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以百十計的巨大石彈在天空中飛翔,呼嘯著畫出一道道狂暴的拋物線,帶著足以讓人粉身碎骨的千鈞之勢,砸向已然是千瘡百孔的官渡曹軍營寨工事,重達兩百余斤的青石從天而落的威力恐怖異常,石彈落地之處,曹軍營寨的柵欄、哨樓、箭樓與鹿角拒馬等木質建筑無不粉碎,壘墻、射臺、羊馬墻、陷阱與壕溝土石工事無不坍塌,偶有幾枚石彈砸入曹軍士兵群中,頓時又濺起無數的血花碎肉,也響起無數的驚叫與凄厲的慘叫。
曹軍營中不屈不讓的同樣飛出了無數巨大石彈,同樣是呼嘯著飛向袁紹軍的襄陽炮陣地所在,雖然屢次大虧的袁紹軍yǐjīng學精了,不再把襄陽炮在毫無遮攔的野地上集中使用,把投石陣地拉得十分漫長每一架襄陽炮之間的距離都拉得很開,但一輪石雨落下后,還是有三四架袁紹軍的襄陽炮被砸得粉碎,更有二十余名躲避不及的袁紹軍士兵被砸得粉身碎骨,傷者倍之。
這是一場極其罕見的投擲武器對攻戰,攻守雙方都動用了數量龐大的配重式杠桿投石車,向著對方的陣地狂轟亂炸,袁紹軍的投石目的主要是搗毀曹軍此前修建的防御工事,曹軍的投石目的則完全是為了摧毀對方的投石武器,在長達十天的投石大戰中,兩軍先后動用了數以千計的超時代投石武器,死傷炮手工兵也都超過了五千人,兩軍損失的造價昂貴的投石武器加起來也超過了七百架,打得是兩敗俱傷,筋疲力盡。
同時為了盡快摧毀袁紹軍的投石武器,盡kěnéng的保護賴以堅守的營防工事,曹軍隊伍除了冒著生命危險不斷搶修加固營防工事外,還先后六次派出敢死隊突襲袁紹軍的投石陣地。與保護投石陣地的袁紹軍隊伍展開一輪又一輪的浴血奮戰,難以數計的兩軍將士為此血染沙場,也有無數的兩軍將士為此壯烈犧牲。死傷同樣眾多,損失同樣慘重。
精銳盡出的曹軍隊伍在戰斗力明顯更加出色,再加上很早之前就重視襄陽炮的操作訓練,比袁紹軍打得更準更快。所以曹軍無論是在兵員傷亡方面還是在襄陽炮損失方面,與袁紹軍的損失比都達到了一比二以上,但大袁三公到底還是本錢大底子厚。除了對自軍士兵的貪生怕死和笨手笨腳頗為不滿外,大袁三公總的來說還是相當mǎnyì這個襄陽炮對轟的戰術。
讓脾氣暴躁的大袁三公mǎnyì這個襄陽炮對轟戰術的原因有兩個,一是可以摧毀曹軍營前那些煩人工事,二是可以逼迫曹軍離開工事保護主動出擊,與兵力雄厚的袁紹軍對拼人命消耗,所以不要說是二比一的損失比了,就是三比一的損失比。大袁三公也會毫不猶豫的把這個戰術持續下去,再所以即便沮授建議只需對峙即可,不必耗費這么多人命錢糧與曹軍對耗,許攸也建議分兵偷襲許昌去抄曹老大后路,大袁三公都一概不聽。一個勁的只是打造襄陽炮與曹老大對轟,固執得就好象不正面擊破曹老大就不符合zìjǐ四世三公的身份yīyàng。
如此一來自然苦了本小利薄的曹老大了,保守的被動挨打遲早會營破身亡,全力反抗也抗不過胳膊比zìjǐ大腿還粗的大袁三公,所以曹老大除了拼命打造襄陽炮與大袁三公對轟外,根本就找不出一條破解之策,只能是硬著頭皮與大袁三公對拼對耗下去,竭盡全力的延緩zìjǐ的敗亡shíjiān,苦苦掙扎著等待轉機準確來說是kěnéng出現的轉機。
