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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艾這個名字,對于袁尚來說,無疑是具有強大的沖擊力和抨擊性的,當然,其中夾雜的更多的是吸引力。
歷史上,蜀漢與曹魏的后期作戰,最為重要的兩名主角毫無疑問是姜維和鄧艾這兩個人。
這兩個人都具有極高的軍事素養,無論是用兵、用計還是用謀,都可謂是奇招百出,變化多端,深合時勢,人所不及。
至于偷渡陰平之戰,鄧艾更是能常人所不而能,做凡人所不能做,率軍直踏艱險,與天地殊搏,與自然抗衡,最終從鬼門關闖蕩出來,一舉殺入成都平原,攻占川都,滅亡蜀漢,成就了一翻不世奇功。
而如今,這個未來的不世名將,正好端端的躺在他母親的懷里,半閉著眼睛憨憨沉睡,幼時的可愛風采一覽無余的展現在袁尚的眼前。
看著幼小的鄧艾,袁尚的眼睛不知不覺間有些亮了。
相比于和鄧艾同期的知名人物,包括姜維、鐘會等等在內,袁尚覺得鄧艾才是真正的不世英才!
因為,與拜諸葛亮為師的姜維和出身世家名門的鐘會相比,鄧艾雖然出身在新野大族,但卻早年喪父,生活艱辛坎坷,沒有得到過任何名師的指點,甚至還當過放牛娃,他能有日后的成就,幾乎全是憑借自身的努力與先天對戰爭的敏感程度。
可以說,這樣的將領,完全是天賜之姿!
他天生就是為戰場而生,無需外界過度打磨,無需外界不必要的施壓,只要是環境對路,氣氛恰當,順其成長,將來的成就自然而然的便會顯露出來,過多的灌輸反而會影響了他日后的思維方式與成長進程。
到嘴邊的肉,傻子才會放過!
想到這里,袁尚拍了拍鄧縣宰的肩膀,問道:“鄧昶,我記得你曾經過跟我說過,你是義陽棘陽人,也就是荊州新野縣人,對吧?”
鄧縣宰沒想道袁尚居然會跟他談起這個,眨巴眨巴眼睛,點頭道:“沒錯,在下鄧昶,字通致,義陽棘陽人是也。”
“那在新野,你們鄧氏又算是何等規模的戶族?”袁尚眨了眨眼繼續問道。
鄧縣宰一頭霧水,卻又不得不答,道:“不瞞將軍,我鄧氏一族,在新野城規模頗大,算是大族,僅是分支旁系,便足有三百七十余戶,先輩之中,也多有郡守校吏,聲勢也算不小,在下愚鈍,至今未能承及先祖名德,僅僅是當了個縣宰,還是花錢買的,委實慚愧,本打算干完今年任期,便辭官歸鄉,射獵耕讀的,沒曾想.....沒曾想......”
說到這里,便見鄧昶大嘴一裂,眼淚又開始在眼珠子中打轉,道:“沒曾想,還沒等混到年底,就讓你們給我劫了,我冤不冤啊!”
“行了。”袁尚像是趕蒼蠅似的揮了揮手,道:“別逮個屁嚼不爛!一點不像個爺們。”
鄧縣宰幽怨的看了袁尚一眼,心道挨劫的可不是你,你說這話當然輕松........
根據鄧縣宰的描述,袁尚現在心下基本可以確定,鄧縣宰的兒子就是傳說中的不世名將。
什么叫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這就是了,抓了個糊涂縣宰,無意間居然得了他的聰明兒子!
世界上的事真是很奇妙,誰也說不清下一秒會發生些什么。
不過更令袁尚感到奇妙的事,記得后世上網讀書時,資料里記載說鄧艾雖然是個稀世良將,但卻可惜是個口吃,說話磕磕巴巴的不利索。
可是今日再看他親爹,說起話來卻是絮絮叨叨,沒完沒了,滿嘴跑火車,張嘴就胡咧咧。
都說龍生龍,鳳生鳳,鄧縣宰這樣的一粒老鼠屎竟是偏偏生出了一頭玉麒麟!
