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楊長史完全有機會在抵達濟陽的當天晚上就開始招降工作了,不過卻因為兩個原因沒能著手行事,一是楊長史在摔下戰馬時受了傷,二是麴義親自率軍去了濟水渡口迎戰偷渡曹軍,凱旋回到濟陽時天色已然全黑,楊長史抵達濟陽時麴義還沒率軍回來,所以征得留守濟陽的麴義副手麴緬與沮授等人同意后,楊長史干脆直接到了麴義隊伍給自己安排的小帳中休息過夜,準備第二天再與麴義見面招降。
麴義隊伍的和善態度給了楊長史很大的安慰,不僅很客氣的接待了楊長史,還盡力在生活給了楊長史一些優待,讓始終擔心麴義砍了自己的楊長史安心不少,不過這也不奇怪,麴義與徐州軍隊本就毫無仇怨,現在麴義隊伍又因為主力慘敗和曹軍三面合圍而成為了一支孤軍,想要回冀州除了拼命突圍外,就只剩下借道徐州一條路,所以那怕是對楊長史印象并不好的沮授都力勸麴義的族弟麴緬善待楊長史,身陷重圍的麴義隊伍自然更不會隨意開罪楊長史了。
在小帳里安心休息了一夜,天色剛明時,楊長史忽然被李郎和王五搖醒,見天色尚早,還沒睡夠的楊長史難免有些發脾氣,揉著惺忪睡眼沖李郎和王五呵斥道:“天才剛亮,急著把本大人搖醒做什么?本大人身上有傷知不知道?”
“大人,別睡了,曹賊隊伍來了,還是曹賊親自帶著軍隊來了!”
李郎一句話就讓楊長史把睡意拋到了九霄云外,也把楊長史驚得從床上跳了起來,慘叫道:“曹賊親自帶著隊伍來了?來了多少軍隊?攻破大營沒有?”
“曹賊還沒有開始攻打大營,來了多少曹賊軍隊不知道。”李郎飛快答道:“麴將軍他們正在集結隊伍,準備出營迎戰,小人們怕出意外,所以只能趕緊把大人你叫醒。”
楊長史側耳細聽,發現帳外果然傳來了口令聲和密集的腳步馬蹄聲,再披頭散發的匆匆出帳查看情況時,卻被守在帳外的袁軍士兵攔住,很有禮貌的向楊長史說道:“大人,上峰有令,沒有麴將軍傳召,大人你不能隨意離開寢帳,請大人不要讓我們為難。”
“我就到大營旁邊去看看情況,你們可以監視著我去。”楊長史解釋道:“聽說曹賊親自率軍來襲,我擔心曹賊勢大難以抵擋,所以去看看情況,沒別的意思。”
“大人,抱歉,沒有上面的命令,小人們不敢放大人離開。”麴義治軍明顯比大袁三公嚴格,看守楊長史的袁軍士兵斷然搖頭,又安慰道:“還有,請大人放心,剛收到的消息,這次來的敵人沒有多少,只有兩三千曹賊輕騎,不可能攻破我們的濟陽大營,大人你不會有危險。”
“只有這么點曹賊輕騎啊。”楊長史松了口氣,道謝之后回帳繼續睡覺,又向李郎和王五呵斥道:“才兩三千曹賊騎兵,怎么可能攻破這么堅固的濟陽大營?大驚小怪,妨礙本大人睡覺,都滾出去,本大人還要再睡會。”
李郎和王五唯唯諾諾,李郎還解釋道:“大人勿怪,小人也是聽說是曹賊親自率軍前來,這才打攪了大人的清夢,如果小人們知道曹賊才帶了這么點兵力來濟陽,肯定是說什么都不敢打擾大人休息。”
說到這,老兵油子李郎忽然反應了過來,疑惑說道:“大人,情況好象有點不對啊?濟陽這邊足足有三萬冀州兵,曹賊帶這么點兵力干什么?這點兵力,絕對不可能攻破有營寨和城池可守的冀州隊伍啊?”
“管他!”楊長史一邊重新上床,一邊打著呵欠說道:“曹賊想干什么和我們有屁相干,等麴義殺退了曹軍再叫我,不管能不能替主公把麴義招降過來,我都要去見他一面……。”
“咦?”說到了這里,其實絕對不笨的楊長史忽然醒悟過來,被酒色財氣擠得快沒地方活動的腦細胞也難得的運轉了起來,暗道:“李郎這小子說得對啊,曹賊親自來濟陽,還只帶這么一點兵力,是打算做什么?既非偷襲,也不是攻堅,正面迎戰也很難取勝,倒有點象是來當面交涉……,當面交涉?!交涉什么?難道象文和先生擔心的那樣,曹賊也打算來招降麴義?!”