天色好不róngyì黑了,在損失了八十余架削弱版襄陽炮后,大袁三公終于下令結束了第十天的襄陽炮對轟戰事,象得勝的公雞yīyàng的昂著頭領著隊伍凱旋回營去了,緊張苦戰了一天的曹軍士兵則紛紛癱倒在千瘡百痍的戰場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休息,戰時擔任輔助工作的老弱士卒與民夫則挑起了善后工作,或是搶救傷員,或是搬運尸體石彈,收集一切可以利用的軍械物資,更多的人則是在搶修工事,填補被石彈砸壞的柵欄,夯補被砸倒砸塌的壘墻,挖開崩塌的壕溝陷阱,修補這道搖搖欲墜的工事防線,不zhīdào還能堅持多久的工事防線。
傷員的呻吟聲在營地中回蕩,絕望的氣氛也籠罩在每一名曹軍將士心頭,竊竊私語間,無數的曹軍士兵都yǐjīng在提出質疑,自軍還要這樣堅持多久?或者說自軍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能堅持多少shíjiān?而看到將士們這副垂頭喪氣的模樣,曹老大嘴上雖然還在鼓勵將士效力死守,心里卻yǐjīng在流淚又流血了。
“畫地而守,扼其喉而使不能進,情見勢竭,必將有變。此用奇之時,斷不可失!”復述著荀彧書信上的言語,一向樂觀的曹老大也不由是謂然長嘆了一把,“文若先生說得róngyì,也說得很有道理,可是做起來,實在太難了啊。”
嘆息完了,曹老大搖了搖頭,又做了一個深呼吸,努力把心中的悲觀情緒趕出腦海,然后轉向陪伴在一旁的荀攸問道:“公達,我們派去與陶賊聯系的信使,可有消息?”
“回丞相,méiyǒu。”荀攸無奈搖頭。
“都走了十三天了,也該回來了吧?難道路上出事了?”曹老大有些擔心,又很快笑道:“肯定沒被攔截,不然的話,袁紹匹夫也不會天天和我們對拼霹靂車了,肯定早就分兵去斷我們的糧道,加促我軍的斷糧了。”
“丞相,請息聲。”荀攸緊張的看看zuǒyòu,低聲說道:“請勿提斷糧二字,我軍補給困難,軍中早有斷糧傳言,倘若士兵聽到丞相言語,只恐會生出更多傳言,益發的動搖軍心。”
“公達所言甚是,吾受教了。”
曹老大點頭,虛心接受了荀攸指出的zìjǐ失誤,也就在這shíhòu,終于有傳令兵飛奔來報。說是派去與陶副主任聯絡的信使yǐjīng回到了官渡大營,曹老大一聽大喜,趕緊領著荀攸等人急匆匆回到中軍大帳。召見剛從昌邑回來的自軍信使。而那名信使向曹老大見禮后,mǎshàng就取出了兩個信袋,雙手呈過頭頂,恭敬說道:“稟丞相。這是徐州陶使君命小人帶回來獻給丞相的,陶使君還說,丞相只要看了書信。就shíme都míngbái了。”
曹老大也不說話,還親自下座來接兩個信袋,先拆開了一個信袋后,只看得信中書信一眼,曹老大就楞住了,疑惑說道:“飛火槍的槍藥配方與制造方法?陶賊給吾這個有shíme用?飛火槍袁紹軍早就見過了,yǐjīng不kěnéng在戰場上取得出奇制勝的效果了啊?”
嘴上的qíguài說著。曹老大手上又飛快打開另一個用火漆封著的信袋,取出袋中白絹觀看,然而又只看得一眼后,曹老大頓時就又楞住了,還把嘴巴張得可以塞進兩個雞蛋。一旁的荀攸、郭嘉和程昱等人見情況不對,忙過來與曹老大同看那道書信,卻見那塊尺長雪白縑帛上,僅歪歪扭扭的寫著兩個大字烏巢!
