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承認,眼前這個戲冰的女子,是袁尚在重生之后,所遇到的最媚、最艷、亦是最美的一個。
雖然呂玲綺和夏侯涓也都是美人,各有千秋,但若是較真一下,跟眼前的這個女子相比,隱隱的卻真是有一種黯然失色的意味。
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
用到眼前的這個女子身上,卻是絲毫沒有逾越之意。
袁尚并不是那種見色起意的人,女人如食,好看的不一定好吃,好吃的不一定好瞧,燕窩魚翅,蘿卜糟糠,人人都有所鐘愛,好吃的,癩吃的,總歸都得喜歡一種,什么都愛吃的那叫饑不擇食,什么都不愛吃的叫做姓冷淡。
可不管好哪一口,能在喝醉出恭的時候碰到一個絕世美女給你養眼,確屬人生一大快事,這可不是隨便哪個公共廁所都能碰到的。
“你好。”袁尚很紳士的沖甄宓擺了擺手,低頭瞧了瞧自個還沒褪下的褲子:“幸好你來的還算是時候,若是再稍稍來晚一步,咱們的見面可能就尷尬了。”
甄宓頗為好奇的上下打量著袁尚,展顏笑道:“這位公子,來此不知何事,您是不是尋錯地方了?”
袁尚撓了撓頭,四下瞅了瞅道:“應該沒錯吧?這可是甄府的家主專門派人引我來的。”
“甄府的家主?”甄宓聞言一愣,道:“可是這里屬于甄府內宅。非貴客而不能臨之......”
袁尚輕輕的咳嗽了一下,笑容間微微帶著一絲自得:“在下不才,但自認為勉強還能算得上是這甄府的貴客.....不知小姐又是哪一位,在此廁....此處。卻是為何?”
看著袁尚因為酒醉而略顯渾濁的雙目和紅撲的臉龐,甄宓俏目一轉,似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抿嘴一笑,露出了略顯神秘而愁苦的神情,恍如一個堪破世情般不帶半分煙火氣仙子,舉手投足間流露出一種蠱惑人心的力量。
“我...呵呵,我便是這潭池的仙子。專門在此等候智能之士前來相尋。”
袁尚的笑容頓時有些僵硬...這話她如何尋思說的,真把我當醉酒的白癡耍了?
女人漂亮不要緊,但要是漂亮的把自己當了仙,那這事就有待討究了。
仙子...瘋子還差不離。
也不張口拆穿她。袁尚只是淡然的掃了一眼結冰的深潭,似笑非笑道:“你是這尿潭的仙子?”
甄宓秀美一蹩,不滿道:“誰告訴你這是尿潭了?此潭乃是甄府修葺裝點之最,建安初由冀州三十七名巧匠齊設共建,匯智而成。甄府傾盡顏面,特請大儒鄭玄命名之,曰為滌塵,意在除去塵濁。滌盡渾戾,不可出言而穢。”
袁尚聞言恍然。拱手道:“原來小小的一潭水,期間居然還有這般故事。是小子出言孟浪了,慚愧,慚愧....敢問仙子今日從何而來?”
甄宓莞爾一笑,柔聲道:“我乃池中仙,自是借水遁而來,你呢?又是從何而至?”
“小子不才,借的是尿遁。”
袁尚抬眼打量了一圈冰潭,感慨嘆道:“不想今日甄府一行,酒醉之后居然能得見神仙,真乃運數,實是大幸之極,簡直就是我的幸運日啊!小子心中激動之余,有一點點的不情之請,還望仙子能夠答應,也不枉咱們仙凡相遇一場。”
甄宓見袁尚說話有趣,心中也是不由的玩心大起,微笑道:“本仙既是肯出面會你,自當瞅你是個心地純善的。你有何愿,不妨說來聽聽?”
袁尚輕輕的搓了搓手,干笑道:“既然仙人,自當法力不俗,小子有幾個仇家,與我有不死不休之仇,無法化解,仙子高義,能不能使些法術,幫我凌空飛劍‘突突’死他們,小子不勝拜謝之。”
甄宓的面色一僵,巧目嫣然,猶豫了半晌道:“這個....頗有些難度,你可還有他愿?”
“小子最近手里有些緊巴,仙子高義,不妨使些法術,把別人的錢都變到小子的府中,小子不勝拜謝。”
“額....你就沒點其他的想法?”
“當世紛亂,人命如狗,動輒人死骨碎,仙子高義,借幾樣法術給小子傍身,關鍵時刻能使出飛劍‘突突’惡人,不勝拜謝。”
“能再換一個嗎?”
袁尚眉頭一皺,不滿的甩了甩袖子,轉身就走。
“什么仙子,這也不會,那也不行,一點都不專業,就會拿好話敷衍人。”
甄宓從小到大,碰見的人都是之乎者也,每日儒家禮教喋喋不休的君子之輩,卻是從沒見過袁尚這么有意思的,見他要走頓時急了,忙招手道:“唉,你等會,本仙答應你便是。”
袁尚轉過頭來,面容轉笑,道:“仙子當真?快把飛劍借我,讓我‘突突’一下。”
甄宓輕輕的點頭,道:“本仙所言自是當真的,不過一飲一啄,自有定數,你想要法術,需得....需得先讓本仙高興才是。”
袁尚眨巴眨巴眼,皺著眉頭道:“你想怎么個高興法?”