想到這里,楊長史的小臉又有些發白了,楊長史現在可正被軟禁在麴義營中,如果麴義被曹老大招降得手,楊長史可就得馬上落入曹老大手里,到時候以楊長史和曹老大之間的仇怨,還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盤算明白了這點利害關系,楊長史更是不敢怠慢,趕緊又披頭散發的跳了起來,先是從隨身行李里拿出一塊黃金,然后沖出帳去賄賂看守,要求看守立即替自己通報,還大言不慚的說是事關濟陽三萬冀州大軍的前途命運,請麴義立即召見自己。
看在楊長史賄賂的黃金份上,帳外的袁軍士兵最終還是去了一個人給楊長史報信,然而麴義和沮授都已然率軍出營,最后是麴義的族弟麴緬來到了楊長史的寢帳,當面告訴楊長史道:“仲明先生請稍等一段時間,兄長他已率軍出營去戰曹賊,待到兄長凱旋而歸時,緬定當即請兄長接見先生。”
“多謝麴將軍。”楊長史先是道謝,然后又指著營外說道:“可是麴將軍,情況好象不對啊,大將軍出營去戰曹賊,怎么沒聽到喊殺聲?”
經楊長史提醒,麴緬也發現情況有些不對了,自己的族兄率軍出營,迎戰已然直抵營門列陣的曹軍隊伍,營外卻沒有絲毫的喊殺聲,安靜得有些出奇,所以麴緬也不由疑惑道:“是啊,怎么沒有喊殺聲?難道在斗將?可是斗將,也應該有戰鼓聲啊,怎么連戰鼓聲都沒有?”
“麴將軍,能讓我出營看看情況嗎?”楊長史乘機懇求道:“我就在營外看看情況,不會影響貴軍與曹賊交戰。”
考慮到自軍說不定要向徐州軍隊借道突圍,麴緬只稍一盤算就同意了楊長史的請求,不過受治軍嚴謹的麴義影響,麴緬雖然同意楊長史出營觀戰,卻又向楊長史道了一聲罪,命人取來了一塊黑布,蒙住了楊長史的眼睛,以免楊長史在出營期間偷窺營地要害,這才親自扶了楊長史上馬,然后派人護送楊長史出營觀戰。
袁紹軍士兵一直把楊長史連人帶馬牽出了大營,才開口準允楊長史取下臉上黑布,始終沒敢耍花樣自取其禍的楊長史好不容易讓眼睛適應了清晨的明媚陽光,再抬頭一看營外情況時,袁曹兩軍果然沒有在交戰廝殺,只是相隔三百步列陣對峙,不知道在搞什么名堂。楊長史不敢怠慢,趕緊策馬穿過袁紹軍的軍陣空隙,趕往陣前查看情況,而列陣以待的袁紹軍士兵雖然很奇怪自軍營里怎么會跑出一名文士,卻因為沒有將領下令阻攔,所以也沒敢擅自脫離陣列,眼睜睜的看著楊長史策馬穿過陣中道路。
“汝是何人?到此做甚?”到了陣前時,楊長史終于被一名袁軍將領攔住,但楊長史根本就沒空回答解釋,睜大了眼睛只是張望陣中情景,卻見陣中正有五人正在相隔二十余步按轡對語,這五人中有三個楊長史還認識,分別是曹老大本人和沮授,還有曾經被徐州軍隊俘虜過的冀州大將高覽,另兩人則一人穿曹軍服色,另一人穿袁紹軍服色,
這時,又一名袁紹軍將領策馬來到了楊長史身邊,卻是昨天剛救過楊長史一條狗命的趙云趙子龍,很是驚訝的向楊長史拱手行禮道:“這位先生,你怎么來了這里?還是從我軍營中出來?啊,莫非你便是昨夜到訪的徐州長史楊大人?”
“正是在下。”楊長史趕緊抱拳還禮,又飛快向只見過一面的趙云問道:“這位將軍,到底出什么事了?貴軍為何沒有與曹賊隊伍交戰廝殺,公與先生他們還在陣中和曹賊對面說話?”
趙云猶豫了一下,這才給楊長史低聲介紹起剛才發生的情況,原來麴義率軍出營后,戰陣尚未列成,曹軍那邊就已經派來了使者,邀請濟陽袁軍的主將麴義出陣對話,還說明了是曹老大要親自與麴義交談,而麴義不顧沮授的強烈反對,最終還是接受了曹老大的邀請單騎出陣,沮授不放心也跟了上去,曹老大則親自率領著袁軍降將張郃、高覽出陣,與麴義在陣中已經交談了許久。
“他們在談些什么?”楊長史趕緊又問。
“麴將軍,休聽曹賊蠱惑!吾等久受袁氏大恩,豈能背主求榮?留下千古罵名?!”