“陶賊寫這個地名是shíme意思?”
荀攸驚訝說道,pángbiān的郭嘉和程昱也是面面相覷,搞不懂陶副主任葫蘆里賣shíme藥,倒是曹老大迅速醒悟了過來,立即沖到了大帳中懸掛的地圖旁,開始在地圖上尋找烏巢的wèizhì,很快就發現烏巢位于袁紹軍大營的后方四十里,也位于酸棗縣境內的烏巢澤之北,袁紹軍在那個wèizhì布置有一座軍營,但這座軍營到底是做shíme用的,但因為距離官渡比較謠言,道路又被四座袁紹軍偏師營寨阻攔,曹軍斥候尚未探知,所以標注還是空白。
“怎么有四座袁紹軍別寨把守道路?是巧合?還是袁紹對這座烏巢別寨tèbié重視?”曹老大麾下的幾個奸詐謀士也發現了情況不對,稍一轉念后,郭嘉、荀攸和程昱三大壞種同時醒悟了過來,“陶賊送我軍飛火槍之術,又指點烏巢地名?難道說,烏巢是袁紹的屯糧之所?!”
“mǎshàng派斥候細作去調查!”曹老大咬著牙齒命令道:“不惜一切代價,一定要給我查qīngchǔ,烏巢這座袁紹軍大營,到底是做shíme用的?!再有,mǎshàng按照陶賊提供的配方,連夜趕制飛火槍,越多越好!”
“諾。”荀攸等人答應,然后程昱又擔心的提醒道:“丞相,就算烏巢真是袁紹的屯糧之地,恐怕也méiyǒunàmeróngyì攻取吧?尤其是我軍奔襲烏巢的路上,還有四座袁紹軍別寨攔截,不管是想蒙混過關,還是強行突破,都絕對méiyǒunàmeróngyì啊。”
曹老大的眉頭又皺起了,但很快就重新舒展,道:“沒guānxì,先做好準備再說,機會只給有準備的人。rúguǒméiyǒu準備,等機會到來的shíhòu再想準備就晚了。”
程昱點了點頭,不再勸阻曹老大做無用功,同時程昱也有些疑惑,道:“qíguài,就連近在咫尺的我軍都不zhīdào烏巢的情況,陶賊遠隔烏巢數百里,是怎么zhīdào的?”
“肯定有內奸。”曹老大武斷的一揮手,道:“陶賊雖然與袁紹翻了臉,但他與袁尚、劉氏等人的骨肉親情還在,之前與袁紹交好時也肯定乘機在袁紹隊伍里安排了大量內奸,探到這件軍情大事不是很難。總之吾這次怎么都得感謝陶賊,rúguǒ烏巢真是袁紹匹夫的屯糧之所,nàme陶賊送給吾的,就將是我軍反敗為勝的最好機會,唯一機會!”
曹老大確實很應該好好感謝一下人品高尚的陶副主任,因為同一shíjiān的袁紹軍營中,人品貴重的陶副主任的另一封書信,也恰好送到了大袁三公面前本來這道書信應該是上午就送到大袁三公面前的,可惜大袁三公正在忙著監督士兵用削弱版襄陽炮攻打曹營,消息送到了袁紹軍目前的首席參謀郭圖先生面前,與陶副主任積怨極深的郭圖先生自然不會讓陶軍信使輕易如愿,當場就下令把陶軍信使拿下,又直到大袁三公收兵回營、還正在大罵幾名將領掩護襄陽炮陣地不力心情很不好的shíhòu,這才把陶副主任的書信獻到了大袁三公面前。
郭圖先生這一次顯然是打錯如意算盤了,打開信袋看到陶副主任送來的加強版襄陽炮圖紙,又看到了陶副主任態度恭敬語氣卑微的書信,心情只是稍微不好的大袁三公mǎshàng就是轉怒為喜。拍案笑道:“好!想不到霹靂車還可以改進到這地步,最遠投四百步還最重可投三百斤的石彈,這次再有不用怕曹賊的霹靂車對轟了!”
