來客也是越發的多了,而且似乎這一塊兒來的人其多些,在距離連子寧不遠處的一個樓閣,都是亮起了燈火。
這時候,外面傳來了一陣密集的腳步聲,接著谷王那豪爽的笑聲響起:“武毅伯倒是早來了?”
連子寧趕緊站起身來相迎,話音未落,便看到谷王朱載推門進來,他不見了那一身王爺的袍服,卻是換了一身黑色的便裝高冠廣袖,蜀錦的長袍起伏如波浪,束發的烏金冠上一顆碩大的紅翡熠熠生光。少了些霸氣暴戾,倒是多了幾分飄逸俊秀。
連子寧也不得不承認,多少代的優良基因傳承下來,老朱家的子孫個個出落的都算不錯。
他抱拳行禮道:“下官見過谷王殿下。”
“武毅伯無需多禮!”谷王擺擺手眼睛卻落在了站在連子寧身后那四個扶桑刀客身上,眼神在他們片刻不離刀柄的手,微微屈起的膝蓋,稍稍踮起的腳尖兒,略略躬下的腰身上面流轉一圈兒,眼睛便蹴的亮了起來。
他踱步到這四個刀客面前,上下打量一下他們,嘖嘖笑道:“武毅伯,你這是從哪兒網羅的幾個高手,可是不簡單!”
“哦?何以見得?”連子寧笑問道。
“嘖嘖,還想考我?”谷王斜了他一眼:“你看他們這姿勢,腳跟翹起來,膝蓋彎曲,腰也稍微彎下去,手離刀不過是一寸遠,若是有危險,只是片刻,他們便是能拔刀而出。看他們胳膊如此粗壯,手上力道必然極大,只怕一刀,能把人給劈開吧!”
連子寧心里確實是有些佩服了,這位谷王爺,果然是很知兵事的,眼力非凡,想必個人戰斗力也是不弱的。
谷王眼珠一轉,笑道:“他們的刀又長又窄,本王聽說你去過扶桑,這幾位,想必是從扶桑網羅的吧!”
連子寧由衷贊道:“王爺慧眼如炬,猜的一點兒都不錯,這幾位,正是扶桑劍圣柳生宗嚴的弟子,現在下官麾下效力,是下官很倚重的。”
他轉頭對幾個扶桑刀客道:“伊賀,石原,這位乃是我大明朝谷王殿下,你們參見吧!”
“是,大人!”幾個剛才一直面無表情任由谷王評頭論足的扶桑刀客一轉身,向谷王深深一躬,卻不說話。
這個年代的扶桑武士,還是有些骨氣的,一旦認了主人,便很是忠誠,對其他人,也是不假辭色。
連子寧歉然道:“殿下莫要見怪,他們就是這樣子。”
谷王一笑:“本王怎么會見怪?說來也巧了,本王府上也有著十余位扶桑武士,有機會,倒是要他們比劃比劃。”
“哦?殿下府中也有扶桑人?”谷王一撩袍服,大喇喇的在蒲團上坐下,他也不是跪坐,不過比連子寧剛才文雅一些,是盤腿。連子寧也盤腿坐下,為谷王斟了一杯茶,笑問道。
谷王一擺手,他身后跟著的幾個侍衛便點點頭,退了下去。連子寧心領神會,也讓伊賀等幾個扶桑刀客退下。
谷王輕輕抿了口茶水,笑道:“那幾個扶桑人,是孫言之送給本王的。”
“孫言之送的?”連子寧心中啞然,臉上卻未動聲色。
“是孫言之送的,那時候,孫侍郎可是本王的馬前卒。”谷王嘿嘿一笑:“不過后來本王因某事觸怒了父皇,被冷落了一段時間,孫侍郎便成了老二的門下走狗,后來還差人來本王府上想要把那些扶桑人要回去。不過那些扶桑人也有骨氣,說認了我當主人,眾生也不背叛我讓他們滾蛋,他們當場便自殺了兩個,嘿,當時可真把我嚇了一跳了!這些扶桑人性子可都剛烈!”
他臉上浮現出快意的笑,瞟了連子寧一眼,道:“明白了吧?”
連子寧自然是明白了。
孫言之先是跟著老十三,又去跟了老二,你說你改判門庭也就罷了,還回頭要人,這吃相未免太難看了些難怪自己搞垮了孫言之,谷王如此高興。
連子寧心中苦笑,自己雅不愿意摻和進諸子奪嫡這潭渾水中來,不過眼下看來,這是癡心妄想了,自己已經得罪了二皇子,如果背后沒個靠山,還真是不行。
而老十三顯然是看中了這一點,所以對自己進行招攬。
這時候,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蘭姑笑著走進來,手中一個托盤上,放著七八個小碟子,卻都是一些點心。
點心放在桌子上,連子寧鼻端便聞到了一股甜香,他打眼兒一瞧,里面有蜜三刀,有肥大酥,有棗泥糕,等等都是甜點。這在后世并不罕見,但是這個時代,蜜糖昂貴,這玩意兒,可是比酒菜要貴重的多了。
蘭姑把碟子一一擺放在小幾上,沖著谷王笑道:“剛才還火急火燎的生怕晚了現下又優哉游哉的,也虧得你們說的下去,不曉得都要開始了么?”
“呀,對了!”谷王猛地想起來了,一拍大腿,道:“光顧著跟你瞎扯了,今兒晚上可是有正事兒呢!”
“正事兒?”連子寧訝然道:“什么正事兒?”