人類的基因學真是一項博大而精深的奇妙科目!
不過,記得關于鄧艾的記載上曾說,鄧艾年幼喪父,自小受苦,如此看來,這位鄧縣宰的壽命,只怕是沒有幾年了吧.........
想到這里,袁尚的心中不由的暗道一聲可惜,像鄧縣宰這樣的極品傻帽,只怕有生之年,還真就再見不著幾個了。
想了許多東西,但實則也就是一瞬間的事,袁尚嘆了口氣,拍了拍鄧縣宰的肩膀,感慨而言:“老鄧啊.......”
鄧縣宰渾身頓時打了一個冷顫,哆哆嗦嗦道:“將軍,您勿要如此叫我,我....我害怕。”
“怕什么?”袁尚聞言微微一笑,道:“我又不會吃了你,走,跟我到帳外去,我想跟你說點知心話。”
鄧縣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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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帳篷外面,袁尚抬頭看了看遠處漸落的夕陽,殘絢似火,唯美如畫。
袁尚背著雙手,看著夕陽,突然開口問道:“鄧縣宰,咱們兩人非親非故,在我來南頓縣之前毫無相識,按道理我攻占南頓縣,本應該把你給殺了,可是我卻一直留著你的性命,你知道這是為什么嗎?”
鄧縣宰眨巴著眼睛,茫然的望著袁尚一會,竟是沒有自作聰明,少有的搖了搖頭。
袁尚聞言笑了笑,道:“那是因為我覺得跟你很投緣。”
鄧縣宰聞言頓時冷汗刷刷之冒,隔三差五的便要殺我一道,就這樣的也能叫做投緣?
“蒙將軍厚愛,本縣....不勝惶恐。”鄧縣宰沒啥好說的,只能虛與委蛇。
袁尚不以為意,笑道:“鄧縣宰,你可知道我是誰嗎?”
鄧縣宰聞言微楞,道:“你不是劉豫州帳下的將領嗎?”
“當然不是!那是糊弄你玩的。”
袁尚笑瞇瞇的看著他:“其實我的本姓是袁,單名一個尚字,表字顯甫,乃是從河北冀州來的。”
鄧縣宰一時間沒反應過來,走馬場似的恭維道:“將軍好姓.....好名.....好字......好來歷.....嗯?”
猛然間,鄧縣宰似是想到了什么,詫然的將頭轉向袁尚:“姓袁?河北冀州?那你....你跟大將軍袁紹是......”
“好說,他是我爹。”
鄧縣宰一個蹌踉頓時跌倒在地,渾身顫巍巍的發抖,冷汗凄凄而下。
北地梟雄之子?這怎么可能?為什么冀州公子不在河北,悄悄然的居然來到相隔甚遠的豫州之境?
最要命的是,這個人現在居然出現在了自己的身前!
鄧縣宰覺得袁尚沒必要說假話,畢竟袁氏公子的地位雖高,但在這中原之地,卻是一個催命符,誰會閑的沒事在曹司空的地盤上假冒袁紹的兒子,那不是顯自己活得太長了嘛?
袁尚蹲下身來,拍了拍鄧縣宰的肩膀道:“我們河北袁氏和曹操的關系,想必不需要我跟你多說了吧?如今在這豫州,我的身份除了自己人之外,是絕對不能讓外人知道的?老鄧啊,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鄧縣宰冷汗頓時濕透了后輩,喃喃道:“公子的意思是個.....啥意思?”
袁尚紅口白牙,笑的一臉無害:“如今我把我的身份告訴了你,擺在你面前的就只有兩條路,一,就是你必須死。”
鄧縣宰臉色一變:“公子,你剛才不是說不殺我了嗎?怎么又變卦了!”