不等趙云回答,陣中已然響起了沮授的憤怒咆哮,緊接著,曹老大的爽朗大笑聲音也傳了過來,“公與,事到如今,汝還固執作甚?本初無謀,不用君言,君何尚執迷耶?公若與麴義同歸于吾,天下何足慮哉?!”
“是啊,公與先生,先登將軍,丞相求賢若渴,好賢禮士,二位還是早早棄暗投明,與我等共同輔佐丞相成就大業,共享富貴……。”
張郃和高覽也一起開口相勸,可是他們的說詞還沒有說完,袁軍陣中已然響起了咱們楊長史的怒吼聲音,“曹阿瞞,汝這欺世盜名的奸賊詐徒,休得在此巧言令色!汝是何人,旁人不知,我最清楚!”
關系到自己的舒縣封地,也關系到自己的身家性命,楊長史徹底急了,顧不得徐州軍隊目前與曹軍暗底里實際通好,直接就拍馬沖進了陣中,遠遠就大吼大叫道:“麴義將軍,沮授先生,休得聽曹操奸賊花言巧語,汝等若是降曹,必然自取其禍,悔之莫及!”
“楊宏?!”曹老大終于認出了楊長史,也頓時大怒道:“楊仲明,汝這卑鄙小人,來此作甚?”
“當然是來救麴義將軍和沮授先生!”每每到了關鍵時刻,咱們楊長史的正常腦細胞總能壓過酒色細胞一頭,這次也不例外,拍馬沖到了麴義和沮授身邊后,楊長史飛快的向麴義和沮授抱拳說道:“麴將軍,公與先生,曹孟德勸你們歸降于他,在下楊宏身為外人,不敢插嘴反對,不過在二位做出決定前,在下想先請二位聽一個小故事!”
“什么故事?汝是何人?”四十來歲的麴義疑惑反問道。
沮授在旁邊飛快的給麴義介紹了楊長史的身份和來歷,然后對大袁三公忠心不二的沮授又飛快說道:“仲明先生,你有什么故事,就盡管說吧,授與麴將軍定當洗耳恭聽。”
“是一個關于寧教我負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負我的故事。”楊長史只用了一句話就讓曹老大變了臉色,然后楊長史飛快笑道:“在十年前,有一個奸賊在洛陽犯了事被朝廷通緝,逃出洛陽到了中牟,被中牟縣令拿住后,奸賊用花言巧語騙了中牟縣令,不僅沒有讓中牟縣令殺了他,還騙得中牟縣令棄官隨他遠走天涯。”
“然后呢,那奸賊帶著中牟縣令逃到他父親的結義兄弟家中,他父親的結義兄弟出門沽酒,讓家人殺豬款待奸賊和中牟縣令,那奸賊聽到磨刀聲以為是父親的結義兄弟想要殺他,就先下手為強殺了他父親結義兄弟的全家,然后又帶著中牟縣令逃走,在路上遇到了他父親的結義兄弟沽酒而回,因為害怕暴露行蹤,就一刀又殺了他父親的結義兄弟,中牟縣令指責他不該濫殺無辜,那奸賊就說了這么一句——寧教我負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負我!好,我說完了。”
聽楊長史飛快說完了這個小故事,曹老大的黑臉幾乎都成了鐵青色,怒瞪著楊長史眼中幾乎噴火,嚇得素來膽小的楊長史趕緊縮頭,不敢與曹老大對視。旁邊的麹義、張郃和高覽則滿頭霧水,不懂這故事說的是誰,是什么意思?惟有沮授察言觀色,又細一回憶,驚叫道:“十年前棄官而逃的中牟縣令?莫非是陳宮陳公臺乎?!”
“公與先生高明,就是陳公臺。”楊長史點頭,又笑著補充了一句,“對了,差點忘了,那位中牟縣令,最后也是死在了被他救過性命的那個奸賊手里。”
沮授頓時笑了,曹老大卻忍無可忍了,猛的拔劍在手,嚇得楊長史趕緊退后,大聲道:“孟德公,我可沒有說你的名字,你難道想不打自招?”