甄宓一指水潭之旁,輕道:“本仙平日無有游戲解悶,只喜冬日游湖戲冰,那邊有繩,你拖著我玩幾下滑溜,說不得便能讓本仙高興了。”
袁尚嘴角泛起了一絲笑意,這女子倒也有趣,不愛女紅繡事,偏就大冬天的喜歡滑冰,又是個怪人。
難得有此暇情,逗扯逗扯她,就當解個悶了。
于是乎,便見潭水的冰面之上。一個黑衣男子悠著繩索,將一個滿面笑容,蹲在地上蹭冰的女子,遠遠的悠蕩開去。期間鈴笑當空,讓人聞之歡愉。
袁尚用力不小,每一次都能將甄宓悠出好遠,這女子倒也是膽大,不但不害怕,反倒是滿面興奮,媚氣的面容上,始終充斥著歡欣愉悅的笑容。
玩了幾次之后。借著酒勁,袁尚的壞水又開始咕咚咕咚的往出冒了。
“抓好了,這次給你玩個大的!”一直是在原地悠的袁尚這一次提溜著繩子,猛然間開始助跑。拉著甄宓向著潭中的深處奔馳而去,其速極快。
被拉動的甄宓只聽耳邊冷風簌簌而過,一張俏臉驚得煞白,雙目惶恐的看著袁尚,嬌呼道:“停。停!不要,深潭里面的冰......”
話還沒有說完,便見袁尚雙臂猛一用力,頓時將甄宓向著潭中的深處游蕩而去。一下子滑出好遠!
不想形勢陡然生變,但見深潭之內。隨著甄宓劃過的地方,冰面頓時凹陷處好大一塊。“咔嚓”一聲碎裂崩熙,甄宓俏麗的身影在冰面上劃出一道優美的弧度,接著頓落入冰潭之中。
“沒凍實.....”這是甄宓在落潭之前,轉頭對著袁尚說出的最后三個字。
愣愣的瞧著驟然消失在冰面上的身影,袁尚頭頂的冷汗頓時凄凄而下,略顯暈釀的酒意驟然間也醒了好多。
“落水啦!救人啊!”
凄涼且悲壯的叫喊響徹在甄府上空繁星點點的夜空之中,格外的清晰可聞。
甄宓內宅后廳。
甄儼,張氏,二子甄堯,以及甄家的其她幾個女兒甄姜、甄脫、甄道、甄榮盡皆坐于廳中,每個人的面色都是忽明忽暗,說不出的苦辣酸甜。
在他們的對面,袁尚一臉愧然的低頭不語,正襟危坐不動,倒是他身后的逄紀眨巴著眼睛,瞅瞅這個,瞧瞧那個,不時的哀嘆幾聲,顯得格外惆悵。
“公子.....”良久之后,逄紀終于低靡的小聲開口。
“嗯?”
“這就是您的先禮后兵,打一棒子給一甜棗之計?”
袁尚聞言,愧疚之色顯得更濃了。
逄紀凄苦的咧了咧嘴,搖頭道:“把人家姑娘扔冰窟窿里,這一棒子削的也未免太狠了....得虧那女子會水,再加上守在院門口的仆役來的及時,公子,這等險計以后還是別用了。”
“逄縣丞此言,令本縣醍醐灌頂,深感愧疚,今后當甚勉之。”
此時,只見袁尚對面的甄儼猛然站起,面色清冷,一步一步的沖著袁尚走來。
袁尚何逄紀的面色頓時大變。
“甄兄,你別沖動,有話好說,此事卻屬本縣意料之外,我其實就是跟令妹鬧著玩,并不存心.....”
話還沒說完,便見甄儼猛然雙膝跪下,沖著袁尚哭拜于地,其聲哽咽,如怨如訴。
“袁公子,甄儼今日全都招了,愿以一己之身伏法,還望公子留情,放過甄府一眾弟妹,不要再用這種手段禍禍他們了,算甄儼求公子了!”
話音落時,卻見張氏亦是起身,俯身拜道:“公子,甄家之罪皆在民婦一人身上,與儼兒毫無干系,公子若要追查,只管捉拿審問民婦一人便是,只求看在昔日令尊與家夫頗有淵源的份上,放過我甄府一家老小!民婦不求讓他們余財傍身,只求讓他們能活著,餓有飯吃,寒有衣穿....”
說到這里,老夫人的雙目亦見渾濁,兩滴淚水順著頗有些蒼老的面頰,緩緩的落在廳內的青石之上。
袁尚咽了一口吐沫,小心翼翼的看了逄紀一眼,低聲道:“好怪的套路....元圖,此事你怎么看?”
逄紀亦是心虛,低聲回道:“夫物盛而衰,怒極生悲,古人誠不欺我也,大人,估計他們這是被你氣傻了。”