袁尚沒有理他,繼續道:“二,就是你領著你的妻子和兒子,隨我一同返回河北,從此效忠于我袁氏麾下,我保證,到了河北,你將不再是區區一個無名的縣宰,而是我四世三公門下的器重幕僚......包括你的兒子,將來也會是仕途平坦,前途錦繡,二選一,夠簡單吧?選吧!”
袁尚將自身身份透漏給鄧縣宰,毫無疑問已是下定決心要將這糊涂蛋綁在自己的船上。
鄧縣宰詫然良久,終于木訥的開口言道:“公子如此看中于我,實在令在下惶恐之至,在下豈能拒絕?只是在下有一點不明,還望公子相告。”
袁尚眉毛一挑,道:“你說說看。”
鄧縣宰隱隱的泛出哭腔:“我到底哪里好了?惹得公子使出如此手段,也要將我召回河北?”
袁尚噗嗤一笑,擺手道:“你好個屁,我想要的是你兒.......咳咳咳,本公子的意思是.....恩,我剛才不是說了嗎,因為我跟你比較投緣。”
鄧縣宰的眼睛不由大睜,詫然道:“就這么簡單?”
袁尚信誓旦旦的點頭道:“就這么簡單!”
鄧縣宰猶豫了一會,又道:“公子,在下還有一個問題想問你?”
“你怎么那么多問題?說吧。”
“世人皆知,曹司空與袁大將軍如今已是生死之爭,水火相并之勢,公子乃袁大將軍膝下千金之子,為何要只身犯險?來這豫州之地?”
這個問題,從袁尚向鄧縣宰報上身份的那一刻起,就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袁尚聞言不由的收斂笑容,正色道:“鄧縣宰,你覺得人活在世上,最重要的是什么?”
鄧縣宰聞言默然良久,疑惑道:“功名富貴,以樂太平?”
袁尚搖了搖頭。
“留名青史,千載流芳?”
“不對。”
“那是......”
袁尚少有的露出正色,道:“是責任!是對父母的責任,對兒女的責任,兄弟的責任,朋友的責任,位高權重者,還要有對手下謀臣的責任,將領的責任,治下百姓的責任!當然后面說的這些,我現在只有十八歲,負的責任不會有那么多,但我來豫州之地,幫助我父袁紹攪亂敵軍后方,掩護他撤退,這就是一個兒子所應盡的責任,權位金帛,流芳百世,都是虛的東西,對我而言只是過眼云煙,根本沒有去在意的必要,人世間唯有情誼才能梗古長存,我的意思,你可明白?”
鄧縣宰聞言愣愣的看著袁尚許久,接著突然臉色一正,道:“公子年紀輕輕,所言之物卻如此真實,不似那些整日將復國大任掛在嘴上視為己任,實則卻是為一己私欲征伐天下的屠夫,在下區區一介愚鈍之夫,竟有如此機緣跟隨公子,安敢不從。”
袁尚聞言笑笑,拍了拍鄧縣宰的肩膀,笑道:“說了一些多余話,你也不要往心里去,暫且先在我帳下當個主簿吧,明日我便派人替你收拾東西,你和你的妻子.....特別是你兒子,一起隨我到汝南去。”
鄧縣宰聞言道:“敢不遵命。”
說完之后,鄧縣宰也是仰頭遙遙的看著遠處的夕陽,感慨的發聲嘆道:“公子真非常人也,年僅十八歲,就有這般膽識!當真令人羨甚.......遙想當年,我年輕的時候,若是有如公子般的氣度和追求,也不會只落得區區縣宰之職.....唉,想那時,當真是不忍回想,那一年,我亦是如公子一般大,那一年,我亦是只有十八歲........”
袁尚笑著推了鄧縣宰一個蹌踉,道:“得啦!今天的話就說到這,早點歇息,明日一早,隨軍進往汝南。”
鄧縣宰聞言頓時急了:“哎!哎!公子,話還沒講完呢,我一般不跟人說心里話!這都到嘴邊了,你別讓我咽回去啊?那一年,我也是十八歲.....哎哎,公子!別走,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