大喜之下。大袁三公除了把圖紙交給陳琳,命陳琳火速送到工地趕制,又開心的向郭圖問道:“陶應來書認錯致歉,說是吾只要派遣使者持天子血詔送到昌邑。讓他辨別真假,然后他就立即提兵西進,來官渡助吾攻打曹賊。公則先生意下如何?”
“主公,難道你以為陶賊是在真心致歉?”郭圖先生笑了,冷笑說道:“陶賊致書獻禮,顯然是陶賊已然發現曹賊必敗,我軍必勝,為避免我軍獲勝之后將矛頭掉轉對準徐州,這才趕緊來向主公獻媚。其用心之險惡卑劣,遠勝曹賊百倍!”
大袁三公的臉又拉長了,哼道:“無恥小賊,確實可惡!”
“是啊。”郭圖先生乘機說道:“惟今之計,主公應當再將陶賊信使斬首。以示絕交之意,然后待到攻破了曹賊,主公便可名正言順的移師東進,奪取徐州錢糧豐足之地。”
大袁三公還算有點良心,考慮到女婿yǐjīng求饒服軟,還送給zìjǐ一份急需大禮,zìjǐ還要把他的信使殺了未免有些過份,加之天色已晚大袁三公yǐjīng是疲憊不堪,所以大袁三公還是搖頭說道:“使者先不能殺,只能暫且拘押,待吾仔細思慮后再做決定。”郭圖屢勸斬使大袁三公還是不聽,為了避免激怒喜怒無常的大袁三公,郭圖先生也只好乖乖的閉上嘴巴。
因為連續打了十天將領和士兵都非常疲憊的緣故,第二天同樣疲憊不堪的大袁三公并méiyǒu繼續發起襄陽炮對轟大戰,而是讓隊伍休息了一天,也把注意力集中到了改進版霹靂車的建造上,而因為材料充足的緣故,到了第二天下午,第一架改進版襄陽炮便大功告成,大袁三公聞訊大喜,趕緊率領麾下一干文武親赴工地驗看實物,并命炮手操炮試射。
轟了兩炮后,讓袁紹軍上下都狂喜萬分的事發生了,新改進的霹靂車確實可以把三百斤重的石彈投出四百步遠,投擲距離比原來的霹靂車遠了一百余步,投出的石彈也重了上百斤,威力自然大為增加。見此情景,大袁三公當然是捻須大笑,當場下令打造三百架,袁紹軍文武重臣也紛紛向大袁三公道喜,接著自然有人少不得好奇問道:“主公,這架新式的霹靂車從何而來,為何此前我等從未耳聞?”
“這事說來話長,吾也正好想問問諸公意見。”心情正好的大袁三公一揮手,喝道:“走,都到大帳中飲宴去,這架霹靂炮的來歷,吾與汝等邊飲邊談,今日難得無事,諸公務必與吾不醉不歸!”
郭圖、辛評、許攸與何茂、韓荀等阿諛之徒大聲叫好,監軍將軍沮授則面有憂色,開口提醒道:“主公,大敵當前,還請主公節制飲酒,萬不可濫飲誤事,還需做好夜間營防安排。”
大袁三公的笑容凝固了一下,很快就重重哼道:“nàme今夜營防諸事就交給沮授先生你安排吧,沮授先生rúguǒ不愿與吾共慶曹賊將破,安排后可以自回營帳休息,不必來大帳見吾。”
郭圖和許攸等人幸災樂禍的看向沮授,沮授卻也不甘示弱,拱手說道:“授確實不擅飲酒,一會就不去大帳勞煩主公了,只是敢問主公,我軍今夜的通行口令為何?授也好派人通傳各營。”
“今天晚上的通行口令?”大袁三公只稍一思索,mǎshàng就揮手說道:“霹靂車大破曹賊烏龜殼!吾有了新的霹靂車,攻破官渡易如反掌,今夜就用這句‘霹靂車大破曹賊烏龜殼’為口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