谷王這一次卻是,賣關子不說了,他來到另外一個窗口,看著波光瀲滟的水面,笑道:“還算不晚。”
連子寧更是好奇,卻是不動聲色,也細細看去。
這時候,他發現,周圍的樓閣,似乎是形成個錯落有致的圓形,中間圍成一個一畝地大小的空曠湖面,而這時候,那些樓閣上面,也有不少人往外張望,顯然是期盼著什么、
這時候,遠處忽然傳來了一陣悠揚的歌聲,歌聲漸漸接近,然后便看到一艘小小的烏篷船翩然劃至,船上打了十余盞大紅燈籠,把上面照的通透。幾個只穿著薄紗的女子,正在且歌且舞,雪白的肌膚若隱若現,在燈光下呈現出曖昧的暖紅色。
這是什么?艷舞表演么?連子寧挑了挑眉毛,淡淡一笑。后世比這個更火爆百倍的他看多了,心里便有些不以為然。
“這才哪兒到哪兒啊?”谷王看出他的心思,用手指頭捅了捅他,曖昧一笑:“精彩的在后頭呢!”
連子寧也不說話了,只是饒有興趣的看著。
看這樣子,谷王今天是止談風月,不談正事,既然如此,自己又何必熱切?這幾日忙忙碌碌的,今天正好休閑下來。
那絲竹管弦,甌甌呀呀,又有幾個清麗的女子,在月光朦朧之中,翩然起舞。
不知道何時,烏篷船上的那些紅燈籠都是已經熄滅了,月光如水,潑灑下來,幾個女子,就像是幾只月光做成的蝴蝶,如夢如幻。
連子寧的一顆心漸漸的安靜下來,他不得不承認,這種歌舞,在后世,是永遠也看不到的。這種清麗典雅的舞姿,只有從小培養訓練,兵器本身具有非常深厚的文學功底的人才能演繹出來。
這一曲舞,本就是一首詩,一曲詞,一杯綿軟的酒。
良久,舞罷。
四周響起了一片掌聲,能來到這里,在這里擁有一席之地的,自然都是有些身份的人,也都不會吝嗇贊譽和掌聲。
幾個女子向四面頷首點點頭,卻不退下,而是站到一邊。
然后烏篷船中走出來的一個人,卻是一個穿著長袍的男子,這男子長的圓滾滾的,一張胖臉上洋溢著燦爛的微笑,一團和氣。
蘭姑知道連子寧不認識,便介紹道:“這位,就是教坊司的右韶舞,尹祖奎,尹大人。也是燕返樓的大主事,手底下管著教坊司手下的十余家青樓。”
連子寧點點頭,原來還是個官兒。
教坊司下設奉鑾一人,正九品,左、右韶舞各一人,左、右司樂各一人,并從九品。這右韶舞尹祖奎雖然只是個從九品的不起眼兒小官兒,連個小旗都不如,不過權勢油水兒可是相當大的,管著這么多的青樓,這些官妓都得聽他的,對于某些人來說,這可是個樂不思蜀的所在。
那尹祖奎四下里團團一揖,笑道:“眾位,今日賞臉來到此處,在下在此多謝了!”
“諸位既然來了,心里必然都是清楚了此行的目的的,都是想著來為今日這美人兒開苞的,那在下也就不多說惹人生厭了,咱們這就開始!”這尹祖奎長的綿綿團團的,說話卻是干脆的很,他一擺手,便有兩個女子扶著一個人從船艙中走了出來。
這會兒,船上的燈光又是亮了起來,把小船上照的通透。
那兩個的侍女打扮的女子,都是眉目清麗,宛然如畫,算得上是人間難得的美人兒,但是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她們攙扶著的那個人給吸引了。
那也是一個女子。
她穿了一身大紅色的衣衫,那衣衫竟似是用一整匹絲綢做成的,整匹緞子沒有裁剪,綢端從肩頭繞過,然后從背后橫纏,裹住高聳的酥胸。再從腋下折了一彎,斜著從白滑的腰肢掠過,束在腰間。綢尾低垂,在她身后拖出去足足有三丈多長,像極了大唐盛世,那些公主女帝的霓彩華裳!
衣服是大紅色,而且上面還用金線繡滿了各種神鳥的圖案,本是媚俗的顏色,但是這絲綢的顏色燦爛若云霞,在燈光的映照下,就像是不斷流動的一樣,反而是給人一種極為耀眼奪目,輝煌燦爛的感覺。
這是上好的白溪緞,在京城只有連記綢緞莊有出售,五十兩銀子一丈,供不應求。
而且穿在那女子的身上,就更是不會有任何和俗字沾邊的感覺。
她的膚色白皙到了極點,在燈光下,如最上等的瓷器一般,熠熠生光。身材頎長,豐胸翹臀,在衣衫的包裹下看得出來,相當的豐腴火爆,容顏也是嬌艷無比,只是此時她的臉上,卻像是凝結了一片寒
就像是一朵正在灼灼盛開的冷艷玫瑰。
但是當她的目光流轉,連子寧卻分明看到,那一雙漆黑的眸子里面,充滿了絕望和悲哀。
這讓他心里怦然一動。
那女子目光流轉一圈兒,便是低下頭去,脖頸頎長宛如驕傲的天鵝。
那右韶舞尹祖奎哈哈一笑:“諸位,當今圣上素來仁善,不興大獄,咱們教坊司可是有些年沒來過上等貨色了。請看這位萬指揮使的女公子,要身段有身段,相貌更是萬里挑一,而且送來這兒之后,在下專門著人驗過了,確實是未出閣的處子!”
“當然!”他頓了一下,嘿嘿一笑,露出了一個男人都理解的表情:“最重要的是,堂堂京衛正三品指揮使的女公子,可不是誰都能碰的,你們說,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