“什么意思?”麹義終于醒悟了過來,疑惑道:“那個恩將仇報、狠毒無情的奸賊?莫非是說……。”
麹義也沒有說出曹老大的名字,但眼睛卻已經直挺挺的看向了曹老大,對面兩旁的張郃和高覽也是滿臉驚疑的偷看曹老大,心驚膽戰卻不敢言語,惟有沮授是大笑說道:“孟德公,想不到你竟然還干出過這樣的漂亮事,真是讓人欽佩,讓人欽佩!”
“那是陳公臺謠言詆毀!是呂伯奢的兒子企圖謀我,我才不得已殺之!”曹老大心虛的大吼了一句,間接的承認了楊長史故事里的主人公就是自己。
沮授再次大笑,拍著旁邊的麹義笑道:“先登將軍,看來你不光得考慮千古罵名的問題了,也得考慮一下屈膝之后的性命問題了,不分青紅皂白,連自己的長輩全家都下得了手,將軍若是歸降了他,下場如何,將軍可是要掂量清楚。”
麹義不說話了,曹老大那邊卻恨不得把沮授當場掐死,把楊長史先奸后殺再奸再殺!努力壓住了胸中怒氣后,曹老大放緩聲氣向麹義說道:“先登將軍,閑話多說無益,我也直說了,眼下貴軍的情況將軍十分清楚,袁紹主力已然被我全殲,將軍深陷重圍已成孤軍,上天無路,下地無門,袁紹又不識人才,賞罰不明……。”
“先登將軍,孟德公這話說得太對了。”楊長史接過話頭,飛快說道:“將軍困守濟陽孤城,糧少援絕,如何能抗曹孟德虎狼之眾?不如早早率軍東進,前往昌邑投奔我家主公徐州陶應使君,我家主公求賢若渴,任人惟賢,將軍若去歸附,我家主公必然倒履相迎……。”
“楊仲明,汝住口!”曹老大怒不可遏的大吼起來,“官渡之戰是我打的,陶應小賊有何資格招降麹義隊伍?”
“孟德公這話就不對了。”楊長史憊懶的笑道:“我家主公對麹將軍和沮先生一向尊敬,怎敢用招降二字?我家主公是派在下來濟陽邀請,邀請陷入困境的麹將軍和沮先生率軍東進,與我徐州大軍會合。”
“邀請?”曹老大怒極而笑,咆哮道:“他陶應小賊,有何資格邀請名滿天下的麹義、沮授去投?吾乃大漢丞相,麹義將軍和沮授先生若是投奔于我,朝廷官職,君授爵位,要什么有什么,這些東西,他陶賊能給否?”
“太好了!”楊長史鼓掌,然后向曹老大伸出了一只手,笑道:“曹丞相,正好,拿來吧。”
“拿什么來?”曹老大大怒問道。
“當然是欠我的俸祿和封地。”楊長史笑嘻嘻的說道:“難道丞相忘了,建安元年,天子下詔封我為客曹左丞,漢樓亭侯,秩比五百石,到現在也有四年時間了,我是連一顆祿米都沒有拿到,既然丞相總領朝政,朝廷欠我的兩千石祿米和樓亭封地,丞相也該兌現了吧?”
喜歡封一些空頭爵位哄騙人心的曹老大無話可說了,好不容易才吼出一句,“隨吾到許昌,兩千石祿米,一石不少你的!只要你有這膽子!”
“謝丞相,我膽子小,不敢去,還是老老實實的留在徐州每年領一千石祿米算了。”楊長史笑得更是憊懶,道:“還好,我家主公一向一諾千金,我隨他也有五年了,還從來沒有拖欠過我的俸祿和賞賜。”
看到曹老大的狼狽模樣,麹義和沮授都笑了起來,沮授還笑著對麹義說道:“先登將軍,看到了吧,曹賊的封爵到底是什么貨色,將軍心里應該有底了吧?”
“先登將軍,不要理會楊宏這個卑鄙小人!”曹老大揮手,斬釘截鐵的說道:“將軍若能歸降于吾,吾必重用之!”
“先登將軍,在下相信孟德公一定會重用你。”得過賈老毒物指點的楊長史收住笑容,向麹義拱手說道:“以將軍之英勇無敵,不管是到了那里,都必然能獲得重用,這點包括孟德公也不例外!不過在將軍做出決定之前,在下有一個小問題想請教將軍——徐州軍與兗州軍,誰強誰弱?”
“這還用問?”曹老大也是氣昏了頭,冷笑道:“之前若非袁紹掣肘,吾早就把陶賊人頭砍下百次了!”
“孟德公這話又說對了,兗強徐弱,兗州軍確實要強于徐州軍。”楊長史大力點頭,又向麹義拱手說道:“先登將軍,既然兗強,那么將軍率孤軍而投曹操,不過是錦上添花,孟德公豈能棄親信宿將而厚將軍?而徐弱,將軍若投我家主公便是雪中送炭,我家主公豈有不重用將軍與將軍麾下將士之理?牛后雞首,何去何從,將軍還當深查之。”
賈老毒物教給楊長史的這段話在歷史上對張繡管用,現在對麹義自然也管用,考慮到曹老大已經太過強盛,自己去投奔他肯定沒什么好位置,投奔陶副主任卻截然相反,之前已經被曹老大說得心動的麹義不禁點了點頭——這點還真得感謝曹老大,如果不是曹老大之前費盡口舌打下了堅實基礎,麹義還真不是那么容易心動。
見麹義點頭動心,楊長史自然是暗暗歡喜,忙又說道:“這還只是其一,還有其二,官渡戰起,袁曹已是死敵,將軍若率眾降曹,則將軍在冀州的家眷妻女必然受害,將軍率眾投奔我徐州則不同,本初公聞之也必然明白將軍是走投無路才率眾投奔徐州,念在將軍不肯歸降敵人份上,必然善待將軍的家眷。”
“冀州將士,還有你們也一樣。”楊長史又掉轉馬頭,沖后方的冀州隊伍大喊道:“冀州的將士們,你們也一樣,你們若是降曹,你們留在冀州的妻子兒女和父母兄妹必然會被你們連累,但你們若是前去投奔徐州陶使君,你們的父母妻小卻可以安然無恙!為你們的家人想一想吧,為你們的親人想一想吧!冀州的將士們啊!千萬別象站在曹孟德身邊的張郃、高覽一樣,他們留在冀州的父母妻兒,真是不知道會被他們的無恥背叛連累成什么模樣了!”
“匹夫!受死!”
脾氣比較暴躁的高覽大怒,拍馬挺槍就直沖楊長史,楊長史大驚,趕緊拍馬向后逃命,好在之前楊長史喊話時已經掉轉了馬頭,逃命比較容易,險險的沒給高覽一槍命中自己背心的機會,但高覽還是緊追不舍,紅著眼睛要把言語錐心刺骨的楊長史一槍刺死!
“匹夫!找死!”
新的大吼聲傳來,怒喝聲中,白馬銀槍的趙云如同一道白色閃電,筆直迎向高覽,吃過趙云無數大虧的高覽見克星到來,大驚之下趕緊放過楊長史招架趙云時,趙云的銀槍早已刺到,一槍命中高覽胸膛,銀槍穿胸而過,高覽的眼睛也睜得渾圓,至死沒有閉上。
一把甩開了高覽的尸體后,趙云舉起了銀槍,大吼道:“曹賊暴虐,欺君罔上,吾寧死不降他!陶使君仁厚,品德高古,吾愿降陶!不降曹!”
“吾愿降陶!不降曹!”無數的冀州將士怒吼起來,“為了我們在冀州的家人,我們寧死不降曹賊,只降徐州陶使君!吾愿降陶!不降曹!吾愿降陶!不降曹!吾愿降陶!不降曹——!”
“將士們,冀州的將士們!”楊長史又在陣前大喊起來,“我家主公陶使君還說了,倘若麹將軍率領你們去投奔于他,那么你們不管是誰,只要你們思念故鄉親人,或者思念我家主公的岳丈大人本初公,想要重回本初公的帳下,那你們都可以隨時離開徐州返回冀州,我家主公給你們發路費!發干糧!派軍隊護送你們出境!”
“吾愿降陶————!”
更加猛烈的歡呼聲響起,甚至就連對大袁三公忠心不二的沮授也轉向了麹義,鄭重說道:“麹將軍,事若至此,你若率軍去投陶應,我不反對,還跟你走,然后我取道徐州回冀州,陶使君乃天下信人,我相信他。”
麹義點了點頭,緩緩舉起手中大刀,大吼道:“傳令營中,即刻拔營!向東去投陶使君!”
無比熱烈的歡呼聲中,麹義又轉向了曹老大,傲然說道:“孟德公,現在你有兩個選擇,一是自己帶兵走,二是我率軍沖殺,把你趕走!”
曹老大嘴唇都在顫抖了,咬牙切齒了片刻,曹老大終于還是勒馬緩緩而退,在張郃的保護下退回大隊,然后一揮手,領著三千輕騎向北撤退。接著在麹義隊伍的如雷歡呼聲中,曹老大又回頭看了一眼在麹義軍陣前手舞足蹈的楊長史,三角眼中盡是怨毒,嚼唇幾乎出血…………
“楊宏小人!!吾誓殺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